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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傾城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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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那些男人們太野蠻了。”

“好多好多血,我好疼,我怨恨。”

“長公主,你也嘗嘗那種滋味好不好?”

那女人披頭散發,如鬼魅一般。

“鬼。”長公主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

這女人,是前幾日被她扔到你柴房裏,讓那些男人好好教訓教訓她,最後致死的女人。

她早就應該死了,可……

“鬼啊,有鬼。”長公主有些崩潰,“救命,有鬼啊……”

景澈看到長公主的醜態,有些厭惡。

他擺了擺手,“長公主以巫蠱之術意圖謀害太後娘娘,私下操練兵馬意預謀犯,草菅人命,怨聲載道,犯下罪行罄竹難書,打入死牢,十日後問斬。”

景澈冷冷地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問斬……”長公主楞楞地坐在那,“問斬?”

“景澈,你給我回來,本宮可是你親姑姑,你大逆不道……”

“景澈,你這個野種,你不配當皇帝。”

“你給我回來,野種,你母妃只是個低賤的宮女,生下了低賤的你,你怎麽有臉繼承大統……”

長公主罵的越來越難聽。

“來人,將她的嘴堵上。”雲星霓下令之後,雲家軍協助禦林軍抓捕公主府的下人們。

下人們瑟瑟發抖。

他們從前仗著長公主的勢力作威作福習慣了,現在被抓,整個人都是懵的。

在強悍的雲家軍和禦林軍抓捕下,他們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駙馬爺現在病著,你們不要驚動他。”雲星霓說完,冷冷地離開。

短短幾個時辰之內,公主府被抄家,除了駙馬房中的小廝之外,其他人都被帶到了大理寺接受審訊檢查。

林靜山一直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

公主問斬的當天,他的身體突然好了起來。

他讓小廝多做了一些飯,吃了好些,臉色也前所未有的紅潤。

陽光很好,他勉強站起來,想去外面走走。

小廝一直瞞著他長公主被問斬的事。

他攙扶著林靜山來到小花園時,公主府破敗不堪,花園也有些亂,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

還有好多地方都貼了封條。

“這,是怎麽了?”林靜山咳嗽了一聲,“我病著的這段時間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那小廝見再也瞞不住了,忙跪下來,“駙馬爺開恩,十天之前,皇上率領禦林軍,雲將軍率領雲家軍將公主府查封了。”

“長公主,長公主今日問斬。”

“公主府中,除了奴才和駙馬爺,全都被關押到大理寺。”

“奴才知道駙馬爺身體不好,不敢告訴您真相……”

林靜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他仰頭看著天上飛過的小鳥,還有花園裏翩躚起舞的蝴蝶。

清風徐徐,翠瓦朱檐,院裏遍是春色。

沒有喧嘩,不見爭吵,只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他閉上眼睛,能聽到風聲,聽到花朵飄落在地上的聲音。

久違的,很輕松。

“你走吧。”林靜山說,“在我房裏有一個包袱,包袱裏有些銀子,若是節約著用,你後半生無憂。”

“駙馬爺。”小廝跪下地上。

“我一個將死之人,你不用愧疚。”林靜山笑著說,“我死之前你離開,或許還能保你平安,若我死了,你可能也會被大理寺收監。”

“走吧,走吧。”他擺了擺手,“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靜。”

那小廝原本應該被大理寺收監的,巧的是當時他正在林靜山屋子裏打掃衛生,禦林軍便命令他照顧駙馬爺。

他也算是因禍得福。

“駙馬爺。”小廝沖著他磕了三個響頭,慢慢吞吞地離開。

林靜山咳嗽了幾聲,斜倚在假山上,伸出手,接住搖搖飄落的花朵。

陽光很好,透過稀稀疏疏的枝葉落在他身上。

因為疾病纏繞的臉上,多了些許安寧。

“終於,結束了。”他在笑,那原本風華絕代的臉上,是解脫。

“終於,結束了。”他重覆著。

花葉飄零,白如雲,似雪。

點點花瓣墜落到他臉上,疏影裏,他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容深。”

有人在叫他。

“容深。”

真好聽的聲音,像極了當年,那個站在陽光裏,天不怕地不怕,腦筋有點不好使的少女。

當年,她也用那麽好聽的聲音對他說,容深,你為什麽可以長得這麽好看?

她說,容深,你的名字為什麽這麽好聽?

她說,容深,你的聲音也好好聽,我嫁給你好不好?

恍然如夢。

夢醒之後,方知,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妄。

“容深。”那聲音越來越近,他感覺到有人在搖他。

“容深,你醒醒。”

林靜山慢慢睜開眼睛,透過陽光和疏影,依稀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臉,依然如陽光一般明媚。

依然帶著些許傻氣。

依然是少年青蔥模樣,好看得耀人眼睛。

他嘴角輕笑,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喊出兩個字,“姝姝。”

“容深。”塗山姝無法形容現在的感受。

那個風華絕代的人,那個一進京州城就引起轟動的男人,那個曾經春風得意高中狀元的男人,為什麽會虛弱成這樣?

“容深……”

除了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真好。”林靜山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臉頰,身體已經沒了力氣。

“容深,我在。”塗山姝抓住他的手。

她將他的手放在臉上。

“死前能見你一面,足夠了。”他的臉上一片泛著死氣的蒼白。

塗山姝搖著頭,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替她擦了擦眼淚,“哭什麽啊?傻子,我不過,不過是解脫了而已。”

“我覺得很開心。”

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碧空之上,飛鳥橫過,驚鴻掠影,自由自在。

一如他。

被囚禁了兩年之後,終於能夠掙脫牢籠,按照自己的方式選擇自由的生活。

“容深,我一定會救你。求求你,別放棄。”塗山姝咬著嘴唇。

“我這病,早已經沒沒救了。”林靜山笑得有些勉強,力氣一點點抽走,“姝姝,你能來見我,我已經……”

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灑落在他的白衣之上,如盛開的地獄繁花,氤氳成一片蒼涼的嫵媚。

鮮紅和蒼白,兩種最接近死亡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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