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難道不是來娶媳婦的麽？”

“那陛下你當初……”

“只有本座來了，天界才不會再尋其他麻煩來接近本座娘子。那些東西，本座看著都煩！”

“我嘞個去，敢情繞半天，陛下你是在玩諜中諜，將計就計啊。既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她身邊，又能斷了其他人騷擾她的念頭……看似你是來滅口的，實際你卻是來保護她的……好計謀，太高了。只是，您確定這樣做不會翻車？”

“文玉你跟在本座身邊多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區區幾十年。”

“是不久，若是無歡，他斷不會問這麽沒腦子的問題。”

“我、陛下你啥意思，我聽不懂。”

“本座從未將天界放在眼裏，本座要護的人，誰都搶不走。”

“……為了一個女人和天界作對，陛下，值麽？”

“她是本座娶進門的媳婦，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重要。你要是害怕，可以滾回玄曄龍君身邊！”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陛下是不是真的對她動真情了，我好心裏有個底，對天上有個防備。”

“本座，的確對她動真情了，很早以前便動了……這三界六道，眾生蕓蕓，於本座而言，無人及她。”

“本座想要的，從始至終，僅有一個她。”

——

兩天後。

雪停了，許天楓也再次登門造訪，精神懨懨地又出現在了我面前。

“酬金已經轉給你了，你回頭記得收款核實一遍。”才兩天沒見，許天楓就好似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眼裏自信閃爍的光也被晦暗滄桑取代，整個人都消沈到了極點。

揉了揉不舒服的太陽穴，許天楓和我站在院子裏，吹著迎面撲來的刺骨冷風低吟道：“前天，我父親托關系將小茹從派出所裏帶了出來，取保候審。

警方給小茹上了腳鐐與定位器，限制了小茹的活動範圍，只允許小茹在我們家中走動，除了生產那天之外，任何時候都不能踏出我家大門一步，不然，警方就會重新把小茹逮捕回去。

小茹……我本來是不打算管這件事的，可她肚子裏有我們許家的孩子。不管她之前行為有多麽惡劣，那未出生的孩子總是無辜的……碧落，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我無奈搖搖頭，雙手揣在上清給的毛筒暖手寶裏，嘆息道：“你說得對，沒毛病，不管當父母的犯下多大錯，那未出生的孩子是無辜的。法律都表明孕中罪犯肚子裏的嬰兒無罪，我又怎麽可能會有瞧不起你的想法。”

屬實是想多了。

他猶豫了一陣，說：“我父母只有我和大哥兩個兒子，大哥結婚多年都沒能讓大嫂懷上孕，以後還會不會有後代都難說……我這幾年身子也不太好，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父母年紀漸大，做夢都盼著能早日有個孫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我爸媽舍不得讓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沒了。”

也許是怕我誤會，沈默了半分鐘接著補上：“我們不是要包庇她，她害死了四條人命，我們就算不忍心看著她被槍斃，也得給受害者家屬一個交代。況且她這種人，留在哪裏都是個禍害，只能將她交給法律來約束處置。

只不過她現在肚子裏揣著我們許家的子嗣，我們商量過了，等孩子一出生，就把她交給警方。

看在她是孩子母親的份上，我們會給她娘家一筆錢，讓她一家往後能不愁吃喝地生活一輩子。

剩下的，就與我們再無任何關系了。”

從懷中掏出一根煙，打火機點著，頹廢地深深吮吸一口，再吐出，嘴邊一團煙霧繚繞。

“警方已經凍結了她名下屬於杜家的那份資產，杜伯父的大哥也接到了通知，近兩天就從京都趕回來了，等杜家資產清算完畢，這筆錢會交給那位杜老先生處置。算計了這麽多年，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呵，真是報應。”

指尖彈了下煙灰，他回頭看我，眼底意味不明：“對不起，落落，當年我沒想到，我追求你會給你帶來危險……原本以為那個花盆只是意外，現在看來，當年你拒絕我是正確的……離了我，至少不會有性命威脅。”

我抿了抿發幹的唇，輕笑出聲：“哎，這件事都已經過去很久了，沒必要再重提了，而且我命大著呢！惡鬼纏身都沒能纏死我，何況是個小小的花盆。”

“落落，這些年你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麽……我現在看著你，你像變了，卻又沒變。你的心態比當年更成熟了，可你的眼睛，還如當初一樣清澈。”

我揣著暖寶寶聳肩：“也沒經歷多少，我才畢業一年多，能經歷什麽。無非就是開了眼界，見了世面，賺了錢，現在勉強可過衣食無憂的日子了唄。

誰的心態會永遠停在一個階段，隨著年歲的增長，心態慢慢變成熟，這才是成長的正常步驟。”

“好吧。”他只顧著吞雲吐霧，眼神迷茫，眸色渾濁，想了很久，才說：“落落，你說我如果現在再次向你提出，請你做我女朋友，你會答應麽？”

女朋友？

我震愕：“啊？”瞧不懂他，我覺得他是又犯病了，“你這個玩笑，特別掃興。”

他深呼一口氣，轉向我，神情認真地說：“這不是玩笑，我是打算來真的。落落，我一直都喜歡你，即便我們已經兩年多沒見面、沒聯系，可我的心裏也還一直掛念著你，我的腦海裏，也還總是浮現出你的影子……

原本我以為，時間久了就可以放下了，可這都兩年了……尤其是前幾天又和你見了面，回去以後我就更加忘不了你了。落落，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歡我這種性格，但兩個人在一起，不就得互相磨合麽？

結了婚了，相處多了，你應該能包容我的直男性格，我也可以包容你的不講道理。這世界上有哪對夫妻婚後不拌嘴，又有哪對情侶是一開始就合適的呢，不都是互相磨平棱角，才能慢慢接納相容的嗎。”

又彈了下指尖的煙灰，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說得正兒八經還挺像回事，“我知道，你可能會介意小茹，我和你保證，只要小茹順利生下孩子，以後我們許家就和她再沒有任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她的孩子，也會由你來撫養，只要你嫁給我，你就是孩子的親媽，以後我的家產會有你一半，你不用再拋頭露面的做任何工作。

你只需要在家中睡睡覺，出門逛逛街，我不在的時候約上幾個好姐妹打打牌，我每個月，都會給你一筆可觀的零花錢。

再也不會有人敢瞧不起你，你也不用這麽辛苦，孩子會有保姆和我媽帶，你也不用操心。

總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和我在一起，你可以躺平，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這一通驚天言論將我雷的差點就裏焦外嫩了，我抽了抽唇角，心潮澎湃，但壓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幹笑笑……

“你的這些條件是挺有誘惑力的，但是我們之間，沒可能。你還是不要把心思花費在這些有的沒的地方上。”

“為什麽？”他激動地壓沈聲。

我對上他的眼睛，咬清字眼鄭重通知他：“因為我已經有老公了。”

他僵了下，隨後沒完沒了地追問：“就是那個仙家？他是什麽東西，妖不妖鬼不鬼，他又不是人！你把他當老公，你是腦子有毛病麽！”

“你再罵人，我和你翻臉了！”我瞬間不高興的寒了臉，語氣強硬道：“我喜歡他，我樂意和他在一起，我管他是人不是人！他是仙家，他的身份比你高貴無數倍，你有什麽資格褻瀆他！”

許天楓哽了下，“落落，我希望你考慮清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索性也就和他開門見山的坦白了，“你知道當年你送我的東西我為什麽一樣都沒要嗎？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想都不想就拒絕你了嗎？因為你太自以為是，自恃高貴了！

在你眼中你優越的家世讓你總以為自己可以比任何人高一等，你喜歡一個人，就會拼命地打壓她，就會無情地踐踏她，美其名曰想讓她進步。

實際上卻是想讓她越來越自卑，對自己沒信心，這樣你好如神降世般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徹底臣服你，你是在用馴獸的方式，馴你看上的女孩。

大學時期，我和你同班，你說你喜歡我，結果你又是怎麽做的呢？你嘲笑我心臟不好，嘲笑我體育不行，總是冷冰冰地放大我的不足，在我彈不下去曲子出醜的時候，帶頭諷刺我。

你送我手鐲之前，會先笑話一番我沒錢買貴重物品，每個星期都要出去賺外快攢生活費，冬天連一件新衣服都舍不買。

你送我古琴之前，會先貶低我的智商和理解能力，說我腦子木訥總是彈不出一百分的曲子。

就連送我花，你都要事先和我說，那花太貴重，我如果想要，只能去垃圾桶旁蹲著，等其他女生看膩了往裏扔，我再撿……這種不停打壓羞辱的方式，你覺得是喜歡？

你覺得，你讓我認清事實後，我會對你的贈送感恩戴德？我告訴你，不會，你只會讓我覺得你這個人很討厭。後來你和我表白，我的第一反應是，和你這種男人談情說愛，是在找虐。

你把我說的一文不值，又憑什麽讓我覺得你十全十美。你所謂的定情信物，對我而言，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理傷害。

你太狂妄自負了，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尊重她人，就像你背著我去調查我的家庭情況，就像你一聲不吭的就把楚小茹有家族精神遺傳疾病的隱私給挖出來了。

喜歡，是互相包容，互相尊重，而不是將她所有秘密都拿捏的一清二楚，把她玩弄於鼓掌。

你這不是喜歡與愛，你這是自私與占有。

你覺得你家底殷實，我和你在一起，得了榮華富貴，還能白撿個兒子，是我占了大便宜。

可那終究只是你覺得，你開出的這些聽起來不錯的條件，對你來說，是塊香甜誘人的蛋糕，可對我來說，比垃圾桶裏的鮮花還沒有誘惑力。

你要明白，每個人的追求與想要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楚小茹接近你是為了報仇搞垮你，別的女孩接近你是為了嫁入豪門，一步登天，而我，對你無所求。

你身上沒有什麽閃光點，值得我主動走近你。倒是有不少雷點，時刻提醒著我該和你保持距離。”

“所以，這就是你寧願和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在一起過一輩子的理由？碧落，我縱有萬般不好，我也和你一樣，是人。

他不是，你連他到底是什麽東西什麽來路都沒摸透徹，你怎麽敢和他在一起，你就不怕他哪天狂性大發，一口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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