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神來，慌張地想要離開，但陸啟年已經走到了門邊，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督軍，有位姓溫的小姐過來找你，現在在大廳等你。”

溫瑜聽見秦管家的聲音，只是她沒有等到陸啟年的回答，就已經看見陸啟年和那個女人一起走了進來。

看見溫瑜，陸啟年心底一沈。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你怎麽來了？”

溫瑜在心裏想好的所有解釋在此刻全部煙消雲散，她的腦子有些空白，陸啟年的這句話仿佛在責怪她不應該來這，打擾了他的雅興。

鐘蔓蕓將溫瑜上下打量了一遍，帶著些許戒備地問道：“陸哥哥，她是誰啊？”

溫瑜轉眸仔細地看著那個女人，她面容清秀，皮膚柔嫩白皙，頭發是時下最流行的卷發，身上穿的是淡綠色的絲絨燒花旗袍，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名媛小姐。

陸啟年沈默了一會兒，他盯著溫瑜，聲音沒有帶任何情緒：“一個朋友而已。”

溫瑜默默地垂下眼眸，掩飾住了眼中的異樣情緒。

鐘蔓蕓有些懷疑，但陸啟年此時從她的手中抽出了手臂，低聲道：“你先去休息吧，我這裏有些事要處理。”

鐘蔓蕓不太情願地“哦”了一聲，她朝樓上走去，目光卻久久地停留在溫瑜的身上。

溫瑜感覺到了她目光中的探究，卻並未回頭看她。

鐘蔓蕓上了樓，卻並不打算進房間，她站在走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樓下的二人。

陸啟年註意到鐘蔓蕓明目張膽地窺視，卻並未說破，他提步走到溫瑜面前，盯著她有些發白的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壓低聲音：“有事？”

“沒事，只是想來跟督軍說一聲謝謝。”

她擡眸看向陸啟年，很快便註意到了站在二樓的鐘蔓蕓，她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居高臨下的神色，微微帶著敵意的目光，仿佛在告訴她此刻的她有多卑賤。

溫瑜覺得自己就不該來找陸啟年。

是她太自以為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以為會影響陸啟年的心情。

其實她不過就是個玩物而已。

“抱歉，今日打擾督軍了。”

她不再看陸啟年，丟下這句話，決絕地離開了公館。

擦肩而過的瞬間，陸啟年目光微沈，擡手想要拉住她，但又很快的克制住了。

鐘蔓蕓在看……

他聽見轎車駛出公館，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湧動的情緒已經收斂，他轉身上樓。

“不進房間休息？”

鐘蔓蕓嬌笑著，有意詢問：“陸哥哥，剛才那個女人來找你幹什麽？”

“沒什麽，都是些小事。”陸啟年不動聲色地轉開話題，“下午還想去哪？”

鐘蔓蕓一聽，瞬間轉換了心情，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陸啟年心不在焉地聽著，心裏卻只想著溫瑜。

看她剛剛的樣子，肯定是誤會他和鐘蔓蕓的關系了。

……

溫瑜不想回別館，車開到半道兒，便讓徐師傅停下，想要下車走走。

徐師傅卻有些為難，“溫小姐，這恐怕不行，督軍說要我好好護送您，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讓您一個人走。”

溫瑜心裏冷笑。

護送？只怕是想要徐師傅監督她吧。

為了困住她，陸啟年真是想盡了辦法。

算了，這條路本就是她選的。他想怎麽樣，她都沒資格置評。

見溫瑜臉色不太好，徐師傅也不敢得罪，趕緊建議道：“溫小姐要是想自己走走，那我在溫小姐身後慢慢開車跟著就是，您看這樣行不行？”

溫瑜也不想為難徐師傅，她應了一聲“好”，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站在街頭，看著路上行色匆忙的人，一時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想到自己換了工作，還未來得及告訴秦倩。

她怕秦倩下次去錦繡尋她時撲空，幹脆決定去找她，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徐師傅在巷口等著，溫瑜走到秦倩門外，敲了敲門。

“來啦！”

房裏聲音響起，沒多久腳步聲傳來，房門被打開。

見到溫瑜，秦倩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握住溫瑜的手：“瑜姐，你怎麽來了！”

溫瑜彎了彎眉眼：“今天剛好沒什麽事，過來看看你。”

秦倩開心地拉著她往房裏走。

“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想找你呢……我給你去倒水。”

溫瑜剛想拉著她，讓她不必那樣麻煩，秦倩已經轉身去倒茶了。

溫瑜只好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地收回了。

秦倩將茶杯放在桌上，回到了溫瑜身邊坐下。

“瑜姐，我昨日才聽說你的房子被人燒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啊，那你現在住在哪兒？”

“不想你擔心，這才沒跟你說的。我現在……”

溫瑜猶豫了一會兒，她不想隱瞞秦倩：“我現在住在督軍的別館。”

“什麽？！”

果然如預料的一般，秦倩大吃一驚：“你、你住在督軍……”

她的聲音猛地拔高，話還未說完，溫瑜趕忙擡手捂住了她的嘴。

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擔心隔墻有耳。

她定定地看著秦倩：“小聲點，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包括丁祺然。”

秦倩的眼裏閃過疑惑和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等溫瑜一松手，她便迫不及待地小聲問道：“瑜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現在是和督軍在一起了嗎？”

溫瑜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只好把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秦倩，包括被人縱火劫持，包括為了給溫子洺治病的妥協，包括離開了錦繡去了金喜……

“瑜姐，這麽多事你怎麽一直都不告訴我啊。”

秦倩現在才知道溫瑜有多不容易，她好歹還能依靠丁祺然，但溫瑜不僅沒人可以依靠，還要照顧弟弟妹妹……

在這個亂世，她一個女人已經很不容易了，偏偏還遭遇了這麽多不幸。

秦倩感同身受地紅了眼眶，她抹了抹眼淚：“瑜姐，我好難過，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幫到你什麽。”

溫瑜有些慌了，她說這些也不過是不想把秦倩當外人，並不想讓她難過。

她趕緊替她擦了擦眼淚：“你哭什麽，我現在不是也過得好好的嗎？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子洺能夠把病治好。”

秦倩眨了眨濕淋淋的眼睛：“可是瑜姐，我覺得督軍應該是喜歡你的吧，不然他怎麽會願意這麽幫你。”

腦子裏閃過陸啟年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面，溫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對督軍來說，不過是個消遣罷了。今日他垂憐我，願意為了我出錢讓子洺看病，明日也可能對我煩了膩了，拋棄我和子洺。”

溫瑜垂眸，也不知道是說給秦倩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但我不怪他，路總是自己選的，我本就是為了錢自甘下賤，他怎麽對我，我都認。”

秦倩有些著急：“瑜姐，你別這麽說，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督軍、督軍他肯定和百魅門的那些男人不一樣……”

“你看，就是知道你會著急，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些事情。其實轉念想想，我已經夠幸運了，要不是督軍看得起，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子洺無藥可治了。”

想到上一世聽見子洺病逝的消息，那絕望的感覺依舊讓她心底一顫。

“但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以後在金喜工作，薪水比在錦繡還要高，我打算以後慢慢攢錢，就算以後督軍不願再支持子洺的治療費用了，我自己也能負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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