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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開始了~~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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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心疑惑地問向無殤。

無殤默然無語,盯著陽靈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你娘沒有不開心,她只是有幾分擔心而已,而且這事兒太突然了,她可能有幾分接受不了。”影痕安撫道,他即使明白陽靈的心思,卻也不能告訴傾心。

傾心點點頭,笑道:“不管怎麽說,娘親有了孩子,我還是很高興。現在已經兩個月了,想來今年年底我就能看到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吧。”

影痕莞爾一笑,問道:“你想要一個小弟弟還是一個小妹妹?”

“都好。”傾心笑道,有個比她小的小家夥就夠了,她終於不是最小最弱最需要保護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古琴伏羲

長生殿內,星采妤又仔細給陽靈診了脈,轉身去取些藥材做藥膳給陽靈滋補。她的身體太弱,又睡了幾日寒冰榻,寒氣已經聚集體內,只是她不能明白告訴陽靈,以防影響她懷孕的心情。

“傾河,為什麽我覺得這麽對不起心兒,她那麽信任我,尊重我,我卻一直在騙她。”陽靈嘆道。

傾河淡淡一笑,道:“你沒有在騙她,你就是她娘親。”

陽靈搖搖頭,忽然問道:“她現在這麽好動,梁嫵當年懷著她時,只怕受了不少罪吧?”

傾河微微回想,道:“倒也算不上受罪,只是她性子急,難免上火,又不能用猛藥,因此生產那幾日燒的厲害,差一點兒就不行了。”

陽靈猛地一顫,傾河察覺了她的懼怕,安撫地摟住她,淡淡道:“你放心,你不會出這樣的事的,我會吩咐采妤好好照顧你,你們母子一定會雙雙平安。”

傾河口中這樣說,心中卻十分沒底。這個時候對於陽靈來說,實在不是懷孕的最佳時機。十年前她的騰空劍傷還沒好全,心脈受損,他怕她受不了懷孕的辛苦,動了心脈,到那時便十分難辦了。

梁嫵當日的樣子傾河一回想還是心有餘悸,她們兩個的臉一模一樣,此刻他甚至有幾分分不清那到底是梁嫵還是陽靈,如果陽靈一定要那麽艱難才能生下這個孩子,那他現在幫她打掉好了。

伸手撫上陽靈的小腹,微微運氣,陽靈卻疑惑地看向傾河,問道:“你在幹什麽?”

傾河聞言,猛地清醒,還沒有到這一步,他在幹什麽?

好險,傾河猛地驚出一身冷汗,輕輕舒了一口氣,若是陽靈這句話遲了片刻,只怕孩子已經沒了。

“沒事,我幫你驅驅寒。”傾河隨口道。

“不必了吧,我熱的要死。”陽靈抱怨道,離了寒冰榻,她可怎麽過,這還是五月天氣,以後六月七月八月可怎麽辦啊。

“那要不不要這個孩子了?”傾河試探問道。

“你說什麽!”陽靈大驚失色,她沒聽錯吧。

傾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今日他是怎麽了,三番五次出錯,即使她再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孩子已經有了,只怕打死她她都不肯放棄。

母愛是天性,陽靈也不例外。

“我逗你的,這個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來。”傾河莞爾一笑,安撫道。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想要呢。”陽靈舒了一口氣。

傾河默然無語,掌心相對,緩緩度給她真氣。

“給我真氣做什麽?”陽靈不解。

“沒事,你留著吧。”傾河顧不上解釋,隨口說道。

陽靈哭笑不得,傾河這是怎麽了。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采妤那邊怎麽樣了。”傾河道。

陽靈點頭,聽話的躺下,傾河轉身出了長生殿,徑自往藥房飛去。

“君上,你怎麽來了,這裏交給我就好,娘娘那邊可有人照顧?”星采妤驚訝問道。

“采妤,你說實話,她到底怎樣?”傾河淡淡問道。

星采妤跟隨他三萬多年,她說沒說實話他一眼就能看出。何況如果真的無事,她為何這般著急飛來藥房抓藥,陽靈的胎必定是有問題的。

星采妤輕嘆一聲,道:“君上應該能察覺的出,十年前騰空劍傷,到底是傷著她的裏子了,後來雖然精心調養,可是還是沒有好透,現在真的不適宜有孕。”

傾河蹙眉,問道:“如果她繼續有孕,會怎麽樣,會不會有危險?”

星采妤搖搖頭,道:“屬下不知道,屬下只能盡最大的力幫娘娘調養,待肚子大一些時,還要看娘娘的反應才能判斷。”

傾河點點頭,道:“不管怎麽說,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還有......”

傾河心猛地一緊,思量片刻還是說道:“一旦察覺這個孩子會危害母體,你不必心軟,立即打掉他。”

星采妤一怔,片刻道:“屬下知道了,可是娘娘會不會生氣。”

“你不必管,記著,如果真的不好,先保住她再說。”

“是。”

傾河吩咐妥當,轉身回了長生殿,卻見陽靈起身在長生殿中游蕩。

“你怎麽起來了?”傾河問道。

陽靈道:“你走了我一個人睡不著,便起來活動活動,這屋子裏是什麽,為何你用了這麽強的法術封印?”

傾河淡淡看了那屋子一眼,道:“那是我的書房,裏面存有魔界萬年來的大小事務,因為有不少事事關機密,不能讓人輕易看到,所以下了封印。”

陽靈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

傾河一笑,故意岔開話題,道:“采妤已經給你開了方子,你以後她每隔三兩個時辰便會給你一碗補藥,你務必喝盡。”

“那藥不會像瑯惜配的藥一樣難喝吧?”陽靈忐忑問道,她印象中仿佛傾河給的藥都難喝的緊,除了冰雪蓮。

“應該不會吧,我也不知道。”傾河笑道,她居然被那藥嚇成這樣。

“你別站著了,快回去躺下吧,你現在是兩個人,一定要好好保重愛護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忌。”傾河道,伸手將她抱起,緩步走入寢殿。

“還有七個多月是不是?”陽靈問道。

傾河點點頭,就看到陽靈撅嘴說道:“好久啊,這七個月怎麽熬,我豈不是要被這個小玩意折騰死。”

傾河淡淡一笑,道:“不怕,我陪著你。”

“有什麽用,孩子又不在你肚子裏。”陽靈嗤道。

傾河無語,她怎麽這麽不懂情調。

約過了一個時辰,星采妤便將一碗藥膳端來,陽靈一則因為肚子裏的孩子,二則因為星采妤的廚藝實在是太好了,吃的一幹二凈,甚至意猶未盡。

吃過了晚餐,傾河安置她休息,誰知陽靈卻根本沒什麽睡意。

“傾河,我不想睡覺,你帶我去屋頂吹吹風吧。”

“不行,萬一你著涼了怎麽辦?”

“不會的,都五月份了,天氣這麽熱,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要睡,你需要休息。”

“可是太熱了。”

傾河無奈,那能怎麽辦,她有著身孕,萬萬不能貪圖涼快折騰自己。

“好吧,我睡。”陽靈看著傾河面無表情打量著她,知道這事沒商量,乖乖縮到榻上,閉目睡覺。

傾河躺於她的身側,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陽靈說道:“傾河你睡著沒?”

傾河一嘆,道:“你還沒睡著?”

“我睡不著,我有孩子了。”

傾河無奈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孩子了,可是正是因為你有孩子,你才要睡覺。”

“不行,我激動得睡不著。”陽靈道,每當她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會浮現今日中午眾人給她診出身孕的景象。

“別鬧了,快睡吧,真的晚了。”傾河道。

陽靈不語,閉上眼睛想要入睡,卻依舊睡不著。

“傾河,我還沒睡著。”

“我知道,你閉著眼睛,眼珠咕嚕嚕的轉,哪個睡著的人會這樣。”

“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

“你點我睡穴吧,這樣我不想睡也必定會睡著。”

“不行,我點你睡穴容易,萬一動了你的胎氣怎麽辦?”

“......”

“睡吧,我陪著你一起睡。”

“我還是睡不著。”

傾河無奈,知道現在已經是醜時了,她再不睡天只怕都要亮了。

“那你就閉目休息一會兒,調息一下真氣。”傾河道。

陽靈照做,傾河忽然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不適?”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就是總覺得肚子不舒服。”

“沒事,那是心理作用。”

“你說這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現在還不知道。”

“啊?你不是上仙嗎,你怎麽會算不出?”

“我是上仙,四界之內無所不曉,但是你是個例外。”

“切,騙子。”

“我沒騙你,我真的是昆侖上仙。”

“你算不出這孩子是男是女。”

“女的,行了吧。”

“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孩子是你的。”

“我是說你為什麽不猜是男孩。”

“因為孩子是女的。”

“你剛剛還說你不知道。”

“現在我知道了。”

“是你想要一個女孩吧。”

“我無所謂。”

“可是我想要一個男孩,女孩有心兒就夠了。”

“那等你生下這個,我們再生一個。”

“算了吧,我覺得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我豈不被他們折騰死。”

“你胡說什麽,怎麽這麽不知忌諱。”

“你是魔君傾河,也怕忌諱嗎?”

“你被心兒附體了是吧,怎麽今夜這麽聒噪。”

“你嫌棄我?”

“不是,你快睡吧,真的很晚了。”

“你怎麽能這樣,孩子還沒生下來你就嫌棄我,那萬一我生了孩子變醜了,你還不把我扔出魔宮。”

“你再說話,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

陽靈聞言,立即閉了嘴,閉目想著睡覺,不知多久,竟然真的沈沈睡去。

傾河見她睡著,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雙手一揮,便將寢殿的門窗牢牢封死,不讓陽光透出一分一毫。

“君上,星采妤求見。”

“你進來吧。”

星采妤進入寢殿,發覺裏面漆黑一片,用眼睛根本什麽都看不清。

“君上,這是怎麽了?”

“你小聲點,她激動地一夜沒睡,現在剛剛睡下。”

星采妤明了,緩步走進寢殿。雖然屋內一絲光線也無,但是星采妤法力高強,五識清明,自然不用眼睛也能看到殿內的事物。

“這是我為娘娘配的早餐,君上幫娘娘服下吧。”

傾河接過碗,吩咐星采妤離去,手一揮那碗中的藥膳便融入陽靈體內。

時間慢慢流去,展眼已是午時,可是寢殿內還是黑的什麽都看不清。

“傾河?”

陽靈醒來,睜開眼卻發覺什麽都看不見。

“你醒了?”傾河手一招,陽光猛地透窗而出,射的陽靈眼睛一痛。

“剛剛怎麽那麽黑?”

“我見你睡著了,怕你被陽光曬醒,就封了門窗。”

“我睡了多久?”

“大約五個時辰吧,已經午時了,你起來吧。”

陽靈聽話的坐起身,傾河轉身出了寢殿,片刻即回,手中端著一碗湯藥。

“吃了它。”

陽靈點頭,乖巧的服下湯藥,問道:“孩子還好嗎?”

“當然,他好端端的有什麽事?”

陽靈一笑,忽然說道:“傾河,我記得你答應彈琴給我聽,可是你從沒彈過,今日反正無事,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

傾河點頭,道:“是了,我答應你的,一直還沒做到,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取琴。”

傾河轉身出了寢殿,不過片刻便回來了,手中多了一把泛著金色光芒的古琴。

“這莫不是----伏羲琴。”陽靈驚訝。

原來,這便是上古神器——伏羲琴

作者有話要說:

☆、君已陌路

傾河微微一笑,這琴是陌上桑送她的,只不過當日陽靈傷心欲絕,自然沒心思留意這些東西。

“不錯,這正是上古神器伏羲琴。”傾河笑道。

陽靈緩步過去,摸了摸這把絕世好琴,道:“我彈一下可以嗎?”

“不行,你有著身孕,如何能運氣。你快些坐下,想聽什麽曲子我彈給你。”

傾河將伏羲琴放到一旁的大案上,隨手點了清心凝神的香料,坐下試了一下音,問道:“你想聽什麽?”

“什麽都好。”

傾河微微思量,道:“你的一曲《忘風白》驚艷四座,我便彈一曲《楓林晚》,你聽聽我們誰彈的好。”

說罷,傾河雙手撫上伏羲,微微運氣,一曲《楓林晚》便從他指尖傾瀉而下。

陽靈靜靜聽著,這首曲子果然精妙,不但需要極強的技法,而且需要大量的真氣為繼,並非什麽人都彈得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日魔宮蟠桃會,她不曾彈這首曲子,她的真氣太少,內力不足,如何打動人心?

其實長生殿本也有絕世名琴,只是傾河想用伏羲琴的神力幫助陽靈療傷,因此特意去庫房取了這把琴。

他傾註了五分真氣,真氣隨著他的音調四面擴散,這樣陽靈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吸收不少。

一曲一過,陽靈拍手稱絕。她自知琴藝不低,卻不想傾河彈得更是出神入化。

“我的琴技由師父親授,六界之內,千百技能,師父無不通曉,區區琴技,自然是小菜一碟。”傾河淡淡道。

“你師父是誰,也是昆侖的仙人嗎,為何這般厲害?”

“我師父是昆侖祖師,自然厲害。”

“真的假的。”陽靈大驚,道:“相傳昆侖祖師音名不詳,卻是法力無邊,他於三萬七千多年前一手草創昆侖派,任掌門接近一萬七千年,後來不知何故,突然不知所蹤。”

傾河點點頭,笑道:“難為你還記得。”

“那是自然,我還在青城派的時候,這段仙史我就是自己背下的,又不是靠桂花糕維持。”

“那更是不容易了。”傾河譏笑道。

陽靈問道:“那昆侖祖師究竟是誰,他叫什麽,最後又去了哪裏?”

“我也不知師父姓甚名誰,他從不說,我們一眾弟子也不敢問。至於後來嘛,他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傾河悠悠道。

“他為何離開,我記得你從前告訴我,因為你惹惱了你師父,他再也不要見你,是因為這個嗎?”

“不盡然是,師父本就想離開,因為不放心我們,兩萬年前辭了昆侖掌門,卻一直隱居在昆侖山中。後來大約是一萬年前,師父生我的氣,這才一氣之下徹底消失。”

“他為何生你的氣,我覺得,你不太像是會惹人生氣的人啊。”

“說實話,我也不記得了。”傾河淡淡道。

陽靈又是一陣默然,他不記得了,是他自己故意想要忘卻,還是不願意提。這也怪她,好端端提這個做什麽。

“師父法力無邊,為人極是和善,基本從不責罰我們,我們偶爾的冒犯他也不介意。就像是那次無殤被影痕騙了,鉆到師父房中,師父既沒有怪罪無殤,也沒有責罰影痕。但是奇怪的是,師父雖然這般放縱我們,我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惹他傷心,哪怕是做壞事也盡量不讓師父知曉,而實則無論我們幹什麽,師父都一清二楚。”傾河說的清淡,眼中卻多了幾分暖意。

“除了你,你師父還收了多少徒弟?”

“師父座下共有七十二弟子,我便是他第七十二個徒弟。”

“是麽,我怎麽記得師父說過,昆侖祖師一生收了七十一個徒弟,你怎麽可能是他第七十二個弟子。傾河,你想騙我,卻沒想到這段仙史,我也是知道的。”陽靈自作聰明一笑。

“我沒騙你,我真的是他第七十二個徒弟,只是他當日被我氣急了,一怒之下將我逐出師門,順便將仙界所有有關我存在的痕跡,全部刪除。”

陽靈半信半疑,傾河說的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可是若不是真的,他這麽強大的法術又是誰教的。

“你既然是昆侖祖師的弟子,而東極帝君也是昆侖祖師的弟子,他莫非是你師兄?”

傾河聞言輕輕頷首,道:“不錯,他是我三師兄。”

“難怪,當日他戳穿你,實在像是在惡作劇。”陽靈失笑。

傾河點頭道:“他大約也是無聊到了極致,何況他本來脾性就很是隨性,整日間沒個輕重,因此縱然他法術高強,神尊也從不曾動過心思讓他接任神尊之位。”

“我記得當日與你出門,你去天山取神尊之淚,而守護神尊之淚的仙人乃是昆侖祖師爺座下的大弟子。這樣說來,他合該是你大師兄啊。”

傾河聞言,並未多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日路遇杜爭鳴,你說你大師兄逼你離開師門,甚至殺了你很多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傾河擡首看了她一眼,問道:“為何懷疑那是真的?”

“我不知道,感覺聽起來很像是真的。”

傾河一笑,道:“其實不盡然全是事實,我師父何等人物,座下弟子怎會那般心思毒辣,整日為難我。只不過當日師父想讓我接任掌門,大師兄確實是不太高興的,打算離開師門,我自是不想讓他難過,便匆匆帶著無殤等人離開了昆侖。與人界那恒山掌門一樣,我大師兄的性子,也是十分的傲氣,他氣惱我的離去,也便一怒之下離開了師門。師父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匆匆傳了東極掌門之位,便隱居與昆侖山,不在打算過問仙界之事。”

“那後來你大師兄屠殺你的家人是真的嗎?”陽靈忐忑問道,不知為何,她覺得別的事都可能是傾河騙她的,可是唯獨這一件,她隱約感知到很可能是真的。

“我的確有很多親人因為我的緣故身亡,但是此事不能全怪他,我亦是有責任的。”傾河淡淡道。

“他們人呢,你知道冰雪蓮所在之處,有沒有救活他們?”

“來不及了,我得知時,他們已經魂飛魄散,冰雪蓮也無能為力。”

陽靈輕嘆一聲,道:“你節哀。”

傾河卻驀地一笑,道:“罷了,都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再難過的事也能放下看開。當日我勸杜爭鳴的話,一半是安慰他,另一半是自己的切身感受,不全是假的。”

“那你為何從前不停地喝酒,你分明不曾忘記,不曾放下。”陽靈波瀾無驚卻是無比確定。

傾河一陣默然,半晌後忽然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從前的事太過難過,我喝習慣了。在沒遇到你之前,只要我清醒,就覺得好空虛,好無能為力,便只能喝醉了去睡覺,逃避那種微茫的感覺。”

“得了吧,”陽靈笑道:“你當日左擁嫵姬,右抱媚姬,估計是逍遙自在,什麽空虛無助,我信才是傻子。”

話說到這裏,陽靈猛地一驚,繼而心沈到谷底,冰涼一片。

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從前從未想到過,而傾河也從未解釋過。

“傾河,為何嫵姬與我長得一模一樣?”陽靈顫抖地問道,她惶然而驚,生怕這個答案不能讓她接受。

傾河一怔,繼而笑道:“她有福氣唄。”

“可是你為何從不許讓她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她的容貌,從前必與我不同,否則重華看見我怎會毫無反應。”陽靈越說越心驚,她在他心中,到底算是什麽,而梁嫵又是怎麽一回事兒。

傾河緩緩起身,走到陽靈身邊,道:“陽靈,你相信緣分嗎?”

陽靈茫然搖頭,她不知道。

“我信,”傾河淡淡一笑,道:“我總覺得,你我前世有緣,所以這一世,我借著強大的法力,改變了梁嫵的容貌,讓她變做你的模樣,只是因為我太過想念你的緣故。也恰恰是因為如此,梁嫵才恨毒了你,將你擄回魔宮,重新帶到了我身邊。你看,這便是緣與份,因與果,也是天命使然。陽靈,你現在信了嗎?”

陽靈沈默良久,忽的莞爾一笑,道:“罷了,是我不該追究的,我只要你現在待我好就好。”

“那是自然。”傾河一笑,他必定會用他整個人,整個生命的時光來好好待她。

“可是當時你見我第一面,根本沒這個意思,你居然讓無殤殺我。”陽靈氣惱道,若不是無殤,自己哪裏還有命活,早就被傾河殺了。

傾河笑道:“不錯,想起這事我真該好好感謝無殤,若不是他,我豈能得到這樣嬌妻相伴。”

“你不知道,你當時實在是太嚇人了,劍出的那麽快,我看都沒看清無殤就被你打傷了。後來更可笑,你居然讓我與梁嫵相鬥,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兒就被她打死了”陽靈蹙眉道,他們相遇之初,還真是驚心動魄。

傾河輕笑,道:“不可能,從一開始,我就打算留下你了。你還好意思說,你當日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隨手拿起什麽就亂丟,你可知那都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卻聽了幾下響就被你摔壞了。”

陽靈失笑,道:“我當時哪裏顧的了那麽多,嚇都要嚇死了,管你喜不喜歡,先保一條命再說。”

傾河奇道:“當日你也有軒轅劍在身,梁嫵若真是下毒手,你自然也不會為她所傷,又何來保命一說?”

“我不會用軒轅劍殺她的,當日扶桑上仙把軒轅劍交給我,告訴我除非到了生死關頭,對方又是十惡不赦的魔頭,才可以動用此劍,斬妖除魔,保一條性命。”陽靈促狹說道。

傾河聞言,被陽靈噎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在你心裏,原來是這個樣子。”傾河大怒。

陽靈失笑,他居然生氣了。

“自然如是,若是魔君都夠不上資格,我只怕只能留著軒轅劍斬殺妖界的妖了。”陽靈笑道。

“別胡說。”傾河猛地蹙眉,道:“妖界不是四界招惹的起的,萬一被他們得知,來找你麻煩可怎麽好。”

“怕什麽,不是有你嗎?”

傾河搖頭失笑,她真的被自己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我是魔君,自然是妖界眾妖的手下,你還真以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嗎?”

“他們呆在地底下好好的,閑著沒事跑出來做什麽。何況就算他們出來了,不是還有神界的神嗎,他們也不容妖界作亂吧。再者說了,你不是還殺過一個妖君嗎,你當時怎麽不怕。”

“越說越離譜了。”傾河阻止了陽靈的胡言亂語。

陽靈見傾河不想她多說,也便不再多言,卻不知為何心裏有一處有點兒別扭,仔細一想才發覺自己剛剛提到了陌上桑。

君已陌路,陽靈訝然而驚,這便是他和她的結局嗎?

她現在若非細想,根本想不到陌上桑,而他估計從未想起過她吧。

哪怕得知她被傾河帶走,哪怕是得知她死在魔界,面冷心狠的扶桑上仙陌上桑,只怕也不會在乎。

陽靈默然,心裏卻並不傷心,因為現在,她眼中心上,也只有傾河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百般不適

“你可還想聽什麽曲子,我彈給你聽。”傾河察覺了她微微的失神,轉移話題道。

“《忘風白》吧。”

傾河點頭,一曲《忘風白》便流暢地彈了出來。

陽靈聞曲,輕輕一笑,這首曲子,他彈得沒有自己好。

傾河自然知道她笑什麽,可依舊是彈完一整首曲子,道:“我不如你心無旁騖,心思清澈,自然彈不出這曲子的靈魂。”

“真是太好了,我可算是有一點兒強過你了。”

傾河微微一笑,她居然在高興這個。其實她哪裏都不如自己也罷,反正自己已經深陷其中,她的好與不好,在他眼中具是好的。

懷孕之初,陽靈還不覺得什麽,可到了四個月時,她就已經微微顯懷。

“娘親,已經四個月了吧。”傾心自從陽靈有孕,便時常陪在左右,傾河也並不把她趕回去修煉。

“是啊,已經四個月了。”陽靈微微不適,這些日子,她總是感到一陣無力,夜裏根本睡不著,直到白日疲乏過度才能昏昏睡一會兒。

“娘娘,星采妤求見。”

陽靈緩緩起身,目視傾心。傾心會意,用內力穿過幾層墻壁,說道:“采妤姐姐請進來吧。”

片刻,星采妤便轉了進來。

“這是今日午膳,娘娘服下吧。”星采妤遞給傾心一碗藥膳,傾心接了,轉身奉給陽靈。

陽靈沒有猶疑,立即吃下了那碗藥膳,問道:“采妤,為何我總覺得很不舒服,孩子會不會有什麽事?”

星采妤聞言,徑自走了上去,把把脈淡淡道:“孩子無妨,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娘娘受罪了。”

陽靈這才微微放心,此時傾河卻走了進來。

“怎麽了?”傾河看到星采妤在給陽靈把脈,不由得一驚,莫非出了什麽事。

“啟稟君上,娘娘沒事。”星采妤輕描淡寫道。

傾河點點頭,將手中的葫蘆遞給星采妤,說:“你要的太上老君煉制的丹藥,我已經取來了。”

星采妤接過,暗自屏蔽了傾心和陽靈,急道:“只怕這東西也不管用了,現在才四個月,娘娘已經隱隱有吃不消的狀況,到了五個月還不知道什麽情形,我擔心娘娘劍傷覆發,危及心脈。”

傾河看了一眼陽靈,見她微微恍惚,道:“我知道了,暫且先這樣吧,我會想辦法。”

星采妤點頭,轉身離了長生殿。

“星采妤說什麽?”陽靈問道:“為何不讓我知道。”

“沒事,”傾河極淡一笑,道:“是魔界的雜事,與孩子無關。”

陽靈淡淡看了傾河一眼,道:“沒事就好。”

夜裏陽靈出乎意料地睡下,傾河卻是分毫不敢睡,探了探她的脈搏,便是一驚。

她的心脈,已經隱隱有開裂的跡象。

七月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沒了寒冰榻,陽靈即使在睡夢中依舊熱的冒汗。傾河一遍一遍替她除去汗水,卻又是飛快的被汗水打濕衣衫。

“要不,這個孩子就不要了吧。”傾河像是自言自語,沈睡的陽靈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手已經撫上了她的小腹,只要稍稍運氣一擊,這個孩子便會煙消雲散,而陽靈,即使再難過,也無能為力。

傾河思忖良久,終究還是撤了手,再等等看看,也許有了丹藥她的情況會好些。

“傾河。”陽靈醒來,已經是白日了。

“我在,怎麽了?”傾河緊張問道,她莫不是不舒服。

“沒事,我就是叫叫你。”陽靈輕笑一聲。

“餓了嗎,餓了我讓人送吃的。”

“還行,我不餓,我有點渴。”

那是自然,傾河一嘆,整夜不知出了多少汗,怎會不渴,即使他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她補充水,卻依舊不及她出汗的速度。

“等著,我給你倒。”傾河起身,接了一杯仙露,遞給陽靈。

陽靈大口喝光,覆又要了幾杯才算是稍稍止了渴。

日子一點一滴流逝,陽靈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八月份時,她已經正好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每個夜晚,她都會從沈睡當中驚醒,每每驚醒,便再也睡不著,只能靠傾河度給她真氣強吊著精神。

“你還好嗎?”傾河蹙眉,她蜷縮在榻上,虛汗直出。

陽靈幹脆搖搖頭,她說好只怕傾河也不會相信。

傾河一嘆,一揮手替她除了濡濕的汗水,又將大量仙露融入她體內,不消片刻,那仙露全部變做汗水滲了出來。

“傾河,我好難受。”陽靈終究忍不住了,此刻熱不熱她倒不在乎了,因為胸口疼的十分厲害。

傾河猛地一驚,她這樣明白說出,只怕真的是受不了了。

掌心相對,傾河急忙度了大量真氣給陽靈,又運功替她修覆開裂的心脈,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才算是勉強壓住了。

“睡吧。”傾河摟過她,輕輕拍打她的背部。

“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沒事,你放心。”

“可是為什麽懷孩子心口疼的這麽厲害?”

傾河默然無語,輕嘆一聲道:“你先睡吧,這些交給我,我來想辦法。”

陽靈低聲答應,沈沈睡去,她這些日子不似前幾個月睡不著,而是越發嗜睡起來。若是不被強烈的疼痛驚醒,她時常能睡一整天不醒。

傾河見她沈睡,手一揮召來了星采妤,片刻,星采妤進殿。

“君上有何吩咐?”

“她不太好了,孩子不能要了。”傾河淡淡道。

星采妤默然無語,半晌說道:“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

傾河疲憊點點頭,望向睡得昏昏沈沈的陽靈,輕聲一嘆。

你若是得知孩子被打掉,你可會怪我?

你一定會的,你的劍傷,本就是為我所傷,你合該怪罪我的。

當日我怎麽也想不到,我那一時沖動,居然會葬送了你我的孩子,就算你不怪我傷了你,也必會恨我殺了你的孩子吧。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這個孩子再留下去,只怕你的性命也難保了。

你與這個孩子,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讓你冒著生命危險只為留他一條性命,我絕做不到。

那日我說,即使我自己魂飛魄散,也絕不讓你受到任何一絲傷害。如今看來,我終究是要食言了,哪怕今日我自己死了,你也終究會失去這個未出世的孩子。

傾河無聲撫上陽靈的臉頰,她消瘦的實在厲害,原本紅潤的小臉此刻只是蒼白暗淡,幹癟的嘴唇也不覆從前水潤。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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