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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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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不能讓他毀了火宅佛獄。

「拂櫻!」了解拂櫻如楓岫,自然知道他心中打算。楓岫狂吼出聲,是從沒見過的激動神色,「不要去!」

事情竟是走到他最不願見的地步┅┅拂櫻打算再次以身為戒,重新將凝淵封印起來!

微微一笑,凱旋侯耗盡最後一點內力,將被點了昏穴的楓岫傳送出噬魂囚,落在四境通道的出口之處。

然後轉身,昂然地迎向自己最後的結局。走出句芒紅城,來到城外的荒野之中。漫竄的貪邪扶木見到他,仍是顫栗地伏倒──只因此時的凱旋侯已然放棄一切,只餘下最後的冰冷殺意。

┅┅只可惜,來不及回去看看那片櫻花林。

凱旋侯跪伏於地,借助扶木強烈的地氣,開始在大地上催動陣法,然後毫不遲疑地運化五指為甲,刺進自己心口。

飛騰於空的魔龍同時發出了一聲猛烈慘叫,伴隨張口噴出的天火,痛苦翻騰地倒了下來,撞碎好幾座石峰。

凱旋侯唇角溢出鮮血,痛得幾乎暈厥過去,卻憑著堅強的意志力撐了下來,開始吟唱咒文──他臉上的黥印,原是等待凝淵功成之時,將要化消結界的最後一道陣法;反過來說,他也隨時都能夠將封印完備,將凝淵重新封入結界之中。

身為「容器」,他的性命與凝淵一息相關;他的鮮血即是咒印,而他的心臟┅┅就是陣眼。

在不斷的天火與龍吟之中,他聽見凝淵的聲音諷刺地、不甘地在耳邊響起∶「為什麼,吾不能存在?」

面對這樣的質問,凱旋侯只是彎唇一笑,「不用擔心,有吾陪著你。」然後自斷全身經脈,將心口的血濺灑在大地之上,啟動了陣法。

地動天搖,荒地之上閃爍著用凱旋侯鮮血描繪而出的詭麗符文,陣法驟起,宛如一張符網包圍住了倒地的魔龍,將之緩緩拖入大地裂縫中。

而凱旋侯在流盡了身體了最後一滴血之後,終於倒了下來──封印就快完成了,做為祭主,他會被陣法一同吞噬。

┅┅如果那樣,他就能休息了吧?只是可能,小免會哭;而那個人,不知道會哭,還是會生氣?

腦中漸漸朦朧,而虎視眈眈的陣法正在吸收他體內的邪能,連同這片他出生成長的大地,也正在吞噬他的生氣。

「┅┅歷春秋之代兮,逾威神之嘉成。執羽扇以謳兮,設羅幃而宣聲。」

久遠到不覆記憶的聲音響了起來,驚破了他散失的意識。凱旋侯勉力要擡眼望去,卻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狂風驟起,掃開了周圍的邪氛,下一刻,虛軟乏力的身子被抱了起來,凱旋侯聽見一把非常焦急的聲音在喚著他,「拂櫻、拂櫻!回答我!」

他張了張唇,發不出半點聲音──竟是連聲音都一同獻祭了嗎?凱旋侯彎了彎唇角,卻是打從真心地笑起來,無聲地喚出了那個刻在心口,不敢或忘的名字,「楓岫┅┅」

封印即將完成的光華大作之中,楓岫滿面血痕,不知是血是淚;將人緊緊地抱進懷中,不斷細聲地囑咐著,「拂櫻,我會救你,一定會┅┅」

──所以不要放棄,絕對不要放棄。

[夢裏花] 53

時序入冬,窗外的紅楓落盡,只餘不屈的支幹伸展向天。本該是肅殺淒清的氣氛,卻因為小屋內充滿的盈然笑語而沖淡許多。

「┅┅所以我說,天都到底什麼時候能辦喜事?」楓岫重傷的雙眼仍是蒙著白布,但不妨礙他用那張利嘴壞心眼地逗著人,「也好讓天都眾人明正言順地稱一聲『武後』啊。」

「你還在講!」黃泉哇哇大叫大跳,「死神棍,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的嗎!?」

「唉,黃泉大人莫要誤會。楓岫如今已是一介普通人,壽算有限禁不起蹉跎,這才殷殷切切地希望黃泉大人能有個好歸宿┅┅」

「是要嫁去哪裏!我是男人!」黃泉氣得語無倫次,「早知道這樣,就該讓你死在火宅佛獄,我做什麼多事去救啊!」

每當說起此事,楓岫便只能認敗。神情溫柔地轉頭,輕輕撫向床榻上依舊寧靜安祥地沈眠著的那人,楓岫真心誠意道∶「┅┅多謝。黃泉大人這份恩情,楓岫來日必當數倍報答。」

黃泉嘖了一聲,「說說而已,誰真的跟你計較那些啦!」

「若不是武君和黃泉大人舍命相救,我與他┅┅便是真的回不來了。」

──當日拂櫻以身為祭,將鮮血與性命皆交代在那結界之上,差點就真要與凝淵一同被封印起來了。匆匆趕到的楓岫眼見已經無力阻止陣法完成,竟是想也不想地將己身神源代替拂櫻心臟為陣眼,鎮壓了結界,完成封印。

當年他為救拂櫻,引來九重天雷破了咒世主所設下的封印,如今終究是要自己來將封印完全┅┅也不得不說是種奇妙的因果緣分吧?

但封印一成,楓岫也幾乎力竭,畢竟就算使用神源也只是勉強恢覆了三成功體。羅喉跟黃泉趕到之時,只見楓岫倒在地上,仍是緊緊擁著幾乎氣息俱絕的凱旋侯,連忙將兩人一同帶回天都,盡力救治。

「是說你都沒死了,為什麼他一直沈睡不醒?」

榻上沈睡的拂櫻周身邪能已是消散無蹤,但也廢盡功體,就算清醒,從此只是一個普通人了。楓岫摸索著,溫柔地將散在拂櫻頰側的粉白發絲撥回耳後固定,「會醒的,只是因為他傷勢太過嚴重,從此得好湯好藥地伺候著┅┅但總是會醒的。」

「既是如此,為何還執著要回寒光一舍?」羅喉走進內室,後面跟著手端湯藥的君曼 ,「留在天都,我們才能幫著關照。若要調養,要什麼山珍海味、名貴藥材沒有?」

楓岫淺淺一笑,「多謝武君厚愛。但天都我們是不能留的┅┅因為有人等著我們回家。」

──那個小少女,還在等著她最敬愛的齋主回家。

「但主人的眼睛┅┅」君曼 奉上藥碗,有些憂心的,「主人為什麼不願讓禳命女替您醫治?你的眼睛這樣,讓我們怎麼放得下心┅┅」

「湘靈只要好好治療南風不競就行了,楓岫怎麼敢打擾他們?」無奈地笑出聲,「曼 可是急昏了頭?」

君曼 自知不妥,也不敢再勸了。只是心中委屈,眨巴著眼看著楓岫。

可惜楓岫現下什麼也看不見,自然沒有什麼不忍的,「過些日子,等拂櫻的情況穩定一點,我們便啟程回去了。」

「為何不考慮留在天都?」羅喉本不是喜歡強迫別人之人,這次卻一再勸慰。不管於公於私┅┅他都想保住這兩個歷盡苦難的人,「你要是真那麼掛心那蘋兔精,也將她帶來便是。」

「┅┅自是不只因為如此。」楓岫苦笑連連,隨即正色道∶「武君,如今火宅佛獄雖是已滅,殺戮碎島跟慈光之塔的恩怨尚未算清┅┅天下局勢不明,而我與拂櫻已是兩個廢人,留在天都只是徒增讓人箝制、用以威脅你們的危險。不如容我們退隱,從此不再沾染紅塵戰火。」

黃泉有些氣悶,「餵!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嗎?不過是兩個人而已,難道天都還保不住?」

「如果可以,我不想再牽連任何人。」蒙著白布的臉龐露出感傷笑容,輕輕撫著拂櫻的臉頰,「這輩子我欠他的┅┅已經還不完了。」

楓岫都將話說到這份上,羅黃兩人也不好再勸。黃泉只能勉強到∶「最少也得等他醒來吧?」

「不用擔心,他要在寒光一舍才會醒。」楓岫溫雅一笑,卻似胸有成竹的模樣,「有小免在┅┅不會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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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小免的元神本是藉著拂櫻的力量凝聚而成,自然與拂櫻互相呼應。自從回到寒光一舍,拂櫻的臉色一日好看過一日,只是依舊沈睡不醒。

──像是在等待,某個契機。

光陰總是無聲無息地推進著,眨眼間已經雪融日暖,大地回春。

清脆的少女嗓音總是吱吱喳喳的,像是小麻雀般不斷前後啾啼,「阿叔阿叔,齋主到底什麼時候會醒?」

「就快了。」溫朗嗓音只能耐心地安撫著。

「阿叔騙人!你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也都這麼說!」充滿不滿地抱怨著,少女的嗓音貼近過來,「齋主齋主,你不要睡了!快點起來看,阿叔他欺負我!」

「小免啊┅┅」那溫朗嗓音像是忍俊不住,索性也道∶「是啊拂櫻好友,你家小免姑娘都在抗議我欺負她了,你真舍得再睡下去嗎?」

不、行┅┅當然不行!

吃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小免驚喜交加的笑臉,「哇!阿叔,齋主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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