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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老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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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天氣一日?暖過一日?, 而南方的敖城卻下起了雷雨。

淅淅瀝瀝的雨,澆得驛夫滿身濕透,但?他依舊頂著暴雨到?了將軍府門前。

待叩開了將軍府的門, 驛夫將一封信呈給?了將軍府的下人,一炷香的功夫後,驛夫便被?管家親自領進了門。

管家帶著驛夫一路去往偏廳,驛夫這是第一次入將軍府,還未及感嘆將軍府的奢華,便被?帶到?了這座宅子?的主人面前。

管家欠身,“將軍, 人已經?帶到?了。”

薛弄康手中握著薛顏芝寄來的信件和信物,面上浮出焦急之色, “這信是什麽時候收到?的?”

驛夫連忙答道:“今兒一早送來的,小人見蓋了太尉府的印, 不敢耽擱, 便立即送了過來。”

薛弄康皺著眉,“除了這封信, 可還有別的?”

驛夫想了想,道:“回將軍,沒有了……這信是加急的,但?因這段日?子?南方雨水充沛, 道路泥濘難行,恐怕是遲了兩日?才到?。”

薛弄康面色一沈。

遲了兩日?,那顏芝便會多受兩日?的苦!

管家見薛弄康面色不善, 便一擺手, 讓驛夫出去了。

官家:“將軍,大姑娘是不是出事了?”

薛弄康將信遞給?管家, “你自己看?!”

管家接過信紙,引入眼簾的便是一片鮮紅,不免嚇了一跳,待看?完全文,自然也變了臉色。

“這……姑娘被?官家扣下了,怎麽京城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是不是咱們?的暗樁都被?拔了?”

薛弄康面色發青,道:“不是被?拔了,是被?人施了障眼法!”

官家頓了頓,下意識問道:“將軍的意思……難道是皇後娘娘?”

“除了她還有誰?自從她入了宮,便高高在上,目中無人,我本以為她在京城,好歹會顧著骨肉親情,幫忙照料顏芝一二,沒想到?,她居然讓顏芝當了趙矜的替死鬼!”

薛弄康說著,氣得一把將茶盞拂到?地上,劈裏啪啦的響聲,驚動了周邊。

“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做事還如此浮躁。”

蒼老而沈穩的聲音傳來,一下便抑制住了薛弄康心頭?的怒氣。

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對邁入房門的老者恭謹拜下,“父親。”

薛茂儀身量高而瘦,顴骨高高聳立著,雙目周邊布滿皺紋,看?似平靜和藹,實則透著精明,他穿了一襲灰色長衫,看?起來平平無奇,若旁人見了,一定想不到?這位便是權傾朝野的太尉大人。

薛弄康見了薛茂儀,仿佛成了一只被?拴住的虎,他主動上前,扶著薛茂儀坐下,又呈上了信件。

“父親,您看?,這是顏芝派人送來的信,顏芝自幼喪母,本就可憐,兒子?又常年?領兵在外,也沒能多照顧她,她如今身陷囹圄,若不是委屈至極,她又怎會寫下血書送回來?”

薛茂儀瞥了一眼這血書,又認真看?了看?血書下面的印鑒和信物,道:“就算這是顏芝的親筆,但?拂玉是她的親姑母,怎麽可能不救她?”

薛弄康道:“若長姐真的顧念姑侄情義,又怎麽會讓顏芝替趙矜背黑鍋!?”

薛茂儀語氣平淡,道:“這事不管孰是孰非,拂玉此舉,都是對大局最有利的選擇,你想想,如今顏芝被?囚,我們?尚有機會救她,但?若是換成矜兒入獄,那拂玉自然會受到?牽連,京城中如果沒了拂玉坐鎮皇後之位,我們?如何能安然待在南方?你忘了自己的將軍之銜是如何來的了?”

薛弄康面色僵了僵,一時沒了脾氣,但?心中仍有芥蒂,“就算當時是權宜之計,可顏芝被?囚這麽久,為何長姐一個?消息也不傳過來?難不成要等著顏芝被?判重刑!?”

薛茂儀看?了薛弄康一眼,道:“拂玉恐怕就是擔心你得了消息,像現在這樣沖動,所以才不告知於?你。”

薛弄康一聽,更是不服,“父親,若是今日?被?抓的是趙矜,我不信長姐還會這般冷靜。

薛茂儀瞧了他一眼,道:“你想如何?”

薛弄康道:“本月就要回京述職,不如早些?動身,回京去見官家一面,求官家饒恕顏芝……”

薛茂儀悠聲道:“你一個?手握兵權的將軍,入京向官家求情,官家作何感想?難道不會覺得你擁兵自重?”

薛弄康蹙眉道:“那可怎麽辦?”

薛茂儀道:“顏芝能有今日?,必然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父親的意思是……太子??”薛弄康面色越發難看?。

薛茂儀捋了捋胡須,道:“不然,就憑嫻妃之能,拂玉怎麽可能護不住顏芝?”

薛弄康道:“太子?不是個?軟弱的草包麽?何時有膽子?與我們?對著幹了?”

薛茂儀看?著自己的兒子?,有些?無言。

他出身大家,自幼便出類拔萃,唯獨子?嗣不多,唯有一女薛拂玉,和一兒薛弄康。

薛拂玉早早入了後宮,這些?年?來,在後宮的摸爬滾打中,也逐漸磨煉得冷銳狠辣,可兒子?薛弄康,卻依舊辦事莽撞,頭?腦簡單。

薛茂儀道:“外人都道他碌碌無為,但?能頂著太子?的頭?銜走到?現在,怎麽可能是草包?只不過,他能對我們?動手,則說明已經?不想再裝,要救顏芝,還需從太子?身上下手。”

薛弄康頓時明白過來,“父親的意思是,拿住太子?的把柄,讓他松口,放了顏芝?”

薛茂儀:“不錯。”

薛弄康沈思了片刻,道:“那好,我明日?便動身回京。”

薛茂儀笑了下,道:“為父與你一道回去。這死水一般的朝堂啊,終於?要變得有趣了。”

最近幾日?,趙霄恒一直稱病不出,每日?都待在東宮之中,誰也不見。

於?書和於?劍依舊守在門口,但?守得久了,於?劍便忍不住問道:“殿下好幾日?都不出門了,沒事吧?”

於?書搖了搖頭?,“任誰聽了這樣的事,都會難受的。”

於?劍一想起王賀年?,便面有怒氣,道:“那王賀年?,當真是個?烏龜王八蛋,身為船匠,卻造船送人去死,真是缺德!早知如此,我化身盜賊之時,就該多揍他幾拳!”

“若將他打死了,我們?便連唯一的證人也沒了。”

寧晚晴的聲音從長廊一側響起,於?書和於?劍連忙轉過身來,“見過太子?妃。”

寧晚晴瞧了於?劍一眼,道:“那日?晚上,沒受傷吧?”

於?劍忙道:“多謝太子?妃關懷,小人沒事……多虧了太子?妃的妙計,我們?這才能暗度陳倉,將王賀年?拿捏住。”

王賀年?逃亡多年?,戒心極重,若是直接將他從牢獄之中提出來,不但?會驚動官府,還很難撬開他的嘴。

於?是,寧晚晴便讓於?劍扮做了盜賊,潛入獄中,帶著王賀年?逃跑。

在兩人飲酒期間?,於?劍幾乎確認了王賀年?的身份,於?是,他便暗中放出信號,來了一場自導自演的戲碼。

王賀年?經?年?隱藏身份,就是為了躲避追殺,待親眼看?到?於?劍所假扮的盜賊“死”在自己面前,便更加惶恐。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王賀年?。最終,他將一切和盤托出。

這一切都和寧晚晴的設想,十分吻合。

寧晚晴道:“王賀年?現在怎麽樣了?”

於?書沈聲答道:“回太子?妃,小人已經?派了專人看?守,那王賀年?知道自己出去也是死路一條,還算配合。”

寧晚晴微微頷首,道:“要萬無一失才好,這王賀年?到?了後面,還有大用處。”

於?劍聽了這話,忍不住問道:“太子?妃……這個?案子?,真的還會有下文麽?”

話一出口,於?書便拉了拉於?劍的衣袖,仿佛是在說,殿下和太子?妃已經?夠憂心了,何必再為他們?增添煩惱呢?

寧晚晴卻不以為意,道:“於?劍,你能問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

“如今的情況,確實不算有利。雖然我們?有圖紙在手,但?是拓寫版卻不能充當證據,王賀年?即便願意作證,但?父皇也不會因為小小船匠的一面之詞,而重審這個?案子?。”

於?劍不免有些?失落,道:“殿下付出了那麽多,努力了那麽久,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寧晚晴卻搖了搖頭?,道:“不,雖然此事困難重重,但?我們?至少已經?知道了敵人是誰。”

知道敵人是誰,就能做好應對之法。

於?劍仍然有些?擔心,他壓低了聲音道:“可殿下這幾日?都不出門……也不知殿下怎麽想……”

寧晚晴語氣篤定:“當年?宋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殿下那般年?幼,尚且能沈著應對,如今這些?挫折,怎能難倒殿下?”

於?劍聽了寧晚晴的話,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便點?頭?道:“太子?妃說得是,是小人杞人憂天了。”

寧晚晴笑了下,沒再多說什麽,而是越過於?書和於?劍兩人,邁入了書房。

此刻正值午後,靜謐的陽光透過窗欞,靜靜灑向桌案。

趙霄恒正靜靜立在窗前,他右手邊有一爐香灰,房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紙焦味。

寧晚晴走到?趙霄恒身旁,瞧了一眼香爐,下意識問道:“這是……間?影衛的新消息?”

趙霄恒道:“鼻子?倒是很靈。”

寧晚晴瞧他一眼,道:“臣妾鼻子?靈,殿下耳朵靈,這不是正好麽?”

趙霄恒聽罷,唇角微微勾了下,道:“孤不是有意聽你們?說話的。”

寧晚晴笑道:“無妨……只是,他們?見殿下閉門不出,多少有些?擔心。”

“他們?多慮了,宋家大仇未報,孤沒資格自怨自艾。”趙霄恒語氣平靜,繼而又道:“你猜間?影衛送了什麽消息來?”

寧晚晴:“什麽消息?”

趙霄恒眸色漸深,“老狐貍,要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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