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痘種上以後, 從開始發病到徹底痊愈，還是需要一段時間門的。

毓敏也不著急，每日除了讓太醫給自己請一回平安脈, 便是照常與玄燁一起在殿中過日子。

她甚至每天還會陪玄燁一起看書背書，與他玩耍, 一點焦急不安的情緒也沒有, 如此也讓小小的玄燁，內心獲得了極大的安全感。

可是實際上，身處這樣的封閉環境又怎麽不會不安呢？

毓敏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

比如擔心皇帝會因為此事疏遠她們母子，亦或是在她不在宮中的這幾天, 出現什麽變故。

還有隱藏在她內心最深處的一個擔憂，就是她也怕這次的種牛痘計劃會失敗。

雖然聽人說, 牛痘的癥候極輕，可是毓敏既不是醫生, 也不懂這其中的醫學道理，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麽，害了玄燁。

幸好, 事情並沒有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漸漸的, 她們母子身上的痘疹都發了出來, 熬過了最難受的一晚上之後，兩人身上的痘疹就開始結痂了。

太醫日日過來給她診脈, 一邊診脈還一邊嘖嘖稱奇：“娘娘和三阿哥真是得天庇佑，這回起得痘疹竟然如此之輕, 想來不日就會痊愈。”

毓敏聽到這話也松了口氣，不過對得天庇佑這句話，她沒敢應承, 只淺笑著道：“是皇上福澤庇佑我們母子。”

太醫也察覺出了自己失言，立刻笑著點頭同意。

等診完脈之後，毓敏又問了一句太後的情況：“我久居殿中，不知太後的身體如今如何了？”

說起這個，太醫臉上頓時生出苦澀，沈聲道：“太後娘娘身上的疹子並非痘疹，但是卻也兇險的緊，前幾日皇上請了喇嘛入南苑念經，聽聞說再過幾日，要將太後挪回宮中醫治。”

毓敏一聽這話心下一楞，順治搞什麽封建迷信她不管，不過他要把太後接回宮，那她們母子能跟著一起回去嗎？

毓敏有些遲疑，許久道：“那太醫覺得我與三阿哥到時候能否痊愈啊？”

太醫立刻明白了毓敏心思，沈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痊愈當是可以痊愈，只是痘疹自來兇險，也不知宮裏會如何安排。”

這種事兒，太醫當然做不得主，毓敏自然也不會為難他，只勉強笑了笑：“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太醫不必勉強。”

太醫這才松了口氣。

等請完脈之後，太醫思索再三，到底給毓敏換了個方子，他道：“娘娘和三阿哥身體強健，換個方子當是無礙，或許還能好得快些，娘娘覺得如何？”

毓敏知道他這是在向自己示好，畢竟這宮裏的太醫，最擅長的就是開太平方子，他或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焦急，這才會這麽做。

想到這兒，毓敏眉眼微動，看了一眼這個太醫，他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外表倒是端正儒雅，能進太醫院，也當是醫中聖手，或許日後也可稍作拉攏。

毓敏將這念頭壓在心底，只是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勞煩太醫了。”

太醫見著這位佟主子如此好說話，心裏放松不少，這才跟著人出去開方子了。

而毓敏此時則是若有所思的對一邊的香蘭道：“你去讓人查一查這個太醫。”

自打這回她與玄燁生病，毓敏便將香蘭提拔了起來，她跟前不能總是香萍香草兩個得用的，有時候行事起來未免有些不便，因此再提拔起來一個，不管對誰都有好處。

香蘭這丫頭自來老實沈默，聽了這話，也只是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不過毓敏卻很信她，並不把她如此木訥的反應放在心上，只琢磨著，此事該如何轉圜。

首先，還是得盡快好起來才成啊。

之後幾日，毓敏和玄燁日日喝藥，身上的癥候也開始一點點減輕，直到五天後，痘痂徹底脫落，只留下淺淺的瘢痕，這算是徹底好了。

不過香萍卻心痛的緊，托人從外頭帶了祛斑的膏藥，每日比給毓敏塗上一遍。

“娘娘如玉般的肌膚，得好好養一養才好。”

毓敏卻並不在意這些，身體健康最重要，再說了，這些痕跡並不深，還只是在胳膊和腿上，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因此也不影響她什麽。

毓敏好了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她和玄燁住過屋子裏的家具，還有穿過的衣裳，都讓人拿去燒了，同時他們兩人也好好的洗了個大澡。

如此清理一番之後，毓敏這才覺得自己從裏到外都清爽了幾分。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解了禁足，要等太後和皇帝點頭才成。

太後那邊的人很快就來了。

或許是要走了的緣故，這回來的人並非是蘇茉爾了，而是太後宮裏的另一個姑姑，來時步履匆匆。

她也與毓敏沒有多做寒暄，直接道：“太後娘娘的意思是，這幾日還請佟主子先在院子裏清清靜靜的住上幾日，等皇上那邊接人的人過來了，回與不回的，太後娘娘自會給佟主子一個準話。”

毓敏聽著這直白的話，總覺得不像是太後說出來的，但是想著太後如今的境況，又覺得很正常了，人都病成那樣了，還能操心著她，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裏還顧得上打機鋒。

因此毓敏也沒有多言，只恭敬道：“嬪妾謹遵太後娘娘懿旨。”

看著這位佟主子沒有哭鬧，這位嬤嬤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客氣的問候了幾句毓敏和玄燁的身體，這才告辭離開。

看著她走，玄燁拉住了毓敏的手，輕聲道：“額娘，咱們是麽時候回宮啊？”

毓敏嘆了口氣，低下頭看著玄燁。

經歷了這幾日養病，玄燁瘦了一圈，性子好像也比以前沈穩了，還比以前更黏著自己了，毓敏說不上來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總歸心裏都是有些憐愛他的。

她伸手，摩挲了一下玄燁的腦門，柔聲道：“這回就算不能一起回去，日後也總會回去的，不著急。”

玄燁低下了頭，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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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皇帝派來迎接太後回宮的儀仗終於來了南苑。

毓敏坐在屋裏，能聽到外頭熱鬧的走動聲音，可是她並不激動，只是讓人打包好了行李，若是可以回去，那就走，若是不能，那就繼續留下。

院裏的人都期盼著一起回去，可是現在他們的命運，也只能寄托在主子身上。

此時太後殿中，太後隔著一道簾子，半躺在榻上，簾子外頭，跪著順治跟前伺候的大太監吳良輔。

能把吳良輔派過來接人，可見順治這個好大兒對自己親娘還是看重的。

吳良輔一字一句的說著順治的旨意：“皇上命奴才前來迎接太後娘娘鳳駕回宮，皇上說，如今南苑已經入了深秋，難免太過冷肅，不利於娘娘養病，還請娘娘回宮養病，也好能讓皇上在娘娘膝下盡孝。”

太後聽著這些話，有些冷淡的擺了擺手：“皇帝有心了，只是本宮在此處住的極好，又何必這麽麻煩呢，之前沒跟著皇帝回去，就是怕路上奔波，如今本宮也是同樣的話。”

吳良輔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冷汗涔涔，皇家母子鬥法，倒是把他這個奴才夾在中心左右為難。

可是他到底是皇上的奴才，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事，他無論如何都要完成。

因此吳良輔只能硬著頭皮道：“太後娘娘放心，來迎接您的車架上，已經鋪了厚厚的棉被，皇上也下令讓儀仗慢慢行進，絕對顛簸不到娘娘的。”

太後此時已經有些氣短了，她看得出來，今日來的這些人，是鐵了心要把她接回去了。

她也明白皇帝為何非得這麽做，掛心自己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怕落下一個不孝的罪名，畢竟將自己的額娘扔到南苑不理不睬，這從哪方面來看都不合規矩。

哪怕皇帝每天都派人過來噓寒問暖，也不合適。

太後沈默了片刻，終於道：“好，既然皇帝如此孝順，我也不好辜負了他一番心意，那就回去吧。”

吳良輔沒料到太後竟然這麽好說話，立刻樂的眉開眼笑的。

結果還沒來得及應下呢，結果就突然聽到太後又道：“不過這回你既然來了，就把佟氏母子也一起帶回去吧，他們母子身上的痘疹已經好了幾天了，也該回宮了。”

吳良輔一聽佟氏母子四個字，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後立刻將頭埋下，訥訥道：“這，這……此事皇上並沒有降下旨意啊……”

看著他那個猶猶豫豫的樣子，太後冷笑一聲，她就知道是這樣，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他自小就記性極好，再說了這還是它的愛妃和兒子，又怎麽可能輕易忘掉呢？

不是沒把這兩母子放在心上，就是不想把人帶回去。

不過太後可不想在這件事上由著他，只冷冷道：“皇上沒說讓帶，也沒說讓不帶，怎麽，如今本宮說的話也不頂用了嗎？”

吳良輔一時心慌氣短，不敢反駁太後的話。

而太後就幹脆多了，直接道：“去給佟氏母子傳話，讓她們立刻準備行李，等午膳過後，就回宮！”

太後已經一言定下了，吳良輔又能說什麽呢？只能戰戰兢兢的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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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得了這個消息之後，也一下子驚住了。

其實她一開始，對這事兒就沒有報很大的期望。

倒不是她有什麽未蔔先知的能力，而是她了解順治這個人，他急躁、高傲，主見極強，一旦有了一個思維模式，就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而他現在最大的恐懼就是天花，因此毓敏覺得，就算自己和玄燁好了，他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敢接觸他們。

可是她也是沒想到，這回自己倒是料錯了。

看著毓敏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樣，來傳話的蘇茉爾忍不住笑了笑，柔聲道：“也是太後娘娘想著三阿哥年幼，佟主子又未曾在宮外住過，怕你們在此處受了慢待，這才一力主張帶主子一起回去呢。”

毓敏心下恍然，哦，原來是太後的意思。

怪不得呢。

不過下一刻她又有些緊張起來，太後之前一直對她淡淡，此時卻突然對她示好，此事仿佛有些不簡單。

毓敏掩下眼底神色，只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謝過了太後慈悲，蘇茉爾仿佛也十分滿意她這個表現，又笑著和毓敏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看著蘇茉爾的背影，毓敏眸光閃爍，她越發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了。

倒是小玄燁，雖然穩重了一些，但是到底還是個孩子，忍不住道：“皇瑪嬤待玄燁和額娘真好。”

毓敏低頭看向兒子，他眼睛亮閃閃的，似乎也在為能夠回宮的事情高興。

毓敏突然對太後如此行為有了些許思量，不過面上還是做出一副笑臉，捏了捏兒子的臉蛋，柔聲道：“能回宮了，玄燁高不高興啊？”

小玄燁重重的點了點頭：“高興！我和二哥說好了，等回宮要一起騎馬！”

毓敏忍不住笑出聲，自打生病以來，這還是第一回看到他露出小孩子的嬌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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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回宮，毓敏行事也是雷厲風行，先是讓人將行李迅速搬上馬車，又讓人往自己和玄燁坐的馬車裏墊了許多厚褥子，和早就縫好的軟墊。

而她自己這邊，則是和玄燁安安生生的吃了頓午膳，特意少要了些湯水，她知道，湯水吃多了，容易暈車，尤其這古代的車馬還格外的顛簸。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毓敏這才和玄燁登了車，馬車一路往外，最後綴在了太後車架的後頭。

毓敏看了眼前頭豪華的儀仗，心裏有些羨慕，太後一個人坐的地方，可比她和玄燁兩個人的地方大多了。

不過沒關系，她遲早也能有這些。

低頭看了眼兒子，卻見他正在吭哧吭哧的背書，說是怕耽誤了功課，回去了被師傅責備。

毓敏心裏有些嘆服，這孩子，自覺性也太強了，她有時候看了都心疼。

不過她卻不會因為心疼就攔著他，因為毓敏清楚，皇家的小孩，想要得到更多，那付出的就要比常人更多，既然玄燁喜歡這樣，自己又何必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他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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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顛簸，直到太陽西沈，這才到了皇宮門口，護送的儀仗退了下去，毓敏和太後的馬車，則是繼續往宮裏去。

玄燁終於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也有些坐不住了，扒在窗戶邊上往外頭看，眼中滿是喜色。

時不時的，還會拉著毓敏的袖子指給她看：“額娘快看，那就是我讀書的地方。”

毓敏看了一眼，唔，好像都大同小異，看不出什麽差別。

不過兒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便也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笑道：“趕明兒你就能去讀書啦。”

小玄燁有些不高興的撇了撇嘴：“我這回許多日沒去，也不知道師傅還記不記得我。”

毓敏被這些孩子氣的話逗得直笑：“咱們玄燁這麽聰明，師傅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記得你。”

說完她又拿起了書：“額娘來考考你，看看你這幾日可曾偷懶。”

小玄燁明顯是很喜歡被人考較的，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立刻依偎了過來，再也沒工夫傷春悲秋了。

毓敏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拿起書本考較兒子。

就這麽說說笑笑一直到景仁宮門口，馬車停了下來。

外頭有太監稟報：“佟主子，到地方了，太後娘娘讓奴才給主子回話，主子今兒先歇下，不必外出請安，一切都等明日再說。”

毓敏捏著書的手緊了緊，太後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暫時將她禁足不成？

毓敏心裏略微有些不安，但是到底也明白，這種事由不得她，只能點了點頭：“那勞煩你了。”

太監說了聲不敢，便退了下去，毓敏這才在香萍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

她下來之後，又轉身親自將玄燁抱了下來。

玄燁緊緊的摟著額娘的脖子，眼中有些不安，小聲道：“額娘，我明日還能去讀書嗎？”

毓敏聽著這話，心中酸楚，但是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淡然模樣，笑著道：“等明兒再看，若是不去，那就額娘教玄燁讀書，難道玄燁不想和額娘待在一處嗎？”

小玄燁立刻搖了搖小腦袋：“我喜歡和額娘待在一起。”

毓敏頓時笑了，抱著玄燁就進了景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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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此時正在批閱奏折，看了一本，有些煩躁，將折子扔到了一邊。

正在這時，吳良輔從外頭進來了，看著探頭探腦的。

順治心裏的火氣更大了，有些粗暴的招了招手：“探頭探腦的做什麽呢，還不快過來說話！”

吳良輔立刻走上前來，行了一禮：“奴才給皇上請安。”

順治垂眸看著他，語氣平靜：“太後接回來了？”

吳良輔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點頭道：“接回來了，剛入慈寧宮，還有，還有……”

“還有什麽就直接說！”順治有些煩躁的皺起了眉。

吳良輔不敢隱瞞，小聲道：“還有佟主子和三阿哥也一起回來了，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順治聽了先是一楞，然後又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回來就回來了吧，聽說她們的痘疹也好了，是該回來了。”這話聽著有些飄忽。

吳良輔不敢吭氣，他總覺得，自己對主子的心思，是越發猜不透了。

而順治此時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道：“走吧，去給太後請安。”

吳良輔急忙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跟在順治身後，出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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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來道慈寧宮的時候，太後正在喝藥。

雖然這一路上走的極慢，車上的軟墊褥子也很厚，但是到底一路顛簸，太後的面色還是難免蒼白了幾分。

剛喝了幾口藥，就聽到外頭通傳皇帝來了，她也沒什麽反應，繼續端著藥碗，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完。

順治進來，行了一禮，她也不大理會，順治只能一直彎著腰，牙根緊咬。

太後喝完藥，將藥碗遞給一邊的蘇茉爾，這才淡淡道：“皇帝不必多禮，起來坐吧。”

順治這才坐下，此時他面色也有些不好，不過對著自己親額娘，他也不敢生出怨懟，只能壓下心中憋屈，語氣溫和的問候。

問著自然是一切都好，可是看著太後越發蕭索的模樣，順治心裏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按照太醫每日回稟的消息來看，太後的病情這段時間門並未減退，反倒是嚴重了幾分，厲害的時候，一夜一夜的起熱，嚇人的緊。

順治心裏再有隔閡，面對如此生死大事，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忍不住道：“額娘，宮中太醫無用，不如兒臣再張貼皇榜，招收民間門聖手。”

太後卻神色平淡的拒絕了：“生死有命，即便這病好不了，也只當是我的命數，不必勉強。”

順治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一時間門說不出話來。

太後卻轉移了話題：“皇貴妃如何？四阿哥如何？”

說起這個，順治情緒倒是好了一些，低聲道：“皇貴妃還好，只是生產之後有些虛弱，這段時間門一直在坐月子，四阿哥，四阿哥有些瘦弱，不及福全和玄燁健壯。”

太後仿佛對這個早有預料，因此也不驚訝，只淡淡道：“你對四阿哥太過看重，又是祭天又是大赦天下的，如此鄭重，反倒是折了這孩子的福壽，日後可不許再如此張揚了。”

順治聽了這話，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又覺得的確有幾分道理，只能勉強應下。

不過到底也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說起了佟氏母子。

“玄燁如何了？還有佟氏，他們這回也真是驚險，我這幾日日日在佛前給他們上香，一直盼著他們能好，如今佛祖也總算沒有辜負我這番心意。”

太後聽到這話，倒是有些詫異的看了兒子一眼，在她心中，福臨這孩子重情時極為重請，但是涼薄時也極為涼薄，她只當他對佟氏母子平平，沒想到他竟也能有這番心意。

“也是皇帝福澤庇佑，他們母子尚可，只是聽蘇茉爾說，都瘦了一圈。”

說起這個，太後倒是紅了眼圈：“你如今膝下也就這三子，如今玄燁過了這個坎，總算是立住了，日後我也就不必再為了你的子嗣操心了。”

一說這話，順治心裏也是微動，是啊，玄燁過了天花這個鬼門關，可見是得上天庇佑的孩子，而且難得的是，這孩子還格外聰慧，或許也能多重視一番，日後若是四阿哥繼承大統，他身為親兄弟，或也可做四阿哥的左膀右臂。

順治這麽想著，只覺得妥帖至極，心中也對玄燁更多了幾分憐惜。

太後蘇日安不知兒子心中所想，可是看著他的神態，便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不過面上還是淡淡道：“如今她們剛從南苑回來，我的意思是，先讓她們母子將養幾日，等養的差不多了，再出來行走，你覺得如何？”

這也是太後給兒子的臺階，她現在算是知道了，對這個兒子，逼迫太多，反而是會把人推得越遠。

順治果然點頭，笑著道：“還是皇額娘考慮的周全。”

說完了這些事兒，順治也把自己調查出來，有關於皇貴妃和福晉納喇氏早產的原因說了一遍。

原來是因為皇帝離開，負責打掃禦花園的宮人偷懶，沒有及時清理禦花園石子路上的青苔，這才導致皇貴妃滑倒，順帶帶倒了納喇氏，順治已經將負責此事的太監宮女盡皆處置了，甚至與此事有牽連的，也沒放過。

太後聽了閉著眼睛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既然沒出什麽大事兒，何必牽連如此之廣，皇貴妃剛產子，正該積些福德才是。”

順治卻不以為然：“正是該給這些奴才一些教訓，才能讓他們記住，日後該如何行事！”

太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到底沒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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