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已經徹底睡了過去。

林羨淵抱著他走向房間裏，洛尋瞪大眼睛，壓低了聲音，“漁令你的身體還沒好，我來抱吧。”

“換你抱，皇上會醒，他會很抵觸。”林羨淵說，“沒事，這點距離還是可以的。”

他將景澈抱到床上，輕手輕腳地走出去，關好門。

洛尋有些羨慕，“漁令，皇上跟你的關系可真好。”

林羨淵笑而不語。

空蕩蕩的房間裏，只剩下他們三個。

雲星霓，也一直冷著臉不說話，氣氛沈郁，殺氣驚人。

“雲將軍。”杜宣卿並沒有離開皇宮，而是來到了雲星霓跟前。

他手裏拿著金面具，如鬼魅一般出現，彎腰行禮，“這邊的事情已經了結，屬下，先回鳳尾閣。”

“宣卿。”雲星霓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辛苦了。”

杜宣卿微微一楞。

他效忠雲星霓時間很長時間了，第一次，如此生疏。

“這是屬下該做了，告辭。”他拱了拱手，施施然，走出宮殿。

杜宣卿走後，洛尋激動地拉著林羨淵的袖子。

“漁令，漁令，剛才我沒聽錯吧？那個人，是那個名揚天下的神探？我竟然見到了本人？”洛尋雙眼冒星星，“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第一神探？傳聞不管什麽樣的案子都能在一炷香時間內破案的杜宣卿？”

“洛尋，你太激動了。”林羨淵說。

“我能不激動嗎？對於大理寺來說，杜宣卿可是傳說中的存在。他從小就聰明敏銳，擅長推理分析，小小年紀就曾經破獲大案，是公認的神探。他可是斷案如神的象征，是需要供起來的那種人物，這種人物出現在我面前，我能不激動麽？”

洛尋激動地語無倫次。

“小點聲。”林羨淵搖搖頭。

杜宣卿能夠出現在這裏，他也非常驚訝。

那個人的傳說，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出現在民間話本中，民間流傳著很多他的斷案故事。

更加令他驚訝的是，那個活在傳說中的杜宣卿，效忠的人竟然是雲星霓。

這時。

關閉了很久很久的門突然打開了。

雲斷一臉憔悴，臉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雲斷。”雲星霓冰冷的臉上一片激動，“怎麽樣？”

“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雲斷說，“但是，一時半會也清醒不過來，她中的，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毒，名字叫脂仙骨。”

“脂仙骨這種毒，是一個瘋子煉成的，傳說是用七七四十九種毒藥煉制而成。這四十九種毒藥添加的順序和劑量不一樣，毒性也不一樣。想要解毒更加難上加難，可以說，無藥可解。”

雲星霓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藥可解？”

“對，無藥可解，只能以毒攻毒。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跟師兄根本無法知曉毒物的添加順序，更無法探知每一種毒物的劑量。我們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可能保證她還活著。”

光是保證她還活著，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那……”雲星霓的手在顫抖，“雲斷，你的意思是，她可能……”

雲斷點點頭，“我跟師兄只能保證她暫時活著，用了很大功夫阻止毒素蔓延到全身，但這樣不是辦法，最多能撐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後，如果還拿不到解藥，那時候，誰也無法拯救她。”

“那，我們該怎麽找到解藥？”雲星霓攥緊手，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我們想要解毒，必須找到制造這個毒藥的瘋子。”雲斷說，“這才是最困難的，煉制這個毒藥的瘋子，早已經失去下落。傳聞，他煉制的毒藥從來不會流落到江湖中，更別提會出現在皇宮中。現在，太後娘娘卻中了他的脂仙骨，那就說明，他……”

“他……？”雲星霓嗓子發緊。

“他極有可能已經死了。”雲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不忍。

“你，說什麽？”雲星霓往後退了兩步，“已經死了，那她，她……”

“不，雲斷，你跟蕭雲鏡，不是聞名天下的神醫嗎？你一定要救救她。”

“釋之。”雲斷皺著眉頭，“如果不是我們兩個在，她早已經死了。脂仙骨那種毒藥非常霸道，如果錯了一步，她會立馬毒發身亡，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找到那個瘋子才是最便捷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雲星霓緊緊地皺著眉頭，鳳眸中閃過悲傷。

“那個瘋子是誰？”他問。

“這個……”雲斷捏著袖子，袖子上沾染了點點血跡，在燭光照耀下，恍然如盛開的地獄之花，看在雲星霓眼裏，觸目驚心。

“柳驚雲。傳說中的瘋子，整天跟毒藥打交道，天下之毒沒有他不能解的。所以，有人又稱呼他為毒聖。”

“是他。”雲星霓皺著眉頭。

他剛才想過這個名字，但柳驚雲這個人在很就早已經失蹤了。

江湖上關於他的傳言有很多，最多的便是他當年的那場大戰，大戰之後，他便失蹤了，誰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有很多傳言稱，他雖然贏了，但重傷未愈，早已經死去。

“除了他，也沒有別人。”雲斷嘆了口氣。

“只有找到他，太後娘娘才有可能醒過來。”他說，“所以，等下我們去找一找傅香雪。如果傅香雪也不知道柳驚雲的下落……”

他沒有再說下去。

柳驚雲是不是還活著都是個未知數，更別提什麽下落。

雲星霓的臉上滿是疲憊。

他站在外面，停頓了許久，最終緊緊攥起的拳頭放開，走進屋子裏。

塗山姝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微弱。

這女人，明明昨天還在他跟前笑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只是隔了一天時間，便成了這種模樣。

她安安靜靜的模樣，可真不讓人喜歡。

“塗山姝，我命令你快點醒來。”雲星霓抓住她的手，“你死了，我立馬就率兵謀反。”

“……”雲斷嘆了口氣。

口口聲聲說著想要報覆她的雲星霓，其實早已經陷入到裏面無法自拔。

他們兩個，可真是一段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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