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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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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溫煙攥緊了手中錦帕。

她總覺得今日有什麽事要發生。

花菇看出了她的緊張, 她擡起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搭在了穆溫煙肩頭,以示安撫,“皇上武藝高強, 不會有事, 娘娘放心吧。”

穆溫煙點頭, 她也知道蕭昱謹不會輸,可……

此時,正持劍相向的二人已打的如火如荼,他二人劍法雖招數相似, 但蕭昱謹勝在了狠、猛、快,他一個翻轉, 人就來到了傅恒澤身後, 一掌將他擊倒, 隨後長劍抵在了傅恒澤的脖頸處。

勝敗一目了然, 但蕭昱謹沒有直接殺了傅恒澤, 他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起來!”

傅恒澤單手抹去唇角血漬,不知是什麽刺激了他, 他當即又爬站了起來, 二人又是新一輪的打鬥,蕭昱謹比此前更是狠猛, 手中長劍再度抵在了傅恒澤的脖頸上, 只要他掌下稍一動作, 傅恒澤必死無疑。

“再來!”帝王低喝。

傅恒澤不服氣,持劍繼續挑釁。

緊接著第三次、第四次……直至第七次敗在了蕭昱謹手上時,傅恒澤以劍撐著身子, 他仰面狂笑了幾聲,“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隨著曠野的風,飄蕩去了遠方,久久不絕。

蕭昱謹還是沒有殺傅恒澤,片刻之後,傅恒澤站直了身子,越過蕭昱謹的身體,他望向了穆溫煙,“煙兒,我能與你說幾句話麽?”

穆溫煙蹙了秀眉,心中不安愈發強烈,以傅恒澤的性子,今日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廂,花菇站在了穆溫煙面前,很是防備傅恒澤。

穆溫煙是蕭昱謹的底線,帝王走上前,道:“你若有事直言,不得靠近煙兒!”

傅恒澤的唇角溢出一抹薄涼的苦笑,蕭昱謹與花菇擋著,他根本接近不了穆溫煙,時至今日,他也該撇去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罷,就這樣說也無妨,成王敗寇,我已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傅恒澤與穆溫煙對視,當著蕭昱謹的面,直接就問道:“煙兒,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慣不如他?以前我……”

他正想說什麽,但又好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以前的無數次,也是蕭昱謹放了他。亦如今日一樣,他之所以能夠茍且至今日,都是因為蕭昱謹放過了他。

他唇角突然微勾,笑了笑,大約是想留下最後的好印象,嗓音也變得柔和了,“煙兒,我起初接觸你是真的喜歡你,你是父皇許給我的,從那時起我就將你當做是我的。我的確想要穆家兵權,但對你,我從來都是真心實意。”

說完這一句,他凝視著幾丈開外的女子,自己死到臨頭,她仍舊是他不可觸及的人。

傅恒澤淡淡啟齒,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穆溫煙說話,“倘若有來世,我還是會和他爭一次。煙兒,你好生珍重,願你一生無虞,兒女豐足,子孫滿堂,這輩子安安穩穩,無病無災。”

言罷,傅恒澤突然轉身,手中長劍直直刺向了蕭昱謹。

穆溫煙大驚,“小心!”

蕭昱謹眼疾手快,這個時候顧不得思量,人的本能就是在遇到生命危險之時做出反應。

然而,就在蕭昱謹也持劍與他對抗時,傅恒澤突然收回了手中長劍,下一刻,他的身子直直.刺.向了蕭昱謹手中長劍上……

始料未及!

縱使是花菇也沒有料到這一出。

風停了,遠處鉛雲散開,烈陽照了下來,蕭昱謹僵在原地,親眼看著傅恒澤被.刺.穿,鮮紅的血順著劍鋒滴下,映著烈日的光輝,宛若鋪開的紅綢。

傅恒澤笑了,此時的笑少了心機世故,他與蕭昱謹的距離僅在咫尺之間了,自幼分別後,這還是他們挨的最近的一次,他語氣無波無痕,仿佛當真放下了,“皇兄,我終是死在了你手上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忘記我。江山和煙兒都交給你了,皇兄可別讓我失望。”

他輕笑,又說,“倘若沒有生在帝王家,你我之間是不是當真可以當一輩子好兄弟?”

言罷,未及蕭昱謹從震驚中回過神,傅恒澤就漸漸閉上了眼,唇角的笑意未散。

這時,幾顆玳瑁珠子從傅恒澤的袖中滾落,滾圓光滑的玳瑁珠在日光下閃著七彩的光芒,無比耀眼,那彩色光芒裏浮現了兒時的畫面。

“皇兄快看!弻琶羅進貢的玳瑁珠,今日下了學,皇兄陪我玩吧!”

“皇兄,你教我的招數太管用了,我明日還要跟你學。”

“皇兄,整個皇宮就你對我最好,咱們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曠野的風又起了,卷著不知名的花香蕩了過來,天際日頭漸烈,烏雲散去,雨過天霽了……

***

傅恒澤是亂臣賊子,不宜安葬於皇陵。

蕭昱謹與他皆在西南生活了數年,雖然也有算計暗謀,但終歸也有歡快的時候。

蕭昱謹命人給傅恒澤修了墓,卻是沒有給他立碑。

自傅恒澤下葬後,蕭昱謹一直很沈默。

穆溫煙去後院找他,就見他站在一株正當盛放的木棉花樹下,帝王一襲玄色錦緞長袍,負手而立,挺拔修韌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索。

穆溫煙示意莊嬤嬤等人退下,她兀自走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蕭昱謹精瘦的窄腰。

在外人看來,是蕭昱謹搶了傅恒澤的一切,可穆溫煙知道,蕭昱謹這些年放過了傅恒澤多少次,若非手段厲害,早就被傅恒澤給害死了。

旁人不懂他,穆溫煙卻是深知他的不易。

這人明明生來就是梟雄,偏生還有一腔柔腸。

對她百般驕縱,對傅恒澤又何嘗不是?

但凡他心狠一點,不將兄弟情義當回事,他也不會有今日的痛苦。

你是帝王,你不該重情……穆溫煙很想對他說這句話。

但她最終沒有說出口,畢竟她之所以喜歡他,也是因為他骨子裏的重情。

“人活著要面臨著諸多選擇,每一個選擇都會通往不同的路,而他選擇了他自己的路,無人能阻擋,你莫要多想了。”穆溫煙低低道。

蕭昱謹握著穆溫煙的手,拉起來放在唇邊蹭了蹭,“煙兒,咱們回京吧。”

穆溫煙應了一聲,她想她的小太子了,也是時候該回京了。

***

穆家地牢的桌案上擺了一壺陳釀老酒。

穆淩親手倒了兩杯,一杯給他自己,另一杯遞給了坐在他對面的冠軍侯。除此之外,他還遞了一只細頸小瓷瓶給冠軍侯。

“傅恒澤死了。”穆淩語氣無波道。

仿佛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只恨自己當初沒有早早制止傅恒澤。

因為先帝偏寵賢妃母子,有心將皇位留給傅恒澤,這才導致了今日的一切,倘若先帝一碗水端平了,或許如今傅恒澤就是帝王的得力臣子,兄弟和睦……

但這世上沒有會後悔藥吃,已經發生的事就如同覆水難收,再也無法挽回。

冠軍侯哽咽,傅恒澤到底是他養大的,多多少少寄予了感情,他看著小瓷瓶,問,“這是皇上的意思?”

穆淩如實答話,“皇上念及傅家百年效忠大楚,故此讓你走的體面一些。”

冠軍侯仰面,眼中積蓄的淚在打轉。

這十多年的忙活皆是一場空,他都不知道當初自己為何那般執念了。

蕭昱謹本是太子,他登基為帝,似乎也是名正言順,傅家為何要揪著那份沒有公開的遺詔不放呢?!

結果……

傅家搭進去了,傅恒澤也死了。

“老穆啊,你說,等我去了下面見到了先帝,先帝到底會不會怨我?”他盡力了,只是輸了。

穆淩嘆了口氣,虧得他生了一個好女兒,不然傅家的下場,也就是穆家的下場吧。

他親手給冠軍侯倒了鶴頂紅,“皇上不會對傅家趕盡殺絕,傅家旁支的幾個青年才俊,皇上還會重用,你就安心走吧。”

冠軍侯沒再說什麽,傅家沒有滅門,已經是皇上莫大的恩典,他不能再奢求什麽。

冠軍侯最後看了眼穆淩,仰面將毒酒也一飲而盡。

當夜,冠軍侯的屍首就被運出了鎮國公府,也同樣立了一塊無字碑,百年後無人知道他是誰,也無人叨擾他安息。

***

夜色濃郁,窗外忽然傳來響動。

花菇警覺性極強,因為常年刀尖舔血的習慣,她至今每晚入寢之前都會將放一把匕首在枕邊。

花菇睜開眼,手已經取出匕首,她專註的聽著外面的動靜,似乎有人從茜窗翻了進了屋子,聽著此人的動作,似乎武功不低。

是個高手!

來者可能不善啊!

此處是鎮國公府,是誰這樣大的膽子?莫非是反賊?

花菇百般思量,又想起了穆溫煙那邊,也不知帝後身後是否安全,就在有道人影挨近了床榻時,花菇做好了萬全的進攻準備,突然從床榻上起來,撩開幔帳,一把摁住了來人,將他撲倒在了榻上。

以防對方有任何反手的機會,花菇一個翻身坐在了他身上,與此同時,手中的匕首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頸上,但凡她稍一用力,頃刻間血濺一床。

“是你?”花菇心有餘悸的看著穆長風。

此刻的穆長風也同樣震驚,他震驚的不是被花菇察覺,而是被花菇以這樣的姿勢.壓.著。

男子的臉瞬間滾燙了起來,心跳的速度令得他的呼吸難以維持平穩。

糟了!

心就要跳出來了呀!

穆長風籲了口氣,此時已是夜深人靜,今夜又是夜黑風高,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加之姿勢這般暧昧且不可描述,好在穆長風自詡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暫時能夠勉強茍住場面。

“我若說只是不小心路過這裏,你會信麽?”穆長風不知如何替自己辯解,他這都躺在了人家姑娘的床上了,他還能說什麽?不如……就讓誤會來的更猛烈些吧。

花菇身上只著中衣,隔著薄薄的夏裳,她好像突然之間意識到了身.下的人的身.子,起了微妙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花菇:從來沒有人上了我的床,還能活著下去的。

穆長風:明明是你壓著我,不讓我下去,略略略~

穆淩: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

鐵柱:阿兄總算是出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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