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哽咽了下，搖頭：“不悔，值得！”

上清有些恨鐵不成鋼：“死不悔改，本座真是不該對你有憐憫之心！”

大黑卻笑：“陛下總是這麽嘴硬心軟，要是真不願意憐憫我，又怎麽會擔心了我這麽多年。”

“沒有內丹，就壓不住詛咒之力。現在生出來的內丹縱能穩得住你人形與靈力，也解不了你的生死劫。”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上清擰眉沈默片刻，施法往他心口渡了股靈力，沒好氣道：“趕緊給本座滾回狐族！翻翻你們狐族的典籍，實在不行去你爹那探探消息！”

大黑軟巴巴點頭：“好。”

上清施法化了枚金色令牌交給大黑，“要是都找不到，就拿著本座的玉令去找合善宮的主人，他當年和你母親有交情，或許他以前從你母親那聽過些許線索。”

大黑沒手接令牌，只好用嘴銜了，一個勁點頭：“嗯嗯！”

上清無奈嘆口氣，剜了他一眼：“別在這時候給本座添麻煩，本座，顧不上你。”

大黑白著臉仍舊嬉皮笑臉，一雙上挑的狐貍眸中，卻藏滿了對上清的感激之情。

待大黑抱著小阮阮上樓後，我才忍不住地好奇問上清：“大黑他、這是怎麽了？”

上清眸光黯了黯，深深瞧我一陣，才說：“上古墨狐一族的內丹有助神妖起死回生之效，之所以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只因墨狐出生時就結出來的那顆內丹，是壓制墨狐一族子孫後代體內上古毒咒的關鍵靈物。”

“上古毒咒？”

“墨狐一族，實際上屬於上古八大古老狐族之一。上古八大古老狐族曾是祖神座下靈獸，祖神攜水花龍鳳，以及三清四禦，天君兄弟二人等太古始祖神在外征戰，平定三界時，八大古老狐族便是在前為他們開道的先鋒。

太古動亂那近十萬年裏八大古老狐族死傷無數，絕了六族，後來三界勉強恢覆太平，就僅餘下了九尾狐族與墨狐族兩族。

而剩下這兩狐族，也都遭受重創半死不活，九尾狐族活下來的子孫多些，這才有了一線生機。可墨狐族的情況就不甚好了，墨狐矜貴，嬌弱得很，即便靈氣比九尾狐族深厚，但在歸隱養傷的過程中，不少小狐崽子都死在了傷口恢覆期。

用凡間的話來說，就是傷口感染。而墨狐一族在征戰四方的時候被太多戾氣侵體，傷了肺腑，那太古戾氣後來在他們的體內形成了一道毒咒，是為鎖心咒。

這咒會攻擊墨狐的五臟六腑，主攻心脈，縱是道行高深的狐貍勉強可壓制它的毒性，保自己一時半會死不了，但這咒也會害其活不過千年。

更過分的是，這咒會遺傳，因此墨狐一族新生的狐貍崽子，也註定此生活不過千歲，長此以往，墨狐族還是有滅族絕種的風險。

彼時祖神為了保墨狐族不絕種，就留了一道神力在墨狐族，這道神力能在每一只墨狐的體內結出一枚內丹，而內丹可與毒咒相生相克，所以內丹在一日，墨狐族的狐貍崽子，就不會毒咒發作，有性命之危。”

“你的意思是，大黑是丟失了內丹，所以那毒咒發作了？大黑還有性命危險？”我咬住唇角憂心忡忡：“可大黑不是已經重新結出一顆內丹了嗎？”

上清輕嘆道：“伴生內丹有祖神當年留下的神力，重新結出來的內丹並無那道神力。

且，當初文玉為愛舍棄內丹，將內丹餵給了狐族族長，助他魂魄元神凝結覆生，他體內原有的那道神力就已經用光在別人的元神裏了。

這便意味著，文玉這株墨狐族的獨苗，永遠喪失了神力的庇佑，不光是他……

在他活著的時日裏，他不能娶妻，更不能生子，一旦生子，他們的兒子也會遺傳他身上的毒咒，不僅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備受折磨，還活不過千歲。墨狐一族，千歲，方才成年而已。”

“千歲成年，成年既死，這是要讓大黑斷子絕孫嗎。”我心疼地咬緊唇角。

上清搖頭：“不是斷子絕孫，是滅族。”

我哽住。

上清說下去：“文玉幼時，母族墨狐族就遭了死劫，闔族全滅，他是被他父親冒死從墨狐族抱回父族的，如今這世上，就僅剩下它一只真正的墨狐了，他若死，那便是墨狐族在真正意義上的滅族。”

這麽一說，那這件事的嚴重性，就瞬間提高了好幾個層次……

“有沒有辦法，救大黑？”我問上清。

上清靜了靜，無情道：“暫時沒有。”

暫時沒有、暫時沒有或許以後會有……

大黑這狐貍雖然平時挺不著調不靠譜，但他卻是很重情重義，和我們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和上清早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原以為我們家最不可能出差錯的人就是大黑，沒想到，小阮阮丟了骨灰，上清被人冒充了身份，我的病時好時壞，大黑也碰上了性命難關。

這兩年發生的事，太多了些。

流年不利嗎？

看我低頭沈默不說話了，上清撈過我的手，握在掌心裏，語氣沈重地向我承諾：“本座知道娘子最在意這個家，有本座在，娘子的家就不會散。”

我的心底，被他的話觸動了一下。

擡眸看他，我打算給他一個主動坦白的機會：“清清，你、有沒有瞞過我什麽事？”

他握著我的手陡然一緊，許久無聲，半晌，嗓音沒有起伏地說：“沒有。”

聽到他的回答，我狠狠失望了一剎。

其實我如果喜歡他喜歡的稍微少一點……我會生他的氣，怨他隱瞞自己本來就是阿玉哥的真相，冒牌貨都打上家門了，他卻依舊不肯告知我事實，如果要不是我早就察覺到了，他是不是得瞞我一輩子，將我永遠玩弄於鼓掌。

我究竟有哪一點，不值得他信任我，和我坦誠相待……

可錯就錯在，我愛他愛得太深，也太過了解他這個人。

他從來都不會欺負我，瞞著我這件事不告訴我，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後來我沒再說話，他卻有點心神不安了。

擡手把我摟進了懷中，他沈聲試探我：“如果、本座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本座真的瞞你一些事情了，你會恨本座嗎？”

不用想我就知道他是在暗指什麽。

“恨你……這說的也太嚴重了吧。”我一頭埋在他的胸膛上，指尖勾起他的一縷發繞著玩，“你一沒出軌，二沒傷害我和我身邊的人，我幹嘛要恨你？”

他握住我的肩膀，試探說：“如果，我因為不得已的原由，突然就消失在你的眼前了，和玉顏一樣，害你等了八年，過了八年的淒苦日子……讓你沒有希望，漫漫無期的等待。娘子，會恨嗎？”

我無奈嘆了口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為什麽不直接說自己就是玉顏呢……

怕我恨他？

我擡頭，下頜抵在他的胸口，眼巴巴地問：“還回來嗎？”

他眸光真摯的頷首：“有你在這，本座肯定會回來。無論本座被什麽事絆住腳，待本座解決完一切，本座也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找你。”

所以，他的確是一出關就來娶了我。

我等了他八年，但實際上，他卻只讓我等了兩天。

從訂婚到結婚的那兩天。

“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還會回來找我。你肯定不會變，你還是你。”我趴在他的懷裏朝他笑了笑，伸出指尖點了下他的鼻子，“恨是不可能恨的，我很講理的！我等你啊。

只不過，八年時間太漫長了，就算是你，我也只能熬得住一個八年。你再回來，要是敢又悄無聲息地離開，我就不等了……

一個女生，一輩子能有多少個八年，你要是真的在意我疼愛我，就不要再讓我感受那種離別相思之苦了。

嗯……你得知道，我可以等你八年，還不怨你，是因為那個人是你。換個人就沒這個待遇了！但你也只有一次機會……珍惜吧！”

他眼底有潮水湧了下，差些沒控制住：“落兒，其實本座就是……”

說到關鍵地方，他卻理智清醒，戛然而止。

我存心逗他：“你是什麽？”

他避開我的視線心虛地擰眉別過頭，“本座，就是隨口說說罷了。娘子安心，本座不走了。”

擒住我的手握住，他猶豫著問：“可娘子，玉顏也讓你等了八年，你心底，是怨他的對麽？”

我思紂著說：“我怨他也不是因為他讓我等了八年……而是因為他騙了我。我這個人最討厭被欺騙玩弄的感覺了……誰騙我，我恨他八輩祖宗！”

上清倏然嗆了聲，神色略顯慌亂。

怕自己言多露餡，就趕緊摟著我先上樓，換個話題：“早飯被人浪費了，本座帶你上樓換件衣服，等會陪你出去吃。”

我一聽要出去吃就兩眼放光：“去哪吃？我們還去上次那個狐貍姐姐開的飯店吃嗎？我上一回路過那飯店門口的時候，發現她們飯店推出新菜品了，好像是清蒸鱸魚和醉蝦，還有我最喜歡吃的燒烤！”

他一貫的待我溫柔，“你想吃，我們就去。”

“但是新品的價格好像略貴點。”

“我們是去吃白食的，你何必在意價格。”

“啊？你過去吃飯不給錢啊？”

“那倒不是，錢給了，她不敢收，連夜又給本座送回來了。所以你我再過去給不給錢，都是在吃白食。”

“那咱們還是換一家飯店吃吧，白吃不給錢挺不好意思的。”

“無妨，本座當年養它們時花的肉錢，夠你在她家飯店吃一輩子的白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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