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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最後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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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樣子,我在我母親身上也看到過。”蘭斯坐到了阿蘿的身邊,輕聲和她說著,“那個時候我才出生沒多久。哦,我忘了和你說了,我母親是條龍,我應該是剛出殼沒多久。”

“等等!”剛剛那番話信息量太大,阿蘿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你母親是條龍?”

蘭斯平靜地點頭,好像自己說出來的並不是什麽令人驚訝的話。

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阿蘿的那些小心思被自己全部拋諸腦後,完全生不起悲春傷秋的感覺了。

蘭斯的母親是條龍唉!在童話裏應該不是東方龍,但是西方龍也夠令人驚訝的了!

她猛然想起那天自己被優利卡困在魔法陣裏,在昏迷之前看到的形似霸王龍的那個猙獰大腦袋,恐怕就是蘭斯了。

阿蘿:“那天優利卡抓住我的時候,你是不是用了龍的形態來救我?!他們是不是看到你的真身啦!”

難怪那家夥天天跑來她這裏說什麽:你根本不知道蘭斯的真實身份,他什麽都沒告訴你……一副白蓮花綠茶樣子,看了就讓人討厭。

“那不是我的真身,那只是我的一種形態。在這片大陸上,強者為尊,兩個人生下的孩子也會因為父母雙方的實力而受到影響。哪一方的實力更強,孩子出生後就會更像那一方。我雖然是從龍蛋裏出生,但一破殼就是人類模樣,不像我母親剛破殼就是龍的樣子。當時我母親還因為這個揍了我父親很多次。”蘭斯解釋道。

有一個身為龍的母親已經很了不得了,而蘭斯的父親好像實力還要更強一些。這對夫妻是不是有些太嚇人了!

阿蘿第一時間就腦補了一場男強女強的升級爽文,連著人家的婚後生活都聯想了個遍。但是阿蘿沒有開口詢問蘭斯父親的來歷,她看得出蘭斯並不想說起他父親的種族。

不過阿蘿有些不懂,為什麽蘭斯要和他講自己母親的事情:“所以,你的母親為什麽會有和我現在一樣的狀態呢?”

蘭斯沒有直接告訴阿蘿,反而是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塊兒火紅的堅硬鱗片。這鱗片被一截泛著星星點點亮光的奇妙繩子穿孔系著,他將鱗片掛在了阿蘿的腦袋上。

只不過鱗片有些大了,掛在兔子模樣的阿蘿身上,顯得不倫不類的。

阿蘿一看就知道這肯定是蘭斯母親的龍鱗,她平時也喜歡去看西幻背景的小說,猜也猜的出來這鱗片有多珍貴。

她正要把鱗片還回去,表示自己不能收蘭斯這麽貴重的東西,就聽見鱗片“說話”了!

那是一陣溫柔的女聲,說著她最熟悉的普通話:“真不知道這段話能不能有人聽見,也不知道對方聽見的時候,我是否已經離開人世了。我拜托我的孩子帶著我的鱗片四處游歷,讓他幫我尋找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哪怕我找了幾十年都沒有找到,卻依然固執地認為,還會有從現代來到這裏的人,在等待和我的相遇。”

“不知名的朋友你好,我不清楚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的,但我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整整一百多年了。我是一條紅色的巨龍,是從前人們眼中邪惡的存在,而今恐怕也是這片大陸最後的一條龍了。”

“在留下這段錄音的時候,我得知一星期後會有一場風暴降臨,而我的一位占星師朋友告訴我,那天會是我回到原世界的契機。不過能回去的幾率僅有百分之二十,我怕等我回去了,家裏也已經為我舉行過了葬禮。”

“一開始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開心的,畢竟現代是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我曾經從未想過離開那裏。即便我有過穿越異世界的幻想,但那畢竟只是幻想不是麽?但是此時我的孩子我的丈夫在喊我吃飯,我回憶起了自己在這個世界所經歷過的一切,猛然發現這裏好像留給我太多的回憶了。多到,比現代的時光留在我腦中占據的位置要大上幾十倍。”

“我曾經設法探知過現代家人的境況,得知他們又有了孩子,也從過去的傷痛中走了出來。那個時候我既感到欣慰,又為自己被遺忘而感到難過。但我卻徹底明白,那個世界的我已經從所有人的記憶裏變成灰色了。他們接受了我的離開,也不再需要我的回歸。於是,我放棄了離開這個世界。”

“我不清楚你的選擇如何,但我卻想聽聽你的意願。如果你需要幫助,就請跟隨我的孩子來找我,希望會有下一個風暴天,成為你可以選擇的機會……”

鱗片裏的聲音漸漸變小,直至完全消失。而阿蘿的心情也從一開始得知蘭斯母親來歷時的激動,慢慢地平靜下來。

在聽著蘭斯母親這段話的時候,她想了很多,想到了那座聽說再過幾年就要被拆除的孤兒院,想到了記憶裏灰色的小學和中學,又想到了童話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們。

阿蘿這時才突然發覺,原來自己從前在現代世界也是一個透明人般的存在。沒有在任何人那裏留下記憶,也沒有讓任何人留給自己深刻的印象。

她從小到大記得最清楚的,竟然是那幾篇童話故事。

接過了阿蘿遞來的鱗片,蘭斯再次把它塞進了衣兜裏。

這個時候,巫師才解釋了自己一開始的話:“因為血脈的關系,我雖然剛剛破殼卻懂得很多。我看得出那個時候的母親身上那種游離於世界之外的樣子,也發現她常常以龍的形態飛到最高的山頭,眺望著天邊。我並不想她離開,還會鬧脾氣讓父親去勸說她留下。但是父親並沒有這麽做,只是帶著我安靜地等她回來。”

“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裏,阿蘿。”蘭斯突然又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我把你留在身邊,觀察著這個和母親來自同一個地方的靈魂。我不敢把母親的存在告訴你,我害怕你會讓她堅定離開的想法。後來我被困在幻境裏,重現了我最不願意再面對的回憶。但是你突然就出現了,就好像年少時沒有求來的救贖,在那一天得到了一樣。”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你,但後來在桑卡的船上,你請求他不要滅燈,說我怕黑,我就隱隱有了那樣的猜測。”

他說:“我不是因為你出現在幻境裏而喜歡你,而是因為幻境裏的人是你,才喜歡幻境中的人。”

阿蘿擡頭看著蘭斯,她發覺這人的琥珀色眼睛和以前一樣幹凈,卻又好像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的喜歡,那至少跟我回去龍島見我的母親。她是這片大陸最後的龍,相信她會有辦法解開這個魔咒。到時候無論你想離開這裏,還是留下,我都不會阻止。”

夜幕很快降臨,蘭斯也早就離開了。他臨走前還是把龍鱗給了阿蘿,裏面的錄音一遍又一遍地在阿蘿耳邊循環播放。

她已經決定要和蘭斯去龍島了,可是阿蘿卻還是覺得自己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想明白。難道去不去龍島不是最重要的事麽,為什麽她還這麽焦躁?她到底還有什麽想要做的決定啊?!

如果阿蘿現在是人形,估計頭發都要被自己抓禿了。

“嘿,你拒絕蘭斯的‘真愛之吻’了麽?”不知何時溜進她住所的優利卡,從房檐上探出頭來。

阿蘿實在佩服這人的厚顏無恥,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敢跑來見她,還一臉的若無其事。

能被阿蘿真心佩服的人自然不可能輕易被打退,就算看見阿蘿背過身子不想搭理自己,優利卡也可以自說自話,繼續把天聊下去:“聽說蘭斯采納了那個老女巫的建議,想用真愛之吻來‘解救’你,被你給拒絕了。小精靈不錯嘛,我以為你挺喜歡人家的。”

“餵臭小子,你說誰老呢?!”回答優利卡的不是阿蘿,而是再次和她同住一屋的女巫。原本聽見優利卡的聲音她就想出來了,但是鑒於她打不過這人,才勉強按捺住。結果這小子嘴吧是真不客氣,硬生生把她給逼了出來。

她破開窗戶就想沖出來和這人大打一場 ,然而來勢洶洶的女巫依舊不是優利卡的對手,人家僅用了一只手,就把她給按回了窗戶裏,還從外面把窗戶給鎖上了。

沒了別人的打攪,優利卡繼續說道:“我覺得你的決定是正確的,畢竟你根本不知道蘭斯是什麽人,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就算他是真心的,你確定以後你們能好好在一起嗎?他的父母恐怕不會同意自己的孩子,和一個精靈結婚。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

“你能閉嘴嗎?!”在優利卡一出現就收起了龍鱗並擺出抗拒態度的阿蘿,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對方自以為是的話,“我知道他的父母不一般,也知道他是非人類。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我原本還不清楚自己對蘭斯的態度,現在你這麽一鬧,我全都清楚了。晚安。”

說完,阿蘿轉身回到了房間裏,只留下優利卡一個人在外面。他安靜地看著那扇關閉的門,固執地將自己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真愛之吻’。”

“不過,真愛這種東西,我有麽?”說到這裏,優利卡自嘲地笑出了聲。

因為去往龍島的路途遙遠,蘭斯打算化成巨龍的樣子一路飛過去,所以他是決定晚上出發的,他給阿蘿考慮的時間也是到次日的夜晚。

如果是從前的蘭斯,他一定不會懷疑有人會拒絕他的邀請。但是如果對象是阿蘿,他就覺得一切都有了不確定性。

蘭斯坐在王宮那片被他毀了還沒重新修建起來的花園裏,第一次明白了當初父親等待母親作出決定時的感受。

完完全全不清楚,這不過是自己辛酸戀愛生涯一個短暫開始的巫師,無奈地感嘆:唉,戀愛真的太難了!

不過還好,阿蘿沒有讓他等多久就出現了。

沒等蘭斯先問她的決定,阿蘿就先發制人開口道:“如果我決定離開這個世界,你為什麽不會阻止?”

沒有想到阿蘿會一見面就突然問出這種問題,蘭斯微微一楞,然後才道:“因為我怕我阻止你會不開心,比你逼迫你留下讓兩個人都不開心,其實有一個人開心也挺好的。我父親當初就是這麽教我的,只是我那個時候還不太懂。”

“你……”

“你過來親我一下!”阿蘿再一次打斷了蘭斯的話,明明是該帶有粉色泡泡的話語,卻被阿蘿說出了上陣殺敵一般的氣勢。

蘭斯又一次楞住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阿蘿說錯了,要不然就是他在做夢!

說出這種話,阿蘿已經羞恥到快用兔爪子原地刨出一個三室一廳了,但蘭斯就跟石化了似的怎麽都不動作。

沒辦法,阿蘿只好再喊一次:“快點!親我一下,真愛之吻親額頭應該也會起效吧!”

“啊,會!”二傻子一般的巫師僵硬地點點頭,最後才在阿蘿的催促下同手同腳地走到她的面前。

一旁躲在石頭後面的女巫已經不想多說什麽了,她簡直是為這倆傻憨憨著急上火,就差直接上去按頭了!

還好,蘭斯身高腿長,就算同手同腳,也很快走到了阿蘿的面前。在她視死如歸的表情下,蘭斯抱起了兔子阿蘿。

“那,我親了?”蘭斯不確定地問道。

“那不然呢?!”阿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都快被這人全部耗盡了。

她昨晚給自己做了那麽久的工作,才打算在前往龍島之前試著接受一下蘭斯。結果這人居然這麽不懂得抓住機會,阿蘿覺得自己都快尷尬死了,尤其是她還發現了女巫在偷看!

但是就在阿蘿尷尬死的前一刻,她感到自己毛茸茸的額頭上有了溫熱的觸感。這觸感慢慢變得清晰,原本好像隔著些什麽,很快就切實感受到了。

那是蘭斯的嘴,在親吻自己的額頭。

她,變回來了麽?

感受到了蘭斯離開的動作,阿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恢覆人模樣了,畢竟剛剛她已經感覺到額頭的觸感不一樣了!

但是一擡頭,她就看見了蘭斯從未有過的尷尬表情,還有一旁女巫肆無忌憚的笑聲也穿透了她的耳膜傳進腦子裏。

這是阿蘿第二次在蘭斯的眼眸裏看見自己的倒影,上一次裏面是一只雪白的兔子,而這一次,裏面是一只有著人類大腦袋的……兔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狗東西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我!”誰家真愛之吻只破解一個頭的詛咒啊?!

作者有話要說:  遙遠的龍島上,紅發嫵媚的美人收到了自家兒子從水晶球裏傳來的訊息,感慨於這個出去浪了多年的狗東西終於記起了自己的爹娘。然而裏面的東西一看完,她右手握著的珍藏多年金燦燦寶貝就化為了飛灰。

“孩兒他爸,你快來看呀!”紅發美人驚恐地喚來了她的愛人。

還拿著鍋鏟的男子趕忙從廚房裏跑出來,連那件粉紅色的“愛妻特意定制圍裙”都沒來得及脫:“怎麽了怎麽了,你的金燦燦又發黴了麽?”

紅發美人搖頭,話音都是顫抖的:“我從前只以為,咱家孩子要麽孤老終生,要麽找個雄性一起快樂生活,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麽重口!”

總算看到了愛妻手裏的水晶球,又看到水晶球裏人頭兔身的奇怪生物旁邊大大的三個字“兒媳婦”,男子默默地扛住了這暴擊,將妻子攬進懷裏。

“沒事,我們要當開明的父母!”這是妻子當初懷疑兒子性向時,對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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