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不殺你

“我跟君府大小姐有區別麽？”君臨問他。

“有，若你真的僅僅是個不谙人間事的大小姐，我還有把握色誘/了你，再不濟，我還可以殺了你。可你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兇婆娘，一身武功了得，身邊侍女更非凡手，我便只能來與你談一談了。”

顧星樓說這話時一點也不害臊，但心中卻湧起許久未曾有過的無奈之感，他經營許久，努力許久，斷不會容許多年心血毀在了這麽個小丫頭手中。

身為質子，他沒有任何地位尊嚴可言，見多了冷嘲熱諷，更經歷多了不計其數的明刀暗槍，他的人生早已灰暗，於是想著法子給自己找樂子。自在處，伶人樓，都是他給自己找的樂子和色彩。

“顧公子，你想錯了一件事，我是沒有太多同情心的。”君臨終於收了臉上那若有似無的笑容，換了一聲冷笑，深深植在她骨髓裏的那些陰沈因子已盡數活躍，此刻的她，不是君臨，可是鄭莊，那個冷酷無情，只懂利益的鄭莊。

“你有沒有同情心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一個想殺皇帝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顧星樓退開幾步，侃侃而談。

“那你還說這麽多幹什麽？”君臨握緊白綾。

“可你一個人殺不了他，這偌大的君府又不會幫你幹這等謀逆之事，所以你急需另一個方法殺了古長月。”顧星樓灑然一笑，他不知道這位君小姐跟皇帝有何深仇，但一個女子能有這等逆天的想法，已是天大的難以想象。

“哦？顧公子你莫非是說，你能幫我殺了他？”君臨嘲諷道，一個自身難保的質子，竟有膽說出這般狂妄之語，實在不能不令人發笑，更何況這是他第二次提及此事了。

“我當然不能。”顧星樓沒那麽自大，相反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但我能幫你。”

“不能即刻兌現的諾言都是空話。”君臨是個極現實的人，空口白話她定是懶得理會的。

“若我告訴你，皇帝派你哥哥君隱去沛州辦事，實際留了後手，以用來日後對付你君家，你可相信？”顧星樓無甚別的本事，也就這些情報消息，比之一般人多一些，準一些，“你想對付皇帝，但那可是九天之高的人，所以你必須依賴君家這個強大的靠山，君家若倒了，你便是武功蓋世，也不可能殺進九重天去，取了皇帝性命。”

這是實話，真正的皇宮，絕非是書中那般兒戲的，刺客俠客蒙塊面巾想進便進，想殺就殺，那裏的森嚴壁壘，一個人是絕對無法突破的。更別提那些戲中所寫的蒙混進宮，伺機謀殺。

入宮前要接受最為嚴苛的身世背景調查，入了宮數十載，都未必能見著天子一面，見著了，天子也是裏三層外三層的禦前侍衛保護著，你袖中的刀子還未拔出來，小命說不定就已歸了西。

所以君臨從未想過要做這種蠢事。

這便是君臨願意留在君家的原因。

她要殺的是皇帝古長月，而這個人並不好殺，她需要力量和支援。

顧星樓見她半天不說話，面露輕佻微笑：“怎麽樣，兇婆娘？我雖不能親手幫你殺了皇帝，但是幫著你打探些消息卻還是可以的，這些消息你可從別的地方聽不來。”

他總是能輕而易舉扮出一副無能浮誇模樣。

君臨忽然擡眸，比晴空還要空靈透徹的藍色眸子盯著顧星樓久久看著，眼中帶著三分玩味七分冷意，這位離玦國質子，心思不簡單得很。

顧星樓讓她看得不明所以，不過倒是極為喜歡瞧著那雙眼睛，當真是世間獨一無二。

兩人這般對視，君臨看著顧星樓那張生得極為好看，明明一雙桃花眼卻半點不帶陰柔，相反透著霸氣威儀的面孔，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裏滿布嘲諷：

“古長月一死，顧公子你還可以趁機將君家殺害皇帝之事都抖露出來，與君家對立的勢力便會群起攻之，君家必將陷入絕境中。那時離玦國若來攻打羲和，羲和國內上下一片混亂，於離玦國而言便是一只任其宰割的羔羊，顧公子，好算盤吶。”

顧星樓第一次變了臉色，其實他這打算並非什麽絕頂高明之計，但賭的就是沒人敢往兩國戰亂這種天大的事上面想，連他自己都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影子，如何實施他都還未找到落手之處。

他料著君臨再如何聰明，也只是一個女人，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層上去才是。

可惜他估錯君臨，君臨前世身為政客玩轉的便是多國矛盾，從中獲利，區區兩國間的那點貓膩打算，她一目了然。

“你真聰明絕頂。”被君臨拆穿心中飄渺的想法，顧星樓也不惱，反倒輕松一笑，誠心實意稱讚君臨。

“顧公子你卻有些笨了。”

“不是我笨，是我沒能看懂你。”

“將沛州的消息留下，今天我心情好，不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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