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一百章 (4)

關燈
舜欽,擡手環抱住他的腰,窩進了他懷裏。

“我等你來京城。”

還未分別,裴舜欽就覺得從喬景的聲音裏聽出了氤氳的思念。喬景身上的幽香讓他心動,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低頭靠向了她耳畔。

“等我。等我。”他充滿情意的低聲許諾。

天際澄澈,爽朗清明,喬景一面為即將到來的分別感傷,一面又隱約覺得這份感傷後面是一份期待。

因為這次分離,是他們最後一次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喬二哥,勞煩你當個最後反派了~

☆、百零八章

援軍到達涿州後,大齊即以摧枯拉朽之勢掃平了東族,立冬之日齊帝殯天,一日之間舉國皆哀,京城三月不聞歌舞之聲。

新帝因年少,便按先帝遺詔,由皇太後陸婉與宰相岑寂共同輔政。之前的暗流消逝,新的暗流生成,朝堂永遠不缺明爭暗鬥,而這一切已與喬景沒有關系。

喬景從風州回京城後,便深居簡出,一心等著裴舜欽來京城。這次回家她和父親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喬襄不滿意她私自跑去風州的大膽行徑,但也隱隱意識到除了他,其餘家人都覺得和裴家的是門好親事。

換做以前,喬襄必會證明他才是一家之主,但經過岑安私改懿旨一事,他發現若非喬用之遠慮,喬景急智,自己則會因岑安的狼子野心,將喬家推入萬劫不覆的境地,便對家人多少感到了愧疚。

喬襄在家中不再一意孤行,喬若和喬景的日子就好受了許多。政鬥平息,陳溫燁得以回京,喬星常回喬家,喬景有了姐姐作伴,日子更是悠閑快意。

冬去春來,日子過得飛快,這半年裏喬襄被岑安疏遠出了權力中心,喬用之暗地裏支持力量大不如前的陸皇後,以助新皇不至於被岑安架空,喬襄不似舊時繁忙,又喪了爾虞我詐的心,是以在家中呆久了,與兒女們的相處反而逐漸融洽。

陸可明留在了風州,喬景與韓瓔保持著書信聯系,韓瓔在信中說陸可明打算變賣掉陸家在京城所有的房產,常住風州,等孝期滿後便與她成親,而她最近對韓縉頭疼不已,因為韓縉十分不滿日後要喊陸可明一聲姐夫。

韓瓔的筆觸流暢秀雅,常讓喬景不自覺懷念起風州闊朗的天和長遠的風。喬若曾說他覺得陸可明應該回來幫陸皇後和小皇帝,喬景卻不這樣想。

陸可明雖然是陸淵的兒子,但他與陸淵和陸皇後其實並不是同類人。陸淵和陸皇後在陰謀和野心裏浸了太久,懷疑和警覺已經成了他們的天性,而陸可明就適合快樂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圖謀他人的盡自己能盡之力。

喬景覺得比起陸可明回到京城重新卷入人之間的爭鬥,陸淵應該更願意看到他的兒子繼承他的遺志,真切地戍守在邊關,保衛大齊疆土。

喬景這一路,除了識得同路之人,亦結交了無緣之人,岑寂就是與她同路,卻又與她無緣的人。

岑寂在南延屢立戰功,回京後更是青雲之上,喬景對他的事情不是很關心,除了後來隱約聽人說他與文壇泰鬥夏閣老的孫女兒結了親,其餘也就不甚了了。

岑安一直想要徹底翦除陸淵留下的羽翼,便屢屢發難,或將陸淵的舊時大將貶職或將他們支使離京。

當□□宮之事,辛九山出了不少力氣,是以首當其沖成為了岑安收拾的對象。喬景相信岑安若不是顧忌辛九山在民間聲望極高,奪他性命會招致非議,才不會只是輕飄飄地尋個誹議的名頭將他送回了青崖山。

辛九山在青崖山上名義隱居,實則是被軟禁,書院停辦,他每日與書卷青山相伴,再無教書育人的機會。

阮凝笙沒有跟辛九山回青崖山,而是自請去了城郊的一家道觀修行,喬景知道岑安不是會網開一面的性子,阮凝笙能留在京城,理應是岑寂出手幫了她一把。

喬景雖與阮凝笙陸婉宮中相處過一段時間,但一直與她不甚親近。喬景不了解阮凝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每次一想到她,她腦海裏就會浮現她淡淡笑著,眉目寂寥的樣子。

有時她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阮凝笙時,還因為裴舜欽讚她美貌而吃味,就分外感慨。阮凝笙是山間竹林裏竹影掩映的清泉,可也是隨水逐流的浮萍。

喬景不覺得辛九山有多偏愛阮凝笙這個外甥女,畢竟他這樣一個明白人,怎麽會不懂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呢?

在辛九山心裏,野心比親情重要,喬景想阮凝笙許是想明白了這點,才會不再跟隨唯一的親人,而是選擇了遁入空門。

喬景曾去過兩次道觀想找阮凝笙論道談心,然而都沒見到人,後來她想阮凝笙應該是不想再見到故人,便沒再去相擾了。

冬去春來,日子過得飛快,喬景終於接到了裴舜欽寄來的啟程來京的信。接到來信,喬家人的反應頗是值得玩味。喬用之和喬星是心情大好,喬襄和喬若則是嘴上誇著裴家辦事不差,臉上的笑卻能看出有些勉強。

這晚喬景同喬星睡在一起,姐妹倆嘰嘰啾啾地講話直講到半夜,喬星抱著被子趴在床上,含笑看著嘴角一整晚都沒放下來過的妹妹,在她臉上輕輕擰了一把。

“瞧你,心早飛了。”

喬景不好意思地拉起繡花薄被悶住臉嗤嗤笑,也不出言反駁,喬星樂得不行,直接伸手往喬景要去搗去。

“你怎麽不知羞的呀!”

喬景觸癢不禁,笑著翻到一邊躲避,喬星不依不饒地追上來,喬景撒嬌地抱住喬星的腰,嘴裏疊聲喊著求饒。

喬星瞧喬景笑得臉都漲紅了,得意一挑眉放過了妹妹,兩人乖乖並排躺好,喬景平息著呼吸,忽然聽到喬星說:“京城是非多,你離了這兒也好。”

喬星一晚上都興致高昂,喬景不妨她會說出這句有些寂寥的話,輕快的心情一下就變得有些不是滋味。

“阿姐。”她不知所措地輕輕叫了聲喬星。

“算了,不說這些。”喬星拉過喬景的手,立刻收斂過情緒,親昵笑道:“想也知道置辦你的那些嫁妝要忙暈頭,這段日子你可要聽我的話,別再給我找事兒。”

雖然喬星的性子都沒有喬景來得沈穩,但在娘親去世後,喬星在喬景心中除了是姐姐,同時還替代著成為了她的娘親。

“都聽你的。”喬景乖巧答著,蹭著靠近喬星,眷戀地吸了口她身上熟悉且讓她心安的香氣。

星夜之下,裴舜欽正和阿九在驛站停宿,阿九在一旁睡得鼾聲震天,裴舜欽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拿著個物什把玩,沒有絲毫睡意。

從風州回宣城的時候,裴舜欽其實在心裏憋了口氣,因為他爹罵他的每一句話,他都一字一句的記得清清楚楚。

裴舜欽覺得他此番回家,雖不說是衣錦還鄉,但絕對算對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他一路想著他爹會用怎樣的態度對待他,卻一路也沒想出個結果。

裴舜欽一面覺得他立了戰功給裴家爭了氣,他爹應該不會再板著臉教訓他,一面又怎麽都想象不出他爹對他和顏悅色的模樣。

然後裴舜欽在到家看到裴由簡又高興又克制,又不由自主地關懷又竭力裝成不以為然的樣子的時候,就懂了其實他爹應該也沒想好要怎樣與他相處。

離家兩載,回家之初裴舜欽心裏煞是失落,因為家裏每個人對他客氣得像他是個來做客的客人。

最讓裴舜欽傷心的,就是他以前最寵的雲郎見到他時竟怯生生地往他哥後面躲,像是全忘了這個曾經陪他上樹打鳥的二叔一樣。

可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裴舜欽在家呆不過三天,就又開始帶著雲郎胡鬧,裴由簡睜只眼閉只眼半月,但看裴舜欽每日鬧得家裏雞飛狗跳,就是不見書頁曾翻過一頁,到底忍不住板著臉送了兒子一頓教訓。

逝去的時光回來的很快,裴舜欽失落不過兩日,就又變回了裴家人熟悉而他自己也十分熟悉的那個小兒子。

裴舜欽想起今日臨出門前,一家人送他出門時期許關切的笑容,心裏忽地生出了股微妙的自豪。

以前他和他爹互相憤怒,互相失望,卻又不得不是天下間最親密的關系,這讓他覺得很痛苦。但現在他不會痛苦了,因為他想明白了他爹不是想要他飛黃騰達,光宗耀祖,而是希望他正直,善良,能學會承擔,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

裴舜欽記得他答應過喬景要送她一個好簪子,現下他手上拿的就是他準備送給喬景的簪子。

金線纍成三朵梅花並長葉,花蒂點翠,花芯嵌紅石,再嵌著幾顆溫潤的珍珠,做工精巧,樣式雅致,他想喬景應該會喜歡。

分離半年,裴舜欽對喬景的思念與日俱增,思念越來越濃,裴舜欽卻不覺得煎熬,因為他知道這是種安穩的想念。

從宣州到京城有一月的腳程,喬景起初掰著手指過日子,後來她每天等得坐臥不寧,就幹脆再不去想日子過了幾天。

因為她知道裴舜欽總歸是會來的。

心裏放下後,喬景每天的日子過得悠閑愜意,家裏人寶貝她,什麽事都不叫她操心,她也順著意兒將所有事情交給喬若喬星,自己讀書寫字打發時間。

春意漸濃,喬景精心養了許久的一盆芍藥終於開了花。

這日早上梳洗過後,喬景吩咐訪秋將花缽搬到案頭供她賞玩,芍藥秾艷嬌柔,與晴好的春光相得益彰。

“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暖風十裏麗人天,花壓鬢雲偏。”

喬景心裏漾起這樣兩句詞,便喃喃念著,提筆寫在了粉箋上。紙上墨跡風流,她拿起慢看,不知不覺想到了去年春日青崖山道旁的花林。

屋外一只雛鳥啁啾飛過,驚回了喬景遠蕩的神思,喬景恍惚一瞬,不滿地低聲咕噥道:“他該到了。”

喬景這話只是說給自己聽,而她話音未落,房門就被人推開,落進了一室春光。

裴舜欽站在門口,一張俊臉神氣飛揚,嘴角微帶著自得的笑,整個人在光線裏神采奕奕,喬景手拿紙箋訝異看過去,臉上也漸漸綻出了笑。

從今以後,從此無別離,百事長如願。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終於終於終於完結了。

很抱歉拖沓了這麽久,很感激你們看完了。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突然唱歌……

每次寫“完”這個字時都很開心,因為這意味著我又堅持講完了一個故事。我曾經想把筆名取名叫“青行燈”,後來覺得太不特別了就只用了後面兩個字。

我想講一百個故事,但不想成為妖怪,只想讓人覺得“啊,這個作者故事講得不錯”就可以了,我也一直在為這個目標不那麽努力的努力著。

小裴和阿景的故事到此結束,再次感謝每位閱讀的讀者。

新文正在準備,打算九月份挑一個良辰吉日開文,畢竟我雖然寫得慢,但還是有講一百個故事的宏願。

下面奉上新文文案,感興趣的小天使們拜托收藏一下叭~

======

《兩看兩生歡》

及第之後想要大展抱負的崔硯池受到的現實第一下毒打,便是半逼半迫地娶了任煙煙。

迫得了人,迫不了心。

洞房花燭夜,崔硯池摔門而出以示對這樁婚事的不滿,任煙煙一雙纖手扯下蓋頭,同樣硬氣地呸了回去。

書呆子以為本姑娘想嫁?本姑娘巴不得明早就和離!

不久之後,春風得意的探花郎被關在門外吹了一夜冷風的消息傳得滿城風雨,好友們激憤昂揚,紛紛勸崔硯池休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煩各位操心。”崔硯池面露難色,回絕了大家的好意。

及至風雲突變,崔硯池被外放離京三千裏,人都猜嬌生慣養的任煙煙定會和離另嫁,不想她行李一裹,悶不吭聲地就跟去了不毛之地。

強按頭的姻緣,有人是兩看兩相厭,他們卻是兩看兩生歡。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