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競爭麽？”柳非月眼睛閃了兩下。

“也好。”

他將一封信放在石桌上，“關於那個清都教的調查，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資料。千凝那邊，我盡量不讓她插手這件事。”

“雲將軍，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嗯。”雲星霓將信放起來，看向柳非月的眼中有些歉意，“你都已經調查到這地步，我再接受，等同於竊取你的功勞。”

“這沒什麽。”柳非月笑得雲淡風輕，“是我太低估了他們。”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會落得那種下場，不僅折損了許多高手，還讓塗山姝也陷入到生死邊緣。

他對不起寒月教的兄弟們，也對不起塗山姝。

“接下來的事情，我想雲將軍應該比我更合適。”他細長的手指捏緊了那酒杯，“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我……”

他本想順應雲星霓的話，到那時，再公平競爭……

可，話到嘴邊，卻沒有勇氣。

“我會照顧好她。”

雲星霓深深地嘆了口氣，“有勞。”

柳非月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裏，不知何時，已是昏暗一片。

樹影搖曳，飛沙走石，風從遠方來，帶著狂風暴雨的味道。

荼蘼花下，雲星霓展開信封，看到柳非月用命換來的消息，心微微顫抖。

看到最後那幾行小字時，他的手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

柳非月回到天香殿的時候，瞧見塗山姝正出神地看向窗外。

“千凝，你醒了？”

“啊，非月。”塗山姝手裏正把玩著一片葉子，“白天還好好的，突然起風了。”

“嗯，可能會下大雨，關上窗子吧。”

“不會的。”塗山姝擼起袖子，拿了一把剪刀，跑到外面的小花園裏，剪了一些好看的花枝，修剪整齊放在花瓶裏。

“這天也就是嚇唬嚇唬人，不會下雨的。”

今年無雨，旱災遍地，才會導致顆粒無收。

前世可是連續好幾年不降雨。

她的話還沒說完，暴雨從天而降。

霎時間，狂風驟雨。

她傻傻地站在小花園裏，轉眼功夫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塗山姝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

這，這……

算怎麽回事？

不是說好要大旱幾年的麽？

突然降雨算是什麽鬼？

柳非月瞧著她目瞪口呆，一臉見鬼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拿了兩把傘。

風太大，傘瞬間被吹破。

無奈，他只能將傘丟掉，將塗山姝抱到屋子裏來。

前後不過盞茶時間，兩個人都已經被濕透。

狂風中，他們的臉上，頭上，身上，沾染了好些殘花碎葉，看起來有些狼狽。

“大雨天出去采花，千凝，你可真是，讓我嘆為觀止。”柳非月很無奈地幫她摘身上的樹葉花瓣。

“……”塗山姝各種無語。

說好大旱兩三年呢？

老天怎麽突然降了雨？

“這雨，竟是真的……”

來得出其不意。

現在是四月初，距離小滿還有一段時間，距離芒種也還有一個月時間。

這場雨，來得正是時候。

幹旱了一年的莊稼，在最重要的一個月迎來了這場暴雨。

縱然幹旱了許久，今年的收成大概也不錯。

塗山姝拿著毛巾擦拭著頭發。

雙眼迷茫地望著傾盆暴雨，嘴裏念念有詞。

“你渾身都濕透了，身上也臟兮兮的，先去洗個澡。”柳非月將大毛巾披在她身上，“在想什麽？”

雨絲透過窗子飄到屋裏。

打在她的身上，有些冰涼，她卻絲毫不覺。

“雨太大了。”柳非月將窗子關上，皺眉，“這是怎麽了？”

“又不是沒見過暴雨，怎麽癡迷成這種程度？”

塗山姝將毛巾扔到一旁的架子上，“這段日子，我很難過。我覺得，不管我怎麽改變，怎麽努力，也終究更改不了命運。”

一切，都跟前世一樣。

時過境遷，最終，還是只有她一個人，孤獨落寞。

“不管是林羨淵還是其他，我都覺得，我根本無法改變什麽。可，看到這場雨之後，我突然明白了。”

她眉眼彎彎。

林羨淵之死，不過是個巧合。

雨水來，旱災緩解。

也正如，她努力搞好與景澈的關系，到現在為止，景澈還是她的小奶狗。

也如，她先前深入雪原，拯救了雲星霓的大軍，雲星霓並沒有反叛，還成了擊潰假景霈叛亂的主力軍。

真景霈以震撼人心的姿態出場，擾亂了戰局。

假景霈死後，真景霈不會再謀反……

一切的一切，已經跟前世不一樣了。

“我不應該太拘泥於過去。”她說，“我突然想開了。”

柳非月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塗山姝莞爾一笑，讓紫荊準備好熱水，去洗澡。

他原本也想跟進去，被毫不留情地關在了外面。

無奈，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間，沖澡，換衣服。

“非月，你的皮膚可真白，若不是某些地方跟朕一樣，朕絕不會覺得你是個男人。”景澈的聲音幽幽傳來。

“……”柳非月的額角跳得歡快。

“景澈！”

“你特麽到底是有多愛看我換衣服？”

“嘿嘿。”景澈一下子撲過來，“朕看到你跟娘親在淋雨，你儂我儂的，覺得不好打擾，便先來你的房間了。”

“非月，朕好久沒抱你了。”

“滾。”

景澈像個人形掛件一樣貼在他身上。

柳非月一臉無奈。

“你能不能先讓我穿上衣服？”

“朕覺得這樣挺好的。”景澈眼神幽幽，“先前朕說過，要讓你當朕的皇後。”

“現在，你好像當不成了。”

“……滾。”

“別那麽無情。”他抱著柳非月的胳膊，“朕有點難過，就想過來跟你說說話。”

“……”柳非月不語。

景澈的情緒不高，是因為林羨淵去世。

他一直把他的死歸咎給自己，一直無法釋懷。

“景澈……”

“你再自責下去也沒什麽用，你的林先生已經不在了。”

景澈低下頭，眼底，是一片陰郁。

柳非月趁機穿好衣服，揉了揉他的頭，“景澈，我問你，林羨淵為何而死？”

“為朕。”景澈低聲回答，“是朕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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