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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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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經許久沒來過景仁宮了。

毓敏基本上也已經習慣了如今的生活, 可是他今兒怎麽突然就要過來了呢?

難道是想起了今兒是玄燁的生日?

毓敏心裏並不怎麽相信,就順治那個為人處世的水平,能把自己親媽的生日記住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不管順治這回來到底是為什麽, 毓敏都不敢怠慢, 立刻讓底下人去準備了。

她想了想,轉過頭去看玄燁, 卻見玄燁並未和往常一樣露出高興的神情,反倒是看著有些若有所思。

毓敏眉尖微動,柔聲道:“怎麽了嗎?怎麽看著不高興啊?”

玄燁低下頭, 撇了撇嘴:“才沒有不高興。”

毓敏哪裏看不出兒子的這點小別扭,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臉蛋:“別不高興,你汗阿瑪這會兒過來, 想來心裏也是惦念你的。”

玄燁低著頭不說話, 其實他雖然年紀小,可是心裏卻比誰都明白,汗阿瑪要真的惦念他,就不會這麽長時間門都不來看他。

可是他卻不敢把這話和額娘說,生怕傷了額娘的心。

**

接到順治要來的消息之後, 母子倆用飯也失了之前的興致, 簡簡單單的吃完之後, 毓敏換了件衣裳, 順治也就差不多過來了。

毓敏牽著玄燁出去迎接。

這會兒玄燁也不知道是想明白了還是怎麽, 面上倒是露出了笑臉。

毓敏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腦子裏的弦也繃緊了,她也想要知道,順治這回過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順治這次來景仁宮, 並沒有前呼後擁帶著一堆儀仗,而只是簡簡單單的坐著肩輿,身旁也只是跟著兩三個伺候的太監。

毓敏和玄燁在肩輿落地之前,給順治行禮請安。

順治笑著擡了擡手,從肩輿上走了下來:“不必多禮。”

他此時看著仿佛是瘦了些,不過氣色還算好,見著玄燁了,還用手掌摩挲了一下他的腦袋,看著十分不見外。

“許久未見,玄燁真是長高了。”

玄燁望著汗阿瑪,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順治也沒察覺出兒子對自己態度的不同,拉著兒子的手,就往景仁宮裏去了。

毓敏落後半步,跟在後頭。

三人很快就進了殿中,毓敏侍奉順治換上了家常衣裳,又讓人上了茶水點心,這才坐定。

順治看了眼還擺在屋裏的幾個盒子,神色微動,轉頭看了眼玄燁,笑著道:“今兒是玄燁的四周歲生辰吧。”

毓敏沒想到他還真記得,立刻應了一句:“沒想到皇上還記得此等瑣事。”

順治卻只是笑笑:“玄燁的生辰,哪裏算得上是瑣事,要按著我的心思,原本是該大辦的,只是如今宮裏喪事不斷,倒是不好在這個時候太過大張旗鼓,因此只能委屈玄燁了。”

說起這話的時候,順治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意。

毓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順治卻繼續道:“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孩子太過委屈。”

說完他就沖著外頭喊了一句吳良輔。

吳良輔壓著身子就走了進來,手裏還捧著一個中等大小的匣子。

順治笑著看向玄燁:“生辰宴雖然不能辦了,但是生辰禮卻不能少,這是我特意讓人給你挑選的,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玄燁一下子楞住了,許久,終於露出感動神色,眼圈有些泛紅的看向順治,起身行禮:“兒臣多謝汗阿瑪賞賜。”

順治仿佛是很滿意他這個反應,笑了兩聲:“好孩子,和阿瑪客氣什麽,給你的你就收著吧。”

玄燁這才走上前去,親自接過了這匣子。

順治見兒子接了,又把兒子叫到跟前,將兒子抱到腿上坐下,父子倆一起拆開了匣子。

匣子一打開,一眼看過去滿眼都是金光燦燦,再仔細一看,有一把鑲嵌著無數寶石的匕首,還有一尊打造的十分精美的寶石馬兒,另有半匣子滾圓的珍珠和各色寶石。

順治笑著將那馬兒拿了出來,遞給玄燁:“往常看你總喜歡那匹寶石金馬,如今阿瑪給你打個更好的。”

玄燁低著頭,接過了那金馬,語調有些覆雜的道了聲謝。

毓敏看著這一幕,嘆了口氣。

連身在宮外的佟圖賴都知道小外孫的審美已經有了變化,可是順治人就在宮裏,這還是自己的親兒子,他卻對此一無所知。

或許這就是上心和不上心的區別吧,毓敏一時間門心中竟是有些酸楚。

可是不管他們母子倆情緒如何,如今當著順治的面,都得做出一副歡喜的姿態來,毓敏只能勉強調整了一下情緒,笑著插話道:“他小孩子家家的,讓皇上費心了。”

順治卻只是笑:“他是我兒子,我為他費心乃是天理。”

話倒是說的比往常好聽了許多,毓敏心裏越發警惕,總覺得他這回來沒安什麽好心。

可是心裏這麽想,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毓敏只能低下頭,假裝羞怯。

雖然毓敏和玄燁已經用過飯了,但是如今皇帝來了,她們用過也還得再用一次,因此兩人只能又陪著順治再吃了一頓,只是兩人都沒吃多少,只是意思了幾口,就這順治也沒發現,只在吃完飯之後,又抱著玄燁考較起了學問。

聽著玄燁背書磕巴都不打一下,自己提出的問題,他也回答的不錯,順治面上越發滿意了,笑著又摩挲了一下兒子的腦袋,笑著道:“玄燁真聰明。”

玄燁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小心翼翼的看了順治一眼,眼中神情,既帶著期盼又帶著憂郁。

只可惜順治此時正深陷自己的情緒,並未發覺這一點,誇完兒子之後,他便看向了毓敏,溫聲道:“我原本想著,玄燁聰慧,等玄燁過完生日之後,就讓他去阿哥所獨自住的,但是前幾日和皇貴妃說起來的時候,她卻建議我說,玄燁還是太過年幼,若是出去了,難免受奴才蒙蔽,若是受了慢待豈是不美,因此我便想著,不若明年再出去。”

毓敏一聽這話,一時間門竟是有些無措,原本她也想著要找個機會和順治求情的,可是真沒料到,她還沒開口呢,皇貴妃先給她求情了。

毓敏心裏忍不住有些緊張,皇貴妃為她求情,又是為了什麽呢?

毓敏小心打量了順治一眼,卻見他仿佛只是隨口一說,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玄燁的臉蛋,眼睛卻只是看著虛空中的一點,仿佛是在出神。

毓敏拿不定他的心思,最後也只能小心回應:“皇貴妃娘娘思慮的周全,嬪妾私心也是有些舍不得這孩子。”

順治一聽這話,終於收回了目光,看著毓敏笑了:“你是玄燁親娘,舍不得他也尋常,那就這麽著吧,讓玄燁多留一年,明年再搬出去。”

毓敏心下一松,玄燁面上也露出笑意,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毓敏。

毓敏看著他如此,心下也是一軟,這孩子之前嘴上說的成熟懂事,其實也是舍不得她呢。

而就在母子倆放松之際,順治突然道:“皇貴妃自來心細,又是個愛孩子的,如今她失了四阿哥,又難得對玄燁如此上心,你平日裏要是空了,也可帶著玄燁去承乾宮多看看她,也免得她整日裏多思多慮。”

毓敏一聽這話,原本心裏繃緊的那根線終於落了下來,他就說順治這回怎麽這麽通情達理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擡頭看了順治一眼,不知道他說這話,真的只是想要用玄燁安撫失子的皇貴妃,還是存了讓皇貴妃與玄燁培養感情,繼而將玄燁養在皇貴妃膝下的意思。

若是第一個意思,毓敏倒也勉強能夠接受,若真是第二個……

毓敏握緊了拳頭,牙關緊咬,若是如此,她哪怕是投靠太後,也是萬萬不會應的。

可是如今,在順治灼灼的目光之下,毓敏似乎除了答應,也沒有旁的法子了,只能忍著心中的焦慮起身行了一禮:“嬪妾遵命。”

順治見著她應了,面上頓時有了笑意,一擡手又將玄燁抱了起來正對著自己,他笑著道:“玄燁喜歡你皇貴妃額娘嗎?趕明兒就讓你額娘帶你去看她好不好?”

玄燁有些遲疑的看了自己額娘一眼,卻見她只是低著頭,玄燁心裏不知為何,生出了些許酸楚,轉過頭來看著汗阿瑪,也低下了頭,輕聲道:“兒臣明日還要上學呢。”

順治只當是小孩子抱怨,並不以為忤,笑道:“這有什麽,上完學再去也不遲。”

毓敏死死的握著拳,眼圈差點就要紅了,自己的兒子,在順治眼裏,竟也只是個討好皇貴妃的工具人,這不管對誰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羞辱。

毓敏閉了閉眼,皇帝想一出是一出,但是太後一定不會答應的,她還有機會。

**

這一晚,順治並沒有留宿,聽說是因為前頭朝政忙碌,所以很快就離開了,毓敏和玄燁將人送出去,看著他離開,兩人卻是松了口氣。

毓敏牽著玄燁的手往回走,小家夥情緒卻有些低沈,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毓敏看著他這樣有些不忍,忍不住先開口道:“玄燁不開心嗎?”

玄燁終於擡起頭看向毓敏,此時的他眼圈已經紅了:“額娘,汗阿瑪想讓皇貴妃額娘做我額娘嗎?”

毓敏一下子楞住了,沒想到玄燁竟會說出這話。

玄燁仿佛是看出了毓敏的疑惑,癟了癟嘴道:“我都知道的,五妹妹不就是這樣,她親額娘是筆什赫額捏,可是如今卻把恩綽額捏當做額娘,我才不要,我只要額娘。”

毓敏的心一下子軟成了一灘水,忍不住抱住了兒子。

她眼眶發酸,語調也有些哽咽:“好孩子,別怕,額娘絕不會讓人將你從我身邊奪走的,你是額娘的孩子。”

玄燁聽著這話,終於繃不住了,淚珠兒止不住的滾了下來,他用小手緊緊的抱住了毓敏,帶著哭腔道:“我不離開額娘。”

毓敏也忍不住落了淚,這孩子,總是在不經意間門讓她的心變得柔軟,或許她來到這個時代,也並非一無是處,好歹,好歹也擁有了一份難能珍貴的親情。

**

這一晚,毓敏沒讓玄燁回他殿中睡,而是還像他小時候那樣,將他摟在懷裏,哄他睡覺。

這樣親密的互動,很好的填補了玄燁心中的不安,他也變得格外黏著額娘,一直不停的窸窸窣窣與毓敏說話,說他在上書房的事兒,說他平日裏讀書寫字的心得,故作老成的話語間門,也帶著幾句童言童語,聽得毓敏笑的什麽似得。

這一晚玄燁很晚才睡著,但是毓敏卻並沒有催著他早睡,她知道,這孩子今天是被嚇著了,他需要發洩一下情緒,和自己說說話也好,能減少一些他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等到孩子睡著之後,毓敏看著他可愛的臉龐,也忍不住瞇著眼笑了。

其實他用不著怕,有自己在,總能護著他。

第二日一早,毓敏送玄燁出門上學,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這才回屋收拾整理,等著去皇貴妃宮裏請安的時辰。

等差不多到了點,毓敏便啟程往承乾宮去了。

這回毓敏去的早,等了好一會兒,這才把人等齊,皇貴妃那邊也準備得了,她們一行人便進了正殿。

進去的時候,皇貴妃正一手支著頭坐在正位,見著她們進來,免了禮數之後,勉強一笑:“讓你們久候了。”

眾人連道不敢,皇貴妃又讓人坐下。

毓敏沒跟著坐下,而是對著皇貴妃又行了一禮:“昨個皇上與嬪妾說,多虧了皇貴妃掛懷三阿哥,這才能讓三阿哥晚一年去阿哥所居住,嬪妾著實感激不盡。”

皇貴妃似乎沒料到毓敏會把這事兒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也有些驚訝,不過立刻擡手:“不必多禮,皇上想要讓三阿哥早些獨立也是好心,只是我想著,孩子到底還年幼,下人照顧,難免有不周全的地方,這才多嘴說了一句,你不怪我就好。”

毓敏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皇貴妃娘娘慈愛。”

皇貴妃聽了這話,露出一絲淺笑:“好了,不必如此,且坐吧。”

毓敏這才起身坐下。

皇貴妃打量了一眼毓敏,心裏總覺得她今日對自己的態度,好似與往日有所不同。

毓敏察覺到皇貴妃在打量自己,卻並沒有什麽反應,她不知道順治昨日那話,到底是自己想要討好皇貴妃,還是皇貴妃暗示了什麽,她現在都對這兩口子沒什麽好感,除了一些表面上的客氣,她也懶得再搭理這兩人。

**

在皇貴妃處請完安之後,毓敏並沒有直接回景仁宮,而是往太後宮中去了。

按理來說,她是沒資格直接去給太後請安的,但是誰讓太後前幾日才說了,讓她可以去找她呢,雖然是為了玄燁出去住的事兒,可是也算是個去見面的理由。

毓敏到慈寧宮的時候,太後正在喝藥,她便只能去偏殿等了一會兒,等到太後喝完了藥,這才讓人將她傳了進去。

毓敏一進門,先給太後行了一禮,太後語氣溫和的招呼她坐下,毓敏也就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她進來的時候,將屋裏的情形看了個大概,太後穿著一身秋香色的旗裝,梳著包頭,身上頭上沒有半點首飾,只手腕上,撚著一串佛珠,看著極為素凈,蘇茉爾站在一邊,手裏捧著茶盞。

毓敏自來知道太後節儉,卻沒想到,真的能節儉成這樣。

太後溫和的眼神望著毓敏,柔聲道:“這會兒過來,可是玄燁那邊有什麽事兒?”

毓敏急忙搖頭,面上做出一個笑來:“玄燁無事,只是嬪妾知道太後娘娘關心三阿哥,所以便想著來和娘娘說一聲,三阿哥暫時不去阿哥所住了,皇上說三阿哥年幼,再留一年也不遲。”

太後一聽這話,神色微變:“怎麽突然又要留一年?”

毓敏表現的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卻只是淺淺一笑:“想來是皇上心疼三阿哥呢。”

太後的臉沈了下去,許久來冷聲道:“你這個做親娘的,想來也是舍不得三阿哥吧。”

毓敏只是死死垂著頭,低聲道:“嬪妾自是舍不得的,只是皇上的命令,嬪妾也不敢違背。”

太後一皺眉,佟氏這話的意思,難道此事不是她求的?

太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毓敏,是個美人胚子,但是按著往常皇帝對她的態度,卻也很難能改變皇帝的意志,應當不是她。

那麽能是誰呢?

太後心裏突然突的跳了一下,這宮裏能讓自己兒子改變想法的,那還能有誰。

她眼底頓時泛起一層陰雲。

許久,終於擺了擺手:“既然皇帝讓留一年,那便留一年吧,玄燁如今也的確有些太小了,明年出去也是一樣,只是你日後也要好好照料他,不要叫他被什麽不三不四的人給哄騙了。”

毓敏心下頓時一松,只覺得自己這回是賭對了。

比起自己,太後心裏,明顯是更討厭皇貴妃的,而且目前看來,太後也不想與皇上撕破臉皮,

這樣就好,這樣自己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毓敏急忙起身謝過太後關懷,也假裝沒聽出她話裏的言外之意。

太後看著仿佛也有些乏了,直接擺了擺手:“行了,你也下去吧。”

毓敏這才告辭離開。

看著毓敏出去,太後不由瞇了瞇眼,一邊的蘇茉爾察覺出太後惱火,也不敢吭聲。

許久,太後終於冷笑一聲:“倒真是個膽子大的。”

蘇茉爾看了太後一眼,依舊沈默不語。

太後此時卻看向了蘇茉爾,淡淡道:“你說佟氏這次過來和我說這話,打的是什麽主意?”

蘇茉爾心下微微緊繃,低下頭道:“奴才不敢胡亂揣測。”

太後卻輕笑一聲:“說什麽胡亂揣測,只怕你心裏早有了想法吧。”

說完她眸色一冷:“皇帝突然免了玄燁入住阿哥所,能讓他改變心意,那就只有皇貴妃,而皇貴妃又憑什麽這麽好心,為了佟氏母子費心周折呢?多半是看上了玄燁。”

“她想要自己做好人,讓皇上去做這個壞人,只可惜佟氏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轉頭便來我這兒禍水東引,這宮裏,真真是沒一個簡單的。”

蘇茉爾沈默不言,心道這宮裏要說心機深沈,滿宮上下捆起來也比不過您老人家啊。

可是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可不敢說,只能垂著眸當自己不存在。

太後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煩悶,許久才道:“就算佟氏打的是讓我出手壓制皇帝和皇貴妃的主意,這回我也只能順著她的心思來了,要真讓皇貴妃將玄燁籠絡住,甚至養在膝下,那這大清朝只怕就要真的亂了。”

說到這兒,太後突然道:“你去前頭傳話,告訴皇帝,今日慈寧宮做了他愛吃的菜,讓他晚些時候過來。”

蘇茉爾仿佛早有所料,因此也不驚訝,行禮應下。

看著蘇茉爾退了出去,太後眼中冷意閃爍。

皇貴妃只會迎合皇帝,讓她當個寵妃其實也無妨,可是她壞就壞在,竟對後位和儲位也有了威脅,如此便也只能逼得她不得不防。

太後口誦佛號,撚動著佛珠,心裏卻泛起了騰騰殺意。

**

晚上的時候,順治到底去了慈寧宮用膳。

太後也不含糊,真的讓膳房的人,準備了許多順治愛吃的飯菜。

順治這頓飯吃的也算高興,吃完之後,母子倆難得多了幾分溫情,去了裏間門說話。

一開始只是說些家常,說著說著,就說起了宮裏的孩子。

感嘆起四阿哥的夭折,順治言語中也難免生出悲切。

太後觀察著他的情緒,適時道:“你與皇貴妃都還年輕,日後總會再有孩子的。”

順治的神色一僵,沒有吭聲。

皇貴妃身體孱弱,太醫已經和他說了,日後不易有孕。

可這話他不敢和太後說,太後原本就對皇貴妃有偏見,若是知道了這話,只怕會越發厭惡她。

太後也仿佛沒察覺到他的情緒似得,繼續道:“若是沒有也無妨,你膝下還有旁的子嗣,日後總會孝順她的。”

一聽這話,順治神色一動,突然覺得有門,忍不住試探道:“可是旁人的孩子,到底不及自己的孩子親,四阿哥歿了之後,皇貴妃總是郁郁寡歡,兒臣心下思索,倒是想記一個孩子到皇貴妃名下,以解她膝下空虛。”

太後一聽這話,心中冷笑,果真如此啊。

可是她面上卻是做出疑惑之態:“皇貴妃膝下不已經有了四位公主了嗎?難道還不夠?”

順治帝一時語塞,他倒是把這個給忘了。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許久才道:“公主到底不及皇子,兒臣的意思是,想要記一個皇子。”

太後聽了卻搖頭:“如今福全和玄燁都到了懂事的年紀,你便是記在了皇貴妃膝下,他們也早知道親娘是誰,你這麽做也只是白費功夫?表面母子,還不如如今這般,免得日後再生出許多怨恨來。”

順治帝一聽這話,忍不住皺眉:“皇貴妃如此慈愛,又怎會生出怨恨來?福全和玄燁都是好孩子,兒臣相信他們自會孝順的。”

太後卻只是冷笑一聲:“那若是你年幼之時,你汗阿瑪將你記在懿靖大貴妃名下,你又作何感想?”

順治帝一下子漲紅了臉,許久都說不出來話。

太後看著他這樣,嘆了口氣,又安慰道:“你也別覺得額娘說話難聽,這不過是世間門最簡單的道理罷了,任誰都是一樣,你既然心疼皇貴妃,也不需盯著福全和玄燁兩個,日後你總會有子嗣,到時趁著年紀小,再記一個過去,豈不是兩全。”

順治一時間門覺得額娘這話有理,只能點了點頭。

太後見他應了,也就不在多言,轉而說起了旁的。

只是順治對別的事兒都看著不怎麽上心,只是嗯嗯啊啊的應付,太後也沒為難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讓兒子離開了。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太後眸中閃過冷意,她這回倒要看看,董鄂氏還能不能端得住她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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