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再幫女鬼一次，她的那番話讓我莫名感動，活人不盡孝，最終要一只鬼來想盡各種辦法，孫民太不是東西。

“怎麽又是你！”

當我站在光雷大廈裏面的時候，昨天的秘書恰好從外面進來，一臉鄙夷的看著我。

“你什麽意思”

我手裏拿著那把墨綠色的雨傘，女秘書看了一眼冷哼一聲說道：“這種破玩意，孫總才不會碰，就是垃圾。”

“你知道什麽，憑什麽把人家東西給丟了，做虧心事，就不怕有報應嗎”我瞪著她，氣勢絲毫不弱。

“你說誰呢，保安，保安，把這個瘋子給轟出去，這是怎麽了，什麽人都能進來。”

對這種人絲毫不客氣，一看就是勢利眼，看著就讓我覺得煩。

隨著女秘書的喊聲，從外面跑進來兩個保安，看了我一眼，朝著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先出去，否則他們也難辦。

“憑什麽讓我出去，這是國家的地方，我是合法公民，就可以留在這。”

“姑娘，先出去吧，我們也難做。”

保安還算客氣，因為昨天我來過，登過記，所以今天再進來的時候也沒難為我，直接就讓我進來了。

“和他們沒關系，有本事就沖著我來。”

“你算老幾啊這裏是光雷大廈，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女秘書白了我一眼，也沒急著走，看著兩個保安將我攔住，應該是想看著我怎麽被轟出去。

我冷笑一聲，上下打量她，這身裝扮可是夠騷的，胸都快擠出來，還不是為了勾引裏面的上司，女人活成這樣也夠一說的。

“還穿黑蕾絲鏤空內褲，就不怕掉下來。”

“你說啥呢”

我嘴角上揚，女秘書的裙子一瞬間掀起，隨著她的尖叫聲兩個保安轉身，恰好看到裙子揚起的那一幕。

“怎麽樣要不要一會把你的裙子給扒下來讓人好好看看。”

“啊。”

女秘書尖叫著跑了，我朝著女鬼笑了一下，剛才她就站在女秘書身後，從下面抓住她的裙子，然後用力向上一拉。

活該，這種女人和她講道理根本沒用，索性來點狠的，剛才肯定被我嚇個半死。

“姑娘，你可不是一般人啊。”

“孫民來了嗎”

“你說孫總，一般都是九點到，孫總這個人特別準時。”

“是從這個地方進”

“對。”

我點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鐘，我決定就在這等他，女秘書尖叫著跑了，閑著沒事和兩個保安閑聊。

孫民真的不是一般人，特別能吃苦，當初進公司的時候就是一個普通職員，就是靠著一股拼勁，楞是拿到第一的業績，很快當了業務主任，慢慢往上爬，最後成了公司的總經理，在光雷大廈，哪個提到孫民都得豎大拇指。

我冷哼一聲，這只是別人看到的表面，一個連妻子和親人都可以不顧的男人，就算再成功，靈魂也是卑微的。

“來了。”

女鬼怯生生的聲音，我朝門口看去，孫民從外面進來，我看過他之前的照片，雖然過了十幾年，相比過去顯得更加年輕。

“孫總。”

“好。”

孫民笑了一下，應該是註意到我，也沒說什麽，大步流星往裏走，我快速跟了上去，看到他準備上電梯。

“要上去嗎”

我點頭，“對。”

“去幾樓”

“你去幾樓。”

孫民笑了一下，“姑娘，生面孔，新來公司的”

“第一次見當然生，那這個應該熟悉吧。”我說完把手裏的墨綠色雨傘遞過去，孫民皺了一下眉頭。

“這是什麽意思”

“你真的忘了嗎男人可以為女人遮風擋雨，就像這把傘。”

孫民笑了一下，“說的好，不過，我真的不認識你，如果有什麽事，先和我的秘書約一下，一會還有會。”

他真的忘了，身份變了，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生計打拼的男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孫總，身邊有各種女人獻殷勤，早就把那個在農村整天盼著他的妻子忘得一幹二凈。

我扭過頭，女鬼站在電梯裏面，一直看著孫民，眼神落在上面，一直沒有動過，此時的眼神明顯發生了一些變化。

孫民居然不認得了那把傘，雖然過了十幾年，傘依然很新，相信從來沒舍得用過，只是思念的時候拿出來，用手輕輕撫摸。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孫民朝著電梯口走去，“不能下去。”

我大聲喊出來，隨著我的喊聲，打開一半的電梯門突然關閉，緊接著是一陣晃動，孫民一下子慌了。

“你，你想怎麽樣”

“不是我想怎麽樣，是你想怎麽樣才對，有了錢就可以忘本那和畜生有什麽區別。”

“你到底是誰”

我看向一旁的女鬼，她慢慢轉過頭，眼神裏明顯透出一絲失落，我看著她張開嘴，說出了自己的小名。

“你還記得阿娟嗎”

“阿娟！”

孫民退後，身體貼在電梯上面，深吸一口氣，“你是怎麽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孫民咳嗽一聲，“是我對不起她，這麽多年，辜負了她，其實我也有想過，過一段時間就回去，多補償她一些，然後把婚離了。”

“離婚”

“對，這樣對誰都好。”

“不，不。”

阿娟用力搖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這應該是我見過最可憐的鬼，沒有兇殘的眼神，更加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只是不停的搖頭，任憑淚水不斷滑落。

我聽說，人死了之後，眼淚就徹底幹了，鬼是不會有眼淚的，其實不是，眼前的女鬼哭成了淚人。

“阿娟的聲音。”

孫民身體一震，他聽到了，剛才聲音是阿娟發出來的，我嘆了一口氣，“阿娟已經死了，為了找你。”

“死了，不可能，不可能。”

孫民睜大眼睛，一臉的不信，對於當年的結發妻子，已經沒有任何的感情，有的或許只剩下愧疚。

我把傘遞過去，這一次孫民慢慢接過去，然後打開，手指碰到傘柄，孫民的身體順著電梯滑了下去，癱坐在地上。

“是我買給阿娟的，那年沒賺到錢，過年了沒法回去，只夠買一把傘郵回去，別人家都在過年，只有我一個人餓著肚子，當時就下狠心，就算是累死，做牛做狗也要出人頭地，別人只會看到你的成功，根本不會在意你為了成功付出多少。”

“不怪你。”

阿娟蹲下，手落在孫民臉上，孫民臉上的表情僵住，我相信他能感覺到，握住傘柄的手慢慢擡起，落在阿娟的手上。

叮，電梯門開了。

“走吧，孫總。”

孫民好半天才爬起來，慢慢往裏走，一臉的沮喪。

“孫總，你這是怎麽了”

女秘書從裏面跑出來，看到孫民的樣子，很快發現了我，“又是你，你對孫總做什麽了保安，保安。”

“別嚎喪了，我和孫總有事要談，你先出去。”

“啥”

“出去。”

孫民大聲喊出來，女秘書終於松開他的身體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坐吧。”

孫民情緒有些低落，我把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因為婆婆身體熬不住了，臨死之前就想見兒子一面，從來沒進過城的阿娟才會狠下心來找人，沒想到出了車禍，人死了她還是不死心，魂一直在周圍徘徊。

“我不是人，是畜生。”

孫民的喊聲，他還算有一點良心，阿娟站在後面朝著我笑了一下。

“謝謝你，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蘇琳。”

“遇到你真好，我的魂很快就要散了，現在事情辦完了，也是時候該走了。”

我看了一眼可憐的女鬼阿娟，踢了一腳孫民，他楞了一下，擦了一把眼淚，“阿娟，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沒了。”

真是一個傻女人，她這樣的命運其實就是她自己造成的，只知道一個人付出，從來沒有想過回報，這樣的女人內心永遠平靜如水。

“真的沒有嗎”

阿娟沈默了一下，“如果可以就讓他燒一個戒指給我，他答應的，如果有錢了會送一個鉆戒給我。”

“聽到了嗎”

我瞪了孫民一眼，他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

“蘇琳，我走了。”

阿娟往後退，我站起來，心裏不是滋味，墻上出現一個黑色的漩渦，阿娟的魂直接被吸了進去。

“這個送你，我該走了。”

“等一下。”

孫民轉身，快速打開抽屜，從裏面掏出一沓錢，上面帶著紙圈，正好一萬，“謝謝你幫我，幫了阿娟，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確實沒錢了，身上所有的錢都買了符，一直在想幹點什麽能賺點錢，只要能吃上飯就行。

“我是在幫阿娟，不是幫你，希望你遵守承諾，否則，就算阿娟不來纏你，還是會有報應。”

我咬了咬牙，沒有去接那一萬塊錢，從光磊大廈裏出去，兜裏只剩下幾十塊錢，突然有些後悔，這個世上的傻女人絕對不止阿娟一個，居然還有人給錢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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