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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似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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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似花非花

無論毛胡子口中的那個會噴吐巖漿的怪物是什麽,我都毅然決然的邁開步子向另外一個岔口走過去。

那怪物能對我們噴射一次巖漿就能噴射第二次,母蛇不能白白犧牲,就算巖漿裏的那東西只是為了自保,我和它的仇恨也不共戴天。

如今,我不能再讓小蛇身處險境,我對蛇精母子的愧疚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消退。

胸口一陣濕潤,我知道小蛇一定在木牌中偷偷哭泣。

我輕輕摟著它,溫柔的撫摸,“我現在鬥不過那個怪物,但就算十年、二十年、我也會回來取它性命,為你母親報仇。”

小蛇所在的木牌微微發燙,告訴我它信任我,這樣安靜的待在木牌裏似乎還有不想讓我為它擔心的用意。

我努力深吸著空氣,想要撫平心中洶湧的情緒,我不擅長煽情,不擅長安慰別人,也不擅長自我安慰。

長久以來,我面次面對挫折傷痛,就會試著遺忘,但我看不得小蛇也這麽無情的對待自己。

我走了幾步,受不了這個充滿金光的通道,瘋狂的岔道口奔跑。

毛胡子有點莫名,也是一臉緊張的跟上來。

讓我奔跑的原因只有一個,我想盡快跑進另一個岔道口,我想要盡快見到我的親人。

無論是外婆還是贏湛!

我害怕再度失去。

我害怕無依無靠。

我,只是個怕死又無能的膽小鬼。

甚至,我痛恨這樣的我!

跑到岔路口,先前逃命的人安然無事的等在那裏。

那個瘦高個詫異的問:“巖漿淹沒了大半個洞穴,你們怎麽沒事?”

我絲毫沒空理他,拔出匕首劃掉之前在巖壁上留的記號,往另一個全然無光的洞口處寫下一個大大的王字。

“贏湛!我現在去找外婆,你聽見了沒,我要你平平安安的來找我!”

我對著贏湛離開的方向放聲大叫,沙啞的聲音回檔在四通八達的洞穴裏,回聲久久不散。

做完這一切,我再也沒心思顧及身後毛胡子一眾,拔腿往另一個岔道跑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經歷的一場戰役,贏湛或許這在和那條兇獸打的難解難分,而我必須獨自找到外婆。

無論生死,把外婆帶回家。

這條岔路很深,比之前那條有巖漿的深了數倍,洞裏不止漆黑還缺乏氧氣。

我萬萬沒料到山洞裏會缺氧,等我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已經出現了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的癥狀。

快要摔倒前,毛胡子趕上來,在我臉上按下一個氧氣面罩。

“你剛救了我,我毛胡子欠你和贏先生總共兩條命!”毛胡子滿臉感激,誠懇。

“別攔我,我趕時間。”我繼續往前走,一擡腿腳尖踢起了一陣濃灰。

“不行,我毛胡子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是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以後我就跟著您和贏先生了!咳咳咳,這灰——!”

毛胡子說了半茶,猛烈咳嗽起來,好像被灰迷了眼睛。

我也察覺這不是尋常的灰或者沙子,打在臉上像是小針戳似得,生疼生疼的。

這條洞穴裏氧氣不足,進洞時我們帶來的火把早就熄滅了。

手電筒也被摔壞了,我只能拿出我那只僅剩百分之20的手機當手電使。

手機光一亮,整個洞穴頓時閃爍出一層又一層,絢爛奪目的金光!

這種金色的光束與剛才看見的熔巖的色澤不同,一點都不刺眼,是冷冷的暗金色澤,蘊含著無窮的高貴和內斂。

只可惜我對現在對金色一點都沒好感,方才噴湧的熔巖已然成為我記憶裏一道不可碰觸的傷口。

一想起,胸口就悶悶的,酸酸的。

可毛胡子不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愛金,拜金。

尋著金光折射出的源頭,毛胡子發現這個漆黑的洞穴裏,其實所有的墻壁上都貼滿了一種用金線編制而成的織布,織布的花紋和之前我們見過的瀑布入口的織布花紋相同,都是一種半圓形波浪邊緣圖案,很像某種遠古時期的花卉,但這裏的花紋明顯勾勒的更加大氣。

地面上也鋪著這樣的金色織布,上面還落滿了金沙,剛才我一腳踩上去,金沙就飛揚起來。

換言之,這個岔道裏的每一樣東西都鍍上了一層金。

金子具有反光折射的作用,我的手機光照射在上面,就像落在無數面鏡子上,折射出一道道溫和延綿的金光。

毛胡子激動的都快哭了,忙命令一幫弟兄把墻上的金線織布撕下來。

我想繼續往洞裏走,毛胡子卻叫住我:“夫人,氧氣瓶只能用半個小時,您在走下去會沒命的。”

“把你們剩下的氧氣瓶都給我,這裏的金子也夠你們用幾輩子的,你們不必再深入,但我必須進去。”

想了一會,我不容反抗的命令。

毛胡子說過他欠我們兩條命,甘願跟隨我們,可我不需要他給我賣命。

亦如景千夏對我的第一評價,我的命格導致所有跟我有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如果可能,除了贏湛、外婆和懷裏的小蛇,我不想和任何人有過多接觸。

“可是,我們的氧氣瓶也用的差不多了。氧氣瓶太貴,我們出發前只準備了四個。”

毛胡子搖了搖手裏變輕的氧氣瓶,一臉愧疚。

我摘掉氧氣面罩,發現洞裏雖然缺氧,卻沒到完全沒有氧氣的程度。

之前我一路猛跑,肺活量增大,所以稀薄的氧氣才會供應不上,這有點像是高原反應。

第一次去西藏,導游都會叮囑,出發前不要做激烈運動強壯身體,因為肺活量增大就需要吸入比平時更多的氧氣。

如果出現缺氧這種高原反應,又沒辦法及時補充氧氣,就需要停下腳步休息,或者緩慢行動。

我真慶幸,自己有那麽點醫學常識,不至於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寸步難行。

“休息十分鐘,然後我繼續趕路。”

毛胡子他們行動迅速,不一會就從墻上剝下了七八片織布,整齊的推在一起。

我不客氣的坐在織布上閉目養神,努力降低自己的肺活量。

龍蝦仔的左腳前掌被燒掉了幾根腳趾,所幸燒傷是不流血的,短時間內也能杜絕細菌感染。

他見我靠在金織布上,還沒人罵我,也大著膽子一瘸一瘸的往金織布上蹭。

我看不得龍蝦仔可憐,撕了半截褲腳管幫他包紮。

龍蝦仔錯過了啟蒙時期的教育,導致智商可能出現了點問題,他迷茫的看了看自己被包紮的並不完美的腳掌,裂開嘴對我扯出一個微笑,掏出懷裏的一片蛇鱗把玩起來。

這蛇鱗是在瀑布地下撿到的,上面還沾有那兇獸的血,估計是蛇鱗上冰涼的溫度比較稀奇,龍蝦仔視若珍寶。

包紮好,我繼續閉目養神,幾分鐘後,龍蝦仔好像發現了什麽,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額,額啊!”他設法引起大家的註意,嘴裏不知叨念著什麽。

但所有人都忙著搜集金織布,根本沒有人理會他,龍蝦仔就只能找我。

我瞇起眼,對他半理不理,不想把力氣花費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毛胡子卻發現了我微睜的視線,主動把手裏的蛇鱗比在金織布的花紋上。

我豁然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那片與織布上的花紋全然吻合的蛇鱗!

“這不是金絲織布,這是蛇皮,是盤踞在瀑布地下的兇獸褪下的皮!”

聞言,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動作,緊鎖眉頭。

“你怎麽知道?”瘦高個依然看我不順眼。

我也依然無視他,把龍蝦仔的發現告訴毛胡子。

毛胡子狐疑,“看著花紋確實有點像鱗片,可我親眼看見那兇獸是黑白相間的,怎麽會蛻出一層金色的皮?而且你看這地上的金沙總是真的,騙不了人。”

我把開氧氣瓶,耗用了些許氧氣點亮一根火柴,去燒金織布的一角。

金絲織布遇到明火立刻燒的翻卷起來,發出一種難聞的焦臭。

我捏下被燒焦的部分,手指輕輕一搓,上面的金色和黑色就被分離開。

“金子是燒不焦的,至多融化成金水,只有蛇皮才會燒成這種焦黑的狀態。一開始我就覺得這種織布有種難聞膻氣,現在想到就是那兇獸的體臭。”

“可這還是解釋不了,為何蛇皮上會有那麽多金子?”瘦高個一看白忙活了,氣急敗壞的吼道。

我聽他三句話離不開金子,冷笑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兇獸在脫皮之前游到過滿是金沙的地方,所以皮膚上才會沾滿金沙。又或者,兇獸需要借助金沙的摩擦力才能順利蛻皮。”

“說不通,瀑布入口發現的蛇皮上怎麽會沒有沾上金沙?”

“那上面自然也有,只是日積月累的受到瀑布的沖刷,蛇皮上的金子早就被沖到水裏,不然你以為為何你們接水的水壺底下怎麽會沈澱出金沙?”

適應了空中稀薄的空氣後,我的思緒也變得清明起來。

毛胡子衡量了一下蛇皮上的金沙,冷不丁的問我:“贏夫人,照您看,那條蛇如果真的去了有金沙的地方打滾,那個地方大概會有多少金沙?”

我托著下巴,明白他的用意,“不會比兇獸的體積少,若是沒有猜錯,那個金沙成堆的地方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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