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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阻其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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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阻其成佛

更為離奇的事發生在第二天,明明離玦國有這麽好的機會卻不見他們利用,反而一退再退,退開了數十海裏之外,對羲和國船只再起不到任何威脅,江九懷那一晚已經跳上了小船,大船眼看著沈入了海底,他的心也跟著沈入了海底。

“將軍,我們該如何是好?”副將焦慮不已,這船都被人撬了,他們還打什麽仗?離玦國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現在的確是退兵數十海裏,可是他們一旦進攻,他們羲和國這些人簡直如案上魚肉任人宰割。

江九懷一臉的凝重,想起了前幾日收到的家書,家書乃是江柳意所寫,寫了古長月斷其糧草軍晌,她變賣家產又被人掏空了錢莊提不到現銀,如今整個江家已是危急關頭,江九懷可要做君發財第二,還是要不屈皇命?

與江柳意不同,江九懷考慮的更多,他想起了當年離玦國老皇帝顧天和羲和國做的那筆交易,也是一場海戰,也是最擅水戰的離玦國離奇投誠。不同的是那場陰謀是他一手策劃的,當時沈屍這海底的人他也都記得,只不過當年領兵出戰的君發財。

如今這場景有些眼熟,他在想著,會不會這是古長月.38/5與顧星樓之間的一場交易,而他江九懷成為了被針對和算計的那個人?他們妄圖在這海上將自己一網打盡,將這數十萬將士殺戮幹凈?從此古長月高枕無憂。

古長月可是一直想滅掉江家,收覆兵權的,自從君發財死去,君家倒下,再也沒有人能制衡江家之後,古長月就一直想把江家也收拾了,幾年前那場失敗的宮變,江家失盡了君心,古長月一直耿耿於懷,他江九懷能茍活至今,說到底多是那阿忠的功勞。若非有他一直出謀劃策,江家低調隱忍,只怕古長月早已尋了無數個由頭對江家動手。

到了今天,江家還有退路嗎?

一個人分析了許久的江九懷回顧自己一生,從當年跟隨老皇帝的戎馬戰場,那些時候還可以與君發財把酒言歡,互道兄弟,這天下得由他們來平定,到後來與君發財道不相同,形同陌路,生死相爭,再到現在,只落得他一人,他感概連連。

“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兵力?”江九懷在沈思了很久之後終於開口問道。

“回大將軍的話,還有二十萬兵力可用。”副將說道。

“上岸吧,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向外洩漏半分,更不可回稟入京,在岸上休養生息。”江九懷說道。

“那離玦國……”

“離玦國不會再攻過來了。”

“是。”

江九懷密報不發,不代表君臨什麽都不知道,白帝羽的信輾轉幾番落到了君臨手中,三月之期已到,不知君小姐準備得如何了?

君臨看著信,望著掃地的小沙彌,一個人默默出神。

“女施主,你在想什麽?”老方丈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我在想佛門裏的一句話,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君臨雙臂靠在窗子上,頭枕靠在雙臂上出神。

“天道輪回之苦,眾生皆受,女施主,你往往萬般世事皆能看透,為何不肯悟呢?”老方丈遞了一杯山上的清茶給君臨。

“方丈,佛法真的能渡一切苦難,破除一切心魔嗎?一個人,他殺了千千萬萬的人,就因為有一日他頓悟了,便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那千千萬萬死去的人皆作他成佛的踏腳之石。一個人,他平生做盡好事,不求名聲,背負謠言,最終仍是墮入無邊苦海受輪回之罪,他所做的好事都成為過往雲煙不被人記得。為什麽一個惡人做一件事好事便會被人歌頌讚揚,而一個好人做無數件好事大家只會覺得理會當然?甚至一旦有一天做錯了一件事,就會被萬夫所指?我不敢說我父親君發財是個好人,但至少他做過那麽多為國為民為天下蒼生之事,最終呢?連個墳塋都沒有。江九懷呢,他身上背負的孽債有多少,方丈你也清楚,只要他放下屠刀,他便能佛,這又是否公平呢?善惡到底該如何分?既然連善惡都不分,何來輪回之報一說?”

那一雙藍色的眼眸裏透著一種晶亮的光,佛語中那叫慧光,但她的問題卻是不一個智慧的問題,如何成佛,全憑悟性,這讓老方丈怎麽替她解惑?

但老方丈明白一件事,這也是他來找君臨的原因:“你不願看到江九懷成佛。”

“對,他不配。他連後悔的資格都不該有,他這樣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佛門總是想以仁慈善良渡一切,卻不知這世間一種更為酣暢淋漓更為快意的方法,以仇報仇,以殺止殺。他只配這種,不配被渡化。”君臨並不反對佛門的善意,只是在她心中,更依仗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一個虛無的佛陀。

“老衲勸不動女施主,只好替女施主多焚幾只香,多念幾本經書,以消業障。”老方丈搖頭嘆息,君臨已被魔障遮眼,他也奈何不得了。

“老方丈,我也不配,你不必為我費神。”君臨苦笑道,她說江九懷不配入佛門,她自己豈又有資格?死在她手上的人,難道又少了?

老方丈只是念了幾聲佛號便告退了,順便還帶走了小沙彌阿祿,阿祿回頭看了看君臨,念了聲阿彌陀佛。

江九懷駐邊在岸上卻不再有任何動靜,便是在觀望,也或許是在遲疑,他還是不想走到最後一步。或許他都已有後悔之意,年紀大了的人總是容易心軟,容易念過往,也容易膽小的。

君臨卻不願意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

當年君發財已經交出了君家所有的東西,再三言明會辭官隱退,這些人還不是將君發財逼到了死路上?憑什麽到了他們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度過下半生?憑什麽該死的人只有君家?憑什麽他江九懷就有選擇重新來過的機會?

憑什麽?!

江府。

江柳意對著一盞燭燈看了好久,聽得燈花爆了一聲又一聲,她想了很多很多的事,好看的丹鳳眼裏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都定格在呆滯之上。

“阿忠,父親來信說想再看看朝中局勢,我看,他並不想這麽快就做那件事,或者他根本不想做。”江柳意低聲說道。

坐在他身後的阿忠放下書本,說道:“江將軍年事已大,只想安穩度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當時來我江家的時候,不就是沖著江家包藏禍心,是古長月最大的威脅才肯來的嗎?為什麽此時卻一派淡然的樣子?”江柳意轉過身子,直直地看著阿忠。

“兵權在你江家手上,你們要怎麽用,我無權幹涉,自然不會多說什麽。”阿忠語氣間含著落寞,全都聽進了江柳意耳中。

“如果我現在只想江家平平安安的,你平平安安的,我們遠離這裏安安穩穩過一生,你會答應嗎?”那語氣裏含了太多的渴望,像是祈求阿忠答應,算了吧,不去爭那些權利,不去管那些紛爭了,阿忠,隨江家一起隱姓埋名吧,好嗎?

阿忠看著滿含了一眼期望的江柳意,走到她跟前握住起桌上的剪刀,剪掉了一截圖燒成黑色的燭芯,燭火騰然明亮:“江家若要自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動削兵權,讓皇上將對江家的戒心放低,否則江家一輩子都太平不了。”

“我只怕,江家將兵權一交出,古長月立刻會派來圍殺我們,就像當年君家一樣。”江柳意苦笑一聲,這個薄情無義的皇帝啊。

“那就留幾萬兵馬以作私兵用,足以保得江家安全去到一個無人可以尋到之地。君家當年落敗,是敗在一心心系天下,若君發財能放手不管江家之害,誰也拿君家沒有辦法。你們江家,可不是君家那樣的人。”阿忠冷笑一聲,放下剪子。

江家可不會為了天下為了羲和國而犧牲自己,就像此時離玦國的戰船就在海上,他們也可以隱瞞軍情秘而不發,欺瞞聖上,如果離玦國真打了進來,恐怕要打到京城城墻下,古長月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也只有這樣自私自利的江家才能在古長月手底下活這麽長的時間,換作任何一個有良心的臣子,都已經死在了古長月手中,也無怪乎如今的羲和國朝堂一片烏煙瘴氣,全是古長月自己一手造成的,古長月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自作聰明的昏君。

江柳意站起來從後抱住阿忠的腰,臉貼在阿忠寬厚的後背上,閉著眼低聲喃喃:“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江家一定可以平安無事的,就算江家有事,你跟我也不會有事的,阿忠,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我們就私奔吧,逃到離玦國去,逃到天涯海角去,逃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去,我會給你洗衣做飯,為你生孩子,只有我們,好不好?”

她久未得到阿忠的答覆,也看不到阿忠臉上的表情,所以她那雙纏著阿忠腰身的手臂便越來越用力,將阿忠緊緊箍在懷中,像是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見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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