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本來在積雷山幹的好好的, 只是帶小金烏的魂魄們去了趟天庭而已，小金烏們如願以償帶著陸壓回積雷山，他卻倒黴催的被玄都師兄抓個正著。

跑又跑不了, 還能咋滴？

他老老實實在八景宮待著，滿心期待小狐貍發現他失蹤去救他，結果等來等去什麽都沒等到, 再看看他們家玄都師兄那淡定的模樣, 不用腦子都知道積雷山那邊肯定打點好了。

得, 只能在八景宮悶著。

要是回來有事幹也就罷了，天天閑著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他倒不是想幹活兒，而是玄都師兄就不是那種願意讓他偷懶的人。

要是身邊沒人盯著, 他巴不得一覺睡到天色大亮，有玄都師兄在旁邊盯著, 他連吃飯都吃不安穩。

想當年，他還是頭什麽都不懂的小豬的時候，就是玄都師兄壓著他天天修煉，他想偷懶都沒法偷。

他是天生懶惰的豬妖，能開靈智已經很了不得，天知道為什麽能被太上老君看上當了個外門弟子，他覺得吃吃睡睡活夠了就死很不錯, 奈何師門不給他這個機會。

還好他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換個性子烈的妖怪過來，修煉沒幾天就得自我了結。

豬八戒不去想這個機會在別的妖怪那裏會不會被搶破頭, 反正他自己覺得沒什麽好。

就像現在，玄都師兄讓他回八景宮卻不告訴他要幹什麽，天天吃飯睡覺都提心吊膽。

豬八戒在八景宮待了幾個月, 閑的身上都要長蘑菇了，他的好師兄才施施然過來給他安排活兒。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他才在八景宮窩了不到一年，外面就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道家和佛門向來不對付他知道，這就要直接開打了嗎？

不是，那可是地藏王菩薩，師兄不親自出馬，讓他過去算怎麽回事？送死嗎？

豬八戒不想出門，他寧願在八景宮繼續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也不願意去直面道家和佛門之間的戰爭。

大佬們幹架關他什麽事兒，他能打個小妖小怪，不代表他能打佛門的菩薩，地藏王菩薩是什麽實力，他過去妥妥打不過啊。

這種打架的差事找猴哥才是，實在不行的話，二郎真君也能湊個數。

闡教和截教關系破裂，和人教又沒破裂，玄都師兄開口二郎真君肯定不會拒絕。

那又不是什麽規矩的人，有玄都師兄和闡教人教兩位聖人當靠山，二郎神巴不得給玉帝找點事情幹。

能使喚的人那麽多，為什麽讓他去找麻煩？

師兄，小豬不是你最喜歡的小豬了嗎嗚嗚嗚嗚嗚？

豬八戒很不樂意接這個活兒，但是他之前拍著胸脯保證什麽活兒都能幹的漂漂亮亮，這下連拒絕都沒法拒絕，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還好地藏王菩薩來的不巧，長安城現在人妖齊聚，他來大興善寺也不敢鬧出大動靜。

祖龍元鳳對佛門沒有好印象，地藏王菩薩的修為在那兩位面前還不夠看，那兩位要是發現佛門的菩薩趁他們不註意來長安城使壞，地藏王菩薩可能連靈山都回不去。

八戒啊八戒，你可是有後臺的豬妖，不能被菩薩的壞臉色給嚇住。

豬八戒頂著地藏王菩薩黑漆漆的臉色，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慧能大師身後，然後摸著腦袋哈哈傻笑。

他是大興善寺的常客，之前在這兒住過好些天，和慧能大師也是老交情了，忽然發現慧能大師待在屋裏長時間不出門還喊不應，情急之下破門而入再正常不過。

慧能大師可以作證，他們真的是老朋友。

“菩薩莫怪，豬長老赤子之心多有失禮，弟子代豬長老向您賠不是。”慧能大師雙手合十，對待菩薩異常尊敬，但是對豬八戒的維護也是清晰可見。

地藏王菩薩深吸一口氣，不欲在此地多留，又和慧能大師說了幾句，然後直接原地消失，連駕雲都沒敢在長安城裏駕。

慧能大師：……

他說什麽來著，天上的佛祖菩薩都靠不住，還得靠他們自己。

寺中的和尚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聽到豬八戒喊菩薩的時候就戰戰兢兢跪了滿地，直到慧能大師出來讓他們各自去忙，這才三五成群退出去說悄悄話。

在大慈恩寺修建好之前，他們大興善寺是長安城中最大的寺院，聖上召開水陸大會都是他們大興善寺籌備，玄奘法師西天取經之前的那次水陸大會上不少人都見到過觀音菩薩的模樣。

觀音菩薩駕雲升天，可謂是滿天祥雲仙音彌漫，怎麽換成地藏王菩薩就那麽低調？

慧能大師送走地藏王菩薩著實松了口氣，“許久未見，豬長老可好？”

“還好還好。”豬八戒摸摸肚子，和慧能大師寒暄幾句就要離開。

玄都師兄說了，他把地藏王菩薩弄走不用急著回八景宮，正好小狐貍他們都在長安城，他和小狐貍一起去積雷山多好。

正說著，外面又有小和尚跑過來通報，“師父師父，玄奘法師來了。”

豬八戒眼睛一亮，看到小和尚身後跟著的玄奘法師連忙湊過去打招呼，“師父來了啊。”

玄奘法師：……

這傻徒弟，怎麽說的跟去他家做客一樣？

豬八戒這會兒不急著去驛館找小狐貍了，拉著他們家師父在旁邊坐下，然後添油加醋把剛才的事情說給他聽。

他老豬別的事情不會幹，混淆黑白完全不是事兒，當年取經的時候孫猴子也沒少在他手上吃虧嘿嘿嘿。

師父是不知道啊，佛門他們是真的不要臉。

妖族這邊光明正大的和唐皇談判，他們可好，竟然要慧能大師在唐皇面前抹黑妖族，讓唐皇覺得妖族都是無惡不作之輩，以後見到妖族就直接降妖除魔，最好讓大唐境內沒有一個活著的妖。

這是慈悲為懷的菩薩該說出來的話？

妖族怎麽得罪他們了？就因為之前從靈山跑走的大部分都是妖族，所以這就恨上了？

不是吧，堂堂菩薩竟然如此小肚雞腸，要不要這麽不講理啊？

師父啊，靈山真的不能信，反正大唐離西天十萬八千裏，那邊也管不著這邊的事情，師父佛法精深，要不單獨創個教得了。

佛門有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師父去過西天靈山，見過諸天神佛，可以說是大唐境內最最厲害的和尚，直接在大唐境內創個大唐佛教，讓靈山那些家夥有苦說不出。

道家都能有這派那派，佛門自然也能。

靈山那邊只剩下兩個佛祖一個菩薩，師父翻譯佛經的時候把那兩個佛祖和菩薩忽略掉，把民間的信仰全部給如來佛祖和觀音、普賢、文殊三位菩薩，雖然那幾位已經不在佛門，但是他們好歹在靈山待了那麽多年，要點信仰當補償非常合理。

老豬也不是對佛門有意見，這不是一心為如來佛祖和觀音、普賢、文殊三位菩薩著想嘛。

再說了，師父那麽厲害，開宗立派這種事情由師父來幹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玄奘法師：……

慧能大師：……

還真敢想。

玄奘法師深吸一口氣，指指門外說道，“小扶黎和積雷山的幾位大王都在驛館，你現在去找還來得及，晚了就只能等他們從西市回來才能見面。”

豬八戒一拍腦袋，“師父您坐，老豬去找小狐王當長工去。”

兩位大師目送他風一般跑遠，然後開始商量接下來要怎麽辦。

天地間靈氣越發充裕，修煉天賦越好的人越能感受到如今和以前的差距，慧能大師沒有走上修煉之路，但是他是真正懂佛法的大師，只要坐在那裏不懼邪魔妖孽。

妖族弄出那麽大的動靜，今後人族必定要和妖族共處，他們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只能想法子盡快習慣。

他們兩個先通個氣，然後再和玄都觀的尹道長一起商量，等他們和朝廷達成共識，之後才能通知天下的和尚道士如何應對。

玄奘法師和慧能大師說了會兒話，他們兩個的意見都是盡快讓寺中弟子有降妖除魔的實力，不降那些實力強大的妖魔，只是對付那些成精沒多久的小妖。

妖族不是各個都實力強大，他們主要生活的地方是北俱蘆洲，大唐這邊最常見的還是大唐本土開了靈智的妖怪。

朝廷會制定約束妖族的律法，可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證律法的實施，那些律法就只是廢紙。

還有就是，他覺得八戒說的很對。

他去西天靈山獲益頗豐，歸來這些日子精研佛法，的確有新創一宗的想法。

當年去西天不只是因為菩薩讓他去取經，他自己也想弄清楚大唐境內糾結不清的唯識理論，各個寺廟各個大師對佛法的解讀都不相同，他想弄明白佛法的真諦，親自去靈山是最好的法子。

雖然靈山不盡人意，但是這一趟並非全無所獲。

就像是他本來去尋找銀子，到地方後卻找到了一塊金子，佛門的神佛是錯的，但是佛法沒有錯，佛法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只有潛心研究之人才能窺其奧妙。唯真正懂佛法、知佛性、明佛理的人可以由此踏上此途。

只要他們敢破敢立能破能立，大唐佛門的困境就有破解的機會。

當然，他們的信仰還是留給他們自己的神仙，西方那邊的神佛就別來蹭了。

玄奘法師慢條斯理說著，明顯不是被豬八戒的胡言亂語說動的，而是早早就有這些想法，“萬法唯識，無一非心識所變，本宗依唯識論，便叫唯識宗，慧能大師以為如何？”

慧能大師長出一口氣，“你既已想好，又何須再問。”

玄奘法師抿唇笑笑，“其實還有別的稱呼，弟子糾結許久，這才選定這一個，沒準兒過些天又覺得另一個名字好，這個名字就棄之不用了。”

慧能大師：……

行吧，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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