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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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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盡管來。

冰冷的四個字穿過炙熱的眼光,硬生生往汪靜耳中鉆, 她顫抖的越發厲害, 傘面搖晃明顯。仿佛一把輕輕的遮陽傘都要折斷她的手腕, 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倒下。

餘愁神情冷漠, 言語上沒有絲毫的退卻。汪靜越是瞇起眼睛細細查看,便越發覺得頭暈目眩,這小姑娘是真在乎韓琴君秘密嗎?

不, 也許對方在等一個笑話, 等她汪靜的笑話。因為無論從自己口中說出什麽,這個小姑娘都不會相信, 她信的只有韓琴君,所謂的真相與謊言, 落在餘愁眼中只是失敗者最後引人發笑的掙紮。

原本從心底裏翻滾而出的話語, 梗在喉嚨裏如同亂石崩塌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但還在負隅頑抗的偏執讓她壓低聲音, 極其艱難地說:“她的哥哥。”

又點了點自己,明言道:“我的丈夫……”

韓琴君忽然身子僵硬,身子一動不動, 但餘愁卻覺得身邊竄出一只炸毛的貓,看似慵懶, 實則註意著周圍的一切。

餘愁握緊了韓琴君的手指,輕輕一捏, 寬慰一笑。

韓琴君平靜了些。

汪靜啞言,這場獨角戲,自己實在演得太累了, 人生如戲,但再沒有年輕時候在片場所有的演員都在迎合自己。一代新人換舊人,誰又會記得她汪靜這個名字。

“說吧,我等著。”餘愁輕描淡寫地催促。

汪靜後退一步,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斷契的契子壽元與一般契子無異,身體在慢慢衰老,也許在下一刻,她便要撒手人寰。

對手突然沒了聲音,餘愁眉心一蹙,雙目擰起,不知道這人又要搞什麽幺蛾子。撇開各自的臉皮薄厚,比的不就是誰心態更好嗎?

餘愁微微側頭頷首,目光下拉,頓在韓琴君背著的單肩包上,裏頭有剛剛出爐的結婚證。火紅的封面顏色還存於心中,鮮艷欲滴,這是自己的底氣,也是絕對不許汪靜涉足的底線。

餘愁可笑又可悲地看著屹立在陽光下的汪靜,這個女人和自己比,不過是“求不得”,算得什麽?!

這輩子汪靜就算沒有韓琴君,她依舊是富太太,曾經有一個愛她的丈夫,現如今有一個受器重的孩子。

餘愁垂眸回想自己的前世,想了韓琴君一輩子,最後相見於墓碑前。

天人永別。

餘愁惱怒,徑直伸出手,目光一兇地將韓琴君護在自己略微後方的位置,卻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她與韓琴君共進退!不輸人亦不輸陣!

汪靜哽住,餘愁冷言冷語道:“如果你不說的話,沒有事情的話,接下來應該讓開。”

“我……算了,你不若問問韓琴君,看她是不是會告訴你。”汪靜冷笑,將選擇權拋給了韓琴君。

餘愁壓根不在乎,所以嘴角露出譏諷的冷笑,十分耐人尋味。

氣氛僵直,韓琴君沈默地拉起餘愁的手,頷首垂眸朝前走去,一點多餘的目光都沒施舍給這位嫂子。

人總是不樂意看到令人心煩之物,韓琴君腳步較快,餘愁緊隨而上,緊握在一起。

汪靜沒有跟上,已經無力跟上。

她一生中經歷了許多事情,忘得忘,記得記。慢慢歲月,刻骨銘心之人不在話下。但在苦難之際,韓琴君是她生命中出現的一道光,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汪靜的腦海中,滿心滿意都是韓琴君。

聯想到現實,這就是一個重重狠拳招。

汪靜心中不甘心,可事到如今,韓琴君依舊還是將自己視為草芥,可以隨意丟棄。

自己受苦多年,暗戀明戀多年,是鬧笑話嗎?汪靜一直在等一個答案,只是她不願意接受旁人憐憫地捐贈,更不要韓琴君敷衍了事。

想要一顆真心。

餘愁隨意回頭望一眼,眼中的汪靜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在空中。

這個女人的確很可憐,明知不可得而非要強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餘愁心道若是汪靜暈倒在民政局門口,自己少不得要和韓琴君幫忙救人,最起碼得通知韓涵。

離開,總歸是要出了視線範圍之內,餘愁見不著汪靜背影便怯怯地收回心神,倒也不強求,至於韓琴君,自始至終都沒回過頭。

她在生氣,餘愁感受的到。但又從這生氣中體會到另外一股莫名的凝重。

一上車,韓琴君手緊緊抓住方向盤,目光如炬道歉:“抱歉,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堵到這裏來。還有剛才,你表現的很好。”

她這麽一說,餘愁心才慌亂起來,一向在契主面前老實本分,今日被汪靜氣得暴露本性,若是韓琴君不喜歡這種怎麽樣子的自己怎麽辦?

餘愁臉色發白,手足無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緊張到都沒聽清韓琴君的誇獎。

“餘愁,唔?”韓琴君湊近,與她碰著額頭,親昵地挨著鼻尖。

“哎?”

餘愁反應過來,才發現契主與自己呼吸交織,只要重上一些,兩股氣息便如膠似漆地纏繞在一起,不忍彼此。

韓琴君本想嚇嚇失神的餘愁,卻沒想到如此靠近,契子甜膩的氣息在鼻尖打轉,安撫著一顆原本心如死水,此刻卻起波瀾的心。

“再不回神的話,我就親你了。”韓琴君嚇唬餘愁,指腹在耳垂處反覆磨蹭。

餘愁直直地看著她,忽然白嫩的面頰爬上一抹粉色,如同三月春風桃花正艷,一雙淺色的眸子躲閃著 ,藏著一絲小希翼。

下一刻,身下之人微微挺了挺腰肢,向上一擡,溫熱酥軟。

餘愁怯怯地擡手攀附在韓琴君肩膀上,被動交換著□□與氣息。

好端端的懲罰成了獎勵,餘愁樂在其中,倒是讓韓琴君哭笑不得。今日種種,餘愁心境大喜大怒,一時間難以控制自己的氣息,霎時間狹隘的空間中充斥著契子甜膩香甜又撩撥人的味道。

韓琴君被這氣息猛地一沖擊,手下微微用力。

餘愁慌慌張張地區找抑制劑,被卻被韓琴君扣住腰肢,頭靠在腦後,請親昵地說:“我比抑制劑還有用,而且不用錢,餘小姐打算使用嗎?”

說這話時候,韓琴君呼吸打在後頸處,餘愁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濕潤的舌尖在肌膚上滑過,留下一道道黏膩的痕跡。

韓琴君舌尖滑到餘愁前方,順著鎖骨沿襲下去,重重地吸允了一口。

餘愁醒著出去,睡著回來。

剛剛完成轉化器的契子身體還不大能接受,韓琴君都沒敢怎麽逗她,小心而謹慎地安撫餘愁的敏感帶。將人弄得濕乎乎,抽泣著丟了,力竭衰弱還沒親兩下就軟成水,昏睡了。

昏睡了……

韓琴君倒是手足無措了小會。

到家後,韓琴君為讓餘愁舒坦些,強行提著腰力一個公主抱,準備將人抱回臥室。

在一樓被林管家攔截,老人家興奮地拉住韓琴君衣角,恭喜道:“新婚快樂,話說什麽時候舉辦婚禮啊?”

林叔眼神閃亮,裸婚什麽的,那都是自己年輕的時候,非得追趕潮流才能幹出的破事。小姐不要只學壞不學好。

道理韓琴君都懂,林管家還在喋喋不休,但不聽話的是韓琴君的力氣。

跌跌撞撞著“充能幹”把人抱上樓,錘著腰肢下來,酸痛,缺少鍛煉。

她一改剛才的無奈,韓琴君面容冷漠地落座沙發,架著二郎腿,雙手十指緊扣搭在膝頭。

但又過於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韓琴君有些粗暴地摘下鼻梁上的眼鏡,瞇起一雙狡黠的眸子,說道:“遇到了汪靜,汪靜說起了當年大哥之事,她認為餘愁會重蹈覆轍。”

林管家拍案而起,操!吃飯沒事幹非要找茬是吧,她奶奶的,真當韓家人好欺負是吧!

少爺和小姐的母親是個精神病患者,在發病的時候擁有強烈的偏執。雖說精神病會遺傳,但主要也和生活環境有關。

林管家頹廢地松散了腰肢,靠著椅背,瞇起渾濁的眸,眼前似乎出現當年的大少爺。

惋惜,可憐。

他是醫生,身知道環境因素對病人印象有多大,韓琴君越是往發病方面想,越有可能受起影響。

遺傳這件事情,幾乎是大家約定俗成,絕不主動提起的事情。

小姐雖然心思縝密且看得開,但大少爺的死給了她很大觸動,當初汪靜婚姻破裂,平白無故將韓琴君牽扯進去。

她喜歡誰,只是汪靜一個人的事情,怨不得韓琴君,可對於過於偏執的大少爺,卻並非如此。於是不明就裏的韓老爺,更是直接將怨氣發在了韓琴君身上。

怪不得韓琴君,卻都在怪她。

林叔氣得全身發抖,大少爺這哪是娶了個嬌生慣養的小明星,這是娶了個禍害三生的孽障。

這麽多年過去了,小姐離開了韓家老宅,自力更生,好不容易結個婚,居然還來攪局!

精神有問題的人怕是汪靜才對!

“我看汪靜就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沒點教養,把別人的忍讓當做善意,一退再退!”林管家準備開罵。

“不用擔心我。”韓琴君及時打斷,自身情況沒有人比自己還了解,若是要瘋,早被汪靜這個瘋子給逼迫而成,“我其實有點害怕她會對餘愁報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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