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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謠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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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現了身敲了他家的門,童年見是我來眼裏放光,“深深姐,我以為你不來了呢。”

“下午有事就沒在洋行,但是答應你的事就肯定會做到。”

“深深姐快進來。”我跟著他進去了,他在院子裏吼了一嗓子,“小妹,快出來,有客人來了。”

“你還有個妹妹?”

“嗯,妹妹才八歲,不太愛見生人,但她肯定會喜歡你的。”

我們走到大堂門口的時候有個光著腦袋的小丫頭從門裏探出個腦袋來,眼睛黑的像墨汁,看見我來了不停地眨著眼睛,我從懷裏掏出一包彩色的糖果遞到她手上,她開始不敢要,見我還堅持著,拿了糖就跑。

童年沖著她的背影喊著:“小妹,你還沒說謝謝呢。”

小丫頭一邊跑一邊說了謝謝。

我跟著他去見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形容枯槁,就像抽大煙抽過度了的人。

他父親握著我的手說了謝謝,大概童年經常和他的家人說我的事,所以他們才那麽感激我。其實我什麽也沒做,只是教他英語,還囑咐霍謙多照顧他,這些只是舉手之勞卻換來他人感恩戴德,受之有愧。

童年上了飯菜,飯菜早就好了,還是熱的,看來他十分期待我的到來,即使我可能會失約還是等著我。

他爹行動不便就沒有跟我們一起吃飯,童年告訴我,他爹確實是吸食大煙過度才病成那樣,大夫說多活一天撿一天,準備後事吧。

童年小時候還是過的很富裕的,只是因為他爹抽鴉片上癮才導致家道式微。他的娘那個時候不堪重負上吊自殺了,他的妹妹那個時候才一歲,童年是個好兒子,也是個好哥哥。

席間,小丫頭總是用碗蓋著臉,時不時偷看我,我總沖她笑,她似乎沒那麽怕我了。

吃的七七八八了,我感覺掌心一熱,我瞥了掌心一眼,泛著金光,任務又來了。

我沒來得及看死者是誰,就在我坐著的這個地方,我清楚的感覺到內心強烈的共鳴就在這個屋子裏。

我握緊了掌心,用指甲狠狠地掐著我的掌心,為什麽命運會這麽殘酷,我楞楞地出了神。

童年問我:“深深姐,怎麽了?怎麽不吃飯了?”

我緩過神來,勉強笑著說:“我吃飽了。”

他端起夾好的一碗飯菜,“那好,那我去餵我爹吃飯了。”

我拉著他的衣袖,脫口而出:“不要。”

“深深姐,你說什麽?”

我掩飾的搖搖頭,“沒什麽,去吧,我陪著小丫頭。”

“好,那我去了。”

童年還很小,他的父親可能看起來是個累贅,實際上是他和他們家庭的精神支柱,只要他爹不死,他們還有父親,我真是愚蠢,他爹剛剛跟我說謝謝的時候,眼裏明明有安心的意思,因為他覺得我能幫助童年兄妹,他不用再拖累他們兄妹倆了。

如果我不來,如果他爹不指望我,那麽他是不是還可以再活一段時間。

我內心十分自責,屋裏傳來一聲飯碗破碎的聲音,童年慟哭一聲:“爹!”

小丫頭眼裏蓄滿了淚水,放下碗就跑到了房裏去,我隱身飄了過去。

我第一次有些厭惡我鬼差的身份,我懷著深深的內疚準備去收他爹的魂魄。

他爹看著我的時候滿臉笑容,嘴型仿佛是在說“謝謝”,我顫抖著擡起葫蘆收了他爹的魂魄。

我跌跌撞撞的飄了出去,我通知了霍謙,央求他幫童年一把,他們家可能連處理後事的錢都沒有,霍謙還給他放了幾天假。

我愧疚的一直不敢去見他,直到童年來了洋行,他還很抱歉地跟我說那天沒有招待好我。

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而我也說不出道歉的話,我不知從何說起。

元宵節過了,我的任務又完成了,回去交魂魄的時候延清見我有些不正常,我說覺得對不起活著的人,因為我帶走了他們的愛人。

延清跟我說:“他們愛的人是走了,可是記憶還在,他們的寄托就在。你帶走的只是死者的魂魄,卻帶不走活人的愛。”

我讚許的點點頭,“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懂點哲學。”

“二十二世紀哲學已經成為小學必修課了,不像你們高中文科才學。”

我趕著回去洗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就這樣了,謝謝你。”

延清在我身後追趕著,“深深,你說什麽?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

“說你個大頭鬼!”

罵一句他就老實多了。

回到人間之後又來了一件麻煩事,應該說是個麻煩人,霍婷婷即將從女子師範學校畢業,她現在要來洋行工作,洋行本來就是她家的,她說要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就怕她故意找茬,總是讓我面子掛不住,久了我也會發飆的。

前幾天還好,我沒怎麽去洋行,不太難的文件都交給了童年去翻譯,一來他可以得到鍛煉,在老板面前多露臉也會多受重視,二來我還可以偷懶。

我現在幾乎就是完成任務就待在酒樓,偶爾隱身飄去偷看下霍謙。

酒樓的主廚變成傻大個了,原來的廚師幫他打個下手,工資沒變,所以他也沒反抗。

我這個人呢,一般是好吃的東西在不撐死的情況下能往死裏吃,不好吃的東西在餓不死的情況下堅決不吃。傻大個做的菜實在是太好吃了,要不是因為成了鬼體型改變不了,按我這吃法非要變成個大胖子不可。

今天細雨霏微,我買了好多吃的去看望童年的妹妹,小丫頭叫童謠,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如果不是家裏困難,童年絕對不會讓妹妹餓著的。

我買的都不是貴的東西,因為太貴重了童年會覺得我在施舍他,雖然他有些內向,但是自尊心很強。就連在他爹去世的時候霍謙主動給他度過難關的錢,他都說等他賺錢了要還回來。

我跟霍謙說了,童年現在的英文水平想當個翻譯還是應付的過去,童年比我更需要這份工作,我說我辭職,讓他來,霍謙不同意,他說先讓童年跟著我再學學,不過是以秘書學徒的身份,他以後不用再做清潔了,工資也漲了。

童謠還沒有下學,我把東西放到她家了之後就跑學堂去了,童謠是最近才入學的,童年怕她不習慣,一得空就來接她,今天估計是趕不及了,就讓我去吧。

我也不知道她們下學的時間,蹲在學堂門口等著,學堂門口還有很多小攤販,有個賣蘋果的喊的最帶勁:“小雨嘩嘩下,蘋果大減價,不甜不要錢。”

我本想飄進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看到作息時間,一入門就有一股強大的阻力將我阻擋在外面。

書門聖地,還不讓鬼進去,鬼就不能學習嗎?

我洩氣的在門口蹲著,繼續聽著賣蘋果的吆喝著:“小雨嘩嘩下,蘋果大減價,不甜不要錢。”

大概聽了半個小時左右,一隊小朋友背著包陸陸續續的跑出來了,我張望了好久,小丫頭在那兒!

我樂呵呵地跑過去抱起她,“寶貝兒,我在這兒。”

童謠見是我也不害怕,抱緊了我的脖子“吧唧”一口,我把她放到地上的時候,她旁邊的同窗嬌聲問她:“童謠,這是你媽媽嗎?”

童謠仰起臉自豪的說:“是呀。”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開心的樣子,我也沒有否認,不是為了助長她的虛榮心,而是幫她找回一點點自尊和自信。

我領著她去買了些蘋果,她的同學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看來都不是很富有的人家,只能勉強供兒女讀書了,童謠卻很大方的把蘋果分給了他們,並且說:“你們兩個人一半吧,我自己吃一個。”

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小手一直被我握在掌心裏,我能感覺到她的局促不安,她還是小心的問了我:“深深姐姐,你不怪我麽?”

我幫她正了正帽子,“怎麽會怪你呢,如果深深姐姐有你這麽可愛的女兒,肯定高興壞了,以後你也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一樣留頭發了,以後我可以教你紮辮子,還給你盤漂亮的頭發。”

“真的嗎?深深姐姐。”

我確定的點點頭,我又不會死,可以陪著她長大的。

她一路走一路哼著歌,我的心裏則不由自主的默念著:“小雨嘩嘩下,蘋果大減價,不甜不要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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