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就像吃酒心巧克力, 微醺, 甜中帶苦, 苦澀過後回甘卻一直蔓延，直到淌進心裏；也像檸檬糖, 入口甜，卻反酸，到最後, 酸的人眼淚都出來了。

淩歡心底滿目瘡痍血流成河, 司玨一句話可以讓他上天也可以送他下地獄。

“愛你, 勝過我的生命――”

他的氣息撲在耳邊，耳垂敏感泛紅, 喜悅還沒來得及在心底冒頭, 白色的鮮花便一朵朵, 一簇簇在鮮血上盛開, 迅速蔓延，眨眼便掩去鮮紅成為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美麗花海。花枝搖曳, 花瓣飄搖, 美不勝收, 這裏就是最美，最好的景色。

然而不到片刻，異變突起, 微風中搖擺著腰肢撒下星星點點花瓣的花朵開始發黃，枯萎, 火焰一般，所過之處盡是收割，不過片刻，一切只剩一地泛黃殘枝斷葉。

――他喜歡的，是黎生啊。

上萬年的感情豈是他這短短數年可比。

司玨這話說來要他如何相信，一個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還為他入魔的未婚夫，一個不過相處數年的普通人――亦或一個道具。

淩歡苦笑一聲，抱著司玨肩膀的手終究是松開了。

和二少加了好友道別，在二少頗為覆雜敬佩的眼神中淩歡和眾人一起前往廣都鎮。在那裏，一家名為妖怪客棧的酒樓盛大開業，歡樂的樂聲裏舞龍舞獅，煙花火燒地圖，處處綻放玫瑰，馥郁芬芳，孔明燈隨風飄搖，一輪素月懸於九天，即使燈火通明也清晰可見，仿佛近在眼前。

經營者是個美的動人心魄的女人，作為一名玩家，她顯然通曉各種營銷手段，各種優惠促銷聽得玩家們心動不已。更何況她長的這般美麗，只消她笑一笑，無論男女，玩家們都心甘情願的掏出錢來放在她面前。

這款名為劍網三的游戲，可以捏臉可以用真容進行修改，可那樣美麗的一張臉完美無瑕，只能是上天所賜下的禮物，又怎麽可能捏的出來。

她的一顰一笑，眉眼間的風情惑人，除了雲谙還有誰？

雲谙對淩歡眨眨眼，“我喜歡這種受人追捧的感覺。”即使是個□□也不妨礙她的享受。

客棧又換了形態，高墻紅瓦，雕梁畫柱，從細節到高聳的立柱，無一不精致得像個藝術品。

壁畫不見了。

幾名文人墨客癡迷觀賞著大堂中的字畫，偶爾爭吵幾句，很快又默契的停下開始探究那些細膩美妙的筆觸。

食客們正在為舌尖品嘗到的美味驚嘆不已，或清涼或溫暖的感覺流淌過全身，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們打開面板，面板上各式各樣作用的增益buff閃爍著，查看過後玩家們驚嘆出聲，居然比官方的增益狀態更好更持久！

這真是要和官方對著幹呀，玩家們佩服酒樓主人的同時也讓人不得不為這家酒樓瘋狂。

無論是味道還是效果！

淩歡被司玨拖著手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人聲鼎沸，紛紛嚷嚷的場景，甚至有幾個廚師npc嘗過酒樓的味道後跑到白骨小二的面前請求幫酒樓廚師打下手，從頭開始學習這門手藝。司玨沒有在意這些紛擾，只和三樓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個世界不同的素月點頭便將淩歡拉進房間，全當沒看到身後幾人意味不同的眼神。

嗯，互相表明心意以後他就又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從今以後他和這群單身狗就是兩個種類了，再不用和這群單身狗混在一起了。

淩歡任拉任拽，神思恍惚。

阿寧無奈，“啊，難道從今天起我們又要回到吃狗糧的日子了嗎？”

“沒有哦，起碼不是我們。”雲谙嘻嘻笑著，“等事了，我就要回去閉關了，這次出來也算收獲頗多。再說了，我身邊什麽時候缺過人，要吃狗糧也是你一個人吃啊。”

畢竟阿寧也算是兩人的竹馬，往後在一起經常碰面的日子還多著呢。

雲谙的手指撫摸錦嵐的光滑細膩的臉龐，稍顯冰涼的觸感讓她沈迷。

錦嵐握住她的手，對她微微一笑，雲谙眼神微動，也笑起來。她們能有今天，淩歡真是功不可沒。

蘇蒹牽著莊羽墨的手，假裝笑得很可愛，“我也大有收獲，想必回去後便可一舉恢覆當初的實力！”

或許更上一層樓也未可知。

門在身後關上了，所有聲音都被屏蔽在外，淩歡擡起眼眸，這是他的房間。

古色古香的室內，博物架上擺著零零碎碎的現代小玩意兒。地上隨意扔著幾個玩偶，大大小小都有，那是他一個個從娃娃機裏抓出來的，籃球和網球，網球拍都收在櫃子裏，窗前的書桌上，他讀到一半的書還擺在那裏，那是去圖書館借的還沒看完，結果中途轉移世界就再也還不回去了。

越過繪著雲山霧海迷幻百獸的屏風，淩歡在床前坐下，他擡眸，司玨也緊跟著在他的身邊坐下，十指相扣，緊握不放。

見淩歡看他，他也回以註視，眸光不自覺的掃過他越來越熟悉的眉眼，在他迷茫的眼中露出一個包含了太多覆雜情緒的微笑，淩歡的靈魂已經重塑的差不多了，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記起曾經的一切了，到那時他還會願意再看他一眼嗎？

淩歡的眼底有著他看不懂的東西，除非淩歡自己說明否則他不會問不會說，他不會給他增加任何負擔。

只要淩歡沒事，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他垂下眸子，緊扣的手中，淩歡細微的掙紮如此的明顯，但他不想放手，這可能就是他們最後的親近的時光了。

他掰開淩歡的手掌，曾經粗糙帶著厚繭的手已經變得白皙細膩，摩挲著，低著頭的他看不見淩歡的眼神，只重新將手掌相合。

他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起碼我做到了一半。

雖然以後會有另一個人陪你做另一半，和你一起看遍千山萬水，陪你完成你的每一個心願，陪你一起青絲暮雪。

他擡起眼，看著淩歡，板著臉將自己心底的喜悅和悲傷隱藏起來，“從今天開始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免得你又掉進時空縫隙讓我救援不及。”

我現在，已經很強了。就連時空風暴也奈我不得。不需要你救了……

淩歡沒有說話，他只是微笑著點頭，笑容燦爛，即使司玨的存在對他的計劃造成的影響的非常大也無所謂。

畢竟送上門來的豆腐嘛，不吃白不吃。淩歡表示自己從小就是個珍惜食物的人，從不浪費。

相比起淩歡，司玨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明顯要比淩歡清晰得多，所以他的目的也十分明確。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叫醒了淩歡，也不走傳送陣，也不用各類傳送道具，他牽著淩歡一步步的拜訪了離這裏最近的最大門派唐門。

在門派大師兄的帶領下面見了唐門真正的掌權人唐家老太太，又參觀了整個唐家堡，淩歡大開眼界嘖嘖稱奇中將唐家堡劃分為後現代朋克式建築，等淩歡心滿意足的摸夠山林中的滾滾，拒絕大師兄熱情的相贈後，司玨帶著淩歡轉戰另一個成都附近的門派――五毒教。

對於司玨的安排他沒有絲毫異議，就像以往一樣，司玨說去哪他就跟著去哪裏，也不過問目的也不表露好奇，到了地方就先自己玩個痛快再說。

反正司玨的目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麽不是嗎？碰碰指尖飛舞的碧蝶，淩歡一身苗族男性的暴露服飾成功的讓司玨黑臉。

畢竟苗族的男性服飾布料就是這麽少，露肩露胸露腰露大腿露小腿還光腳，要不是重點部位有塊布遮著，除掉身上的銀飾就可以全是全/裸了。

離開五毒教時，坐在巨大毒屍身上的五毒教主曲雲突然道：“心中有情當相互坦誠，若一心隱瞞只怕最後結果會與人心所願相背。”

彼時淩歡正在和阿幼朵學唱山歌，阿幼朵唱一句他學一句，怪腔怪調，逗的阿幼朵笑個不停。

曲雲的話他也聽見了，在舌尖咀嚼一遍便被他咽下喉嚨藏進心底。

然後他聽見沈默良久的司玨道：“此時不過是偷來的歡愉，若是可以，我不想讓他被任何事煩擾。”

淩歡看著阿幼朵的快樂笑臉，也露出笑來。

司玨的話是真是假，是對誰說的，又有誰知道呢。

他跟著司玨走了很久，偶爾會在偶遇二少的時候停下來和他挖挖寶，顯然第一次是歐氣爆棚，過後也沒那麽好的運氣了，挖了幾次也只拿到兩個令牌。

對於令牌這種道具的出現司玨也很驚喜，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高興，對於淩歡和那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們接觸他是抱著喜聞樂見的心態，一時間挖寶的熱情甚至超過了淩歡，到處拜訪的腳步也因此暫停下來。

“這是一個規則下異常包容的世界，在一個世界有這麽多的氣運者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他道。

氣運者？淩歡想，主角嗎？那麽他和綱吉，和李尋歡他們的接觸是否是有計劃的相遇，自己會不會對他們造成不好的影響呢？

淩歡打開地圖，這時候他們的腳步已經遍布半個大唐，期間除了莊羽墨和蘇蘇偶爾過來與他們同行一段時間這段旅程幾乎只有他們兩人。

仿佛要走遍這個世界一般。

手指在地圖上滑動著，他對正指揮著小鏟子挖坑的司玨道：“我們去揚州吧，我在那裏有一個小朋友，想去看看她。”

單從世界上玩家們的聊天就可以知道黛芙的植物有多火，簡直可以說是深入這個游戲的方方面面。地位甚至超過了玩家們熱衷不已的奇遇寵物。

現在玩家中誰要是沒有那麽幾株就真的out了！

上次黛芙告訴淩歡她聯系上了行腳商，委托這些行腳商在去各個地方的的時候將她的植物帶上，現在這些植物早已遍布各個角落，甚至已經到了戰場之上。

淩歡坐在桌前，面前茶香裊裊，手指輕觸面前害羞的小向日葵，黛芙精氣神十足，在他面前說個不停，像個求表揚誇讚的孩子。

淩歡摸摸她的腦袋，“真棒啊黛芙，居然能做的這麽棒！現在的黛芙已經是個名動天下富豪了吧，那我以後就等著吃大戶了。”

財富榜上，黛芙一躍進入前十。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富婆了。

黛芙笑顏如花，“如果是歡歡的話一定可以做的更好的。”

黛芙的精神面貌良好，和周圍的鄰居們相處得也好，還有了為數不少的玩家朋友，帶她下過本，跑過商，還建議她入門派（有不少散玩家全靠生活技能升級，沒有進入門派①），七秀，一個能打能奶能溜能跑的有著（劃掉）燙頭師傅（劃掉）雷電法王之稱的龐大門派。

淩歡問她的想法，她也心動。

畢竟七秀是一個美麗強大的門派，她永遠記得當初在洛道時遇到的那個飛舞著的七秀步步生蓮，優雅離開的場景。

那算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初的，也最美好的印象！

而不是縈繞著灰色的氣息，滿地活死人的李渡城。

“既然想做那就去吧。”淩歡微笑著對她道，對這個少女，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總有數不盡的耐心。

“嗯！”黛芙高興起來。“等我變強了，我會保護你的！”

淩歡微笑著點頭應是，對於這樣的話語，不管成真與否，不可否認的是在聽到的那一刻心頭的溫暖。

和黛芙一起給交易行補了貨，便將揚州城內的店門關上，貼了告示說店主要去拜師學藝了，歸期未定。

和司玨站在揚州碼頭目送黛芙乘著小船遠去，淩歡嘆口氣，悵然若失，有種女兒大了展翅高飛去追逐夢想的感覺。

司玨看著他，眼神微動。淩歡此時的神情他很熟悉，欣喜欣慰又有點悲傷，就像一個被兒女遺棄在家裏的老父親。

這場景在歲山時每一個來找他們告別要去其他界面闖蕩的小妖精都能得到這麽一份感情，這麽一聲嘆息和祝福。

曾幾何時的他是多麽嫉妒，嫉妒他們占有淩歡的哪怕一秒鐘，現在再次看到這場景，他由衷的感到開心。

淩歡將初來這個世界的遭遇都對他說了，他能聽出來，他很喜歡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也很喜歡那段時光中遇到的人和事。

“因為黛芙是個好孩子呀。”他這麽對他說。

一次改道，仿佛就將決定去哪裏的權利移交到了淩歡手上，正如淩歡不過問司玨的決定一般，司玨仿佛也信任著淩歡決定，只要能踩著地圖拜訪過所有門派的掌門人，與重要人物產生交集，就算讓淩歡帶路會產生一個地圖反反覆覆有很多遍甚至到了厭煩的地步他也不在意的。

只要最後的目的達到了，過程隨淩歡高興。

而淩歡看似隨意的選擇其實都繞過了一個點――萬花。

不久前他接到幸村精市的來信，信中寫道他如今身體已經完全痊愈了，因為強烈的好奇心和對裴元的感激他在谷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報他們，結果被孫思邈看中收作門下弟子，如今他已經是一名杏林弟子，正在努力的學著武功醫術琴棋書畫詩酒茶，分身乏術。

只能盡力約束六道骸留在萬花不讓他亂跑以免直面司玨。司玨可是見過他們倆的，無論是什麽形態，他們的靈魂波動總不會錯，只要一個照面，司玨絕對會發現他們，到時候淩歡便不得不暴露了。

淩歡小口吃著飯，司玨敲敲他面前的桌面。“專心吃飯，別心不在焉的。”

淩歡眨眨眼，“大大不如咱們先去明教看三生樹，再去蒼雲看映雪湖吧！”

說著他興致高昂起來，開始按照論壇上的資料給司玨賣安利，什麽情侶聖地，定情聖處，美輪美奐，說的天花亂墜。

司玨也不拒絕，張嘴就接下了：“好，吃完飯再說，你要去哪裏都成。”

於是又改道明教。

他們一起去看了三生樹，一起看了映月湖。

剛好三生樹下告白的煙花滿地，映月湖畔也全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淩歡打開世界一看，原來今天剛好七夕，怪不得告白聖地有那麽多狗糧可以吃。

看著世界上一個又一個飛馬快報，單身狗們愉快的變身覆制黨在世界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更多的是叫著“求個情緣做七夕任務，做完就分絕不糾纏”的任務黨，成就黨外觀黨――完成七夕任務獲得當年“唯一”稱號成就和獨一無二的七夕掛件。當然肯定也有打著這個名號來求情緣的小夥伴們。

在這個全息游戲的世界，畢竟雙開小號當情緣來做任務是不可能的。

自覺被餵了一嘴狗糧不高興的的淩歡牽著司玨回了明教接待處，正好七夕是乞巧節，不止玩家們，連土著npc們也早就撒歡起來。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明月下，他們圍著篝火唱唱跳跳，歡樂的歌聲傳出很遠很遠。

淩歡和司玨被熱情的貓姐拉去人群，甘甜的美酒塞進手中，看著他們放聲高歌，即使聽不懂歌詞，旋律在腦海中轉了兩圈淩歡也跟著哼起來。

篝火晚會一路進行到月上中天，歌聲漸消，淺淺吟唱的祭祀聲響起。身著紅白色衣衫的明教眾人紛紛低聲道：“: 聖火昭昭，聖光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勞。憐我世人，飄零無助，恩澤萬物，唯我明教……”

困倦的淩歡已經靠著司玨睡著了，呼吸淺淺，隨著眾人的吟唱起伏著。

他的思緒朦朦朧朧，隨著隱約中聽見的聲音飄動。突然，額頭冰涼的觸感驚醒了他，他睜開眼。

十五六歲嫩生生的阿寧出現在他眼前，“別發呆了，我們現在趕緊過去吧。”他站起身來，淩歡才發現他一身衣裳濕漉漉的，懷裏抱著一簇簇金魚、蝴蝶一樣的花草。

淩歡眨眨眼，站起身來。他才發現自己待的地方原來是水下，從下往上游，不一會兒就出了水面。

阿寧用個小法術凝聚一個小水球將懷中的植物放進去，然後牽氣球一樣牽著水球，領著淩歡往前去了。

淩歡不動聲色的跟著他，一直走到歲山一個冰湖之中。

冰湖中央，一條傷痕累累的彩鯉冰封其中，而司玨居然現出原形正跪伏在冰面，一口一口的將靈氣吐出，輸送進她所在的空間。

是的，即使沒見過錦嵐的原形淩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身上纏繞著的怨氣消除的怎麽樣了？”阿寧問。

此時的司玨明顯還不是以後那個模樣，一聽阿寧這句話，立刻反唇相譏道：“你行你來呀！”

阿寧撇撇嘴，雖然他也能消除怨氣，但這條魚身上的可是聚集了數十條大妖耗盡生命的怨氣。

淩歡走上前去，冰層地下的錦嵐睜開眼睛看到淩歡過來了，沖他甩甩華美的尾鰭，像是在對他微笑。

忍不住也露出微笑，淩歡看著冰面上自己的倒影，果然是……這是誰？

除了臉上不屬於他的小酒窩，這張臉完完全全是他的。

震驚中淩歡倒退幾步，然而冰面濕滑猝不及防之下狼狽滑倒，淩歡凝視著冰面上那人――那個人真的是他嗎？

手指點在“他”的酒窩上，仿佛這樣他就會夢中一樣露出笑來。

我這是，和黎生變成一個人了嗎？那黎生呢？我怎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黎生？］

［黎生？］

他在心底呼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再擡起頭來，粗壯的巨大樹幹佇立在眼前，它太大了，渾圓的樹幹不像他見過的那些榕樹一樣有許多分支，它就只有主幹，巨大的，數十數百人也不一定能圍攏的主幹。看不見枝葉，只能看到樹幹仿佛沒有盡頭一般無盡的向天空延伸，它太高，太遠，連陽光都跟不上它的高度，沒有受到絲毫阻擋的照耀這片大地，天空中有幾朵白雲都能清晰的數出來。

一個身影從高處落下，從模糊到清晰，正是一襲紅裝的素月。她梳著高聳覆雜的發髻，滿頭朱玉也在她的目光中黯然失色。

蓮步輕移，她來到淩歡身邊，蹲下來微笑著看他，頭上的首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怎麽了？是不是司玨他又煩你了？”美目流轉，她輕笑著撚過淩歡垂下遮住眼睛的一束頭發，“你可是我的大恩人，他若是對你有半分不好盡管來找我，我替你教訓他。”說著說著便笑起來了，看得出來，她和黎生還有司玨都分外熟悉。

張張嘴正想說什麽，眼前的素月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怨氣充裕這片空間，淩歡來不及反應，胸口一窒差點吐出鮮血來。

舉目四望，淩歡看到許多僧人圍繞著面前的寺廟念經，濃重的煞氣聚集，紫黑的重影在眼前閃現，淩歡忙清心凝神，按下心中悸動，他擡首，正巧看到寺廟上空那些濃重的煞氣正緩緩退去，露出瑩玉般的白骨。

“那是――雲谙。”

雲谙居高臨下，譏諷的挑著嘴角說些什麽，一個僧人越眾而出，一步一蓮花，步步升空停在雲谙面前。

氣氛緊繃，一觸即發，淩歡連呼吸都放緩了，眼前的場景卻突然變換，雲谙的臉湊在他眼前，近的他都能看到雲谙根根分明的睫毛，她對他笑道：“錦嵐我就借走了，你可別惦記著她了。”

一個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氣息靠近一把推開雲谙將淩歡往自己懷裏扒拉，“快走快走，別靠我的黎生這麽近，現在我們已經舉行了訂婚典禮，他已經是我的了。”

“哎喲你看看你，男人嫉妒的嘴臉真難看！”雲谙大笑著拉著一旁溫柔淺笑的錦嵐快的轉了幾個圈，消失在他們眼前。

司玨拿臉蹭蹭他，“哼！不管怎麽說你已經是我的了！”

淩歡一扯呆毛，“誰是你的，我是自己的！”

“哎呀別這樣嘛！”司玨撲過來抱住他，他有著不高興，“總有那麽多人想和我搶，你就當哄我開心一下嘛，我們不是剛訂完婚沒幾天嗎？難道說你這就要變心了？！”

他震驚臉，那副神情卻維持不了多長時間自己便忍不住笑起來。

他的笑臉印入淩歡的眼眸，他想：他看起來真的和多年後自己認識的那個司玨不一樣。

少年司玨見淩歡不動，便湊過去親親他的臉頰，然後捂著自己的臉，嗷嗷叫著假裝自己是個嬌羞的少女。

然後是蘇蒹。

是許許多多曾經夢裏出現過的人，“他”和他們相遇，相知，相惜，成為友人。他們或喜愛他，或尊敬他，或與他成為勢均力敵的對手。

淩歡看著他們，心中也有異樣的感情在蠢蠢欲動，這份感情敲打著他的理智，敲打著他時時刻刻告誡自己的防備。

識海中，最大的靈魂體發出刺眼的光芒，周邊細小的靈魂體上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剔除，剔除完畢後，細碎的靈魂體湧向最大的靈魂體，飛快的融合為一體。

隱隱的痛感傳來，淩歡靠著墻，扶著腦袋。他微瞇著眼，看著眼前的的一切又消失，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是廣袤的黑暗，黑暗中，幾盞豆燈一般的火焰小心的跳動。

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了淩歡，淩歡回頭，司玨的臉出現在眼前，“你怎麽了？居然在發呆？”他擡起空著的另一只手，幽藍的火焰出現在他手心。

“我們走吧，前面就是祭祀宮殿之中的禁地了，嘿嘿！”

禁，禁地？！

淩歡猛地回頭，在這祭祀宮殿的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呼喚著他！

它讓他身體中的血液沸騰，讓他的心跳加速，讓他的眼眶發酸！

淩歡猛地掙脫司玨的手像那個地方跑去，在那裏，就在那裏！

他靈魂中，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家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新，一會兒替換，會比這個多些

已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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