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雲斷欲言又止。

當初為了助興，他在裏面加了很多禁忌的東西。

那時他遠離了雲鏡山莊，又與蕭雲鏡鬧翻，心中苦悶，調制這酒的時候，除了恢覆身體，更多的卻是享樂。

醉生夢死的那種享樂。

若是喝得少倒是無所謂，但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一口氣喝了一壇。

就算是他，也無法預料到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喝下粉雨之後，眼睛會受到幹擾，看所有的東西都是粉色的。而且……”雲斷放棄了揉撚那葉子，轉為擰著寬大的袖子，手在上面沾了些許雪珠，瞬間在白衣上印下些許水漬。

“不管眼前的人是誰，都會幻化成他心中的最愛之人。”

那酒，也是他為了麻痹自己而調制的，是禁忌之酒。

“我去皇宮一趟。”他說。

“去皇宮幹什麽？”蕭雲鏡幸災樂禍，“橫豎不過是喝了點壯陽酒，有自制力的忍一忍就過去了，沒自制力的就多找幾個女人，多大點事。剛才你也說了，不管眼前是誰，喝了那酒，就會自動浮現出心底最愛之人的影子，多方便。”

“師兄，這才多久不見，你這幸災樂禍的本事又長進了許多。”雲斷無奈地搖搖頭，“若那是普通的壯陽酒也就算了，可粉雨不普通，我只喝一口便能整夜歡暢，連禦數女什麽的……”

“整夜歡暢，連禦數女？”蕭雲鏡臉色發黑，冷笑。

“你神經病啊。”雲斷被他盯得心裏發毛，“我身上的媚毒沒解，只能靠女人緩解，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蕭雲鏡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黑得更厲害。

“星霓把那一整壇子酒都喝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麽。”雲斷說，“何況，他跟別人不一樣，在之前，他是半點女色都不沾染。若是給他找來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他清醒之後，可能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一邊說著，一邊甩著寬大的袖子往前走。

走到門口時，又回去拿了雲星霓專用鬼面具，“師兄，你幫我看著他點。”

蕭雲鏡的臉一直是黑的，冷哼一聲，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花影中的藤椅上。

一只肥胖無比的橘貓慢慢吞吞地走過來，蜷縮著身子，在他身邊躺下來。

雲斷離開之後，他黑著的臉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摘了一些大葉子蓋在臉上，遮蓋住透過花影的細碎陽光。

已經是傍晚時分，斜陽如血，染得天空也一片誘人的緋紅。

“心中所愛之人麽？”蕭雲鏡伸出手，擡高，看著掌心中的紋路。

不知道雲斷喝了那酒之後，心中所浮現出的所愛是誰。

更不知，若他喝了那酒，心中所浮現之人又是誰。

……

雲星霓的面具特別好使，雲斷戴著鬼將軍的面具，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皇宮，並由小太監引領著來到了天香殿。

塗山姝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有太監稟報雲星霓雲將軍覲見的時候，嚇得從床上滾下來。

剛拒絕了他的表白，他也是氣沖沖走的，怎麽才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找上門來了？

難道，這丫表白不成心懷憤怒，要反叛了？

臣子沒有特殊命令是不準進入後宮的，這雲星霓直接進了後宮不說，還直接到了她的天香殿？

塗山姝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又整理了一下頭發，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一出門，便看到了那戴著鬼將軍面具的冰渣子。

“雲將軍……”塗山姝端好了太後的架子，本著打死不承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來裝傻，“這麽晚了，可是有急事？”

雲斷抄著手，看了看四周。

塗山姝心裏發怵，這男人，要她屏退左右？

他是想亂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早先他來的時候，來無影去無蹤，穿過皇宮層層守衛，直接到她寢宮裏輕薄他，那丫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你們先下去吧。”塗山姝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料想雲星霓也沒那麽制杖在這正殿對她做些什麽。

實在不行，她就大喊大叫，反正撕破臉是遲早的事。

宮女太監們都退下去，昏黃的正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塗山姝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用長長的指甲隨意撥動著白玉盅裏的茶葉。

這個動作，她是跟某個太妃學來的。

那太妃做起來派頭十足，很好地營造了不講理的老妖婆欺負弱兒媳的氛圍。

她用來壯膽，用淡定來掩飾內心的不安。

“雲將軍，坐啊。”她盡量用平靜的口氣說。

“我不是雲星霓。”雲斷將那鬼面具摘下來，露出一張很好看，卻好看得很正常的臉。

塗山姝楞了楞，“雲斷？”

“是我。”雲斷嘆了口氣，“我這次來……”

那種事，可真是難以啟齒啊。

“星霓他心情不好。”

“哦。”塗山姝攥緊了茶杯，“所以呢？”

雲斷是來當說客的？

“他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雲斷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忽閃著，“他酒量不是太好，我將酒搬出去時，他不知怎麽，摸到了我珍藏的粉雨。”

塗山姝挑了挑眉，“所以？”

“粉雨比較霸道，是一種……一種。”雲斷難以啟齒，踟躕了好久，才紅著臉說，“壯陽酒。”

“哈。”塗山姝笑了。

雲星霓那制杖喝了壯陽酒？

這可真是個喜大普奔的消息。

可，這跟她有一毛錢關系麽？值得雲斷親自來一趟？

“粉雨跟普通的壯陽酒不一樣，只喝一口便會讓人雄姿英發。”雲斷臉紅的滴血，“星霓不小心喝了一壇，可能會出事。所以，草民鬥膽，請太後娘娘移步行宮。”

塗山姝裝模作樣地端著茶杯。

她那長指甲幾乎將茶盅裏的茶葉都挑幹凈了，“雲斷先生這話說得可真蹊蹺，雲將軍年輕，身強力壯，喝了那種酒找幾個女人便是，你讓哀家過去是什麽意思？哀家雖然年輕了些，好歹是太後娘娘，雲星霓畢竟是臣子，傳出去不大好吧？更何況，哀家賞賜了雲將軍那麽多女人，也不算虧待了他……”

“太後娘娘真的打算讓別的女人代替你？”雲斷打斷了她的話，“粉雨有個特性，喝了之後，便會自動將眼前人認成心底最愛之人。星霓雖然不碰女人，但保不準會將那些人錯認，當他醒來時，察覺到跟別的女人親近，太後娘娘以為他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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