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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番外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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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 顏青畫覺得榮桀有些怪。

他不僅非要讓她去玉泉山行宮避暑,還以自己忙的過來為由, 不叫她看奏折。

若是尋常帝後夫妻,恐怕早就心生嫌隙,只不過他們二人一路扶持至今, 感情深厚,顏青畫也不是那等偏聽偏信之人, 對他倒是沒有任何猜忌。

只是,榮桀的行為還是有些反常的。

顏青畫倒也沒當面問他, 只是笑著說:“那你不跟我一起去?”

榮桀有點猶豫,他自然是不願意跟顏青畫分開的, 不過最近朝中實在有些亂, 他如果一起去,這些糟心事還要被她知道。

“朕……我就不去了,宮裏頭事多, 你就去小住一個月,也好散散暑熱。”

榮桀小心翼翼說了一句,末了還似怕她生氣, 討好地沖她笑了笑。

就憑他這一番做派, 顏青畫又有什麽好懷疑的呢?

哪怕是前朝真的出了與她有關的事, 他也是雷厲風行處理得幹脆利落, 便是不好直接用雷霆手腕,他也從來都是自己操心,從不叫她跟著著急半分。

顏青畫擡頭認真看著他, 把他看得臉都紅了,才噗地笑出聲來:“好好好,我去就是了,不過你要是想我怎麽辦?”

最近宮裏頭確實有些炎熱,寢宮裏哪怕用了冰山,她也總覺得不是很舒坦。

興許是這段時間太忙了些,去行宮裏散散心也是好的。

榮桀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委屈了,心裏把那些大臣罵個了遍,這才覺得痛快一些。

“想你了,我就過去看你!”榮桀偏頭在她臉蛋上親了親,又摸了摸她的腰。

“最近實在是太熱了些,你也用不好膳,”榮桀正色道,“回頭我叫太醫院的兩位院判跟你過去,好生調理調理,可得吃胖一些。”

顏青畫點了點頭:“我省得的,你不用老是擔心我。”

兩人定好了出宮避暑的事,不過準備五六日,顏青畫的鳳駕便浩浩蕩蕩往玉泉山行去。

顏青畫離宮後沒幾日,早朝時,榮桀總是沈著臉,一副非常不開心的樣子。

這位山匪出身的皇帝身上自有一股兇悍之氣,不說文臣了,便是年輕些的武將都怕他。只要榮桀沈了臉,早朝時大殿裏便會安靜得多,很痛快便能提前退朝。

不過這一日還是有人不長眼的。

比如禮部的那位老侍郎,仗著年紀大又是世家出身,很是喜歡說三道四。

原本媳婦走了榮桀就很不痛快,再加上這幾日老有大臣上折子管他的事,他就心情更不美了,這會兒見老侍郎主動出列要說話,立即黑了臉:“若無大事,退朝吧。”

其他大臣們不由松了口氣。

畢竟陛下還願意給老侍郎個臺階下,場面總不至於鬧的太難看。

這老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年紀越大越不要臉,皇上的事是他能管的嗎?再說了他也不看看宮裏頭那位正主娘娘是什麽人,當年人家親自上陣殺敵的時候,可是英姿颯爽得很。

不說別的,這位陛下肚子裏有多少墨水許多大臣都心知肚明,那一本本奏折背地裏都是誰批的大家心裏都有數,惹她不痛快,那不是狗舔貓鼻子——自討沒趣嗎?

結果可倒好,這老東西不僅三番兩次上折子激怒陛下,今日甚至連臉色都不會看,竟還敢出來說話。

禮部尚書當即就黑了臉,見陛下馬上就要起身退朝,不由拽了拽那老侍郎的衣袖。

可不管用。

禮部尚書眼睜睜看著他甩開自己,又往前踏了一步:“陛下,臣有奏。”

他話音落下,其他大臣頓時打了個哆嗦。

“遭了。”他們不約而同在心裏念了一句。

榮桀定定看了他一眼,竟然沒有當即發脾氣,他道:“說。”

老侍郎頓時得意起來:“陛下,古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今陛下君臨天下,卻膝下空懸,實在有違禮法,愧對列祖列宗。”

榮桀擡起頭來,沒有說話。

老侍郎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使,根本沒看清榮桀的臉色,還在那誇誇其談。

“陛下後宮空虛,只皇後娘娘一人,如何能延續血脈,繼承國祚?”

“哦,”榮桀淡淡開口,“愛卿以為如何。”

老侍郎更激動了:“臣請陛下務以家國為上,廣開後宮,采選妃嬪,以豐後嗣。”

他說完,大殿裏一瞬間鴉雀無聲。

幾個跟隨榮桀一路走來的老臣更是冷汗涔涔,就差沒抖起來。

他們可是跟著榮桀一路苦過來的,帝後二人感情如何,就從那封後詔書看,也能叫天下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日榮桀在乾清宮前發的誓言猶在耳中,不過一年光景,又怎麽可能忘記呢?

只可惜有的人心是瞎的,一意孤行,鼠目寸光,便是今日被從大殿拖出去,也不冤枉了。

幾位閣老都垂眸而立,無一人此時出言。

老侍郎還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滿心得意,想著這些大臣們竟怕一個女人,不敢出言勸陛下廣開後宮,實在是文人之恥。

瞧他上書沒幾日,陛下就把娘娘送去避暑,顯然也是動了心思的。

他正在那美得不行,大殿之上,龍椅之前,榮桀利落站起身來。

“這位……胡侍郎,”榮桀開口道,“你說的可都是真心之言?”

胡侍郎當即便跪了下來,給榮桀行了大禮:“臣滿心熱血,願為大越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動聽,不過榮桀聽罷,卻冷笑出聲。

“封後大典上,朕金口玉言,此生唯皇後一人,願執手偕老,不負相思,胡侍郎可見年老耳聾,竟是沒聽清嗎?“

榮桀聲音很輕,卻很冷,便是酷暑炎夏,也叫大臣們聽的心裏頭發寒。

他是武將,一路都靠手上的刀打天下,什麽人沒殺過?什麽場面沒見過?惹他生氣,無異於老虎嘴裏拔牙,嫌命太長。

沒見幾位閣老從來都是帝後夫妻二人說什麽是什麽嗎?人家那才叫有眼色,惹惱這位主子,下場相必不會太好。

榮桀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了一圈,末了突然怒斥道:“安逸日子過久了,是不是忘了朕是什麽人?是不是朕最近太過和藹,叫你們心大了,竟然妄圖管上朕來了?”

他聲音裏包含著怒意,嚇得那侍郎當即跪趴在地上,抖個不停。

榮桀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脾氣,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壓著氣說道:“朕家中事便是朕的私事,朕言只同皇後共度餘生,便君無戲言,這一輩子都不會更改。無論朕膝下有無子嗣,都與你們,與天下人無關,朕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話,如若有誰再上這等狗屁不通的折子,便自摘頂戴,回家種地去吧。”

他話音剛落,侯儒便利落跪了下來:“陛下喜怒,臣等領命。”

便是閣老都跪了,其他大臣便不約而同跪了下來:“陛下喜怒,臣等領命。”

榮桀低頭看了一眼胡侍郎,突然笑了笑:“胡侍郎家中也就兩個孩子吧?既然你這麽看重子嗣之事,朝廷裏的政事便也不好耽擱你,明日便回家,努力生孩子去吧。”

他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剩下滿朝文武跪在那沒人敢動一下。

等他腳步聲消了,侯儒才慢慢悠悠爬起來,跟在他身後的葉向北和陸安舟忙扶了他一把,低聲道:“大人小心些。”

侯儒也不是小歲數人了,他早就跟幾位閣臣說過也就這兩三年任期,等期滿就要回家頤養天年,是以他的話,在閣臣中相當有分量。

等朝臣們都退了下去,胡侍郎還跪在那,一臉的冷汗。

見侯儒這就要走,他忙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侯閣老,陛下到底是什麽意思?”

侯儒一楞,隨即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便揮手招來兩個年輕的黃門把他架開,自己往後退了好大一步。

“胡……胡先生,陛下的意思是奪你官職,特地恩準你歸家養老,陛下仁慈,是你的福氣啊。”

他說完,仿佛怕被他纏上一般,匆匆便走了。

留下胡侍郎呆呆立在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嗷的一聲哭了出來:“陛下開恩,陛下開嗯吶。”

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的榮桀,回到乾元宮痛痛快快地笑了一會兒,但隨即,他一眼掃到書桌上成堆的奏折,頓時又沈了臉。

媳婦走的第六天,想她!

幾日之後,玉泉山行宮中,顏青畫正在游船上聽曲。

隨著游船輕搖,一波波涼爽的風吹拂過來,叫顏青畫覺得舒服極了。

冬梅正跟在她身邊剝瓜子,為了怕她吃多了上火,禦膳房特地用秘制的腌料煮的瓜子,然後再曬幹水分,吃起來是又香又脆還不油膩,最近顏青畫很是愛吃。

春杏正在她身邊打扇子,見她一臉愜意,不由笑著說道:“還是這裏環境好些,宮裏頭確實是太過悶熱,一會兒午膳時有新鮮的湖魚,娘娘可要多用一些。”

顏青畫點點頭,邊聽曲邊打拍子:“好好好,我若是再不好好用膳,你們兩個能念叨個沒完。”

到底是早先就跟在身邊伺候她的,便是多福姑姑都不敢跟顏青畫這般說話,宮裏也就這兩個大宮女有臉面,也能哄的顏青畫開心。

不過多福姑姑也不嫉妒,她好好當她的差,娘娘自然要高看她幾分。

正巧主仆二人在這打趣,多福姑姑就領著傳膳黃門上了船來:“娘娘,該用午膳了。”

顏青畫“嗯”了一聲,等廳裏擺好膳食,這才由春杏扶她起身,往廳裏行去。

多福姑姑挨個看了一遍菜色,招呼個小宮人過來試菜:“娘娘,這道魚羹可是熬了一早上,最最滋補,一會兒還請多少用一些,也好叫禦膳房的廚子們漲漲臉。”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顏青畫那邊就變了臉色,她一下子捂住胸口,皺著眉道:“盆子。”

春杏手忙腳亂取了盆子端在她面前,冬梅急的臉都白了,輕輕幫她拍撫後背。

顏青畫終於忍不住,直接便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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