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只剩了上弦月和顧笑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短短的幾天而已，一切就已不再一樣，當剝開一切的謊言和偽裝，才發現真相是如此的殘忍醜陋，打碎的，失去的，再也無法彌合。

很久，顧笑終於開口，“洛王妃請。”

上弦月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默默的向外走去。顧笑擡眼看著她的背影，手指微微收緊，也跟著她走了出去。

出了剛才的暗室，是一片幽深的走廊，沒有燈光，狹窄潮濕，四壁也都是大石塊砌成。顧笑手執一支蠟燭從她身後走上前，向著幽暗深處走去。穿過昏暗的長廊，便是逼仄的樓梯，盤旋向上，有一種潮濕發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腳下也是一片濕滑。上弦月用手摸了摸樓梯的扶手，也是石頭的，上面又黏又滑，心中想道，這裏似乎是一個閣樓，只是不知處在什麽地方，等下又要怎樣逃出去。

心裏走神，腳下突然滑脫，驚叫一聲，就要摔下去，上弦月眼睛一閉，這石樓梯又高又陡，這下說不定要摔斷腿。手上忽然一緊，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扯了回來，霍然睜眼，顧笑半回著身，一只手仍舉著蠟燭，另一只手握在她的手上，他的眼睛有些發亮，靜靜的看著她，像…她從前認識的那個顧笑。

上弦月呆呆的看著顧笑，兩人就這樣站在樓梯上，互相註視，直到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上弦月才恍然而覺，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顧笑了，或者說，從前的顧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低頭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輕聲道：“謝謝。”顧笑沒有說話，轉回身繼續上樓。

樓梯之上又是長長的一段走廊，只是與方才不同的是，這一層的走廊，隔一段就有昏暗的燈光，剛才的黴味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味道，黏膩刺鼻，令人作嘔。上弦月跟在顧笑身後，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走到深處，便聽到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呻吟，上弦月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身上覺得一陣陣的發滲，卻再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

耳邊猛然炸起了一聲慘叫，說是慘叫，其實也只是上弦月一瞬之間的判斷，只因這聲音是如此的恐怖淒厲，半點也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在這昏暗的走廊之中，仿佛就在身邊，上弦月的頭皮一下炸開來，什麽都忘了，本能的叫了一聲“顧笑！”撒腿向著他跑去。

顧笑聽見她的叫聲，回過身來，上弦月正好撞在他懷裏，顧笑眸光一閃，身子僵了一僵，卻沒有動。顧笑雖然身材纖秀，不算魁梧，卻還是比上弦月高半個頭，低下頭去，剛好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

一陣腳步聲匆忙響起，一個人不知從哪裏鉆了出來，向著顧笑施禮道：“顧大人，方才在對犯人用刑，驚擾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顧笑看了那人一眼，微微頷首，上弦月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貼在他胸前，趕忙後退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顧笑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去，那個剛才說話的人看了上弦月一眼，又偷眼看了一下顧笑，眼中神色很是驚奇，但又不敢說什麽，想了想道：“顧大人，那犯人嘴硬的很，到現在都不肯招。”

上弦月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的那個聲音果然是人發出來的，聽見那個人的話，不由自主將頭向旁邊扭去，在這長廊的旁邊，就是一間間的暗室，那昏黃的燈光就是從這些暗室發出來的。當她看見的時候，她才明白這是一個多麽錯誤的行為，她已經不能用語言形容她看到的景象，只能說，她已經不知道看到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強烈的刺激加上空氣中的腥臭氣，上弦月猛地扭過頭去，扶著墻壁吐了出來。

顧笑掃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嘴很硬？用了幾種刑？”

那個獄卒為難的看了上弦月一眼，猶豫著道：“……三十八種大刑的後十種，都用過了。”

顧笑淡淡一笑，“如果熬過後十種大刑的前面五種還撬不開嘴，你就不該再浪費時間，這樣的人，已經不會在乎自己身上的痛苦，但你可以用別的人來試試。”

獄卒愕然，“大人的意思是……”

“比如說，他的妻子，母親，和孩子……”

獄卒怔了怔，低頭道：“是，多謝大人提點。”

上弦月扶著石墻，猛然回頭瞪著顧笑，眼中都是淚水，“顧笑！你不是人！”

顧笑轉頭看她，眼中冰冷，唇角卻還是微微上翹，好似微笑一般。上弦月不知為什麽，就是控制不住眼中洶湧的淚水，嗚咽著道：“…你不是人，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顧笑這一次是真的笑了，冷笑，“對，我不是人，我是畜生。”突然大步走上去，一把握住她手腕，將她拖著向前走，上弦月大聲叫道：“你放手！”狠命的掙紮，但顧笑看起來雖然清秀文弱，力氣卻一點也不小，怎麽都掙不脫。

一路拽著她也不知走了多長，忽然向左一轉，進了旁邊的一間暗室，將上弦月狠狠一推，上弦月本來就掙紮的筋疲力盡，被他一推，再也站不穩，向後摔倒，卻竟然倒在了一張床上。原來這間暗室和其它的暗室不太相同，裏面竟然還有一張床！床上竟然還有被褥！更特別的是，床頭的案上，竟然點著一支淡綠色的蠟燭，燃起的火焰，竟然也有一種幽幽的綠色。

上弦月伏在床上，只是哭，顧笑不知為何，竟然給她哭的一陣陣煩躁，咬著牙道：“上弦月，你給我閉嘴！”上弦月如同沒聽見一樣，哭的更加大聲，她倒也不是故意和顧笑作對，只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早已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卻一直無法卸下那張看似堅強實際卻早已布滿裂痕的面具，現在終於有了這個發洩的機會，就再也無法忍住。

顧笑忍無可忍，幾乎是沖到床前，扯住她的手臂迫使她面對著自己，瞪著她低吼：“我叫你閉嘴！”上弦月也隔著淚光瞪他，“你不是人！”顧笑眸光陰沈，危險的盯著她，“你再說一次？”

上弦月看著他的神色，心裏有些害怕，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顧笑，鳳眸微瞇，素來清透的目光現在竟有一絲狂亂，但轉念想起剛才從他嘴裏說出的那些滅絕人性的話，想起那些無辜的婦孺將要遭受的慘無人道的折磨，心裏卻又像被紮了一刀，說不出的痛，甚至比剛剛知道顧笑一直都是利用她還要痛，脫口而出：“你滅絕人性！你濫殺無辜！你不是人！”

顧笑的頭腦之中霎時燃起了熊熊火焰，好像是怒火，又好像不是，這火焰像有生命一樣瞬間流竄到他全身，好像渾身都要炸裂一般，心頭的煩躁狂亂越來越抑制不住，低沈著聲音道：“善良的洛王妃，想不想見見畜生是什麽樣子……”話還未說完，就已壓在她身上，強硬的吻住她的唇，她的唇如他想象一般的柔軟，卻不像他想象的一樣清涼，相反，和他的一樣火熱，雙唇貼在一起，不但沒有撫慰他狂躁的情緒，反而令他更加的狂暴，將她柔嫩的唇瓣狠狠含入口中，盡情蹂躪，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受到一絲發洩的快意。

上弦月被他壓在身下，初時還猛烈掙紮，但不知為何，在他火熱的唇舌挑逗下，全身竟然起了一陣酥麻的顫栗，身體一分分的軟了下去，心底竟然生出一絲渴望，渴望他不要停下來，察覺到自己真正的感覺，上弦月身子猛然僵硬，她怎麽可以，對洛冰風以外的男人，有這種感覺？怎麽可以！她的意志告訴她要推開他，她的手顫抖著推在他胸口，卻再使不出一絲力氣。

即便意識已是如此迷亂，顧笑還是感受到她身體細微的變化，手掌順著她衣襟下擺，滑入了她的衣內，她的身子同嘴唇一樣滾燙，手掌慢慢在她身上滑動，從腰際，一寸寸游移到胸前，感受她的肌膚在他指下不住顫栗，心裏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胸前最敏感的頂端突然給人輕輕一捏，上弦月腦中竟有一瞬間的空白，緊接著竟是一陣無比的清明，她的人雖然離開了洛冰風，心卻沒有，她留戀他溫暖的懷抱卻懼怕他厭憎的眼神，耳邊恍然響起洛冰風溫柔的聲音，“冷心，我不讓你離開，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這讓她一直向往如今卻又讓她最痛的三個字……突然伸出雙手緊緊的摟住了顧笑，同一瞬間，淚水決堤，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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