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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長寧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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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司非手握信件,心亂如麻。那封信上的圖騰不是別的,正是他父親還在西北時,黎家軍的軍旗!而建寧帝給他的錦囊裏,就是他父親的私章!刻這塊章的玉料就是建寧帝賜給他父親的,上面也刻著靖遠黎氏的淩霄花圖騰,黎司非絕不可能認錯。當年黎暉還活著時便最喜歡它,黎司非整理父親的遺物時並沒有發現,還以為遺落在了戰場之中。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建寧帝手裏!只有他父親的舊部會稱他為“少帥”,也只有他們會用這個圖騰來聯系他!

可黎暉的舊部應該在西北,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西南?而建寧帝既然已經拿走了他父親的私章,又為什麽還給他,是知道他們一定會聯系他嗎?知道了又想做什麽,是借他的手除掉他們,還是……

要將他們一同鏟除呢?

黎司非頓時產生了一種深深地,被玩弄的無力感。他被建寧帝從軍中剝離出來太久,已經什麽都不懂了。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個人的所作所為,即使是他的親舅舅。黎司非記憶中,父親的確有往西南寄信的習慣,他也在遺物中見過沒寫完的信。可信上分明是個南疆人的名字,怎麽會和他的舊部扯上關系?或許他該去問一問單昭,又或許該把這件事偷偷瞞下來。

一番掙紮過後,黎司非打開了那封信。信上的內容很簡潔,大意是向他和單昭問好,並表示自己有些事情暫時不能到前線支援,只能留在駐地。希望他們一切順利,在開戰之時會與他們裏應外合偷襲西嶺。信上沒有落款,依然是那個印章。黎司非見了開頭便稍稍放下心來。看來對方是先聯系的單昭,知道他在,也順便遞了一封信告訴他。

黎司非看完信,便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緊張了。先前被土喀偷襲時他第一反應是懷疑危月燕,而這次拿到信第一反應也是被算計了。明明想改變,去多信任別人一點,可最後還是做不到。

他明明討厭像建寧帝一樣多疑的人,欽佩像父親一樣能夠堅定地信任別人的人,可最後他還是變成了他討厭的那種人。

黎司非揉了揉太陽穴,把信放好在桌面上,獨自想著事情。思考無果,他決定睡覺,可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黎司非很是無奈地坐起來,思考著要不要找個人來打暈自己。最後他閉上眼睛,數著窗外的雨聲,這才慢慢睡了過去。

次日黎司非是被單永暮叫醒的,他臉色相當難看,一看就知道沒睡好。單永暮有幾分奇怪:“司非哥,你怎麽了?是沒睡好嗎?”

黎司非不動聲色地把信收到懷裏,然後點點頭:“是啊,沒有睡好。昨天晚上雨聲比較響,又有些蟲跑進來,我被吵醒了好幾次。”

“這樣啊,我倒是睡得挺好的。”單永暮撓撓腦袋,“對了,老頭子讓我們去寨子裏多走走聽聽看看,順便采買一些藥品。瑪圖索和危月燕會與我們同行。你要是不舒服的話,要不要休息一天?”

黎司非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好。吃過早飯就可以出發。對了,老將軍派我們出去,他去哪裏?”

單永暮回答他:“爺爺去見駐軍首領了,之後回去安排準備糧草和輜重的事情。怎麽,你要見他?”

“嗯。”黎司非心中有數,“不著急,等他回來我再親自去見他。我們趕緊下去吧,別讓她們久等了。”

他們兩人便一起下到大堂。瑪圖索和危月燕已經在等著了,桌上擺著一壺冒著熱氣的茶,還有好幾個盤子,裝著一些米似的東西。黎司非看著新奇,和單永暮一道坐下,和她們打招呼:“早。”

危月燕點了點頭,她正慢悠悠地喝著什麽。瑪圖索則是相當熱情地招呼他們:“來來來,嘗一嘗這個。”給他們各拿來一碟深綠色的糍粑:“瑞州人似乎管這個叫青團,我們叫艾饃,都是甜的,味道應該沒什麽區別。旁邊還有油饃,是鹹的。中間是油茶,你們自己倒。”

黎司非接過糍粑,道了聲謝。單永暮則在她的指揮下去倒茶湯。那茶湯和黎司非他們常喝的茶完全不一樣,濃稠青綠,冒著盈盈熱氣。瑪圖索給他們指:“這是炒米,這是鍋巴,這是油果,各抓一點來吃。那邊那個紅碗是糖,黑碗是鹽,你們自己看看要加什麽。”

喝茶還要加東西?黎司非覺得很新奇。他舀起一勺油茶送進嘴裏,差點吐出來。茶很苦,帶著花生和酥油的香氣,以及嗆人的生姜味。油果脆甜,炒米沒有味道,而鍋巴略略散發著鹹味。他的臉皺成一團,還是強行把它咽了下去。另一旁的單永暮也好不到哪去。他喝了一口立刻咳了起來,轉身就去找水。瑪圖索和危月燕掩面偷笑,黎司非嘴裏又苦又辣,說不出話來。瑪圖索轉過頭去:“依諾凰,我就知道!你們不聽我們的,吃虧了吧!”

黎司非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這是什麽做的,它的味道很是……特殊?瑞朝沒有這種東西。”

“當年的新茶葉,花生,姜和酥油,捶打成膏,烹煮可得。”危月燕又給自己舀了一碗,加好輔料又倒了一點點鹽,“這是我們待貴客的食物,貴客們可要喝完哦。”

“……”黎司非和單永暮面面相覷,決定一個加鹽,一個加糖。他學著危月燕的樣子只放了一些鹽,拌勻後又喝了一口。這回茶湯沒了苦味,反而多出了一種特殊的香氣與鹹鮮味,姜味也淡了一些。一旁的單永暮也放下碗,感嘆道:“很好喝誒!司非哥,,你要不要嘗嘗我的?”

“好。”於是他們便換著嘗了一口,加了糖的油茶像是帶著醇厚茶香與酥油香氣的姜糖水,沒有加鹽的令人印象深刻。單永暮嘗了一口後嘖嘖讚嘆,說要再添一碗。黎司非則是拿起一個艾饃咬了一口,它做得略粗糙一些,還能咬到些許艾草梗,但勝在清香可口,內餡也很甜。他吃完艾饃又去拿油饃,這個饃饃是鹹的,裏頭包著芋頭,炸得酥脆。黎司非的疲憊在美食之下一掃而空,他不由得多吃了一點,單永暮亦是如此。瑪圖索和危月燕邊談邊吃,相當自在。四個人把桌上除油茶外的食物掃蕩得幹幹凈凈才出門。單永暮打著滿意的飽嗝:“真好吃。我來之前從沒想過,南疆還有這麽多好吃的。我還以為要天天吃軍營裏的飯菜呢。”

黎司非心說出門打仗不吃軍營裏的東西吃什麽,但又不忍心掃他的興:“嗯,的確很美味。你喜歡的話就抓緊時間多吃一點,日後開戰了就沒那麽多時間吃了。”

單永暮深有同感般點點頭:“嗯!等戰事了了,我就要到南疆來玩,把這裏的美食都嘗一遍!誒,對了,瑪圖索,這個寨子會一直這麽熱鬧嗎?它看起來相當和諧安寧,這裏的人一定過得很快樂吧!”

瑪圖索原本在他們後面和危月燕聊天,聽見他們的就走上前來:“當然啦!這兒可是全南疆最大的商貿之所,雲詔大寨都比不上它。只要六十八部還在,便會一直繁榮下去。”她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其他東西呢,倒也未必。如果六十八部的格局重建,它有可能會被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聽你的意思,它換過地方?”黎司非問。瑪圖索點了點頭,道:“這個寨子是你們瑞州人建起來的,與我們的習慣不大相同。原本這個地方就是各族在領地交界處劃出來的一個大部落,時常有所變化,是瑞州人來了以後才圈出一塊死地來。”

單永暮思考了一下,又問:“所以這塊地方都是我們建起來的?”誰知道她們都搖了搖頭。這次開口的變成了危月燕:“不完全是你們建起來的。你們瑞州人當年勝了以後,看中了這塊地方,將原來居住在這裏的幾個部落分別驅逐向五大部,然後按你們的習慣建造了這些圓樓,並改造了原有的房子。那些部落的人大部分不願意離開,五大部也不完全願意接納他們,險些又造成了一場大亂。”

“這——”單永暮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來話。瑪圖索的臉色有些許難看。危月燕又道:“所以你們兩要小心一些。長寧寨自有領地劃分,這是雙方互相妥協的結果。那些部族的後人也回到了這裏,他們並不喜歡瑞州人,如果你們出了雲詔在長寧寨的地盤,我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

黎司非和單永暮俱是一震。黎司非先開口應下:“好。我們如何判斷我們有沒有超出雲詔的領地呢?”

“會有界碑,雲詔的銀月雲蛇圖騰會刻在界碑上。”危月燕說,“同時只有雲詔和山詔的領地有你們的駐軍,其他三部的領地會有自己的人把守,他們的衣服上會繡有長寧寨的錦蝶花,註意看就好。最保險的辦法還是跟著我們。”

黎司非一口應下:“我知道了,我們不會隨便亂走的。”

他們住的圓樓較為靠近瑞朝軍隊的駐地,幾人便向著繁華的街市去。街道上的屋子漸漸變成了南疆最常見的吊腳樓,腳下的石板上有花一樣的圖騰,街邊像界碑似的石頭也有,瑪圖索說是代表長寧寨的蝴蝶。在五大部中,蛇代表雲詔,蜈蚣代表山詔,蠍子代表西嶺,蜘蛛代表越川,蟾蜍代表禹谷。這些都算做常識,黎司非便暗自記下。單永暮和他都還記得單昭的任務,便計劃分頭行動。危月燕和瑪圖索聽了他們的話,打算跟他們一起去。一番商量過後,四人以寨中廣場為起點,黎司非和瑪圖索往一邊走,而瑪圖索和單永暮往另一邊走。和危月燕獨處時,黎司非就顯得沒那麽自在了。兩人並肩走在一起,好不尷尬。黎司非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想出了一個話題:“我們現在去買驅蛇的藥粉麽?”

危月燕點了點頭:“可以去。我們昨天已經布置下去了,說是會送到駐地。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那還是不要再多跑一趟了。”黎司非趕忙換了一個話題,“有什麽比較熱鬧的地方麽?人多的,除了菜市以外。”

危月燕思考了一下,道:“那就是賣雜貨的地方,也很熱鬧。可是在瑪圖索他們那個方向。你們不是要分頭行動麽?”

“……”黎司非想不出來扯什麽話題比較合適了。好在危月燕看出了他的窘迫,道:“沒關系。我們這條路可以抵達雲詔和山詔領地的邊界。那裏的界限較為模糊,人也相對雜一些。也是個比較熱鬧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看一看。”

“再好不過。”黎司非趕緊順著她的話往下,“我記得,雲詔和山詔本是一家,所以聯系相對密切一些,對吧?”

危月燕點了點頭:“對。二詔本來是南疆最大的部落——南詔,四十年前因戰敗被一分為二,界線就是南詔王陵所在的古詔山脈。雲山之名也是你們起的,我們跟你們的往來也相對密切些。說到這個,以前瑪圖索的部落就在長寧寨附近哦。”

“哦,難怪她剛剛臉色不太好。”黎司非覺得這個話題不算太妙,又換了一個,“你離鄉五年,現在又回到了南疆的土地上,你高興麽?”

危月燕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啊。我又不是自己要離開這裏的,換做別人碰上這種事,沒有人會不高興吧。你的問題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在進大瑤山前也問過類似的問題?我記得你們好像不喜歡做重覆的事吧。”

“抱歉,我不太會說話。”黎司非連忙道歉。危月燕撇了撇嘴:“總是你問我,該我問問你了。聽說你以前不在皇宮之中生活,是在軍營裏長大的,是麽?”

黎司非眼中流露出一點懷念的神色:“算是吧。我五歲之前跟在祖父祖母身邊,生活在京華東邊的靖遠,而後就跟著父親去了西北邊疆,一呆就是五年,之後就一直在京華之中。說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到南疆來。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危月燕看著他的眼睛:“我聽說你八歲就上了戰場,我見過那種光景,你不害怕麽?”

黎司非想起來,她也是十一歲便離開雲詔,一個人北上瑞朝為質。於是他道:“怕的,但是也不能說,過久了就不怕了。我記得你也是十歲左右到京華的,那麽遠的路,你怕麽?”

“你又在問我。”危月燕說,“不怕肯定是假的,但我……沒有回頭路,我必須去。就跟你上了戰場就當不了逃兵一樣。”

黎司非笑了一下:“你又沒見過我在戰場上的樣子,怎麽知道我不會當逃兵?”

危月燕白他一眼:“少套我的話。你們瑞州人是不是都這樣,說一句吞十句問百句的。你父親是邊關大將,你是他的兒子,上了戰場就只想做個逃兵,將你父親置於何地?”

黎司非心裏微微一動:“你也一樣。你說過你不會背叛雲詔,你就永遠是雲詔的聖女,所以你沒得選。”

“知道就好。”危月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黎司非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監視她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只是不敢也不能說破。他略帶歉意道:“是我們有錯在先,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危月燕眨了眨眼睛:“但願如此,希望你的承諾以後也能用上。”之後兩人便沒再說話。黎司非暗暗品味著方才的話。危月燕說的字字句句都進了他的心,拋開立場看,他們或許是一對知心的好友。於是他不由得想,如果他早一點認識危月燕,那他和她是否都會得到一個朋友?

在黎司非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很快到了雲山交界之處,這裏也有一處很大的集市。他們便開始隨意轉悠。有瑞朝士兵在,黎司非對自己的安全還是放心的,便聽著危月燕介紹南疆特產。盡管這樣,他看到危月燕拿起一條綠色發銀的蜈蚣幹的時候,還是抖了一下:“這是什麽?”

“山詔的特產啊,他們盛產青蜈,這種成色的更是其中的上品。老板,再加上這條和這條,都包起來。”危月燕又點了兩條,隨後一指黎司非,“他付錢。”黎司非只能認命,但那三條蜈蚣幹的價格貴得嚇人,他的錢包瞬間就空了一大半。黎司非摸著自己癟癟的錢包,長長地嘆了口氣:“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貴麽?”

“說過了,是上品。”危月燕拿到了包好的蜈蚣幹,看起來心情很好,“可以制一批好藥了。山詔的青蜈是我們制毒或解毒的一味必需的藥,有了它,對上越川的蠱都能有把握一些。”

黎司非有些驚訝:“我記得越川乃是南疆用毒的大家,在南疆罕有人能出其右,它連那些毒都能壓制嗎?”

危月燕有幾分得意:“光靠它當然不行,當然還要經我們的手制藥才行。好了好了,能弄到這種東西已經很不錯了。我身上沒什麽現錢,回頭讓瑪圖索給你。”她把那包東西收好,招呼著黎司非繼續向前。危月燕一路上都在看那些藥材,黎司非也發現售賣的幹貨以蜈蚣居多,零星混有幾只蠍子,只是像剛剛危月燕買的那些綠中帶銀的一只也沒有了。他沒見到蛇幹,便有些好奇地問是怎麽回事,得到了對方的一個白眼。危月燕說沒人會把蛇曬成幹再拿出來賣,有用的是蛇皮、蛇膽、蛇骨和蛇肉,在雲詔會有專門的地方售賣,很少有在這種地方直接擺出來的。兩個人把集市從頭逛到尾,危月燕又再挑了幾味藥,還是黎司非付的錢。黎司非仔細留意了一下,周圍極少有談論戰爭的消息,最多的是還價與拒絕還價的時候被提到。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爭鬥。黎司非聽一個人說話聽得出神,卻不小心被一個人撞了一下。

“抱,抱歉,大人。”那是個有些瘦小的孩子,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南疆話,口音和危月燕有些區別,“我不應該沖撞您。”黎司非聽得一知半解,就示意他離開。而危月燕見到那個孩子的背影以後,瞇起了眼睛。她走到黎司非旁邊:“那是誰?”

黎司非對她的態度變化有些奇怪:“一個小孩,他剛才不小心撞了我一下。他似乎是和我道歉了,我就放他走了。怎麽了?”

“那未必只是個小孩。”危月燕淡淡道,“到一邊去,我幫你看看。我又看上了一味藥,你的錢袋呢?”

“當然在——”黎司非一摸後腰,錢袋不翼而飛了。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剛那是個小賊!我的錢!”他作勢要沖向前去,卻被危月燕一只手就拉住了。黎司非突然發覺她力氣好像大得過分。危月燕的視線移到他衣擺上的一處汙漬,她蹲下來聞了聞:“是地龍水,那個小孩是禹谷的人。”

黎司非頭皮發麻,那種被人窺探監視的感情又湧上心頭:“地龍水?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危月燕看了他一眼:“一種用……一種特制的藥水,什麽制的不重要,只要沾上,就會引來方圓三裏內所有的禹谷黑蟾。只要控制得當,就能用它來跟蹤你們的行動。我們昨天才到長寧寨,各方的探子全都悄無聲息地跟了過來。這裏不太平是常事。禹谷直接找上了你,想必是昨天就已經有所動作來。”

她本來想是黑蟾血和蚯蚓汁加上禹谷特制的藥材做的,害怕黎司非嚇到就沒詳細說。黎司非臉色大變,如墜冰窟。他們昨天的布置,還有昨天那封信,都被他們知道了?危月燕見他的臉色,安慰道:“無事,蟾蜍能帶回去的消息比較有限,聽不到聲音也看不見文字,大抵是不知道你們都說了什麽的。禹谷向來與中原交好,他們應該只是想知道你們的態度,然後決定站在誰那一邊。你們及時派人去禹谷,應該就不會有什麽事。”

黎司非稍稍松了一口氣,但仍是有些後怕:“好,多謝。那這個東西能清洗掉麽?”

“很難。”危月燕說,“但他們為了隱蔽,不會派出太多黑蟾,蛇可以解決那些東西。安心一些,我和瑪圖索會想辦法解決的。爭取禹谷的結盟對我們也很重要。這不只是你們的事。”

黎司非沈默了片刻:“這個寨子裏,其實一直是這樣麽?這裏其實一直是你們交換信息的地方。我們一廂情願叫它長寧,其實從未安寧過,對嗎?”

危月燕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經歷了禹谷探子一事後,黎司非已經不太敢相信長寧寨的和平安寧了。另一頭的單永暮也是心有餘悸,黎司非一問才知道,他們那一頭也碰上了禹谷的探子,他還差點被套出話來。好在瑪圖索察覺那個人口音不太對勁,這才沒洩漏什麽消息。兩人趕緊把這件事報給單昭,他得知後沈默了片刻,竟然笑了。黎司非和單永暮一頭霧水。單昭便給他們倆解釋:“他們是急了。想必禹谷正被雙方同時施壓,我們的態度是他們做出決定的關鍵籌碼。禹谷的大巫師是個很好的商人,如果我們對雲詔的態度較鄭重,他們就會選擇幫助二詔;反之則是倒向西嶺與越川。現在看來,我們很有機會。”

“也就是說,其實這是個好事?”黎司非眼睛一亮。單昭點點頭:“你去轉告聖女他們,可以派人與禹谷那邊接觸了,相信她們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黎司非給單永暮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好!我立刻去告訴她們!”隨即一溜煙跑了。單昭看著他。黎司非清了清嗓子,摸出那封信來:“老將軍,這是昨天有人給我的東西。他稱我為‘少帥’,沒有落款。上面的印鑒是……”

“泰格諾已經聯系你了?我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單昭果然是知情的。黎司非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徹底踏實了:“是泰格諾將軍?!他怎麽會在西南?當年父親戰死,他堅決要留在西北的,怎麽……”

“皇命難違。”單昭說,“他是你父親最信任的部下之一,陛下不可能讓他好好呆在西北。我記得他也教過你武藝,你清楚他的本事。有泰格諾在,我們的計劃定可順利進行。你記得給他回信,我前往前線作戰,你們倆的補充必不可少,一定要做好配合!”

“是,末將明白!”黎司非心中喜不自勝,同時也有幾分羞愧湧出來,“我即刻給他回信!”

黎司非興沖沖地回到房間。他放好那封信,正準備去找紙筆,腳下忽然一痛。這感覺很熟悉,黎司非目光向下一挪,果然看到一條綠底黑斑的蛇。他頭皮一炸,趕緊掐著蛇的七寸逼它松開,然後把它丟到屋子的另一頭。黎司非趕忙去床邊行李裏翻危月燕給他的祛毒的藥,卻一點一點沒了力氣。他掙紮著想站起來,卻倒在了床邊。

窗外忽然有了動靜,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裏。黎司非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危月燕似笑非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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