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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彈指一揮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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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從早晨一直討論到傍晚時分,依然意猶未盡。

塗山姝對柳鳴蟬的奇思妙想非常佩服。

她當即便下令,召集能工巧匠建造汲水設施,並開始修建湖泊,修建水庫,興修水利,造路修橋。

這是個大工程。

但,塗山姝卻久違地覺得有了動力。

人在自然面前很渺小,但,人能克服惡劣環境。

就像上次在炎海城遇見的海嘯。

若是她什麽都不做,整個炎海城,幾萬人口都會死掉。

但,她努力過。

與炎海城的百姓,與葉蒼華將軍,齊心協力,終於在那種千年難遇的海嘯中活了下來。

只有努力過,才輸得心甘情願。

現在,亦是如此。

有了目標,她從雲星霓和柳非月離開的陰影中走出來。

忙碌起來,思念也淡了很多。

這一忙,不知不覺,竟是從深夏忙到深冬。

從炎炎夏日到第一場雪到來的時候,她才恍然發現,這一晃,竟是深冬時節。

半年時間,彈指而過。

快得仿佛一夜之間。

天越來越冷。

塗山姝也越來越不願意出門。

這半年時間,她與柳鳴蟬等人將汲水工具普及下來,由於是豐年,這東西並沒有引起重視。

但,好歹,她也做了該做的。

雪沸沸揚揚下了一整天,天氣越發寒冷。

塗山姝站在窗邊,看向外面,皇城之中,是一片綿延起伏的純白。

鱗次櫛比,雪色連雲。

她依稀記得,這是今年冬季唯一一場雪,下在了小年,也就是臘月二十三那天。

小年之後,整整一年,一滴雨也沒下。

時間過得好快,竟快過年了。

她這段日子沈溺於研究,今天才發現,宮裏竟已經掛滿了紅燈籠。

宮燈上灑滿了白雪,白白紅紅的,有點好看。

“娘娘,外面冷。”紫荊拿了一件純白狐貍皮的大氅來,披在她肩膀上,“這天一天比一天冷,您身子弱,還是趕緊回屋吧。”

塗山姝手裏捧了暖爐。

就算如此,手還是冰涼。

她轉身回屋,看到外面的大桌子,驀然想起,春日那場大雪時,雲星霓和柳非月等人在這裏吃火鍋的場景。

那火熱的場景似乎還在眼前。

卻,不知,一晃竟過了半年多。

“時間過得可真快。”她笑了笑,“紫荊,你去叫皇上來。順便,差人去請林羨淵,簡清商,賀子衍和柳鳴蟬來。”

“是。”

紫荊領命出去之後,塗山姝吩咐小廚房準備火鍋食材。

她溫了一些酒。

“娘親。”景澈身上也披了厚厚的大氅,他凍得小臉發紅,“這天好冷。”

“這麽冷的天,最適合吃火鍋。正好是小年,好歹來慶祝一下。”塗山姝遞給他一條熱毛巾,“我依稀記得一首詩,叫什麽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只是吟唱著,便覺得暖和了。”

門外傳來掌聲,“不容易,咱們的太後娘娘竟吟誦了整首詩。”

以林羨淵為代表的幾個人走進來,看到桌子上的食材眼睛亮了亮,“上次身體不適,無法飲酒,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

塗山姝臉上黑了黑。

來的人,除了柳鳴蟬賀子衍他們,還有洛尋和蘇時葉。

她就納悶了,蘇時葉這麽懶的人,到底是怎麽跟林羨淵混在一起的?

賀子衍和簡清商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被雷得外焦裏嫩。

他們第一次知道,傳聞中不靠譜的太後娘娘,竟真的會在天香殿宴請朝臣。

宴請的,還都是相貌堂堂的年輕人。

比起他們兩個新手,洛尋和蘇時葉這兩個蹭吃蹭喝的倒是心安理得。

小年那天大掃除,掛燈籠,群臣休沐。

因為下雪的緣故,大掃除取消,大紅燈籠倒是掛上了,隱隱有了些許年味。

還有七天,就是除夕了。

塗山姝喝了不少酒。

她想起,上次吃火鍋的時候,她與雲星霓還很陌生。

那時,她看到了那張傾城的臉,驚為天人。

歲月流轉,物是人非。

伊人不在,她心情不好,暗搓搓多喝了幾杯,用來借酒澆愁。

景澈不能喝酒,跟玉珠喝了一些甜甜的果汁。

滿屋子的酒香凜冽,暖色融融。

“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是情懷,不似舊家時。”塗山姝貪了幾杯,醉醺醺的,她喃喃地吟唱著。

好不容易閑下來,那些沈在心底的記憶浮現在心頭,喝酒也壓不下去。

她,有種非常不祥的感覺。

那種感覺,在瘋狂折磨著她。

“太後娘娘,你喝多了。”林羨淵將她手裏的酒杯奪出來。

“大概,是吧。”塗山姝看著一桌子人。

沒有他,也沒有他。

半年時間,他們兩個,沒有半點音信。

關外天寒,比這京州城的寒冷淩厲十幾倍。

也不知,雲星霓那個混賬過得好不好?

那個號稱天下無敵的柳非月,此時此刻又在什麽地方?

“我好像真的醉了。”塗山姝站起來,“有些頭暈,你們先吃著,我去休息休息。”

她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林羨淵想去扶住她,卻被她拒絕了。

她一個人,身子不穩地回到床榻上,躺下來時,頭暈目眩。

“果然是年紀大了,喝這點酒就醉成這樣。”

她喃喃地說著,閉上眼睛。

腦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畫面,關於他的,關於他的。

大概是觸景生情,她,竟覺得滿心悲傷。

林羨淵不舍地看著塗山姝關上門,嘆了口氣。

“皇上,為什麽不告訴她?”

景澈正在吃一塊小肥羊,頭也沒擡,“告訴了她又有什麽意義?除了幹著急,她也做不到什麽。”

“那些事情,不必特意去麻煩她。”

“可是若是再繼續耽擱下去,怕是……”林羨淵皺著眉頭,“算起來,已經有一個月了,我們……”

“林先生。”景澈打斷他的話,“朕,自有分寸。這件事,就交給朕吧。”

林羨淵還想說什麽,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雪沸沸揚揚往下落。

從天香殿蔓延到整個皇城,整個京州城。

同樣,也蔓延到關外。

天涯與海角,遙遙相望,大雪隔斷了視線,也隔斷了心靈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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