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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舊時年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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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在長樂宮後門的石階下和張孟參他們匯合了,危月燕也在這裏。她見到他們來,這才壓低聲音道:“我確定了是姜央莫亞,姜央韶的確在宮中,就在那個最繁華的宮殿旁邊的宮室。我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也弄不死她,就先離開了。你們那邊還好吧,沒被發現吧?”

她說的那個最繁華的宮殿就是朝暉宮,難怪那邊守衛這麽森嚴。黎司非搖頭示意這邊沒有問題。但危月燕還是留意到他臉色不對:“怎麽了,是碰上什麽事了?”

“沒什麽,現在進去麽?”黎司非依舊搖頭,示意他們速戰速決。他看著張孟參,對方點了點頭,隨後開始安排。換班的宮人還沒有來,張孟參讓周祁和吳詠在外面護衛,黎司非跟著他進去,危月燕和單永暮則在稍遠的地方放哨。他們很快上到階上,打暈了後門的守衛。宮門被鎖上了,守衛身上也沒有翻出鑰匙來。張孟參看黎司非,黎司非說看他能有什麽用,只能翻進去了。

張孟參猶豫了一下,還是和黎司非合作,踩著被打暈的守衛翻了進去。宮中倒是松懈一些,大概是因為靖州帝把大門鑰匙掌握在自己手裏,出來不方便。這裏只有兩個守衛,黎司非和張孟參一人一個,很快解決了他們。身上同樣沒有搜出主殿的鑰匙來,門上是厚重的鎖鏈。張孟參看著黎司非,黎司非握緊手中的短劍,砍斷了門上的鎖鏈。

幾乎是在開門的瞬間,屋子裏傳出一股血腥和腐敗的氣味,黎司非下意識捂住鼻子,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建寧帝不會已經臭了吧?還好還好,屋子裏的兩個人看起來都還活著,見到光的時候動了動。黎司非稍微松了一口氣,張孟參咬咬牙,進到了屋子裏,黎司非跟在他後面進去。張孟參收起刀,掏出身上帶著的火折子,照亮了昏暗的屋子。他們這才看清裏面兩個人的臉——白菩提和建寧帝。兩個人都披頭散發,面目憔悴,但是白菩提的狀態顯然比建寧帝要更好一些。他看到張孟參和黎司非,緩了好一會兒,很是激動地搖晃著旁邊的建寧帝:“官家,官家!是張將軍和黎公子,他們來了,他們來救您了!”

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建寧帝沒有什麽反應。黎司非很自覺地到一邊去砍斷束縛他們的鎖鏈。張孟參俯下身去,握住他的手:“官家,臣等來了,臣等帶您出去。”建寧帝這才擡起頭來。他滿眼的混沌,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他手上也綁著鎖鏈,張孟參拔出手中的刀,小心翼翼地砍斷了鎖鏈,隨後在白菩提的幫助之下把建寧帝背了起來。到白菩提的時候張孟參有些猶豫,看向黎司非。而白菩提大概知道他們在為難什麽,主動道:“老奴無事。你們快帶官家走吧,留老奴一個人在這裏就好,也算是為官家盡忠了。”

“不行,一並帶走。”黎司非並不打算聽他的,“我們還需要知道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麽。”他一劍揮下,砍斷了白菩提腳上的鎖鏈:“公公,走吧。”白菩提楞了楞,隨後低聲道:“老奴多謝公子。”

黎司非背著白菩提,張孟參背著建寧帝,很快從長樂宮裏出去。周祁和吳詠已經帶人候著了,見他們出來,手忙腳亂地把建寧帝腳上的鐵鎖卸掉。黎司非示意單永暮和危月燕過來幫忙解開白菩提腳上的鎖,隨後問危月燕:“我留下殿後,麻煩你先把白公公送回去,行麽?我有事想問他。”危月燕點了點頭。黎司非又看向張孟參:“人送回你們那邊去,白菩提我要帶走。有什麽事就到雲詔大營找我。我留下殿後,你們趕緊離開。”張孟參點了點頭,轉頭吩咐周祁:“聽到沒有,還不快回去。”

“是!”那些人很快就護送著建寧帝離開。黎司非則是在等雲詔這邊的人過來。危月燕擔心地望著他:“你一個人沒事麽?需不需要我留下一起陪你?”

“沒事的,我這個時候還死不了,放心好了。”黎司非掃了一眼白菩提,“趕緊把他們帶回去看看情況吧。姜央韶在宮中,而官家的狀態又不大對勁,我擔心越川人給他們下了毒。詳細的情況……”白菩提相當自覺地接過他的話:“公子放心,老奴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黎司非有點訝異,他剛剛和危月燕說的是南詔話,白菩提居然能聽懂?此情此景,他只能點頭:“那就好。你們先走,我在隊末查看情況。”

危月燕點了點頭,隨後示意那一隊雲詔武士先離開,黎司非走在隊末註意情況。很快,長樂宮那邊的情況就被發現了。靖州帝勃然大怒,隨後就開始在皇城和京城之中大肆搜捕他們。但這個時候,京華之中已經亂了套,不知道吳詠他們用了什麽辦法,四處都鬧哄哄的。黎司非也懶得打聽,他和危月燕喬裝一翻,還是用之前山詔商隊留下的馬車混出了城。他們趕在落鎖之前溜出了皇城。白菩提被危月燕的親衛背著,一路上什麽都沒有說。黎司非回到雲詔大營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危月燕把他們送回大營以後就扭頭去了瑞朝大營,她是個熟臉,瑞朝的人對他也會放心一點。黎司非則把白菩提帶回了中軍大帳,瑪圖索在中軍大帳裏等著,見他們倆回來了,有些好奇地湊上來看:“這就是你舅舅?你們看著一點都不像啊?”

“你在想什麽?”黎司非翻了一個白眼,“這當然不是我舅舅,這是他周圍的近侍。我把他帶回來是為了方便問一問宮中的事情。白菩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老奴當然知道。”白菩提說,“您是想問敬文殿下的事麽?老奴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訴您,這就是真的。當年官家登基之時,敬德殿下忽然過世,為了不違反和黎氏的約定,敬文殿下只能借敬德殿下的名頭出嫁。之後便是您看到的這樣。”

黎司非垂下眼簾:“好。那你們被關在宮中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官家看起來很不好,越川人對你們做了什麽?”

“越川人沒有對老奴做什麽,只是在折磨官家。她們對於老奴和官家還算是優待,至少吃穿是不短的。”白菩提搖了搖頭,“她們受了敬文殿下的命令,想要逼官家寫禪位詔書。官家沒有同意,所以她們一直在折磨拷問官家,不過老奴覺得,應當是還帶著私怨的。她們每天都嚴刑拷打官家,似乎還給官家餵了毒。老奴想,官家之所以神智不清,就是因為這個。”隨後白菩提轉過頭去,對著瑪圖索和危月燕跪了下來:“老奴求雲詔的幾位幫幫官家!如果能夠就官家,老奴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危月燕打量著他,隨後看著黎司非。黎司非點了點頭:“無事,我們會盡力的。”

白菩提有一點詫異,大概是因為黎司非口中的“我們”。他的詫異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拜了下來:“多謝諸位,多謝諸位!”黎司非不管他,又問:“只是這些嗎?還有什麽別的東西?”

白菩提搖頭:“她們只是來逼迫官家,之後便是很官家談一些陳年舊事,就像公子知道的那樣。不過官家和長公主說的可能會比您知道的詳細一些,老奴也只是略知一二。如果公子想知道,還是問官家比較好。”

黎司非不買他的帳:“等他好了再說吧,你把你‘略知一二’的部分先說了吧。我帶你回來不就是為了這個麽?”他盯著白菩提,白菩提便重重嘆了一口氣:“公子這個時候最像殿下。也罷,老奴便答吧。公子想問什麽?”

“以前你們說,我的姨母‘急病而亡’ 我原本以為是突生變故,但我知道真相以後,又覺得是她經年累月的舊病所致。黎司非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想從裏面看出什麽來,“但我在郎青聽到了另外一個故事,之後想了想,這個故事比你們所說的那個要可靠。我現在想問一件事,我的姨母,真正的敬德長公主,究竟是怎麽死的?”

白菩提擡起頭來,正對上他的目光,隨後點了點頭:“公子長大了。不錯,敬德殿下的確不是所謂的‘急病而亡’,她喝了敬文殿下從南疆帶回來的藥,隨後暴斃了。先帝……先帝說既然是敬文闖的禍,就讓她自己來擔。這個答案,公子可滿意了?”

黎司非冷冷道:“你的眼睛告訴我,這件事可不止是這樣。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我的母親殺了我姨母,還是我舅舅殺了我姨母。不要答非所問。不要想著搪塞我,如果你還是像這樣什麽都不老實說,那我就只好送你去地下和我姨母解釋了。”他反手從身後拔出短劍來,架在白菩提的脖子上。白菩提的詫異比之前明顯了一些:“母親對你手下留情,是她和舅舅、和你還有一些情分在。我和你的情分可不多,頂多是給你一個痛快。”他吹了一聲不像樣的蛇哨,普亞戈很給面子地爬了過來。黎司非看了一眼瑪圖索,她打了個響指,阿山亞也爬了出來。他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白菩提垂下眼簾來:“老奴知道了。但是老奴也想問公子一個問題,公子為什麽想知道這件事,這對公子,對雲詔都沒有益處吧?”

“關你什麽事,我既然問了,就是有用的,你只要答就好了。”他和黎司非顧左右而言他,黎司非也這麽還回去,“……真是我舅舅下的手?”

白菩提猶豫了一下,隨後重重點了點頭。黎司非抿了抿嘴:“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菩提搖頭:“這個老奴就真不知道了,有些事情,就連官家自己都說不清楚,何況是老奴呢?老奴也只是幫官家安排一些事情罷了,大概也就是如此,敬文殿下才會放過老奴吧。”黎司非沒有說話,頓了好一會兒,才換了另一個問題:“以前,就是我小姑嫁給我舅舅的時候,你在府上麽?”

“老奴自幼就隨侍官家,自然在。”得到了白菩提肯定的回答以後,黎司非又問:“那既然如此,想必我小姑到別院修養的時候,你也跟著她一起去了吧。那裏是不是關著一個禹谷人?”

白菩提此時的震驚就更明顯了,他顯然沒有想過黎司非會問這種問題。黎司非冷笑一聲:“自作聰明害人。先不管你是怎麽路出馬腳的,我小姑的死,也和你脫不了幹系吧?我算是知道本家那邊為什麽願意袖手旁觀了。官家,不,陛下想把靖遠黎氏老老實實和他綁在一起,又要把靖遠黎氏和他的一切痕跡毀掉。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要心寒。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我父親,是不是他殺的?”

白菩提點頭,隨後又搖頭:“公子,官家雖然派了人,但真正動手殺了將軍的另有其人。請公子看在您和官家的舅甥情分上……”

黎司非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我和他那點舅甥情分早就沒有了,現在只有君臣之義。我會盡我臣子的情分,至於靖遠黎氏的帳,我會親自和他一筆一筆算。”白菩提拜了下來:“夠了,夠了,這樣就夠了。若是老奴說了這麽多,夠公子幫官家和二殿下解決眼前的危機,老奴就算是五馬分屍也心甘了。多謝公子高義。”

黎司非收劍入鞘,想打黎五,又想到空青,不知道說什麽好。瑪圖索看了黎司非一眼,隨後低聲湊近他道:“就這麽放過他了?”

“能怎麽辦?現在殺他有滅口之嫌,不要引火燒身。”黎司非說,“不要管那麽多,就這樣好了。”瑪圖索點了點頭。白菩提看來是已經放棄了,等待著黎司非給他宣判結果。黎司非思考了一會兒,道:“你先留在這裏吧。等陛下醒了,我們再把你送回瑞朝大營去。”白菩提點了點頭,隨後又問:“多謝公子。老奴能問公子一個問題麽?”

黎司非點了點頭:“你說。”白菩提便道:“老奴想知道,那個南疆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又為什麽活了下來?當年雖是老奴派人……但是黎將軍的憤怒不假,他究竟是怎麽活下來的?”

黎司非垂眸看他:“他是禹谷人,至於是什麽人,你就不要想知道了。我知道你問這件事是想做什麽,但我不會說。父親既然放過了那個人,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只是受了前任的恩才能知道這些消息。你也是忠心,看在這份上,就該有個好下場。別再問了,不然我真的沒辦法留你。”白菩提自知理虧,便閉口不言了。瑪圖索湊過來,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黎司非,他附耳解釋道:“秋後算賬。如果讓建寧帝知道了禹谷大巫師還活著的消息,說不定會借這個機會找禹谷的麻煩。你也看到了他們都是什麽脾氣,他又可以借這個機會立威,到時候又要亂起來。這就是兩邊都討不了好處了。小心點,不要再和他說話。”

他沒有再稱他為“官家”,自然也不是舅舅。“知道了,你們瑞州人就是麻煩。”瑪圖索點了點頭,隨後又問,“以前依諾凰都是這麽過來的麽?”黎司非低聲道:“我想是的。”隨後屋子裏就靜了下來,三個人都沒有說話。黎司非打算等危月燕回來了,商量好之後怎麽辦再回去,誰知道過去了很久都沒有半點要回來的跡象。看來建寧帝都情況很不好。黎司非正琢磨著要不要先自己開始部署,之後問危月燕的意見,就有人急匆匆地沖了進來:“不好了!瑪圖索大人,布普大人,瑞州的皇帝危急!”屋子裏的三個人一下都站起來。黎司非示意來傳信的人先冷靜下來:“不要著急,慢慢說,把事情都講清楚。你急這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用。”傳信的人“哦”了一聲,隨後道:“瑪圖索大人,布普大人,瑞州的皇帝狀況很不好,依諾凰大人說是中了越川地巫的秘毒,這種毒以前從未見過,也沒有什麽記載。她讓瑪圖索大人過去幫忙,說如果布普大人方便的話,最好一起去,要用大人您的血。把蛇也一起帶上。還有……瑞州的一位老將軍要我們交出一位叫黎司非的人,越快越好。你們快點過去吧,不然那個皇帝就撐不住了。那個人在哪裏,我現在要去找他麽?”

黎司非看了一眼瑪圖索:“……瞞不住了,事不宜遲,走吧。”白菩提趕緊叫住他:“公子,請讓老奴一道去!”瑪圖索掃了一眼白菩提:“他跟著沒事吧?”黎司非搖頭:“他經驗更多一些,說不定能夠幫上一點忙。”白菩提趕緊連連道謝。報信的人很會看人眼色,立刻就帶著他們三個到了建寧帝休息的營帳。門外站著很多人,都在等待最後的結果。黎司非一出現,就感受到了無數道目光,像是要將他刺穿一樣。有震驚的,有憤怒的,有不解的,甚至還有嫉妒的,黎司非挺直了腰板,坦然面對那些尖銳的目光。危月燕很快從營帳之中探出頭來,一把把他拉進去,從他手裏接過了普亞戈:“情況不好,這種毒之前一直沒有見過,不知道是不是姜央韶的私藏。她最擅長這些東西。你的血或許能夠壓制它一時片刻,之後我們能夠想辦法,以毒攻毒徹底壓制它。”

黎司非低聲道:“我知道了,可是外面為什麽那麽多人?”危月燕搖頭:“我還想問你了,怎麽說都不肯走,我能怎麽辦?你自己看吧。”黎司非這才註意到床榻上的建寧帝,他周圍圍著好幾個軍醫,旁邊站著蘇子珧,蘇子珧身後是單昭、單永暮和張孟參。這個時候白菩提已經過去哭天喊地了,瑪圖索站在他們倆旁邊,皺著眉發表意見:“這麽多人看著有什麽用,這不是礙事麽?”

黎司非覺得也是,完完全全就是來添堵的:“暫時先別管了,你要我的血就要吧。趕緊解決趕緊了事。”他走上前去,示意危月燕幫他割腕放血。蘇子珧見到他來,先是擡頭看他一眼,隨後很快低下頭,低聲道:“司非表哥。”

“二殿下。”這個時候,黎司非也不打算和他多說什麽,“救人要緊。”蘇子珧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危月燕已經取了一小碗黎司非的血,示意他趕快包紮,同時讓那些軍醫給她讓路:“把這碗血餵下去。這家夥百毒不侵,血能夠有一點用。”軍醫們半信半疑,只能讓危月燕一點點把那些血灌進去。她先餵了半碗,黎司非的血可能真的有點用處,過了一會兒,建寧帝的臉色居然有了一些好轉。危月燕松了一口氣,便轉身吩咐瑪圖索去取蛇毒。黎司非包好了手,湊近打量著建寧帝。他沒有了往日的鋒銳,只剩下疲憊。白菩提很快打起精神來,和那些軍醫們一道照顧著建寧帝。危月燕端著另外半碗血回來了:“你們兩給我起開,不要礙事。我加了一些藥,是我們之前為了預防姜央韶的毒準備的,不知道對這個毒有沒有用處,總之先灌進去再說。”

她把那滿滿當當的一碗灌了進去,過了一會兒,建寧帝的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什麽,隨後一把抓住了站在一邊的黎司非。他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喃喃念著什麽。蘇子珧和白菩提趕緊圍上來:“官家!”“父皇!”黎司非則是想扒開他的手。建寧帝看向黎司非的方向,隨後又閉上了眼睛。這時候,所有人都聽清楚了他在說什麽:“朝……雲……”

朝雲是黎司非父親的字。蘇子珧一楞,隨後看向黎司非。黎司非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危月燕看著白菩提:“這是怎麽回事?他把黎司非和他的父親認錯了?”

“老奴想應該是的。”白菩提摸了一把汗,“公子,放手吧,由老奴來守著官家。”黎司非搖了搖頭:“是他抓著我。”他想掙脫建寧帝的手,沒有想到對方抓得更緊了:“朝雲!”

建寧帝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氣息相當虛弱,“朕知道,你一直在怪朕,哪怕做鬼了,也不肯放過朕。這是應該的,你為朕做了那麽多,朕卻還要殺了你。還有黎暮。朕罪孽深重,可是朕……朕也是迫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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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名字應該是“舊事”,後來想了想還是決定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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