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自家山峰，包括葉澤在內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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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
詭花魔女再度大笑，忍俊不禁起來。
304、拜師
寧英忍不住松了口氣。
然後他得到了這位黑衣前輩一個戲謔的眼神。
寧英：“……”
詭花魔女對葉長生道：“你這幾個徒弟，也就這個能看啊。”
葉長生笑道：“還有一個裴昊，那小子這兩天去幫蕭山了，蕭山那孩子也忙的不可開交，他在宗門留的時間不長，如今您三位歸來，他也該回北墟了，所以裴昊去幫忙交接。”
“至於這三個，其實是半個月前剛收進來的，他們之前還是外門弟子，很少見高階修士，可能還不太適應，待過些日子就好了。”
詭花魔女笑了笑沒說什麽，她仔細看了看張游、寧英以及劉景峰，最終目光落在了張游身上，她道：“這個小子心思太活躍了。”
張游全身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長生道：“心眼活自然有心眼活的好處，明水峰裏各方擅長的弟子越多，我也能躲個懶。”
詭花魔女哂笑，她的目光落在了顧師身上，她道：“你這娃娃骨齡有六歲了，怎麽看著走路還不穩妥？”
葉長生嘆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小師身體特殊，成長緩慢，他父親當時還去妖族的地盤上大鬧一番，卻也沒什麽用，如今只能先養著。”
詭花魔女冷不丁道：“你這兒子挺好玩的，能給我玩兩年嗎？”
葉長生笑著，她依舊是那句話：“這可是大事，要小師自己說。”
詭花魔女深深的看了葉長生一眼，心裏嘖嘖不已。
啊呀，她也差點看走眼，這葉長生當真冷情。
她又看了看臉有憂色的葉澤，心中一動。
今後魔殺門重立，和玄一宗之間的關系就需要重新調整，這顧師的身體和血脈似乎不太對勁，又是顧簡白的孩子，若是能將這孩子收到身邊，也能結個善緣。
想到這裏，詭花魔女看向顧師，她依舊笑吟吟的，完全看不出心裏變化：“小娃娃，要和我一起去別的地方玩嗎？”
顧師歪頭，他看了看神色同樣沒有變化的葉長生，沈默了一下，對著詭花魔女伸出了手。
“呀呀啊。”
詭花魔女的眼睛微微睜大，她看向葉長生，卻見葉長生笑著說：“呀，小師居然同意了，看起來他真的很喜歡您呢。”
葉長生還在笑：“既然要去，那就聽詭花道友的話，莫要胡鬧，知道嗎？”
顧師扭頭看葉長生，黑色的眼睛突然湧出淚水，下一秒著淚水就消失不見了。
他猛地別過臉，像是在賭氣一樣，直接從椅子上圓潤下來，撲到了詭花魔女的膝蓋前。
很快，詭花魔女就感到自己的褲子濕了一塊，這娃娃依舊哭的無聲無息，沒人知道他在哭，甚至其他人可能還以為他是在害羞。
詭花魔女的心微微柔軟了一些，看向葉長生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探究和不解。
……這是親媽？
等詭花魔女的視線落在葉澤身上時，詭花魔女心中一動，葉澤明顯發現了顧師在哭，但他只能略顯焦急的看著，什麽都不能做。
詭花魔女伸手抱起顧師，顧師猝不及防被抱起來，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一臉茫然無辜，看著可憐極了。
詭花魔女對葉長生笑，不過這笑容卻多了一絲別的意味：“啊呀，道友真同意啊？不過入了我的門，可就不能算是你們玄一宗的弟子了。”
寧英等人聽後驚訝地看著葉長生，難不成顧師要拜詭花魔女為師？
葉長生也有些驚訝，但隨即就滿面笑容：“啊呀，這可是好事，承蒙道友看重，小師若能有您這樣的師父，對他來說也是幸事。”
她竟然比詭花魔女還要開心，還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拜師好了。”
葉長生看向葉澤，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小澤，去拿墊子來。”
葉澤目瞪口呆，他幹巴巴地道：“師父他老人家……”
葉長生一字一句地道：“小師的命本就是詭花道友救回來的，可見他們之間緣分不淺。”
葉澤張張嘴，最終只能轉身去裏堂拿墊子，寧英等人大氣不敢出一口，總覺得氣氛不太對。
葉澤的速度很快，他拿著一個墊子放在詭花魔女身前，將詭花魔女膝蓋上的顧師抱了起來。
他深深的看著顧師，有些不舍：“今後阿師就不是小師弟了。”
葉澤摸了摸顧師的腦袋，這一次顧師沒有避開。
“不過只要阿師有事，我一定會幫忙的。”他眨眨眼：“裴昊也一樣。”
顧師看了看葉澤，黑黑的眼珠子仿佛在說什麽，然後他低下頭不吭聲了。
詭花魔女看看葉長生，又看了看葉澤，最後目光落在顧師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顧師的腦袋，問道：“顧師，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顧師跪在蒲團上，恭敬的磕頭：“啊啊。”
詭花魔女深吸一口氣：“好好好，我在北墟鏖戰多年，覺得自己恐不會生還，所以至今為止始終未曾收徒，既然今日你我有緣，那今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顧師啊啊的跪倒後，顫巍巍的立起身體，結果葉澤遞來的茶碗。
明明手骨還未發育完全，根本用不上力，可是顧師依舊要死牙齦，幾乎用全身的力氣在拖著茶盤往前遞，茶碗不斷顫動著，茶水都抖出來了不少，但始終沒有跌落在地。
詭花魔女伸手接過茶，抿了一口，放在旁邊，說了一個字：“好。”
顧師的身體立刻吧嗒摔在面前。
詭花魔女擡手一點，顧師的身體立刻落在她懷裏，她抱著顧師，起身笑道：“今日多謝款待了，還給我了個可愛的徒弟，我就先回去了。”
葉長生笑著點頭：“那今後顧師就拜托道友了，小澤，代我送一送詭花道友。”
葉澤嗯了一聲，走到詭花魔女身邊。
詭花魔女莫名有點氣結，她總覺得葉長生就像是一塊海綿，她怎麽打都沒用，最終只能悻悻的抱著顧師離開了明水峰。
葉澤將詭花魔女送到行雲渡上，表示：“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前輩不要放在心上，稍後晚些我會將小師用的東西送過去。”
詭花魔女掃了葉澤一眼，發現葉澤正目光有神的盯著她看，詭花魔女心中一動，淡淡的嗯了一聲，沒說什麽，走了。
葉澤看著坐在行雲渡上的詭花魔女以及她懷裏的顧師，神情悵惘極了。
而趴在詭花魔女懷裏的小顧師也看著葉澤，不知道在想什麽。
305、拜訪
葉澤回到林下風院落，正看到葉長生在慢吞吞的沏茶。
這是一壺花草茶，茶味略酸。
葉澤剛進去，葉長生就道：“詭花道友帶著小師走了？”
葉澤點頭：“已經離開了，寧師弟他們呢？”
葉長生輕笑起來：“他們已經回去休息了，在我說散了吧的時候，那三個小家夥像是兔子一樣嗖的跑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追著他們一樣。”
葉澤苦笑道：“估計他們都嚇住了。”
“人啊，總是覺得自己眼中見到的就是一切事實。”葉長生伸手，手中的壺是半透明的，裏面盛放著五顏六色的水果，鮮艷奪目，倒出的水是青藍色，看著就覺得清亮。
葉澤上前端起一碗，喝了一口，一張臉頓時皺成一團。
好酸。
葉長生輕笑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調皮，整個人都多了一絲活力。
葉澤嘆息道：“師娘，我想和詭花前輩說一說，小師身體特殊，詭花前輩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發現的，她畢竟是從北墟回來的前輩，師父還在北墟呢。”
葉長生沈默良久才長嘆息：“也罷，有些事情一直藏在心裏，時間長了，也成了心病了，你和她說一說讓她心裏有數，也省得將來出事。”
葉澤松了口氣：“還有小師以前用過的東西，也給他拿過去吧。”
葉長生點點頭：“那我去整理一下。”
下午，裴昊從明水峰回來了。
回來後他就聽說了上午發生的事，裴昊不可思議的看著寧英：“你確定？師娘將小師弟送人了？”
寧英道：“我何苦騙師兄？我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小師弟，沒想到見到後他就被師娘送給了魔殺門的詭花魔女前輩，這件事葉師兄也知道，不如您去問問他，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英、張游以及劉景峰也因為今天白天的事有些膽顫心驚，之前他們還沾沾自喜於他們的長輩九靈前輩不管是，脾氣溫和好說話，可現在看看，她能隨口就差點將葉澤送給詭花魔女當小白臉，又能隨便將自己兒子送給別人玩，那等葉澤離開明水峰後，那被隨便送的不就只有他們三個了嗎？
三個新入門的弟子湊到一起竊竊私語，越發覺得自己的未來堪憂。
蕭山師兄即將回到北墟，葉澤和裴昊即將出去游歷，小師弟也送出去了，那師娘的目光會落在誰身上？可不就是他們三個身上嗎？
三個剛入門的弟子們頓時瑟瑟發抖，恨不得抱在一起。
“試劍師伯！我們還有試劍師伯！！”
劉景峰像是想起救星一樣。
“試劍師伯不是快回來了嗎？”
“對對對，我們快問問試劍師伯什麽時候回來！”
於是寧英就被劉景峰和張游二比一投票丟出了院子門外。
他們美名其曰：“你跟著葉師兄見過大世面，你去迎接裴師兄！”
寧英：“……”
裴昊聽完了寧英的講述後眉頭緊皺，他沈吟片刻道：“試劍師伯的話，估計後天能回來，關於小師弟的事你們不要多問，這件事我和葉澤會處理的，以後你們也別再師娘面前說起小師弟了。”
寧英連連點頭，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後，他轉身就沖回去。
裴昊立刻去找葉澤。
沒想到回到院子後才發現葉澤竟不在，他只能坐在院子裏等啊等。
……裴昊這時候也不想亂跑，萬一惹葉長生不開心，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似乎所有人都因為葉長生這些年的溫和而忘記了，她是妖族，一株能在萬冥窟諸多妖獸中立足的先天靈藥化形。
葉長生真生氣了，殺傷力可是能搞定顧簡白的！！
裴昊等了兩個時辰，才看到葉澤一臉疲憊的回來。
看到裴昊時葉澤眼前一亮：“你回來了？回來的正好。”
他語氣飛快地道：“我剛才去小師弟的院子收拾東西了，大部分都放在了明水峰的山門口，一部分在我手裏的乾坤袋裏，你再找找看，有什麽需要給小師送過去的東西，咱們一起拿了去一趟詭花前輩的住處。”
裴昊臉色一變，他快速沖到葉澤面前：“真要將小師送給詭花前輩？”
葉澤瞥了裴昊一眼：“說什麽話呢？什麽叫送？小師可是師父的兒子，師娘的兒子，他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是咱們明水峰的一員，何來送出去一說？”
裴昊嗤笑：“你可別想騙我，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不就是那樣吧，詭花魔女說顧師和她有緣，問師娘肯不肯割愛，師娘自然說可以啊，小師要是喜歡就拜師啊，結果小師就真的同意了，師娘就真的讓我去拿墊子和拜師茶，而詭花前輩她還真就接了！！”
葉澤重重的出了口氣。
裴昊嘴角抽搐，這實在是……
“那現在就這樣了？小師就要留在詭花前輩那了？”
“沒錯，拜師禮都過了，師徒名分已定，今後小師就要跟著詭花前輩了。”葉澤有些悵然若失，他道：“我問過師娘能否告知詭花前輩一些往事，師娘默許了。”
裴昊嘖嘖道：“看樣子師娘也下定決心了。”
“也時候了吧？師娘已經很久沒有進階了。”葉澤道：“我估計師娘可能也要離開宗門尋求突破了。”
裴昊聽後嘆息道：“若非當年顧師出生……”
葉澤苦笑：“是啊，若非當年顧師出生……”
他就不可能從萬妖山內活下來，葉長生也不可能多年未有寸進，以至於對顧師產生了心結甚至是心魔，而顧師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裴昊擡手拍了拍葉澤的肩膀：“小師的事不怪你，和你沒關系。”
葉澤啊了一聲，無奈道：“我也只能這麽想了。”
裴昊：“走吧，去詭花前輩那，我陪你。”
葉澤：“嗯，還要麻煩你暫時吸引小師弟的註意力了，我好和詭花前輩單獨交流一會。”
裴昊：“沒問題。”
當晚，葉澤和裴昊大包小包的來到詭花魔女居住的山頭。
詭花魔女居住的山頭靠近外門，暫時被詭花魔女取名為魔殺峰，詭花魔女在山峰上布置了陣法，不過幾天時間，山頭上的森林就充滿了殺機，除非沿著山道上山，否則進入山林內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戒律院甚至還專門將進入進入魔殺山內的森林作為禁令，表示擅入者死。
因為玄一宗清規戒律頗多，其中本來就有禁止弟子進入春夏秋冬四山的山林，所以這一條禁令出來後，大家倒是接受良好。
所以當葉澤和裴昊站在魔殺山前時，除了送他們來的行雲渡上的師兄，再無其他人。
夜風一吹，涼颼颼。
那師兄忙不疊駕駛著行雲渡跑了，留下葉澤和裴昊兩個人面面相覷。
306、敘述
葉澤和裴昊老老實實的沿著山道上山。
不知道詭花魔女做了什麽，山道上似乎有什麽禁制，根本不能用法術或者靈器飛起來，只能依靠雙腳慢慢爬。
山道蜿蜒，明明是一座不大的山，他們居然爬了一個時辰。
等葉澤和裴昊爬到山頂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一個女子上前。
“主人正等著二位。”
站在人家地盤上，是條龍也要盤著，葉澤和裴昊乖巧的應了一聲，根本沒問為什麽會爬一個小時山路這種事。
——明明以前一刻鐘就到山頂了說~
跟著那女子饒了幾圈，葉澤和裴昊來到一個比較簡陋的竹園，裏面的房間明顯是最近新建的，看著清爽簡單，詭花魔女就在其中一間敞著門的房間廊道下，逗弄著小顧師。
葉澤和裴昊快步上前，躬身拜倒：“弟子葉澤/裴昊，見過詭花前輩。”
詭花魔女淡淡的嗯了一聲，她放開小顧師，笑吟吟道：“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晚？”
葉澤很老實：“我們學藝不精，速度不快，讓您見笑了。”
“……”詭花魔女只能說一句：“那以後可要好好修煉了。”
“您說的是。”葉澤和裴昊一起裝鵪鶉。
詭花魔女看到這兩個家夥也是沒了脾氣，只能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算了，坐吧。”
裴昊和葉澤坐在旁邊，屁股剛沾上椅子，裴昊就道：“今日我隨著蕭師兄去了明葉峰辦事，回來就聽說小師弟跑了，實在是令人吃驚。”
他直直的看著顧師：“不知道前輩可否讓我和小師弟單獨說幾句話？”
詭花魔女挑眉，她低頭，正看到小顧師也在直直的看著裴昊。
詭花魔女正要說什麽，突然註意到葉澤的眼神。
葉澤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詭花魔女心中一動，難道真的有什麽隱情？
她慢悠悠道：“也罷，你就帶著他在附近的林子裏玩吧，有傀儡侍女看著，絕不會有事。”
裴昊道：“多謝前輩體諒。”
他直接上前抱著顧師，顧師下意識的伸手去抱裴昊的脖子，然後又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去拍裴昊。
裴昊低頭，用腦袋敲了顧師的腦袋：“聽話！”
顧師癟嘴想哭，裴昊道：“不許哭！”
顧師居然真的就卡住，不哭了。
看著裴昊帶著顧師離開，葉澤眨眨眼，直接用靈力在空中寫字：【小師先天靈絕驚人，可以感知到附近之人說的話，請前輩出手擋一擋吧。】
詭花魔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等天賦可頗為不凡呢。
她點點頭，擡手一點，四周的景色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似乎被什麽東西籠罩住了一樣。
葉澤這才松了口氣。
“今日真是讓前輩看盡了笑話。”
詭花魔女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葉澤想了想：“事情挺覆雜的，不如就從幾年前，您救了我那次說起吧。”
詭花魔女挑眉：“原來在那麽久之前就出問題了嗎？”
葉澤默默點頭。
“師娘並非人族，她乃妖族。”
詭花魔女咦了一聲。
葉澤道：“玄一宗包容並蓄，既然能和魔修成為朋友，自然也不會無腦的敵視一切妖族，師娘雖然是妖族，但她是先天靈藥化形。”
詭花魔女又忍不住咦了一聲。
她忍不住道：“你師娘很厲害啊！以靈藥之身化形，還成為元嬰期修士，這實在是……”
詭花魔女壓低聲音道：“她活了很久了吧？”
葉澤苦笑道：“我身為弟子，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
詭花魔女盯著葉澤：“是啊，你身為弟子，怎麽可能知道葉長生的秘密？”
葉澤道：“您莫要急，都會說的。”
“您應該聽師父說過，明水峰最早只有我一個弟子，那時師父被困在東南華大陸，那時妖族和人族之間的關系水火不容，師娘和我都很擔心師父的處境，生怕他隕落在東南華。”
“師娘當時正懷胎，她在聽說師父被困在東南華大陸後，就用秘法將顧師的誕生時間往後推了，師娘希望師父回來後能親眼看著顧師出生。”
詭花魔女聽後嘆息道：“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倒很是深厚。”
葉澤繼續道：“是啊，師父和師娘感情深厚，雙方自然會帶有感知對方狀態的靈器，當時師父出事了，師娘身上的靈器破碎，驚慌失神之際，顧師突然發動了。”
“哎？！”詭花魔女一楞：“顧師出生了？”
“對，當時師娘化為本體，神智昏迷，顧師全身都在一個繭內，這個繭和師娘的本體之間有一個相連的經脈，可能是肚臍吧。”
“當時師娘的情況非常危急，妖族出生後又很大幾率可能會發生噬親現象，因師娘神智昏迷，導致……導致師娘的一部分神魂被顧師吸走了！”
嘶……
詭花魔女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部分神魂？神魂不全那葉長生將再無進益……”她猛地反應過來：“當初葉長生的修為是哪個層次？”
葉澤低聲道：“我最早見到師娘時，她可是元嬰後期修士。”
詭花魔女聽後無言以對，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今日她見到的葉長生可才元嬰初期啊……
葉澤繼續說：“師娘當時情況危急，我師祖……”提起自己的師祖洛天上人，葉澤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嘴角下撇：“師祖不知所措，就將在外門的我連忙抓到師娘暴走的地方，希望我去救師娘。”
詭花魔女嘴角抽搐：“洛天那家夥腦子進水了嗎？”
葉澤小聲道：“我當時也這麽認為的。”
詭花魔女看葉澤的眼神多了一絲認同感。
葉澤：“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擔心師娘出事，就聽從師祖的話，沖進了師娘暴走的結界中，我進去之前，師祖好歹在我身上拍了一張防護符箓，防止我真的被師娘拍死。”
“我進入後看到師娘全身的靈力和神魂正被那個繭吞噬，我自然想也不想就去砍斷了師娘和顧師之間連著的肚臍帶，砍斷之後，師娘神智恢覆，顧師也從繭裏誕生了。”
“師娘重傷進入藥山修養，我只能抱著顧師跟著五荷師伯去明葉峰，結果當時青源真人發現了顧師，就一巴掌拍在我的後心，搶走了顧師。”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一副了然之色。
葉澤看著詭花魔女：“因為師祖之前拍在我身上的防護符箓，我僥幸未死，但也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當時蕭山師兄也剛因為明水峰被襲擊的事躺床上吃藥，師娘重傷也在吃藥，可以說我明水峰三個大活人都躺進了藥山的特護病房裏。”
“所以五荷師伯只能向您和南宮前輩求助，想辦法將顧師搶回來。”
“而您也的確帶回了顧師，並殺了那個差點置我於死地的青源真人。”
葉澤的語氣誠懇極了：“那日我和蕭師兄去迎接您和蘇林真人以及張真人，我對您的感謝絕無半分虛假之意，因為您當時不僅救了我，救了顧師，還給明水峰帶回了希望，師父百戰歸來能看到一個完好的我們，不至於遭受失去兒子妻子徒弟的痛苦，我真的真的非常感激您。”
307、殺氣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訕訕。
小娃娃一片赤誠感恩之心，自己卻因為白天的事情而心生厭煩，還將魔殺山的山路用幻境改了距離，小娃娃依舊老老實實爬上來，未有一絲怨言……
“咳咳。”詭花魔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露出幹癟的笑容：“不客氣，既然遇到了就隨手幫一幫嘛。”
葉澤依舊在道謝：“正因為你這一隨手，就挽救了我明水峰，這才是我最敬佩的地方。”
詭花魔女臉上有點火辣辣，她胡亂道：“你繼續說吧。”
葉澤點點頭，繼續道：“顧師回來後，我萬分驚喜，因為他是師父和師娘的血脈，是我的師弟，師娘帶我如親子，師父帶我回玄一宗，教我仙術大道，得授長生，我感動萬分，但因修為低微，暫時幫不上什麽忙，就專心照顧顧師。”
“恰好那時候阿昊也拜入明水峰，大部分時間就是我和阿昊照顧小師弟，那時候……小師弟很親我的。”
葉澤的神色有些落寞：“但好景不長，師父去了北墟後，師娘接連閉關想要重新回到元嬰後期，可是不管她怎麽潛修，修為都沒有增長，被吞噬走的神魂終究是缺失了，神魂無法恢覆，師娘就不可能再有任何進步，這對一個修士，一株以先天靈藥化形的修士來說，是何等殘忍的事。”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忍不住嘆息道：“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你師娘就危險了。”
“是啊，這些年師娘修身養性，人人都說師娘脾氣溫和柔婉，師父真是走了天大的運氣才娶到這樣溫柔賢淑的女子，可是也不想想，對於修士來說，最重要的是實力啊！！”葉澤道：“師娘最初也很厲害的，可是現在又有誰知道？”
“再說顧師，顧師是半妖，在他出生前，師父和師娘都擔心，半妖的顧師沒有人的先天靈性，恐無法獲得神智，可是沒想到顧師出生後真的非常聰明，聰明的近乎妖異。”
詭花魔女搖頭：“這恐怕和吞噬的那部分神魂之力有關。”
葉澤點頭：“師娘後來也如此推測，所以每見到顧師一次，師娘就會想到自己的神魂，想到自己的未來，想到她今生恐怕都要停留在元嬰期，在千多年後陽壽到頭，化為一株靈藥，再無神智……”
葉澤搖搖頭，不說這個了，他繼續說顧師：“可是顧師也並非沒有問題。”
“他很聰明，然而他的身體卻發育緩慢，您看他現在不過兩三歲的模樣，可實際上他已經六七歲了，我平日教他讀書識字，該認識的都認識了，除了半妖的功法修煉有些問題，需要師父師娘根據顧師自身的經脈重新修改功法後，才能修煉，別的東西我能教的都教了。”
“可是顧師到現在連走路都不順暢，他的身體發育真的真的緩慢到了一種極致。”葉澤忍不住伸手抓住自己的胳膊：“我就在想，是不是當年我砍斷了他和師娘連著的肚臍帶，導致顧師甚至沒有將自身外層的那個繭內營養吸收完畢就出生，才導致他發育先天不良的。”
詭花魔女一楞，她若有所思：“你說的很有可能啊！我記得妖族出生後都要將孕育自己外殼的那層繭吃掉才行。”
葉澤苦笑道：“是啊，可是小師弟沒吃到。”
他搖頭：“所以我內心對小師弟頗為愧疚，可是如果時光流轉，我也還是會選擇那樣做，因為畢竟師娘對我來說更重要。”
詭花魔女嘆息道：“這不怪你。”
葉澤扯扯嘴角：“多謝您開導我，我接著說。”
“隨著小師弟一天一天長大，他那麽聰明，很快就發現了師娘對他敷衍的態度，他內心恐怕也很不滿，委屈，憤懣，難過。”
“尤其是師娘對我極好，甚至對裴昊也好極了，反正都要比小師弟好，所以小師弟心中不可遏制的會升起一種想法，為什麽我們這些沒有血緣的弟子都比他更受師娘的寵愛？”
“如果這兩個人沒了，娘會不會就只看到我一人了？”
月光下，葉澤的表情白的幾乎透明。
“那一次小師弟根本不受控制的對我和裴昊放出了殺氣。”
他呵呵：“不愧是師父的兒子，那殺氣……殺意凜然呢。”
詭花魔女：“………………”
308、覆雜
詭花魔女聽後心情覆雜極了。
她看著面前少年平靜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貌似接手了一個燙手山芋。
怪不得葉長生那麽爽快就將人丟給她當徒弟，原來早就積怨頗深了。
詭花魔女嘆息道：“這就是顧師討厭你和那個裴昊的原因嗎？”
葉澤默默點頭：“那一次小師對我和裴昊放殺氣，我和阿昊都驚呆了。”
說到這裏葉澤也有點好笑：“不過當時我和阿昊的第一反應是……哇，不愧是我師父的兒子，這殺氣真冷。”
詭花魔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和阿昊對此不在意，但是在旁邊的師娘看到了這一幕。”葉澤的語氣又低落了：“師娘……很寵愛我和阿昊，她似乎將我和阿昊當成了她的孩子，不管是修煉還是日常生活，她都悉心照顧，我和阿昊和師娘的感情很深厚，但小師……”
葉澤斟酌著詞句：“那次小師散發殺氣後，師娘狠狠的懲罰了小師。”
“我們都知道小師只是無法表達，但心智早已成熟，靈覺非凡，師娘並未將小師當做真正的孩子，她覺得小師天性涼薄，還說我和阿昊天天教導小師讀書寫字，小師卻對我們放殺氣，不懂感恩，他日也定非良善之輩。”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不由自主的搖頭。
葉澤也道：“師娘懲罰小師關禁閉，我去找師娘求情，阿昊去勸小師，後來師娘松口讓小師促胡來了，從那以後小師就再不和我親近了，他倒是還能和阿昊啊啊兩聲，不過大部分時間也不想搭理阿昊。”
葉澤聳肩：“不過小師不搭理我們，但我們可以搭理他啊，所以裴昊有時候會故意逗弄小師，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詭花魔女默然無語，聽到現在她基本殺上已經弄清楚去這對母子和他們師兄弟之間的問題了。
不過……
“顧簡白知道這件事嗎？”他妻子兒子差點要崩了，這廝在北墟知道這種事嗎？
葉澤苦笑道：“這種事怎麽可能告訴師父？師父在北墟本就很危險了，若是讓他知道明水峰風內部不穩，在戰場個上一個疏忽，師父出事了怎麽辦？”
詭花魔女皺眉：“蕭山呢？他這次回來沒發現問題嗎？”
葉澤搖頭：“蕭師兄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籌備您等魔殺門回歸的事，算是公幹，大部分時間都在明葉峰幫忙，幾次回到明水峰，也主要處理新收弟子等事宜，還要和師娘協商明水峰風的外務，哪裏有時間細究這些事？”
“師娘說一切安好，小師弟又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即便是蕭師兄也很難發現什麽。”頓了頓，葉澤又道：“而且師娘對小師的做法雖然有些剛硬，可是修道人士本就道阻且長，小師血脈不純，又是師父和師娘的孩子，未來可能會遇到的困難比我和裴昊都要多，師娘對其要求嚴格，從某種程度上說……”
“最起碼從其他山峰的師伯師叔眼中，師娘的教導還是很合格的。”葉澤補充道：“我就曾聽到明語師叔說過，師娘雖然是女子，卻能為父能為母，就算師父不在，想必將來小師也不會養成柔弱性子。”
詭花魔女想到白日見到的顧師，小小的孩子摔倒了也會立刻爬起來繼續前行，當時自己不也是心生讚譽之情嗎？
想到這裏，詭花魔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欽佩之情。
葉長生這個女人，幾乎是做到了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只是她所謂的最好，是她自己。
葉澤說了許久，終於將大致情況說完了，他道：“今日您突然說要收小師為徒弟，看得出來 ，師娘也很經驗，但她立刻就同意了，可見師娘也老早就有將小師送出去的打算。”
“師娘接下來恐怕會專心修煉，我和阿昊也要出門游歷，估計一兩年之內是回不來了，小師放在您這裏……”葉澤苦笑道：“從某種情況下來說，還比較安全。”
詭花魔女沒好氣地道：“合著我是被算計了嗎？”
葉澤輕笑起來：“不，您是我們的恩人，從一開始就是了。”
詭花魔女悠悠道：“按照你的說法，將來顧師這孩子恐怕不會對顧簡白以及葉長生有什麽感情了。”
葉澤沈默了一會才道：“雖然這麽說可能有些自負，但在小師心中，恐怕我和裴昊的地位都比師娘高……”
葉澤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神好像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小師是我接生的，我是第一個抱他的人，小師回來後，師娘幾乎沒碰過他，都是我和裴昊在撫養，那時我重傷，是裴昊手把手給小師餵飯，和小師一起玩耍，幫助小師學會坐，學會爬，學會翻滾……”
“等小師稍微大一些了，他和我們睡在一起，我和阿昊輪流照顧他，在我發現小師好像能聽懂我在讀的書後，就開始手把手教他識字，他的手骨發育完全，我就教導他學習天殘文，一種心靈文字，並通過心靈文字，讓他學會正常的讀書識字……”
“只可惜讀書能開拓眼界，增長學識，卻也讓他終於明白了師娘並不愛他這一事實。”
葉澤伸手捂住臉：“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年教導他讀書識字，甚至研究陣法符文也不避諱他……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他如真正的妖族教育一樣成長，天真爛漫，不懂世事，是不是就不會看到師娘眼中的疏離和戒備。”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師娘和小師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詭花魔女看著面前的少年。
明明才十六七歲，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眉宇間卻多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和愁悶。
他是真的在為顧師與葉長生而擔憂。
詭花魔女突然笑了。
她伸手去揉葉澤的腦袋。
葉澤驚訝地看著詭花魔女，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腦袋：“前輩？！”
詭花魔女笑瞇瞇地道：“小小年紀，瞎操什麽心？”
葉澤哈了一聲，一臉茫然。
詭花魔女說：“這種事難道不該是你師父的考慮的問題嗎？”
葉澤鼓起腮幫子，生氣地道：“可是師父將明水峰托付給我了！”
詭花魔女大笑起來：“有點明白葉長生為什麽喜歡你了，你真是太可愛了。”
葉澤瞪圓了眼睛。
“就算你師父將明水峰托付給你，但那終究是他的妻子，他的兒子，你已經做到最好了。”詭花魔女的語氣溫和極了：“少年，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不需要被這種家庭矛盾困擾，而且如今顧師也是我的徒弟了，今後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葉澤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他先是不可思議，然後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忍不住仰臉看詭花魔女，一雙黑亮的眸子裏是滿滿的信任，月光落下來，銀色如霜的光暈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幹凈純澈極了。
“真的？真是太謝謝您了！”
309、妒忌
裴昊抱著顧師走到林子裏。
傀儡侍女在不遠處跟著，主要是為了護衛安全，或者有什麽事可以及時稟告給詭花魔女。
夜晚的森林頗為靜謐，正常山林裏會有很多生物的鳴叫和行動的聲音，不過當這座山被詭花魔女占據並改名為魔殺峰後，這裏的山林就變得危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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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花魔女再度大笑，忍俊不禁起來。
304、拜師
寧英忍不住松了口氣。
然後他得到了這位黑衣前輩一個戲謔的眼神。
寧英：“……”
詭花魔女對葉長生道：“你這幾個徒弟，也就這個能看啊。”
葉長生笑道：“還有一個裴昊，那小子這兩天去幫蕭山了，蕭山那孩子也忙的不可開交，他在宗門留的時間不長，如今您三位歸來，他也該回北墟了，所以裴昊去幫忙交接。”
“至於這三個，其實是半個月前剛收進來的，他們之前還是外門弟子，很少見高階修士，可能還不太適應，待過些日子就好了。”
詭花魔女笑了笑沒說什麽，她仔細看了看張游、寧英以及劉景峰，最終目光落在了張游身上，她道：“這個小子心思太活躍了。”
張游全身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長生道：“心眼活自然有心眼活的好處，明水峰裏各方擅長的弟子越多，我也能躲個懶。”
詭花魔女哂笑，她的目光落在了顧師身上，她道：“你這娃娃骨齡有六歲了，怎麽看著走路還不穩妥？”
葉長生嘆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小師身體特殊，成長緩慢，他父親當時還去妖族的地盤上大鬧一番，卻也沒什麽用，如今只能先養著。”
詭花魔女冷不丁道：“你這兒子挺好玩的，能給我玩兩年嗎？”
葉長生笑著，她依舊是那句話：“這可是大事，要小師自己說。”
詭花魔女深深的看了葉長生一眼，心裏嘖嘖不已。
啊呀，她也差點看走眼，這葉長生當真冷情。
她又看了看臉有憂色的葉澤，心中一動。
今後魔殺門重立，和玄一宗之間的關系就需要重新調整，這顧師的身體和血脈似乎不太對勁，又是顧簡白的孩子，若是能將這孩子收到身邊，也能結個善緣。
想到這裏，詭花魔女看向顧師，她依舊笑吟吟的，完全看不出心裏變化：“小娃娃，要和我一起去別的地方玩嗎？”
顧師歪頭，他看了看神色同樣沒有變化的葉長生，沈默了一下，對著詭花魔女伸出了手。
“呀呀啊。”
詭花魔女的眼睛微微睜大，她看向葉長生，卻見葉長生笑著說：“呀，小師居然同意了，看起來他真的很喜歡您呢。”
葉長生還在笑：“既然要去，那就聽詭花道友的話，莫要胡鬧，知道嗎？”
顧師扭頭看葉長生，黑色的眼睛突然湧出淚水，下一秒著淚水就消失不見了。
他猛地別過臉，像是在賭氣一樣，直接從椅子上圓潤下來，撲到了詭花魔女的膝蓋前。
很快，詭花魔女就感到自己的褲子濕了一塊，這娃娃依舊哭的無聲無息，沒人知道他在哭，甚至其他人可能還以為他是在害羞。
詭花魔女的心微微柔軟了一些，看向葉長生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探究和不解。
……這是親媽？
等詭花魔女的視線落在葉澤身上時，詭花魔女心中一動，葉澤明顯發現了顧師在哭，但他只能略顯焦急的看著，什麽都不能做。
詭花魔女伸手抱起顧師，顧師猝不及防被抱起來，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一臉茫然無辜，看著可憐極了。
詭花魔女對葉長生笑，不過這笑容卻多了一絲別的意味：“啊呀，道友真同意啊？不過入了我的門，可就不能算是你們玄一宗的弟子了。”
寧英等人聽後驚訝地看著葉長生，難不成顧師要拜詭花魔女為師？
葉長生也有些驚訝，但隨即就滿面笑容：“啊呀，這可是好事，承蒙道友看重，小師若能有您這樣的師父，對他來說也是幸事。”
她竟然比詭花魔女還要開心，還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拜師好了。”
葉長生看向葉澤，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小澤，去拿墊子來。”
葉澤目瞪口呆，他幹巴巴地道：“師父他老人家……”
葉長生一字一句地道：“小師的命本就是詭花道友救回來的，可見他們之間緣分不淺。”
葉澤張張嘴，最終只能轉身去裏堂拿墊子，寧英等人大氣不敢出一口，總覺得氣氛不太對。
葉澤的速度很快，他拿著一個墊子放在詭花魔女身前，將詭花魔女膝蓋上的顧師抱了起來。
他深深的看著顧師，有些不舍：“今後阿師就不是小師弟了。”
葉澤摸了摸顧師的腦袋，這一次顧師沒有避開。
“不過只要阿師有事，我一定會幫忙的。”他眨眨眼：“裴昊也一樣。”
顧師看了看葉澤，黑黑的眼珠子仿佛在說什麽，然後他低下頭不吭聲了。
詭花魔女看看葉長生，又看了看葉澤，最後目光落在顧師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顧師的腦袋，問道：“顧師，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顧師跪在蒲團上，恭敬的磕頭：“啊啊。”
詭花魔女深吸一口氣：“好好好，我在北墟鏖戰多年，覺得自己恐不會生還，所以至今為止始終未曾收徒，既然今日你我有緣，那今後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顧師啊啊的跪倒後，顫巍巍的立起身體，結果葉澤遞來的茶碗。
明明手骨還未發育完全，根本用不上力，可是顧師依舊要死牙齦，幾乎用全身的力氣在拖著茶盤往前遞，茶碗不斷顫動著，茶水都抖出來了不少，但始終沒有跌落在地。
詭花魔女伸手接過茶，抿了一口，放在旁邊，說了一個字：“好。”
顧師的身體立刻吧嗒摔在面前。
詭花魔女擡手一點，顧師的身體立刻落在她懷裏，她抱著顧師，起身笑道：“今日多謝款待了，還給我了個可愛的徒弟，我就先回去了。”
葉長生笑著點頭：“那今後顧師就拜托道友了，小澤，代我送一送詭花道友。”
葉澤嗯了一聲，走到詭花魔女身邊。
詭花魔女莫名有點氣結，她總覺得葉長生就像是一塊海綿，她怎麽打都沒用，最終只能悻悻的抱著顧師離開了明水峰。
葉澤將詭花魔女送到行雲渡上，表示：“今日多有得罪，還請前輩不要放在心上，稍後晚些我會將小師用的東西送過去。”
詭花魔女掃了葉澤一眼，發現葉澤正目光有神的盯著她看，詭花魔女心中一動，淡淡的嗯了一聲，沒說什麽，走了。
葉澤看著坐在行雲渡上的詭花魔女以及她懷裏的顧師，神情悵惘極了。
而趴在詭花魔女懷裏的小顧師也看著葉澤，不知道在想什麽。
305、拜訪
葉澤回到林下風院落，正看到葉長生在慢吞吞的沏茶。
這是一壺花草茶，茶味略酸。
葉澤剛進去，葉長生就道：“詭花道友帶著小師走了？”
葉澤點頭：“已經離開了，寧師弟他們呢？”
葉長生輕笑起來：“他們已經回去休息了，在我說散了吧的時候，那三個小家夥像是兔子一樣嗖的跑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追著他們一樣。”
葉澤苦笑道：“估計他們都嚇住了。”
“人啊，總是覺得自己眼中見到的就是一切事實。”葉長生伸手，手中的壺是半透明的，裏面盛放著五顏六色的水果，鮮艷奪目，倒出的水是青藍色，看著就覺得清亮。
葉澤上前端起一碗，喝了一口，一張臉頓時皺成一團。
好酸。
葉長生輕笑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調皮，整個人都多了一絲活力。
葉澤嘆息道：“師娘，我想和詭花前輩說一說，小師身體特殊，詭花前輩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發現的，她畢竟是從北墟回來的前輩，師父還在北墟呢。”
葉長生沈默良久才長嘆息：“也罷，有些事情一直藏在心裏，時間長了，也成了心病了，你和她說一說讓她心裏有數，也省得將來出事。”
葉澤松了口氣：“還有小師以前用過的東西，也給他拿過去吧。”
葉長生點點頭：“那我去整理一下。”
下午，裴昊從明水峰回來了。
回來後他就聽說了上午發生的事，裴昊不可思議的看著寧英：“你確定？師娘將小師弟送人了？”
寧英道：“我何苦騙師兄？我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小師弟，沒想到見到後他就被師娘送給了魔殺門的詭花魔女前輩，這件事葉師兄也知道，不如您去問問他，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英、張游以及劉景峰也因為今天白天的事有些膽顫心驚，之前他們還沾沾自喜於他們的長輩九靈前輩不管是，脾氣溫和好說話，可現在看看，她能隨口就差點將葉澤送給詭花魔女當小白臉，又能隨便將自己兒子送給別人玩，那等葉澤離開明水峰後，那被隨便送的不就只有他們三個了嗎？
三個新入門的弟子湊到一起竊竊私語，越發覺得自己的未來堪憂。
蕭山師兄即將回到北墟，葉澤和裴昊即將出去游歷，小師弟也送出去了，那師娘的目光會落在誰身上？可不就是他們三個身上嗎？
三個剛入門的弟子們頓時瑟瑟發抖，恨不得抱在一起。
“試劍師伯！我們還有試劍師伯！！”
劉景峰像是想起救星一樣。
“試劍師伯不是快回來了嗎？”
“對對對，我們快問問試劍師伯什麽時候回來！”
於是寧英就被劉景峰和張游二比一投票丟出了院子門外。
他們美名其曰：“你跟著葉師兄見過大世面，你去迎接裴師兄！”
寧英：“……”
裴昊聽完了寧英的講述後眉頭緊皺，他沈吟片刻道：“試劍師伯的話，估計後天能回來，關於小師弟的事你們不要多問，這件事我和葉澤會處理的，以後你們也別再師娘面前說起小師弟了。”
寧英連連點頭，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後，他轉身就沖回去。
裴昊立刻去找葉澤。
沒想到回到院子後才發現葉澤竟不在，他只能坐在院子裏等啊等。
……裴昊這時候也不想亂跑，萬一惹葉長生不開心，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似乎所有人都因為葉長生這些年的溫和而忘記了，她是妖族，一株能在萬冥窟諸多妖獸中立足的先天靈藥化形。
葉長生真生氣了，殺傷力可是能搞定顧簡白的！！
裴昊等了兩個時辰，才看到葉澤一臉疲憊的回來。
看到裴昊時葉澤眼前一亮：“你回來了？回來的正好。”
他語氣飛快地道：“我剛才去小師弟的院子收拾東西了，大部分都放在了明水峰的山門口，一部分在我手裏的乾坤袋裏，你再找找看，有什麽需要給小師送過去的東西，咱們一起拿了去一趟詭花前輩的住處。”
裴昊臉色一變，他快速沖到葉澤面前：“真要將小師送給詭花前輩？”
葉澤瞥了裴昊一眼：“說什麽話呢？什麽叫送？小師可是師父的兒子，師娘的兒子，他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是咱們明水峰的一員，何來送出去一說？”
裴昊嗤笑：“你可別想騙我，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不就是那樣吧，詭花魔女說顧師和她有緣，問師娘肯不肯割愛，師娘自然說可以啊，小師要是喜歡就拜師啊，結果小師就真的同意了，師娘就真的讓我去拿墊子和拜師茶，而詭花前輩她還真就接了！！”
葉澤重重的出了口氣。
裴昊嘴角抽搐，這實在是……
“那現在就這樣了？小師就要留在詭花前輩那了？”
“沒錯，拜師禮都過了，師徒名分已定，今後小師就要跟著詭花前輩了。”葉澤有些悵然若失，他道：“我問過師娘能否告知詭花前輩一些往事，師娘默許了。”
裴昊嘖嘖道：“看樣子師娘也下定決心了。”
“也時候了吧？師娘已經很久沒有進階了。”葉澤道：“我估計師娘可能也要離開宗門尋求突破了。”
裴昊聽後嘆息道：“若非當年顧師出生……”
葉澤苦笑：“是啊，若非當年顧師出生……”
他就不可能從萬妖山內活下來，葉長生也不可能多年未有寸進，以至於對顧師產生了心結甚至是心魔，而顧師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裴昊擡手拍了拍葉澤的肩膀：“小師的事不怪你，和你沒關系。”
葉澤啊了一聲，無奈道：“我也只能這麽想了。”
裴昊：“走吧，去詭花前輩那，我陪你。”
葉澤：“嗯，還要麻煩你暫時吸引小師弟的註意力了，我好和詭花前輩單獨交流一會。”
裴昊：“沒問題。”
當晚，葉澤和裴昊大包小包的來到詭花魔女居住的山頭。
詭花魔女居住的山頭靠近外門，暫時被詭花魔女取名為魔殺峰，詭花魔女在山峰上布置了陣法，不過幾天時間，山頭上的森林就充滿了殺機，除非沿著山道上山，否則進入山林內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戒律院甚至還專門將進入進入魔殺山內的森林作為禁令，表示擅入者死。
因為玄一宗清規戒律頗多，其中本來就有禁止弟子進入春夏秋冬四山的山林，所以這一條禁令出來後，大家倒是接受良好。
所以當葉澤和裴昊站在魔殺山前時，除了送他們來的行雲渡上的師兄，再無其他人。
夜風一吹，涼颼颼。
那師兄忙不疊駕駛著行雲渡跑了，留下葉澤和裴昊兩個人面面相覷。
306、敘述
葉澤和裴昊老老實實的沿著山道上山。
不知道詭花魔女做了什麽，山道上似乎有什麽禁制，根本不能用法術或者靈器飛起來，只能依靠雙腳慢慢爬。
山道蜿蜒，明明是一座不大的山，他們居然爬了一個時辰。
等葉澤和裴昊爬到山頂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一個女子上前。
“主人正等著二位。”
站在人家地盤上，是條龍也要盤著，葉澤和裴昊乖巧的應了一聲，根本沒問為什麽會爬一個小時山路這種事。
——明明以前一刻鐘就到山頂了說~
跟著那女子饒了幾圈，葉澤和裴昊來到一個比較簡陋的竹園，裏面的房間明顯是最近新建的，看著清爽簡單，詭花魔女就在其中一間敞著門的房間廊道下，逗弄著小顧師。
葉澤和裴昊快步上前，躬身拜倒：“弟子葉澤/裴昊，見過詭花前輩。”
詭花魔女淡淡的嗯了一聲，她放開小顧師，笑吟吟道：“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晚？”
葉澤很老實：“我們學藝不精，速度不快，讓您見笑了。”
“……”詭花魔女只能說一句：“那以後可要好好修煉了。”
“您說的是。”葉澤和裴昊一起裝鵪鶉。
詭花魔女看到這兩個家夥也是沒了脾氣，只能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算了，坐吧。”
裴昊和葉澤坐在旁邊，屁股剛沾上椅子，裴昊就道：“今日我隨著蕭師兄去了明葉峰辦事，回來就聽說小師弟跑了，實在是令人吃驚。”
他直直的看著顧師：“不知道前輩可否讓我和小師弟單獨說幾句話？”
詭花魔女挑眉，她低頭，正看到小顧師也在直直的看著裴昊。
詭花魔女正要說什麽，突然註意到葉澤的眼神。
葉澤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詭花魔女心中一動，難道真的有什麽隱情？
她慢悠悠道：“也罷，你就帶著他在附近的林子裏玩吧，有傀儡侍女看著，絕不會有事。”
裴昊道：“多謝前輩體諒。”
他直接上前抱著顧師，顧師下意識的伸手去抱裴昊的脖子，然後又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去拍裴昊。
裴昊低頭，用腦袋敲了顧師的腦袋：“聽話！”
顧師癟嘴想哭，裴昊道：“不許哭！”
顧師居然真的就卡住，不哭了。
看著裴昊帶著顧師離開，葉澤眨眨眼，直接用靈力在空中寫字：【小師先天靈絕驚人，可以感知到附近之人說的話，請前輩出手擋一擋吧。】
詭花魔女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等天賦可頗為不凡呢。
她點點頭，擡手一點，四周的景色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似乎被什麽東西籠罩住了一樣。
葉澤這才松了口氣。
“今日真是讓前輩看盡了笑話。”
詭花魔女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葉澤想了想：“事情挺覆雜的，不如就從幾年前，您救了我那次說起吧。”
詭花魔女挑眉：“原來在那麽久之前就出問題了嗎？”
葉澤默默點頭。
“師娘並非人族，她乃妖族。”
詭花魔女咦了一聲。
葉澤道：“玄一宗包容並蓄，既然能和魔修成為朋友，自然也不會無腦的敵視一切妖族，師娘雖然是妖族，但她是先天靈藥化形。”
詭花魔女又忍不住咦了一聲。
她忍不住道：“你師娘很厲害啊！以靈藥之身化形，還成為元嬰期修士，這實在是……”
詭花魔女壓低聲音道：“她活了很久了吧？”
葉澤苦笑道：“我身為弟子，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
詭花魔女盯著葉澤：“是啊，你身為弟子，怎麽可能知道葉長生的秘密？”
葉澤道：“您莫要急，都會說的。”
“您應該聽師父說過，明水峰最早只有我一個弟子，那時師父被困在東南華大陸，那時妖族和人族之間的關系水火不容，師娘和我都很擔心師父的處境，生怕他隕落在東南華。”
“師娘當時正懷胎，她在聽說師父被困在東南華大陸後，就用秘法將顧師的誕生時間往後推了，師娘希望師父回來後能親眼看著顧師出生。”
詭花魔女聽後嘆息道：“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倒很是深厚。”
葉澤繼續道：“是啊，師父和師娘感情深厚，雙方自然會帶有感知對方狀態的靈器，當時師父出事了，師娘身上的靈器破碎，驚慌失神之際，顧師突然發動了。”
“哎？！”詭花魔女一楞：“顧師出生了？”
“對，當時師娘化為本體，神智昏迷，顧師全身都在一個繭內，這個繭和師娘的本體之間有一個相連的經脈，可能是肚臍吧。”
“當時師娘的情況非常危急，妖族出生後又很大幾率可能會發生噬親現象，因師娘神智昏迷，導致……導致師娘的一部分神魂被顧師吸走了！”
嘶……
詭花魔女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部分神魂？神魂不全那葉長生將再無進益……”她猛地反應過來：“當初葉長生的修為是哪個層次？”
葉澤低聲道：“我最早見到師娘時，她可是元嬰後期修士。”
詭花魔女聽後無言以對，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今日她見到的葉長生可才元嬰初期啊……
葉澤繼續說：“師娘當時情況危急，我師祖……”提起自己的師祖洛天上人，葉澤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嘴角下撇：“師祖不知所措，就將在外門的我連忙抓到師娘暴走的地方，希望我去救師娘。”
詭花魔女嘴角抽搐：“洛天那家夥腦子進水了嗎？”
葉澤小聲道：“我當時也這麽認為的。”
詭花魔女看葉澤的眼神多了一絲認同感。
葉澤：“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擔心師娘出事，就聽從師祖的話，沖進了師娘暴走的結界中，我進去之前，師祖好歹在我身上拍了一張防護符箓，防止我真的被師娘拍死。”
“我進入後看到師娘全身的靈力和神魂正被那個繭吞噬，我自然想也不想就去砍斷了師娘和顧師之間連著的肚臍帶，砍斷之後，師娘神智恢覆，顧師也從繭裏誕生了。”
“師娘重傷進入藥山修養，我只能抱著顧師跟著五荷師伯去明葉峰，結果當時青源真人發現了顧師，就一巴掌拍在我的後心，搶走了顧師。”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一副了然之色。
葉澤看著詭花魔女：“因為師祖之前拍在我身上的防護符箓，我僥幸未死，但也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當時蕭山師兄也剛因為明水峰被襲擊的事躺床上吃藥，師娘重傷也在吃藥，可以說我明水峰三個大活人都躺進了藥山的特護病房裏。”
“所以五荷師伯只能向您和南宮前輩求助，想辦法將顧師搶回來。”
“而您也的確帶回了顧師，並殺了那個差點置我於死地的青源真人。”
葉澤的語氣誠懇極了：“那日我和蕭師兄去迎接您和蘇林真人以及張真人，我對您的感謝絕無半分虛假之意，因為您當時不僅救了我，救了顧師，還給明水峰帶回了希望，師父百戰歸來能看到一個完好的我們，不至於遭受失去兒子妻子徒弟的痛苦，我真的真的非常感激您。”
307、殺氣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有些訕訕。
小娃娃一片赤誠感恩之心，自己卻因為白天的事情而心生厭煩，還將魔殺山的山路用幻境改了距離，小娃娃依舊老老實實爬上來，未有一絲怨言……
“咳咳。”詭花魔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露出幹癟的笑容：“不客氣，既然遇到了就隨手幫一幫嘛。”
葉澤依舊在道謝：“正因為你這一隨手，就挽救了我明水峰，這才是我最敬佩的地方。”
詭花魔女臉上有點火辣辣，她胡亂道：“你繼續說吧。”
葉澤點點頭，繼續道：“顧師回來後，我萬分驚喜，因為他是師父和師娘的血脈，是我的師弟，師娘帶我如親子，師父帶我回玄一宗，教我仙術大道，得授長生，我感動萬分，但因修為低微，暫時幫不上什麽忙，就專心照顧顧師。”
“恰好那時候阿昊也拜入明水峰，大部分時間就是我和阿昊照顧小師弟，那時候……小師弟很親我的。”
葉澤的神色有些落寞：“但好景不長，師父去了北墟後，師娘接連閉關想要重新回到元嬰後期，可是不管她怎麽潛修，修為都沒有增長，被吞噬走的神魂終究是缺失了，神魂無法恢覆，師娘就不可能再有任何進步，這對一個修士，一株以先天靈藥化形的修士來說，是何等殘忍的事。”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忍不住嘆息道：“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你師娘就危險了。”
“是啊，這些年師娘修身養性，人人都說師娘脾氣溫和柔婉，師父真是走了天大的運氣才娶到這樣溫柔賢淑的女子，可是也不想想，對於修士來說，最重要的是實力啊！！”葉澤道：“師娘最初也很厲害的，可是現在又有誰知道？”
“再說顧師，顧師是半妖，在他出生前，師父和師娘都擔心，半妖的顧師沒有人的先天靈性，恐無法獲得神智，可是沒想到顧師出生後真的非常聰明，聰明的近乎妖異。”
詭花魔女搖頭：“這恐怕和吞噬的那部分神魂之力有關。”
葉澤點頭：“師娘後來也如此推測，所以每見到顧師一次，師娘就會想到自己的神魂，想到自己的未來，想到她今生恐怕都要停留在元嬰期，在千多年後陽壽到頭，化為一株靈藥，再無神智……”
葉澤搖搖頭，不說這個了，他繼續說顧師：“可是顧師也並非沒有問題。”
“他很聰明，然而他的身體卻發育緩慢，您看他現在不過兩三歲的模樣，可實際上他已經六七歲了，我平日教他讀書識字，該認識的都認識了，除了半妖的功法修煉有些問題，需要師父師娘根據顧師自身的經脈重新修改功法後，才能修煉，別的東西我能教的都教了。”
“可是顧師到現在連走路都不順暢，他的身體發育真的真的緩慢到了一種極致。”葉澤忍不住伸手抓住自己的胳膊：“我就在想，是不是當年我砍斷了他和師娘連著的肚臍帶，導致顧師甚至沒有將自身外層的那個繭內營養吸收完畢就出生，才導致他發育先天不良的。”
詭花魔女一楞，她若有所思：“你說的很有可能啊！我記得妖族出生後都要將孕育自己外殼的那層繭吃掉才行。”
葉澤苦笑道：“是啊，可是小師弟沒吃到。”
他搖頭：“所以我內心對小師弟頗為愧疚，可是如果時光流轉，我也還是會選擇那樣做，因為畢竟師娘對我來說更重要。”
詭花魔女嘆息道：“這不怪你。”
葉澤扯扯嘴角：“多謝您開導我，我接著說。”
“隨著小師弟一天一天長大，他那麽聰明，很快就發現了師娘對他敷衍的態度，他內心恐怕也很不滿，委屈，憤懣，難過。”
“尤其是師娘對我極好，甚至對裴昊也好極了，反正都要比小師弟好，所以小師弟心中不可遏制的會升起一種想法，為什麽我們這些沒有血緣的弟子都比他更受師娘的寵愛？”
“如果這兩個人沒了，娘會不會就只看到我一人了？”
月光下，葉澤的表情白的幾乎透明。
“那一次小師弟根本不受控制的對我和裴昊放出了殺氣。”
他呵呵：“不愧是師父的兒子，那殺氣……殺意凜然呢。”
詭花魔女：“………………”
308、覆雜
詭花魔女聽後心情覆雜極了。
她看著面前少年平靜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貌似接手了一個燙手山芋。
怪不得葉長生那麽爽快就將人丟給她當徒弟，原來早就積怨頗深了。
詭花魔女嘆息道：“這就是顧師討厭你和那個裴昊的原因嗎？”
葉澤默默點頭：“那一次小師對我和裴昊放殺氣，我和阿昊都驚呆了。”
說到這裏葉澤也有點好笑：“不過當時我和阿昊的第一反應是……哇，不愧是我師父的兒子，這殺氣真冷。”
詭花魔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和阿昊對此不在意，但是在旁邊的師娘看到了這一幕。”葉澤的語氣又低落了：“師娘……很寵愛我和阿昊，她似乎將我和阿昊當成了她的孩子，不管是修煉還是日常生活，她都悉心照顧，我和阿昊和師娘的感情很深厚，但小師……”
葉澤斟酌著詞句：“那次小師散發殺氣後，師娘狠狠的懲罰了小師。”
“我們都知道小師只是無法表達，但心智早已成熟，靈覺非凡，師娘並未將小師當做真正的孩子，她覺得小師天性涼薄，還說我和阿昊天天教導小師讀書寫字，小師卻對我們放殺氣，不懂感恩，他日也定非良善之輩。”
詭花魔女聽到這裏不由自主的搖頭。
葉澤也道：“師娘懲罰小師關禁閉，我去找師娘求情，阿昊去勸小師，後來師娘松口讓小師促胡來了，從那以後小師就再不和我親近了，他倒是還能和阿昊啊啊兩聲，不過大部分時間也不想搭理阿昊。”
葉澤聳肩：“不過小師不搭理我們，但我們可以搭理他啊，所以裴昊有時候會故意逗弄小師，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詭花魔女默然無語，聽到現在她基本殺上已經弄清楚去這對母子和他們師兄弟之間的問題了。
不過……
“顧簡白知道這件事嗎？”他妻子兒子差點要崩了，這廝在北墟知道這種事嗎？
葉澤苦笑道：“這種事怎麽可能告訴師父？師父在北墟本就很危險了，若是讓他知道明水峰風內部不穩，在戰場個上一個疏忽，師父出事了怎麽辦？”
詭花魔女皺眉：“蕭山呢？他這次回來沒發現問題嗎？”
葉澤搖頭：“蕭師兄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籌備您等魔殺門回歸的事，算是公幹，大部分時間都在明葉峰幫忙，幾次回到明水峰，也主要處理新收弟子等事宜，還要和師娘協商明水峰風的外務，哪裏有時間細究這些事？”
“師娘說一切安好，小師弟又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即便是蕭師兄也很難發現什麽。”頓了頓，葉澤又道：“而且師娘對小師的做法雖然有些剛硬，可是修道人士本就道阻且長，小師血脈不純，又是師父和師娘的孩子，未來可能會遇到的困難比我和裴昊都要多，師娘對其要求嚴格，從某種程度上說……”
“最起碼從其他山峰的師伯師叔眼中，師娘的教導還是很合格的。”葉澤補充道：“我就曾聽到明語師叔說過，師娘雖然是女子，卻能為父能為母，就算師父不在，想必將來小師也不會養成柔弱性子。”
詭花魔女想到白日見到的顧師，小小的孩子摔倒了也會立刻爬起來繼續前行，當時自己不也是心生讚譽之情嗎？
想到這裏，詭花魔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欽佩之情。
葉長生這個女人，幾乎是做到了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只是她所謂的最好，是她自己。
葉澤說了許久，終於將大致情況說完了，他道：“今日您突然說要收小師為徒弟，看得出來 ，師娘也很經驗，但她立刻就同意了，可見師娘也老早就有將小師送出去的打算。”
“師娘接下來恐怕會專心修煉，我和阿昊也要出門游歷，估計一兩年之內是回不來了，小師放在您這裏……”葉澤苦笑道：“從某種情況下來說，還比較安全。”
詭花魔女沒好氣地道：“合著我是被算計了嗎？”
葉澤輕笑起來：“不，您是我們的恩人，從一開始就是了。”
詭花魔女悠悠道：“按照你的說法，將來顧師這孩子恐怕不會對顧簡白以及葉長生有什麽感情了。”
葉澤沈默了一會才道：“雖然這麽說可能有些自負，但在小師心中，恐怕我和裴昊的地位都比師娘高……”
葉澤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神好像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小師是我接生的，我是第一個抱他的人，小師回來後，師娘幾乎沒碰過他，都是我和裴昊在撫養，那時我重傷，是裴昊手把手給小師餵飯，和小師一起玩耍，幫助小師學會坐，學會爬，學會翻滾……”
“等小師稍微大一些了，他和我們睡在一起，我和阿昊輪流照顧他，在我發現小師好像能聽懂我在讀的書後，就開始手把手教他識字，他的手骨發育完全，我就教導他學習天殘文，一種心靈文字，並通過心靈文字，讓他學會正常的讀書識字……”
“只可惜讀書能開拓眼界，增長學識，卻也讓他終於明白了師娘並不愛他這一事實。”
葉澤伸手捂住臉：“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年教導他讀書識字，甚至研究陣法符文也不避諱他……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他如真正的妖族教育一樣成長，天真爛漫，不懂世事，是不是就不會看到師娘眼中的疏離和戒備。”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師娘和小師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詭花魔女看著面前的少年。
明明才十六七歲，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眉宇間卻多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滄桑和愁悶。
他是真的在為顧師與葉長生而擔憂。
詭花魔女突然笑了。
她伸手去揉葉澤的腦袋。
葉澤驚訝地看著詭花魔女，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腦袋：“前輩？！”
詭花魔女笑瞇瞇地道：“小小年紀，瞎操什麽心？”
葉澤哈了一聲，一臉茫然。
詭花魔女說：“這種事難道不該是你師父的考慮的問題嗎？”
葉澤鼓起腮幫子，生氣地道：“可是師父將明水峰托付給我了！”
詭花魔女大笑起來：“有點明白葉長生為什麽喜歡你了，你真是太可愛了。”
葉澤瞪圓了眼睛。
“就算你師父將明水峰托付給你，但那終究是他的妻子，他的兒子，你已經做到最好了。”詭花魔女的語氣溫和極了：“少年，你的人生才剛開始，不需要被這種家庭矛盾困擾，而且如今顧師也是我的徒弟了，今後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葉澤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他先是不可思議，然後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忍不住仰臉看詭花魔女，一雙黑亮的眸子裏是滿滿的信任，月光落下來，銀色如霜的光暈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幹凈純澈極了。
“真的？真是太謝謝您了！”
309、妒忌
裴昊抱著顧師走到林子裏。
傀儡侍女在不遠處跟著，主要是為了護衛安全，或者有什麽事可以及時稟告給詭花魔女。
夜晚的森林頗為靜謐，正常山林裏會有很多生物的鳴叫和行動的聲音，不過當這座山被詭花魔女占據並改名為魔殺峰後，這裏的山林就變得危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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