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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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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忙伸手把燕舞拉起來,葉逸風把那幅畫像折疊起來放在袖子裏,方跟錦瑟搭把手,把燕舞弄到床上去。錦瑟又把被子拾起來,拍了拍塵土該在燕舞的身上,方問葉逸風:“那個人是誰?”

葉逸風看了一眼昏迷的燕舞,想了想還是把錦瑟拉到一旁,在她耳邊以僅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世子爺。”

錦瑟一楞,想問那個世子爺時,葉逸風的手指捏在一起,對著她比劃了一個‘七’數。錦瑟恍然大悟,卻又為難的嘆道:“想不到以他的身份,居然會來見燕舞。”

葉逸風拉著錦瑟出了裏間之後,方輕聲說道:“如此我們可以猜測,他已經沒有多少心腹之人可以使喚了。所以才讓世子出面見燕舞。”

錦瑟嘆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燕舞還不能死,若是她死了,勢必會打草驚蛇。”

葉逸風皺眉道:“她不死,我們也已經驚動了對方。阿三已經被父親給關起來了。他們若見不到阿三,勢必會起疑心。不過我既然答應留她一命,那就暫時不讓她死吧。只是她不能再從這裏呆下去了。”

錦瑟皺眉問道:“那要她去哪裏?”

“我們連夜把她帶回京城去。”

“把她帶回府裏?那侯爺豈不被她氣死啊。”

“不,把她送到杏春園去,”葉逸風冷冷的說道,“找個小院子把她關起來,再給她灌一碗失憶的湯藥,讓她把之前的一切都忘了。然後,再把她送到梁州。”

錦瑟納悶的問道:“送到梁州去做什麽?”

葉逸風淡然一笑,說道:“自然是接客賺錢。”

“……”錦瑟頓時無語,忽然間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見這個男人時說過的話,想不到如今卻是一語成讖。

葉逸風叫了莊頭來,說燕舞病情很重,不能留在莊子上了,自己要帶她連夜趕回京城醫治。

莊頭自然沒有二話,當時便讓他老婆女兒把昏睡的燕舞用棉被裹得嚴嚴實實,擡上了一輛馬車。

葉逸風帶著家人連夜趕路,回到南城門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

守城門的兵勇打開城門便看見門外站著一對兵勇,只當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上前問過才知道是鎮南侯府的大公子出門才回來,忙笑著跟侯府的侍衛打招呼,客客氣氣的讓眾人進城去。

進城後,葉逸風並沒有直接回侯府,而是先去了桃源福地。

從桃源福地派人把燕舞換了輛馬車,悄悄地送去了杏春園。

而葉逸風和錦瑟則在桃源福地找了個房間重新梳洗過後各自換了衣服,又簡單的用了早飯後,才帶著家人回了侯府。

葉敬淳自然是一夜未能安睡。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不但不守貞潔辱沒祖宗,而且還以歪門邪術謀害嫡孫,這不管在什麽時候什麽門庭裏,都是死罪。

養出這樣的女兒來,葉敬淳不禁為自己的前半輩子深深地自責,又氣憤不已,恨不得親手把燕舞掐死方可解恨。

聽見葉逸風夫婦二人連夜趕回來,葉敬淳忙吩咐家人:“快快叫他們二人進來見我。”

葉逸風和錦瑟攜手入內,先給葉敬淳請安。葉敬淳擺擺手讓屋子裏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之後,方皺著眉頭問道:“怎麽樣?她說了沒有?”

葉逸風點點頭,從袖子裏拿出那張畫像交給葉敬淳:“就是他。”

“是他!”葉敬淳先是一楞,繼而目光一寒,臉上閃過一絲狠戾之色,“真是欺人太甚!”

葉逸風輕聲嘆道:“父親,其實當兒子看見這個人的時候,也是很吃驚,甚至想著是不是燕舞故意亂畫,讓我們有所誤解。再回來的這一路上,兒子把之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發現只有是他,事情才更合情合理。”

葉敬淳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葉逸風繼續說道:“父親可還記的之前二叔手下的幾艘貨船在半路上被扣一事?”

葉敬淳點頭說道:“記的。那件事情後來還是你媳婦幫著說話,才能完滿的把貨物運回來的。”

葉逸風點頭:“是的。父親可還記的那次暗中使絆子的人是誰?”

葉敬淳想了想,說道:“是七王爺。”

“父親再想想,胡青海那狗奴才一直以來跟誰走的最近?又是靠著誰的提拔才讓錦衣華裳綢緞鋪子拿到了宮裏的采買權?”

“嗯,”提起胡青海來,葉敬淳腦門子上的青筋立刻蹦了起來,眉頭緊緊的糾結成一個‘川’字,冷聲說道,“七王爺。”

錦瑟又道:“之前龔太醫也一直受七王爺庇佑吧,後來他被父親逼得變賣家產舉家搬出京城的那陣子,我正好接收了他名下的幾間鋪子,在查看賬冊的時候發現他名下的鋪子不管大小,都有兩成的股兒是外人的。雖然那個外人在賬冊上並沒出現名字,但憑著‘七爺’兩個字,我也敢斷定那人定然是七王爺吧。”

葉逸風又說:“後來錦瑟無意間發現有個專賣海鮮的鋪子裏賣一種假的鱈魚,時時刻刻比這我那桃源福地的招牌菜去吆喝,可他那魚讓人吃了之後,輕則腹瀉,重則患痢疾重病,連日腹瀉不止,縱然不至人於死地,但也能要半條命。我專門去找人查了他的底兒,那海鮮鋪子也是七王爺的本錢。”

葉敬淳聽了這些,忍不住陷入沈思之中。

葉逸風又問:“父親,你得告訴我,我們到底跟七王爺有什麽樣的仇恨,值得他埋下這麽深的禍種,一直到現在還在謀算我家?”

葉敬淳嘆道:“這個怪不得我。當初先帝還在位時,我正是年輕少壯的時候。在西南軍中我乃是主力,手下兩萬精兵,不管打到哪裏都是所向披靡。後來先帝病重,七王爺捎信與我,要與我共謀大業。”

“當時的我處於一種極度的矛盾之中。七王爺能捎信與我,是對我的信賴和看重。可先帝帶我家不薄,哪個皇子繼位,要先帝說了算才成。若是我在先帝未死之前就與七王爺合謀,那不等於謀逆麽?所以我當時便把那封書信燒了,也並沒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後來先帝病逝,臨終遺言讓二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繼位。七王爺謀劃許久,卻與皇位失之交臂。他自然是不服。便又派人悄悄地找上我,說趁著新帝皇位不穩民心波動的時候,把他敢下龍椅。當時七王爺的人說,事成之後,王爺將封我為異姓王爺,並將天下兵權都交給我,與我同座江山。我深知其中利害,便痛下決心,一劍斬了那人,再次把這事兒壓了下去。”

“後來七王爺等不到那人回去,便悄悄地打探消息,知道我與軍帳中將那人殺了之後,便再也沒跟我來往過。這兩件事我只想著爛在心裏。七王反與不反,都與我無幹。我只帶我的兵,打我的仗。大虞朝不管是哪個王爺做了皇帝,反正都需要我這樣的將領替他們開疆擴土。”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葉逸風也猜到了。

葉敬淳評定西南,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封他為一等爵鎮南侯,七王爺自知謀反不成,便散漫不問政事了。

明著,七王爺因為葉敬淳保守了秘密,沒有揭發他的禍心,而跟鎮南侯府兩不相幹,實際上他心裏早就記恨著葉敬淳的不配合,便從葉敬淳的後院下手,一步步的培養心腹,又把龔氏給納入其中,想著憑借龔氏之手,把葉敬淳的這份功勳給葬送了。

然而葉逸風一回來,事情便都發生了轉變。先是葉逸賢嫡子的地位保不住這鎮南侯世襲的爵位,然後是胡青海步步失算鋃鐺入獄,接著是葉敬淳以雷霆手段處死龔氏逼走了龔太醫一族。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一步,七王爺在鎮南侯府下的功夫便有前功盡棄的可能。但他仍不甘心,便想辦法跟燕舞取得了聯系,才有了後來的一些事情。

說完這麽多,葉逸風倒覺得原因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他回頭看了看錦瑟,說道:“父親,事情已經這樣,說什麽也來不及了。況且您並沒做錯什麽,也沒有對不起七王爺。他因為那件事情懷恨在心如今對我家步步緊逼,處處使壞,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了。”

葉敬淳點頭說道:“是啊。不過他貴為王爺,再不得寵也是皇上的親兄弟。我們如何跟他抗衡呢?”

葉逸風冷笑:“就算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更何況他心裏揣著的是謀逆的大罪。我就不信這些年來他都是安分守己。那種想法恐怕一時一刻也沒從他的心裏抹除,只要我們稍微用點心,就不怕揭不出他的老底。”

葉敬淳點點頭,嘆道:“此事雖然非同小可。但他已經把我們葉家給逼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們也不能軟骨頭下去了。我葉敬淳這一輩子忠心耿耿為朝廷效命,總不能到頭來卻栽倒在一個王爺的手裏。”

當下,葉逸風和葉敬淳又細細的商議一番。錦瑟卻無心再聽下去,只說要回房看看孩子便告辭出來了。

一根線牽出多年來的事情原味真相,其中曲折覆雜的來往關系,爾虞我詐的算計利用把錦瑟給弄得頭暈腦脹。再加上一夜奔波,此時她早就無心再去多想。回房後看了一眼在繈褓裏熟睡的兒子,便倒在床上蒙頭睡去。

七王府,後花園子裏一方賞雪的妙處。

八寶琉璃閣四面的長窗皆用明凈的長條玻璃鑲嵌,裏面紅彤彤的爐火上烤著鹿肉,小風爐子上煨著烈酒。七王爺父子兩個相對而坐,二人卻誰也沒有心思賞玩外邊的白雪紅梅。

二人沈默了片刻,七王爺轉著手中的酒杯,終於等到那酒不燙了,方一揚脖子滋溜一聲喝下去,一邊回味著酒香一邊問道:“事情又泡湯了?”

世子景寧低頭說道:“父王,都怪兒子無能。”

七王爺冷哼一聲,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小丫頭年紀那麽小,根本就不可靠!”

景寧的頭壓得更低,回道:“父王說的是。是兒子沒聽父王的勸告,不過事情好像沒有那麽糟,我們的人說,葉逸風怕他妹妹在莊子上病死,已經接了她回京了。”

七王爺的眼睛一亮,把手中的空酒杯緊緊地握在掌心裏,目光灼灼盯著景寧,問道:“這麽說,那個小丫頭現在就在侯府咯?”

景寧想了想,說道:“應該是的。”

七王爺瞇起眼睛來細細的想了一回,說道:“過幾天北胡王子賀蘭牧就要進京了。此番他前來是要選一個公主娶回塞北的。你妹妹自小體弱多病,自然不能嫁去塞北。你說——我再認個義女怎麽樣?”

“義女?”景寧不解的看著七王爺,半晌方明白過來,“父王是說,讓葉家那個小丫頭北去和親?”

七王爺笑瞇瞇的說道:“不好麽?”

景寧沈默不語,他猜不透他的父王這會兒走的是那一步棋。

七王爺笑道:“據我所知,那個小丫頭姿色不錯啊。若是賀蘭牧見了,你說會不會喜歡?”

景寧苦笑著搖搖頭,說道:“父王,那小丫頭過了年才十一歲。青澀著呢。我聽說北胡民風彪悍,男人都喜歡豐乳肥臀的女子,像她這樣的小青果子,恐怕北胡王子不會喜歡。”

“不喜歡?”七王爺冷冷一笑,說道:“若是我許他戴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呢?你說他會不會喜歡?”

“父王?!”景寧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七王爺,喃喃的勸道:“大虞朝的基業不能壞在我們父子的手中。”

七王爺的臉上一片漠然,眼神中的陰狠不加掩飾:“大虞朝的基業是你二伯父的基業,不是我們的。若不拿出塊肉來,那狼能為我們辦事兒嗎?”

“可是。父王……”景寧依然有所顧慮,卻不知該怎麽勸說才好。

“不必說了。”七王爺擺擺手,阻止了景寧後面的話,“你去跟你的母妃說,讓她去鎮南侯府認義女。”

“是。”景寧答應著,慢慢地起身離去。

這日,太陽出來了,地上的積雪融化了大半兒,屋檐上有水珠練成了串啪嗒啪嗒滴落下來,映著陽光好像是最純凈的水晶閃著五彩的光。

七王妃忽然駕臨鎮南侯府,把正在逗著小葉弘玩笑的錦瑟給嚇了一跳,她看著來回話的丫頭沈思片刻,方吩咐奶媽子:“把孩子抱下去吧。”

奶媽子答應一聲抱過孩子下去了,錦衣忙道:“奶奶,換衣裳吧?”

錦瑟點點頭,說道:“換衣裳。”

錦衣帶著小丫頭忙去取了見客的衣裳來給錦瑟換了,又把發髻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方匆匆往前面正廳去見客。

此時七王妃已經入內安坐,葉壽家的吩咐小丫頭上了茶水。

錦瑟姍姍來遲,進門便行禮請罪:“不知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王妃恕罪。”

七王妃忙把茶盞放到一旁,溫和的笑道:“不怨你不怨你,是我冒昧而來,還請主人家不要見怪呢。”

錦瑟忙到:“王妃駕臨侯府,是我等的榮耀,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何敢見怪。”

七王妃笑道:“之前聽她們說你很好,只是無緣相見。如今見了,你果然是好的!快起來吧,我今兒無非是閑來無事,便想著到你這裏來逛逛。聽說鎮南侯府中接連添丁,可因為敬慧貴妃的事情,便沒有張揚,所以我今兒才知道。便來瞧瞧鎮南侯的寶貝孫子和新添的小兒子。”說著,又左右看了看,笑問,“怎麽不見孩子?”

錦瑟忙道:“奶媽子帶著呢。”然後回頭吩咐葉壽家的,“去叫奶媽子把弘兒報過來,也把逸安報過來吧。”

因為碧桃身份低微,是買來的侍妾,所以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撫養。

按道理逸安是由奶媽子帶著,平日裏都過去給葉敬淳的夫人去請安的。可如今葉敬淳正室之位空著,家中主母便是錦瑟,逸安便跟著奶媽子住在錦瑟的院子裏。錦瑟如今果然是長嫂如母了。

不多時,奶媽子抱了兩個孩子過來,七王妃各抱在懷裏看了一會子,賞了葉弘一副赤金手鈴,腳鈴,另有一塊玉觀音,又賞了小逸安十個狀元及第的小金裸子,並兩個香藥荷包。

說了一些跟孩子有關的話,七王妃便忍不住感慨起來,搖頭嘆道:“我最是喜歡孩子的。只可惜我這個人不怎麽能生養,這輩子只養了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兒子倒也罷了,長大了便整日價在外邊跑,一天到晚的不見人。跟我這當娘的也不怎麽貼心。女兒呢,又是個病秧子,一年三百六十天不離要吊子,竟是藥培著呢。”

錦瑟忙勸道:“郡主生在王家,必然是有福的。想七王府什麽珍貴的藥材找不到,養個一年半載的,郡主的病也就好了。”

七王妃笑道:“但願如你所言。哎——府中不是還有幾位姑娘麽?怎麽不請出來一見?”

錦瑟便笑道:“是有兩個妹妹。二妹妹前些日子跟工部劉主事的公子訂了親,過了年就要議定大吉的日子了,這會兒恐怕在閨房裏忙著做嫁衣呢。三妹妹如今在西府住著,王妃若是想見,我便叫人去接來。不過她生的靦腆,怕是不怎麽會說話。四妹妹呢,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很是嚴重呢。侯爺怕她住在家裏感染了兩個小爺,便讓她在別院養病呢。如今家裏兩個小的,整日裏哭鬧,她也沒得清凈。”

七王妃聽了這話,心裏未免失望。便道:“我聽聞你家四姑娘聰慧的很,畫的一手的好畫,還想著過來見識見識呢。”

錦瑟笑道:“這真是不巧了。總要等她病好了才行,這會兒恐怕還在被子裏渥汗呢。”

七王妃想了想,轉身吩咐她的一個丫頭,說道:“你去替我瞧瞧姑娘去,看病的到底如何。需要什麽藥材,若是府中不方便的,直接去我的庫房裏去拿來,務必讓姑娘盡快的好起來。”

錦瑟一怔,心想這女人也太狠毒了吧?於是笑道:“多謝王妃好意。家中藥材盡是有的,實不敢讓王妃破費。至於去瞧她——如今她灰頭土臉的,怕是也不想見人。等過幾天她好了,我帶著她去王府給王妃磕頭請安去。”

七王妃看著錦瑟臉上淡定的微笑,一點也猜不透錦瑟這話是真是假。於是笑道:“跟你說實話吧,我這回來呀,是沖著你們四姑娘來的。”

錦瑟心想,是不是因為燕舞的事情敗露了,七王府便想將計就計把燕舞給世子娶回去做偏房啊?

七王妃看錦瑟疑惑不語,便接著說道:“我呀,之前是見過你們四姑娘的。那時候她還很小,哦——對了,那時你跟大公子還沒來京城。是龔氏夫人帶著她在誰家的宴席上,我見過她。當時還有一句玩笑話,我說女娃長得如此乖巧,叫人看著喜歡,我很想帶回家去做女兒教養。龔夫人便笑道,那可是這孩子的福氣,就是她太小了,還很不懂事。如今好想起來啊,還不如當時就把她認成幹女兒的好。說不定有她在旁邊說笑解悶兒,我那可憐的女兒病好的也快些。”

錦瑟一聽便忍不住笑了,心想這七王妃連這種招式都用出來了,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於是笑道:“王妃的意思是,想認我們四姑娘做女兒咯?”

七王妃笑道:“正有此意。”

錦瑟笑道:“那可真是我家四姑娘的福氣。不過這事兒可不是小事兒,我得跟侯爺回明白了,聽侯爺的意思再說。不過能跟七王府成了近親,是我們葉家的榮耀,說不定此事一定下來,我們四姑娘的病也好了呢。”

七王妃笑道:“若果然是這樣,那可是我們兩家的造化了。”

錦瑟忙隨和著笑道:“是啊是啊。若是我們四姑娘的病能快些好起來,那都是王妃的鴻福所致。”

七王妃又說了些閑話,便要起身告辭。

錦瑟便挽留其在家用飯,七王妃說家中事多,不敢耽擱。等改日認親之時,再坐下來跟錦瑟好好地敘敘。錦瑟便不強留,恭送七王妃出府。

送走了這個給雞拜年的黃鼠狼之後,錦瑟便吩咐錦衣叫人備車,自己叮囑了巧雲和奶媽子幾句便坐車出去了。

燕舞如今還在杏春園的小屋裏關著,那令人失憶的藥已經給她灌下去了。因為那場風寒來的太猛,再加上失憶的湯藥也會令人失去些元氣,所以她一直沒有修養過來。

只是七王府如此冠冕堂皇的來要人,錦瑟便不得不給她換個地方住了。

錦瑟的馬車自然不方便去杏春園那樣的地方,她只吩咐馭夫往桃源福地去。到了那裏見著歐陽鑠,便和他進了一間隱蔽的雅間裏,讓錦衣守在外邊不許任何人進來。

歐陽鑠見她這樣神秘,便好笑的問道:“大嫂,你這是幹嘛呀,小心我哥知道了又整我。”

錦瑟嘆了口氣,說道:“小四,你說七王妃為什麽要認燕舞為義女?還說的情真意切的,好像這義女認不成,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這事兒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大哥又去了西山行宮,我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

歐陽鑠也十分的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錦瑟問道:“我沒聽錯吧?七王妃要認燕舞為義女?她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錦瑟嘆道:“我也想不出來她是唱的哪一出。不過她今兒是真真的去了我們府中,也明明白白的說起了此事。”

歐陽鑠漸漸地閉上長大的嘴巴,臉色一點一點的沈靜下去,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苦思良久,方道:“我猜測,這可能跟北胡王子即將進京有關。”

“和親?”錦瑟驚訝的反問。

不過這事兒不用回答,如果不是為了和親,七王府怎麽可能會認侯府一個庶出的小姐為義女呢?總不會真的是因為七王妃那些鬼話。

“和親的事情,哪裏輪得到七王爺操心?這不應該是皇上要決定的事情嗎?再說,北胡王子來京城的目的就是怕皇上隨隨便便弄個女孩子搪塞過去了事。若不是皇家的血脈,恐怕那北胡王子是不會娶的吧?”

歐陽鑠輕笑搖頭:“這你就不懂了,什麽皇室血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北胡能又多少的好處。皇上正在為此事犯難。若七王爺能把自己的女兒送上去,那是再好不過。反正他的女兒病怏怏的也活不長久,找個別的姑娘替她去和親,卻能給七王爺帶來最大的好處。”

錦瑟更加驚訝:“你是說——他要和北胡勾結起來?”

歐陽鑠輕笑著反問:“你說呢?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七王爺如此煞費苦心?”

錦瑟輕嘆:“這可真是太瘋狂了。這是賣過呀!”

歐陽鑠冷笑:“他想自己做皇帝,卻苦於手上沒有兵權。如今能打開一條門縫兒放進一頭狼來替他去撕咬對手,你說他還不舍不得丟出去一塊兒肉麽?”

錦瑟皺眉道:“那為什麽他們唯獨看上了燕舞?是因為燕舞已經上了他們的船麽?”還是他們想著縱然失敗也要讓葉家陪著他們一起?

歐陽鑠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錦瑟嘆道:“那我們怎辦呢?”

歐陽鑠說道:“我覺得,大哥不會同意燕舞去給七王爺做義女的。因為那樣的話,就等於把葉家和七王府捆綁到了一起。不管他們將來如何,葉家在皇上和世人的眼裏,都是他七王爺的同盟。”

錦瑟點頭道:“這倒是。可我們總不能讓燕舞憑空消失啊。”

歐陽鑠想了想,說道:“不能消失,可以病死。”

“病死?”錦瑟嘆了口氣,說道:“這原本就是應該做的事情,可當時我和你大哥已經答應留她一條活路。想不到最終還是難免一死。”

歐陽鑠輕聲說道:“大嫂不必擔心,她可以假死。死後我們隨便去城郊找個屍頂替,然後把她連夜弄出去。”

錦瑟也下了決心,說道:“這事兒我就不找其他人了。你想辦法給我在七日內辦了。你大哥臨走時說差不多七日方回,你要在他回來時辦好。”說完,錦瑟又自嘲的笑了笑,說道:“今年鎮南侯府可真是熱鬧,想不到到了年底,又死一個姑娘。”

歐陽鑠笑道:“有喜有悲嘛。大嫂何必多想。”

當下,錦瑟和歐陽鑠商議好了之後便坐車回去。歐陽鑠立刻行動起來,找了藍蒼雲做幫手,兄弟二人一明一暗,便把此事給辦了。

這日,燕舞得了重癥風寒無法治愈的消息傳到了鎮南侯府,葉敬淳皺了皺眉頭,說說了一句:“這孩子沒福氣。”便不再多說。

淩霄碧桃兩個妾侍便有些發傻,心想前些日子七王妃不是還要認她做幹女兒呢嗎?怎麽說死就死了?

再多想想,碧桃便嘆道:“終究是個庶出的姑娘而已,沒有那樣的富貴命,也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氣罷了。”

淩霄便附和道:“這話不假。老天是不準她去做郡主呢!人的命,天註定。強求不得。”

如此,燕舞病逝的緣故理所當然的成了無法承受郡主之福,被閻王奪去了性命。

侯府中的下人們多各自暗中感嘆,人還是聽天由命的好,不要去妄想得到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否則會夭壽的。

燕舞病死的事情傳到了七王府,七王爺當時正在同一個幕僚下棋,當時便是一怔,接著便把一顆棋子狠狠地摔倒了棋盤上,怒道:“這麽點小事兒都給本王辦不好!都是幹什麽吃的!”

那幕僚忙勸道:“王爺無須生氣,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是那小丫頭沒有那個福氣,王爺又何必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兒而動怒?”

七王爺生氣的哼道:“那女娃死了,難道你讓本王把親生女兒送給皇上,隨著那胡人北去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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