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紅鳶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對自己不再那麽防備，蘇小安說道：“這是我昨日得來的好東西，這瓶子裏的東西，只要倒出來那麽一點點，抹在衣服上，就能有滿身的香氣，像是懷裏抱著一束梅花。”

紅鳶拿起蘇小安擱在桌子上的玻璃瓶，左右打量了一番，說道：“確實是個好東西。”

蘇小安又說道：“既然好，紅鳶姑娘不妨試試？”

蘇小安沒有自己動手，是覺得這姑娘看起來對自己有著莫名的敵意，自己倒不像是她的恩客，倒像是她的仇人。

紅鳶依言倒了一點香水在自己的袖子上試試，擡起手聞聞，睜著一雙如秋水般清泓的眼睛，眼神幹凈的像麋鹿。

“確實不錯，只是公子還未說你來此的目的。”

蘇小安淡淡一笑，說道：“這樣的東西，我想著你們女兒家一定喜歡，這瓶，就送給你了。”

“這樣的好東西，一定價值不菲，紅鳶無功不受祿，公子請收回去吧。”紅鳶把瓶子推回來，蘇小安又說道：“怎麽是無功呢，只要紅鳶姑娘肯用這東西，那就是忙了我大忙了。”

“公子的意思是，讓紅鳶為你叫賣？”

“我們那裏叫做打廣告？”蘇小安把瓶子推回去，說道：“紅鳶姑娘在京城的影響力不可多得，只要你用了，別人都知道這東西好，買的人一多，我們還會給你分紅。”

“這麽說，我也成了半個商人了，既有這麽好的東西用，還有額外的酬勞拿？”

“姑娘冰雪聰明，就是這麽個意思。”

“只是。”紅鳶拿著瓶子，撫摸著上面的紋路，說道：“你拿一瓶梅花香味的香水，用在我們這些做皮肉生意的人身上，豈不是褻瀆了你這好東西。”

蘇小安心道，這姑娘是受了什麽刺激嗎，怎麽如此貶低自己。

卻還是開口勸導：“你們又不偷不搶的，憑自己的本事和手段生活，倒是比那些四肢健全整日乞討的人要高潔些。”

紅鳶臉上浮起莫名的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小安，嘆道：“你倒是個看得開的，其實我們這一行，打扮，手段，哪一樣是簡簡單單的，不過都是討一條活路罷了。”

蘇小安說道：“那麽這生意，紅鳶姑娘是接下了？”

紅鳶點頭笑道：“自然是接下了。”

蘇小安出來的時候，樓下的檀念正被一堆鶯鶯燕燕圍繞著，看到蘇小安下來，像是找到了救星，哭著喊道：“少爺。”

蘇小安面不改色的走過去，說道：“你怎麽來了？”

檀念嗚嗚哭著，擦著臉上不知道被誰印上去的胭脂口紅，抽噎著說道：“我辦完了少爺交代的事情，就回去了，見少爺不在，打聽了一番才知道你來了這裏。”

蘇小安看了看，從他的臉上刮了一層下來，對著大廳裏的燈光瞧了瞧，說道：“脂粉細膩，還不錯，留著回家好好研究研究。”

檀念還要再大哭一場，老鴇搖著扇子走過來，蘇小安怕冷，連忙擋住了扇子，說道：“這大冬天的，怪冷的。”

老鴇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把扇子藏在身後，又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問道：“怎麽樣，那丫頭見你了嗎？”

蘇小安點點頭，說道：“紅鳶姑娘很是不錯。”

老鴇聽聞，用扇子掩住鼻子，嗤了一聲：“我還以為她從此就是餓死也不接客了呢，成天裝著個病也不知道給誰看，見了個清俊的小夥子還不是一樣。”

蘇小安聽她話中對紅鳶多有不滿，再聯想到剛才紅鳶的態度，心裏明白了幾分，也不想和老鴇多說，拉著檀念就出去了。

老鴇還送到了大門，說道：“公子，有時間多來啊。”

檀念一邊跟著蘇小安走著，一邊說道：“少爺，這是你第二次來這種地方了，要是被老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罰你呢。”

蘇小安問道：“念媳婦，你說咱們現在在哪裏？”

檀念答道：“自然是在京城。”

“天高皇帝遠的，這裏又只有我們兩個人來了，難不成我爹長了千裏眼，還是你要回去告狀？”

檀念委委屈屈地低著頭，說道：“檀念哪裏敢啊？”

蘇小安走在前面，雙臂抱在後腦勺，“那還擔心什麽。”

回到住處，蘇小安就和檀念按照昨天的方法將梅花都剪下來在放在臼裏搗著。

檀念左手掌著臼，右手握著槌，看了一眼蘇小安，愁眉緊鎖。

蘇小安見檀念表情憋屈，喝了口茶，說道：“念媳婦，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檀念低著頭，手上的動作越發賣力，說道：“少爺，今日我買那些小瓶子的錢可用了一兩銀子。咱們到京城還沒幾天呢，錢就花了這麽多，這樣下去，老爺給的錢可到不了明年。”

蘇小安倒了一杯水，遞給檀念，檀念接過，蘇小安自己蹲下來開始幹活，說道：“所以啊，現在我不是在另謀出路嗎，只是指望著我爹那點銀子，遲早的坐吃山空，現在咱們做的事情，就是開源節流。”

檀念小聲說道：“不是玩物喪志就好了。”

蘇小安手裏的槌子聽了，瞇著眼睛威脅到：“我耳朵沒問題的。”

檀念還要在辯解，莫雨站在門外喚道：“蘇公子。”

蘇小安和程錦元鬧了不愉快之後，兩邊的人各不相見，蘇小安也知道莫雨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起身走到門外，問道：“什麽事。”

莫雨也不進屋，蘇小安也沒說讓他進。

“少爺說明日就要去太傅院報道，還請蘇公子做好準備。”

明天？明天蘇小安還有事情呢，可是想到第一天去，太傅應該不會布置太多的任務，便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莫雨傳完了話，卻也不走，蘇小安看著他，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上次在客棧，蘇公子拿走的那面鏡子。”莫雨欲言又止。

蘇小安挑挑眉，問道：“這麽說，你是同意我的要求了？”

莫雨點頭，蘇小安也爽快，走到屋內從枕頭裏拿出鏡子，遞給了莫雨。

莫雨拿著鏡子反覆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蘇小安，似乎在確定他有沒有恢覆記憶。

蘇小安嘴角一抹譏笑，說道：“我都把那布拆了，你還覺得我怕照那鏡子？要不然我站在這裏，你現在就給我照一下？”

莫雨見蘇小安動怒，不好再多待，也不敢真的去照蘇小安，自己拿著鏡子走了。

蘇小安笑了一聲，轉過身發現檀念站在身後，幽幽的看著自己，問道：“少爺，什麽鏡子，你又有什麽事情瞞著檀念？”

蘇小安說道：“莫雨覺得我是妖怪，在高人那裏求了一面照妖鏡，想要把我打回原形。我照完之後，就還給他了。”

檀念很是為自家少爺打抱不平，說道：“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子，簡直就是欺負人。”

蘇小安小雞啄米的點頭，說道：“就是，簡直血口噴人。”

“簡直妖言惑眾。”

蘇小安拿起臼裏的棒槌，放到檀念的手中，說道：“你就當這些花瓣是他們，幫我出氣，全都給我搗碎了。”

檀念手裏接過，問道：“那少爺你呢？”

蘇小安往床上走去：“少爺被他們誤會了，很傷心，現在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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