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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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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玉樹如松柏般挺拔地佇立,負劍而立,宛若神兵天降,凝詳著紛紛攘攘的雙方,目光如炬,是殺瘋了的狂熱,熱血像在釜中灼灼滾沸,發出滔滔叫囂。

他踏月而去,縱身跳躍,在揮劍間瀟灑,宛若以劍為筆,以清暉為墨,融些皓白無暇的劍光,在茫茫寂寥的黑夜裏,書寫出一幅幅游龍遒勁有力的絕世書法。

千山磅礴的劍勢,張袂成輝,恢然卷過敵人,蘊藏著一渦鼎盛的危機。

片刻之間,滿地浮屍,流血漂櫓,身首異處的人比比皆是。

眾人安靜下來,氣喘籲籲地掃視周圍存活者,又慶幸地坐在地上,感嘆自己在無情刀劍下存活下來。

樓玉樹臉色蒼白,微微喘氣,卻筆直地挺著身板。

手裏的寶劍染上了血色,一點一滴地落在地面,猶如畫下朵朵紅梅。夜風吹拂他矯健飛揚的玄衣,如地獄嗜血惡魔降臨。

他緩緩走向目瞪口呆的望年,神色極為饜足。

這架勢有點恐怖。

望年畏懼地微退後半步:“我應該沒做錯事吧?”

樓玉樹緊抿嘴唇,眸裏的冷意在清冷的月光下反而變得晶瑩光亮,眼尾濺了一點血,整個人暈出漂亮的暈輪,妖冶而瘆人。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佇立在一旁。

所有人開始處理現場,共同協助黃橙紫處理傷員的傷口。

望年更是忙得渾身酸痛,終於能小憩片刻,想找個肩膀靠靠。

這不看到樓大病嬌在階梯上靜靜坐著,湊過去揩油,啊不,求安慰。

“累死了,你幫我捏捏肩膀。”望年討好地迎上去,側頭發現樓玉樹的嘴唇發紫。

“滾,離我遠點。”樓玉樹冷冷地吐出這句話,像是攢足所有力氣才勉強說了這一句話,沈重的劍鞘抵在她脖子上。

肩膀承受著那把堅硬而鈍重的劍,讓她微屈著身子。

好兇,樓玉樹這麽快就放棄用色相了?

原以為自己看錯了,望年深呼吸一口氣,擡起出汗的手握住他的劍鞘,啞聲開口:“你給我餵了毒藥,沒有你,我也活不了。”

她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放下他的劍,湊近地撩開他的發梢,借著銀白的月光看到那張風華絕世的臉上比往日更蒼白,額頭滲出點點冷汗,往日紅艷的唇發紫可怖。

“我去找黃橙紫。”望年站起身,手被他猛地拽下,整個人跌在他大腿上。

樓玉樹大手覆蓋在她脖子上,使勁掐她脖子,狠足勁而壓低聲音:“不許告訴任何人!”

“我……不說,你……放開,不然所有人都會註意到我們。”

脖子上的力氣小了許多,望年想著要不要打暈他,下一秒聽到樓玉樹警告她:“你最好別打歪主意,站起身,悄悄跟我走。”

他不想在這地方浪費時間,卷入沒必要的紛爭裏。

系統:【恭喜宿主完成與樓玉樹一起走的任務,獲得樓玉樹的記憶碎片一份,可用於了解樓玉樹。】

望年原本還心不甘情不願,聽到這話瞬間露出滿意的笑容,望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男主角,希望男主來打暈這病嬌,無奈只能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

“謝景宸是正派人士,他絕對不會背後偷襲人。”

“你這麽了解他?”樓玉樹緩緩地穿梭在院裏回廊,“對他芳心暗許?”

“我可是發誓只愛你一個的,你聽我的話,你不曾學醫,又不清楚這是什麽毒,會耽誤救治時間。萬一你死了……我可不可以不用守寡?”

樓玉樹快被她氣急攻心,毒液如藤蔓在渾身經脈蜿蜒流竄,威力迅猛,走路的速度慢了些許。

“閉嘴!”

話一脫口,傷口的痛楚劇烈襲來,樓玉樹渾身發軟,頭一次為了這麽個愚蠢的女人讓自己受傷,真是可笑至極。

“我死了,你自然得跟我下地獄!”樓玉樹擡手想掐死她,可身上的力氣如一汪江洋,徹底洩了堤,暈厥地倒在望年身上。

望年笨重地把樓玉樹拖進廂房裏,確認周圍沒人,趕忙找到正在忙碌包紮傷口的黃橙紫前來給樓玉樹把脈。

黃橙紫詫異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顫著手去把脈,生怕這人突然醒來,可能會砍自己。

須臾間,她蹙眉地收回手,扒開他的手袖一看,一根針斷在他青紫色的手臂裏,應該是他自己折斷的。

黃橙紫取出小刀,在火上烤了片刻,遞給她一塊布帕:“塞他嘴裏,別醒了咬到舌頭。”

這時代沒麻醉劑,動手術疼痛無比。

她心驚肉跳地捏開他的嘴巴,一大團布帕塞他嘴裏,眼睜睜地目睹那把刀挑開他手臂肌膚,血汩汩地淌濕手背。

樓玉樹痛苦地呻.吟一聲,眼珠子在沈重的眼皮下轉動,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

他的武力值十分嚇人,她怕意識模糊的他會沖破理智,傷害到她們兩個,手疾眼快地按住他的手。

許久,傷口包紮好,望年著急地問道:“怎麽樣?”

黃橙紫松了一口氣,搖頭遺憾地解釋:“這毒藥很覆雜,我不會,但是我師傅應該會,我們得離開這裏。”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在喊黃橙紫的名字,但是黃橙紫陷在沈思中,沒來得及回應。

眨眼間,謝景宸排闥直入,夜風吹得他白衣蹁躚,高蹈出世,卻又多了幾分易碎感。

眾人蜂擁而至,生怕黃橙紫受傷害。

黃橙紫站在眾人面前,迷惑道:“你們這是……”

謝景宸咳嗽一聲,側頭望向座位上的樓玉樹,不安從心裏舒展,輕笑間眉眼如畫:“不好意思,手下不懂事,以為你出事。”

“我沒事,你們出去吧。”黃橙紫微微點頭。

可謝景宸看到黃橙紫放在桌上的針灸袋已然打開,試探地問道:“樓公子,有事嗎?”

望年擋在他面前:“我們還有事要做,請你們別來打擾。”

謝安旁邊的手下樓玉樹觀察了許久,忽然大喊:“公子,他氣息微弱,必定是暈過去了。”

眾人一聽紛紛興奮地亮出刀劍相對。

“你們想趁虛而入,趁火打劫?”望年瞪著一雙大眼與他們對峙。

有人苦口婆心地勸謝景宸:“公子,不要心軟,樓玉樹不是善茬,今日他活著,明日就是咱們的苦日子。”

望年鏗鏘有力地與他們反駁:“謝景宸,我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必定不會做這種卑鄙之事。你若是這般小人作風,就當黃橙紫看錯人。”

黃橙紫瞪大眸子:“關我何事?”

“姑娘,”謝景宸無奈苦笑道,“謝某人還沒說話呢,在下不做趁人之危之事,姑娘可放心?”

黃橙紫把話題轉回來:“這虎嘯寨待不下去了,我們還是快快走吧。去我師傅的萬藥谷,那裏草藥豐富,方便醫治方大叔與樓玉樹。”

“姑娘是藥王蕭聽之徒。”謝景宸朝黃橙紫說,“我與藥王有過相識,不如我們一起同行。”

黃橙紫計劃把其他人安排萬藥谷附近的村莊,虎嘯寨的人們收拾東西,天還沒亮準備出發。

望年擡起樓玉樹的胳膊,爬上虎嘯寨的馬車,心裏的擔憂半分不減。

她與樓玉樹唇亡齒寒,樓玉樹跟她毫不相幹,所以她才撒謊說只要是愛上自己才能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秘箋。

現在情節已然更改,她害怕樓玉樹萬一死了,自己的小命也交代在這裏。

牛都吹出去了,還有回頭路?

她擰了塊布帕,正要給樓玉樹擦臉,猛然間被樓玉樹一把拽住衣襟。驚慌剎那間,她失重地跌在他身上。

樓玉樹睜著那雙眼仿佛煥發出渺遠星辰裏的微光,含著些許慵性,濃密卷翹的長睫遮擋了幾分冷漠,嘴角浮現別有深意的笑容:“藥王能解你的毒藥。”

望年楞了片刻,瞬間恍然大悟:“可真辛苦您了,裝暈就為了試探我,害得我白擔心。”

臉色蒼白的樓玉樹看著身子有些羸弱,宛若那被寒風侵襲的瘦弱書生,一風便可吹他身姿搖曳。

他慢慢坐起身,那只冰冷的手掌溫度宛若刀刃的觸感寸寸摩挲她的脖子,漫不經心地說:“你這脖子可真細,每走一步,每個決定你都要小心。”

她不自在地咽氣,被他摸得冷顫,泛起層層雞皮疙瘩,驚懼地往後仰去:“你再用這種態度對我,你一輩子都不會得到秘箋。”

所以,你還是出賣色相對我吧。

聽到這話,他忽地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

可笑至極,他笑自己被這宿命戲弄,笑自己竟然得依靠旁人,笑自己不得不信這荒謬至極的笑話。

望年頭皮陣陣發麻,看不透樓玉樹的笑聲,更害怕這人發現自己的謊話,應該會殺了自己吧。

樓玉樹出奇地安靜,任由望年擦拭他額頭的薄汗。

靠在搖晃顛簸的馬車,他軟成灘爛泥,渾身經脈產的劇烈疼痛,視線漸漸模糊。

看他這麽能忍,望年還是把位置讓出來,伺候他躺好,自己坐在馬車底下,盯著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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