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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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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面的院子裏,但只見院子裏黑壓壓的跪了幾十口子人,從廚房的大廚到打雜的燒水的,上上下下廚房所有的人都跪在那裏。

錦瑟暗暗地嘆了口氣,擡手拉了拉葉逸風的衣袖,悄聲說道:“今晚的晚飯沒有著落了,你要想辦法早做安排,我這會兒已經餓了呢。”

葉逸風滿肚子的不快被錦瑟這幾句話給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回頭看了看她,說道:“放心,我這就叫人去酒樓給你叫吃的來。”說著,他在院子裏停了腳步看了看滿院子裏跪著的人,最後目光落在從前廳裏迎出來的管家身上。

侯府的管家叫葉祿,和西府的管家葉富是兄弟兩個。他們的父親就是葉家的管家,也算是幾輩子的老臉了。葉祿見葉逸風在院子裏停下腳步打量著跪著的幾十個人,便急匆匆的迎上來,躬身行禮,恭敬的叫了一聲:“大少爺。”

葉逸風看著他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道:“葉祿,你先安排人出去找個像樣的菜館定上晚飯。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廚房的人都在這兒跪著,待會侯爺和府中諸人都要挨餓咯!”

葉祿忙答應著,說道:“奴才也這樣想呢。大少爺再不來,奴才就得進去找大少爺商量了。前些日子西府二爺說,外邊有一家江南菜館叫福滿樓的,菜色做的非常不錯。要不,咱們今晚就叫他們家的菜?”

葉逸風微微一笑,點頭說道:“行。你去安排吧。老爺,太太,還有二太太也在這邊,還有玉姑娘和各位姑娘們,都按照平時的份例點菜,叫人送到各自的屋子裏去吃。下人們,稍等片刻,等會兒我審完了這些人們,就叫他們回去做飯。”

葉祿忙答應著下去吩咐人去福滿樓叫菜,不多時又匆匆的回來葉逸風跟前伺候著。

葉逸風在院子裏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下,又叫人搬了一張椅子放在自己的下手,叫錦瑟也坐下。方接過丫頭手裏的茶來,慢慢的喝了一口,問道:“誰是廚房的管事?”

跪在最前面的一個穿青綢子長衫的男子忙回道:“奴才葉壽,是廚房的管事。”

錦瑟剛喝了一口茶,聽見這人的名字後,毫無防備的噴了出來,把葉逸風都給嚇了一跳。

“你怎麽回事兒?”葉逸風皺著眉頭看過來,臉上的表情是十分清楚的不滿。

野獸啊!你說你叫什麽名字不好,偏偏叫什麽‘野獸’。你說你管個廚房叫野獸,還叫著闔府上下的人怎麽吃飯呢?

錦瑟忙捂著嘴巴偷偷地笑了一會兒,方咳嗽了兩下把自己胸口裏的笑意壓制下去,說道:“沒什麽,喝水嗆到了。”

葉逸風自然不會信她的鬼話,但此時也不是跟她計較的時候,於是轉頭問著葉壽:“今天的事情,你有什麽看法?”

葉壽忙道:“廚房歷來是人來人往最是雜亂的地方。裏面不僅有這些廚子雜役,還有燒水的婆子們。更有各位主子身邊的人進進出出。大少爺,這事兒……奴才說一千個冤枉也是沒用。奴才無能,在這裏跪了一個時辰了也沒想出什麽更好的辦法,還請您想辦法吧。”

葉逸風淡然一笑,說道:“你這麽兩句話,就把你們廚房的人都給摘吧幹凈了。你真是聰明啊!怪不得這府裏上上下下都念著你的好。”

葉壽忙躬下身去,陪著笑臉說道:“大少爺,奴才說的都是實話啊。”

若是想要查清楚今天的飯菜裏到底有沒有毒,恐怕得先把龔夫人身邊的幾個丫頭都叫過來受審才行。這個道理葉逸風自然是明白的。但是此時,龔夫人自己都深受其害,若是再把她身邊的丫頭叫來受審,恐怕她立刻就瘋了。

葉逸風心裏嘆了口氣——現在還不是讓她瘋的時候,等了這麽久,也不在乎這幾日的光景。

“實話?”葉逸風冷聲一笑,那手中茶盞往一旁的小高幾上重重一放,冷聲喝道:“我看你是欺我剛回來日子不久,不知道你們那些齷齪心思呢,是吧?來人——把這個眼裏沒有主子的狗奴才給我拖下去,打他四十板子!”

“是!”葉祿在一旁一直等著這聲吩咐呢。倒不是他跟葉壽不和氣想趁機報覆,實在是今天這事兒太嚴重了,渾水摸魚的想法今兒是想都別想。還不如麻利的把事情解決了,好讓這些兔崽子們趕緊的去做飯。眼看著天快黑了,大少爺剛可是只給主子們安排了飯菜,而自己這些下人的飯菜還得讓這些人去做呢。

葉祿大手一揮,便有四個小廝上前來,兩個擡著一個長條春凳往葉逸風面前一放,另外兩個已經上前去拉著葉壽過來,令兩個上來搭把手分別摁住葉壽的胳膊和腿,拿了繩子來把葉壽給結結實實的綁在了春凳上。

葉壽一看葉祿這該死的老東西還來真的,趕緊的連聲求饒沖著葉逸風喊道:“大少爺饒命啊,奴才知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大少爺饒命……”

葉逸風冷笑道:“你倒是很識時務,一看要挨打了,就立刻知道錯了?你倒說說,你錯在哪裏?”

葉壽梗著脖子說道:“大少爺,奴才錯了。奴才不該拿話敷衍您,奴才該打,奴才以後不敢了……”

葉逸風笑著點點頭,說道:“連你自己都說該打,嗯——葉祿,那你就先打這狗奴才十下。我知道你們二人素來親厚,據說還要結成兒女親家。不過這回你若是敢藏私偷懶,看我怎麽收拾你。”

錦瑟聽了這話不禁對葉祿暗暗地伸出了大拇指。看他剛才吩咐人弄春凳綁人的利索勁兒,錦瑟還以為這個葉祿跟葉壽有什麽仇恨呢。不想兩個人都快要成兒女親家了。

如此看來,這個葉祿還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換了別人,怎麽說都要替這位準親家說句好話吧?

葉祿聽了葉逸風的提醒,忙躬身應道:“大少爺放心,奴才先是主子的奴才,然後才是葉壽的好友。奴才決不能因為我們私下的交情,就把主子不放在眼裏。”說著,他親自打起板子來,轉身走到葉壽跟前,悠悠的說道:“老弟,別怪哥哥我心狠。你且咬牙忍著,越是叫喊,於是疼痛。咱們好歹也是個爺們兒,不過是十下子,一咬牙就過去了。”

葉壽果然也不掙紮,只側臉看了葉祿一眼,點頭道:“老兄,這話不用你說,打吧。”說完,葉壽果然閉上眼睛,低頭把額頭抵在春凳上,不再說話,也不掙紮。儼然是豪俠烈士一般,眉頭都不皺一下。

錦瑟從心裏暗暗地罵了一聲:“這不一群變態麽?這個野獸怎麽看怎麽都像是故意想挨打的樣子。”

葉祿果然舉起板子賣力的打起來。

一下,兩下,三下……

錦瑟都不怎麽敢看了,可春凳上的葉壽還是一聲不吭。

不過到底還是血肉之軀,當他屁股上的淡青色長衫印出淡淡的血痕時,那光潔的腦門上也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十下打完,葉祿收手,轉過身來把板子交給旁邊的小廝,又躬下身去,回道:“大少爺,打完了。”

葉逸風點點頭,擺手說道:“把葉壽送回去吧。今兒這事兒就算他想說我也不問他了。中午的飯菜都有誰經過手。給我一個個的站出來。”

打葉壽,也不過是殺雞駭猴的意思。這會兒院子裏的幾十號人沒有一個敢懷著僥幸心思跟這位大少爺耍花招了。聽見問,便一個個的都站了出來。

胖胖的大廚一馬當先,然後三個紅案,兩個白案,還有學徒工,順菜的婆子,做點心的廚娘,凡是中午經手飯菜的人,都依次站了出來。只剩下三個燒水的婆子,五個打雜粗使根本排不上號的婆子,還有兩個負責廚房賬目的人留在原地。

錦瑟坐在旁邊看著,心裏暗笑:根本就應該說,今天中午的飯菜沒沾手的站出來。這樣只有十個人,總比那二十幾個呼呼啦啦的挪動省時間多了。

唉!錦瑟從心裏嘆了口氣,又暗暗地嘀咕:葉逸風這家夥,統籌方面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啊。

二十幾個廚子剛在一旁站穩,葉逸風又說話了:“男女分開站,女的到那邊去。”

這二十幾個廚子裏,又一大半兒是女的。點心上的,小菜上的,基本都是女廚子。只有胖大廚和那三個紅案一個白案是男人。

男女分開後,葉逸風看著那邊的五個男人,又淡淡的吩咐:“你們五個,把家裏的人和在這府裏的關系都給我說一遍。不許漏掉一星半點,若有一絲差錯,可別怪我不客氣。”

所以自胖大廚起到下面的燒過送水的人,一個個兒全都被葉逸風的氣勢所壓服,這會兒也沒有誰敢藏著掖著了。

眾人都把各自的親戚朋友盤點了一遍,葉逸風只庸懶的坐在椅子上吃茶,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錦瑟自小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倒是把那些人說的那些錯綜覆雜的關系記了個清清楚楚。

五個男人回完之後,又輪到了女的。

那些女仆中有五六個都是前面五個男人提到的人,不是他們的妹子就是他們的媳婦,或者姑姑嫂子之類的近親。這幾個人被葉逸風剔除出去站到另一邊,那二十幾個人裏面便剩下十九個人。

這十八九個人裏多是打雜的。在廚房中並不占主要位置。甚至那些飯菜她們都沒有機會去碰。

但葉逸風卻很明白,正是這些人才最危險。

前面那些都是直接接觸飯菜的人,通常來說,飯菜有問題的話,不管是不是他們做的手腳,他們是直接受罰的。輕了丟了差事,重了則會丟了性命。而這些打雜的,本來就可有可無,就算是出了事兒,也大不了被扣點月錢,或者打一頓板子也就過去了。

而且這些人沒有常職,一般都是上頭犯了錯罰下來的,在這裏做個幾月的雜役,等主子的氣兒消了,事情過去了,在想辦法求個情也就回去了。

這些錦瑟是想不到的,因為她沒在這種封建主義大家庭裏面呆過;但葉逸風卻早就想到了。

看著這站成兩排的十九個人,葉逸風輕輕地咳嗽一聲,側臉問葉祿:“葉祿,這十幾個人裏面在廚房做事超過半年的,有幾個?”

葉祿一直悶頭站在那裏聽著這位大少爺一組一組的把廚房的人分開,卻冷不防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一時心裏頭一個激靈,忙回道:“回大少爺,這些人裏面做過半年以上的有八個人,做過三個月以上的有六個。剩下的五個人裏面有兩個是前幾天剛從外邊買進來的,另外三個一個是太太房裏管燭火的人,因為上個月燭火的賬目不對,被太太扣了兩個月的月錢,罰來廚房做粗活。還有一個是二姑娘奶媽的娘家妹子,原本在二姑娘屋裏當差,背地裏嚼說府中主子的事情被二姑娘聽見了,打了二十板子罰來做粗活,最後一個原本是後面園子裏花匠的老婆,原本是在園子裏管著花草的,因偷懶,被園子裏的管事罰過來做粗活。”

葉祿一邊說,一邊把那十九個人分成三組,最後一組三個人,他挨個兒的把她們的來歷說給葉逸風聽。葉逸風聽他說的倒也明白,便淡然一笑,說道:“嗯,其他人都散了吧。就把這三個人留下來。”

眾人一聽這話皆歡喜起來,忙上前給葉逸風磕頭謝恩,然後匆匆離去。這些人一個個兒跪了半天了,又餓又累,還擔驚受怕了一回,這會兒終於沒事兒了,誰還願意在這裏多呆一會兒?

錦瑟看著那三個被留下來的人,那個被龔夫人罰過來的女人姓宋,四十多歲的樣子,高顴骨,高鼻梁,一看就是個精明的女人。而鸞音的奶媽子的妹妹,則是一個胖女人,姓姚,水桶腰,塌鼻梁,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低著頭,雙手不停的揉搓著,手指都被她揉搓的像個紅蘿蔔了。

至於那個因看管花卉偷懶而被後花園的管事罰到廚房來做粗活的女人的男人姓李,他們都叫她李嫂。這個李嫂則比前面兩個好看多了。錦瑟暗暗地想,不愧是種花的,整天看著花草,心情好,身材也好,臉上的皮膚白嫩,不過到底是歲月不饒人,眼角處雖然有些細微的皺紋,足以證明她的青春不在。只是像她這樣做下人的女人到了這個年紀還能長得這麽好看的,整個侯府也只有她了。

葉逸風看了看這三個女人,淡淡的吩咐葉祿:“葉祿,把她們三個分別關起來。我要單獨審。”

錦瑟很意外的回頭看了一眼葉逸風,心想這話怎麽聽怎麽暧昧,什麽叫單獨審?

葉祿答應著,剛一揮手叫來幾個小廝要把這三個女人帶走。宋婆子立刻沈不住氣了,她上前一步給葉逸風福了一福,說道:“大少爺,這事兒跟奴才沒有關系,奴才今兒一天都在燒水,在茶爐跟前呆了一天,半步都沒離開過。奴才是冤枉的,求大少爺明察。”

葉逸風冷聲一笑,問道:“你是冤枉的?那你說誰不是冤枉的?”

宋婆子想也不想轉身指著李嫂說道:“除了這個狐貍精還能有誰?她女兒是西府二少爺的屋裏人。她最見不得二奶奶懷孩子。這事兒肯定是她幹的。哼!她們母女都長了副騷狐貍精的臉,整天除了勾引男人做壞事兒,什麽正經事兒都不幹!”

葉逸風狹長邪魅的雙眸輕輕地虛起,映著夕陽的餘暉,卻沒有一絲的溫暖。

錦瑟心裏默默地一嘆,這個宋婆子還真是找死。

“哦?”葉逸風庸懶的出聲,看也不看宋婆子,只緩緩地問道:“你親眼看見這個女人往飯菜裏下毒了麽?”

宋婆子咬牙道:“大少爺,肯定就是她。這賤人嘴硬,不打是不會承認的。大少爺叫人來打她一頓,保證她就招了。我們這些人裏面,也就她害了二奶奶的孩子後最有好處,不是她是誰?”

葉逸風冷聲一笑,坐直了身子,收起那副庸懶的神情,冷冷的問道:“原來宋嬤嬤竟然有如此才華,連審問人犯的事情都這麽精通,若你是個男人,很該去刑部供職才是。嗯——我看你在廚房做雜役豈不是大材小用了?倒不如我回了太太,把葉祿這個無用的管家趕出去,你來做大管家豈不更好?”

葉祿差點沒忍住笑,忙悄悄地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低下頭去。

宋婆子被葉逸風狠毒的諷刺弄得滿臉的尷尬,咽了好幾口吐沫都沒說出話來。

而那個被她指證的李嫂,也早就氣得滿臉通紅,只是被葉逸風的氣勢壓制著一直沒敢說話。這會兒她見宋婆子被諷刺的說不出話來,便感覺到這位大少爺並沒有聽從宋婆子的話懷疑自己,心裏頓時痛快了許多。便忍不住轉頭啐道:“呸!你這種不要臉的賤貨成天價就知道搬弄是非,你若不是太太的人,這張嘴還不知被人撕了多少回了。今兒又來往老娘的身上潑臟水,瞎了你的狗眼了!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娘規規矩矩的當差,還怕這府裏沒有青天不成?”

李嫂這一罵,又把宋婆子的怒火給勾了起來,不由分說擡手便揪住李嫂的衣領,一邊撕扯一邊罵道:“你這千人騎萬人跨的騷貨!老娘今天就撕爛了你……”

葉逸風皺眉喝道:“葉祿!把這兩個女人給我綁起來,各打二十板子!”

“是!”葉祿早就準備著呢,一聽葉逸風吩咐,立刻揮手叫過小廝來把李宋兩個女人分開,先把宋婆子摁在春凳上綁了,劈裏啪啦打了二十板子。

起初的時候這宋婆子還罵,不但罵李嫂,連李花匠和葉逸平的屋裏人李萍兒都罵了。後來又罵李嫂勾引男人,打到十五六下的時候,她居然罵李嫂和葉祿二人有奸情,說他們兩個背著人偷情如何如何的。

葉祿氣急,手上暗暗的加了幾成力氣,狠狠地打了四五下子,終於把宋婆子給打得昏死過去方才解恨。

李嫂起初被宋婆子罵的那麽難聽,心裏當然也很氣憤。但她卻比宋婆子聰明,知道這個時候還罵,肯定是找罪受。眼見著宋婆子屁股上血肉模糊被打得昏死過去,她早就跪在地上給葉逸風磕頭求繞:“大少爺,求求您饒了奴才吧。奴才剛才是被她給罵的氣昏了頭,才當著您的面撒野的。奴才絕不敢對您不敬,絕不敢啊!大少爺,宋婆子無限奴才,又罵的這麽難聽,奴才的名聲是小,侯府的臉面是大。大少爺……奴才剛才真的是無心冒犯,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大少爺……”

葉逸風被她求的心煩,而且,此時他要查的也不過是葉逸平的媳婦顧氏小產之事。開始的時候他幾乎都要認定是宋婆子做的手腳。但當他聽宋婆子說葉逸平的屋裏人是李花匠的女兒,心裏便不得不對這個李嫂畫了個問號。

但,僅憑宋婆子的話,葉逸風也不能斷定就是這個李嫂做的手腳。所以不管李家的怎麽求饒,葉逸風依然冷著臉看了一眼葉祿,冷聲吩咐:“既然她知道錯了,就打她十下子吧。”

李嫂還要再求饒,葉祿已經叫小廝上來摁住她勸道:“李家的,二十板子減掉一半,這是多大的恩典啊?你還不知足?我勸你趕緊的閉嘴吧。”

“謝大管家提醒……我……嗚嗚……”李嫂來不及多說,便已經被小廝摁倒春凳上。

之前葉祿提醒李嫂時,錦瑟差不多都信了宋婆子的話。你說他們兩個若是沒有奸情,葉祿犯得著冒著觸怒葉逸風的危險提醒這個女人嗎?可是錦瑟也不過是剛想了那麽一下而已,接下來她便立刻否認了葉祿和李嫂有奸情的事情。

葉祿打下去的板子那叫一個狠啊,一下子下去李嫂那件靛藍色的裙子上便透出一塊血漬。一聲悶哼,李嫂差點暈死過去,幸好她及時的張嘴咬住了自己的袖子,不然恐怕都要把自己的舌頭咬爛了。

葉祿好不停頓的打了李嫂十板子。

錦瑟最後都不忍再看了,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葉逸風轉頭叫住她:“你往哪裏去?”

錦瑟回頭笑了笑,說道:“我不會亂走的,一會兒就回來。”

葉逸風微微皺眉,臉上慵懶的微笑化為淡漠的不耐煩:“快點。一會兒我們還要出去一趟。”

“噢,好的。”錦瑟一聽出去,臉上立刻帶了笑容,忙點頭說道:“我去去就來。”

錦瑟離開,葉逸風似乎也失去了審問的興趣,看了看兩個被打得沒辦法走路的女人,再看看站在旁邊嚇得臉色蒼白的那一個,他皺著眉頭擺了擺手,說道:“葉祿,把她們三個分別關起來。”

葉祿忙答應一聲,吩咐身後辦事兒的小廝:“把她們三個弄到西跨院西南角的那個院子裏區,東廂兩間屋子關李氏和姚氏,宋婆子關到西廂。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好好守在哪裏,誰也不許過去探望。”

幾個小廝忙答應著,連拉帶拽的弄著三個女人往西跨院去了。

葉逸風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彈了彈衣服上的褶皺,吩咐葉祿:“廚房裏的那些人依然不能放松警惕。你令派你信得過的人過去監視,若有什麽異常,立刻來回我。若是讓我發現你藏私的話……”

葉逸風的話沒說完,葉祿立刻躬身下去表決心:“大少爺放心,侯爺曾經吩咐過奴才,家中之事,除了侯爺之外,其他任何主子的吩咐若和大少爺的吩咐有沖突時,奴才們皆以大少爺的吩咐為先。”

“哦?”葉逸風有些意外。想不到父親會有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也不過是一笑之間,他又恢覆了之前的淡漠慵懶,只淡淡的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去辦你的事兒吧。待會兒飯菜送來了,記得分別送到各位主子那裏去。哦——後面園子裏住著的玉姑娘的飯菜你就不必管了。”

“是。奴才這就去辦。”葉祿答應著,後退三步之後才緩緩地轉身離去。

錦瑟從屋子後面轉過來,邁著輕快地腳步穿過游廊,走到葉逸風跟前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好啦,可以走了吧?”

葉逸風點點頭,說道:“你先回去叫玉花穗收拾一下,換了衣服一起出來,我去前面叫人備車。”

錦瑟點頭答應著,又抱怨道:“帶她出去啊?怎麽不早說呢。”

葉逸風笑了笑,沒做任何解釋。

雖然玉花穗還在裝病,但錦瑟說要帶她出去,雨香榭裏的丫頭們誰敢有什麽異議?玉弦比珍珠還高興,忙忙的拿了衣裳來給玉花穗換了,又再三叮囑:“姑娘,奴婢們不跟著服侍,您事事都要小心點啊。”

玉花穗鄙夷的啐道:“呸,死丫頭,聽你這話好像姑娘我離了你便處處闖禍似的。”

玉弦扁了扁嘴巴,心想您哪回自己出去不惹事兒啊?若不是有人家杜二公子在後面給你收拾亂攤子,恐怕咱家老大人早就把你打死幾回了。

錦瑟和玉花穗手牽著手從後花園子一路小跑,穿過半個侯府一直到前廳的院子裏找到蟋蟀和虎子,跟著他們倆行至二門處方看見葉逸風一襲月白色的暗紋貢緞長衫站在馬車旁邊手裏牽著一匹黑色的駿馬,似乎是正等著她們兩個過來。錦瑟回頭看著玉花穗笑了笑,說道:“悶了這幾天,終於可以出去逛逛了。”

玉花穗猜到葉逸風專門打發錦瑟回去叫自己肯定也會叫上杜玉昭,心裏自然高興,便悄聲笑道:“你整天跟你家大少爺在一起,不過是出去一趟而已,用得著這麽興奮麽?”

錦瑟低聲笑罵:“你不興奮?你不興奮你這就回去裝你的病去。”

玉花穗哼了一聲說道:“我幹嘛要回去?你們把廚房裏的人發落了一頓,自己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把我留下來吃她們吐了口水的飯菜?我才沒那麽傻呢。”

葉逸風看她們兩個說笑著過來,先沖著玉花穗點點頭,然後指了指馬車,說道:“你們兩個坐車,我騎馬。”

玉花穗拉著錦瑟上車,二人在裏面坐好之後葉逸風方轉身上馬,腳尖輕輕地踢了一下黑馬的肋下,輕聲喝道:“駕。”那匹黑馬方緩緩地擡起了蹄子往大門口走去。

馬車裏玉花穗透過車窗簾子看見那匹看上去高大威武的駿馬走起來卻跟個老牛一樣的慢,便拉著錦瑟悄聲笑道:“大少爺的馬跟他一樣善於偽裝。分明是一只駿馬可以馳騁千裏,卻偏偏裝成老牛在這裏磨磨蹭蹭……哈哈……笑死我了。”

錦瑟撇了撇嘴,哼道:“笑吧笑吧,這會兒笑夠了,待會兒再讓你哭個夠。我聽說二少爺那些人弄來的鱈魚爛了一大半呢,不知道待會兒逸風他會不會叫咱們二少爺繼續去北極。”

“靠!錦瑟你不是吧?”玉花穗立刻不笑了,轉頭看著錦瑟呲牙咧嘴:“你再趕施展你的狐媚手段把杜玉昭給弄到北極去,你看姐姐我會不會讓你的小臉上也長一層紅疹子。”

錦瑟笑嘻嘻的喊著外邊車轅上坐著的蟋蟀:“蟋蟀,你聽見玉姑娘的話了沒有?”

蟋蟀是錦瑟的老搭檔了,坑蒙拐騙之術深得錦瑟之傳,聽見她問忙轉頭回道:“聽見了。玉姑娘說她會讓您臉上也張一層紅疹子。”

玉花穗立刻轉頭瞪著錦瑟,低聲罵道:“死丫頭你好狠毒啊。”

錦瑟笑嘻嘻的說道:“一般一般了。跟你在一起,我不多一道護身符,以後怎麽混啊。蟋蟀,你記住了啊,從今兒起,我身上若是有任何的不舒服,都是玉姑娘給害的,到時候我若是昏迷不醒,你可要記得跟大少爺說,讓他千萬求求二少爺,別讓玉姑娘欺負我了。”

玉花穗氣得咬牙切齒,擡手在錦瑟的胳膊上擰了一把,憤憤的罵道:“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孩子?你不僅僅是沒良心,而且非常的沒良心。怪不得歐陽鑠每回提起你來都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樣子,如今我也是徹底的服了你了!”

錦瑟哈哈笑著靠在身後的大靠枕上去,想起歐陽鑠她就覺得很是開心。那小孩,似乎每次都被自己吃的死死的呢。

葉逸風帶她們兩個去的地方正是管家葉祿提到的福滿樓。

這家福滿樓本就是葉逸風在京城開的分號,之前都是杜玉昭派人監管生意,他們到了京城之後,葉逸風也只來過一次。剛剛想起錦瑟說過喜歡吃福滿樓的廚子做的牛蒡蘆筍燒魚頭,他才把兩個人帶來這裏吃晚飯。

當然,他讓錦瑟叫上玉花穗一起,那麽肯定是少不了杜二公子在的。

玉花穗和錦瑟先後下車,便看見從裏面迎出來的杜玉昭和福滿樓的掌櫃的。杜玉昭上前給葉逸風見禮,那掌櫃的便奴仆似的跟在後面躬身請安。葉逸風只輕輕一笑,轉過身去看後面的馬車。

杜玉昭的目光順過去看見一身蔥黃色衣裙的玉花穗之後,臉上便堆起了濃濃的笑意。

錦瑟笑嘻嘻的拉著玉花穗走過來,行至杜玉昭跟前,說道:“二少爺,我吧花穗姐姐給你帶來了,今晚你要點這裏最貴的菜請我吃。”

杜玉昭天生一副花花公子專的樣子,聽見錦瑟跟自己開玩笑,便玩世不恭的笑了笑,雙手抱在胸前深深一躬,笑嘻嘻的叫了一聲:“兄弟給大嫂請安。”

錦瑟嚇得趕緊往一旁閃了閃,啐道:“呸!你大嫂還在天上飛呢。少在這兒胡說八道的。”

杜玉昭這一請安,弄得身後那個掌櫃的越發的迷茫,他呆呆的看了看自家大主子,再看看被大主子拉著手藏在身後的小主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杜玉昭偏偏不作罷,指著錦瑟給掌櫃的介紹:“老餘,這可是咱們梁州四少未來的當家主母,快叫大夫人。”

老餘又不傻,怎麽可能這麽隨隨便便的上前去叫‘大夫人’?他只傻傻的笑著沖著葉逸風身後的錦瑟抱拳弓腰,嘿嘿的笑了兩下,卻偷偷地看葉逸風的臉色。

葉逸風正因為錦瑟那句‘在天上飛’的話生氣呢,看見餘掌櫃的看自己,便冷聲說道:“叫錦姑娘。”

老餘忙答應了幾個‘是’又對錦瑟傻笑著叫了一聲:“錦姑娘好。”然後又轉身沖著玉花穗說道:“玉姑娘好。”

玉花穗被杜玉昭牽著手,只對著老餘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錦瑟立刻不滿意了,撅起嘴巴說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就耍我一個新來的?”

葉逸風回頭看了看她那一臉酸溜溜的小樣子,忍不住輕笑:“行了。多大點兒事啊你還計較。進去說話。”

杜玉昭忙笑道:“大嫂,雖然你是新來的,可我敢保證,在這福滿樓裏不管是誰都得聽你的。”

錦瑟撇嘴:“我不要別人聽話,只要你杜二少隨時聽候吩咐就可以了。”

杜玉昭擡頭看著葉逸風,嘴角帶著得意的微笑,問道:“大哥,你今晚是不是該好好地賞我啊?”

葉逸風顯然心情頗好,明擺著被人家敲詐卻依然很高興,沖著杜玉昭點點頭,說道:“好,你想要什麽?說來給我聽聽。”

杜玉昭立刻得意起來,回頭沖著玉花穗笑了笑,說道:“快說,想要什麽,這會兒大哥高興著呢。對了——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麽什麽香菊花,就讓大哥派人給你去找好不好?”

玉花穗笑著搖頭,說道:“算了。那個神農香菊長在西南山區人跡罕至的地方。這麽難辦的事情你拿去為難大少爺,怎麽好意思呢?再說了,你自己有那麽多爛事兒都沒解決呢,哪裏用得著為我操心。”

錦瑟被葉逸風拉著上樓梯走在前面,聽見後面玉花穗和杜玉昭的對花後,忍不住回頭鄙夷:“我說,花穗姐姐你可真夠賢惠的呀?這就知道心疼杜二少了?”

玉花穗擡頭瞪著錦瑟,用眼神警告她:立刻閉嘴,不然小心姐姐對你下黑手。

錦瑟不怕她,卻轉頭看向杜玉昭:“二少爺,你是不是對你身邊的每個女孩子都這麽體貼啊?我聽說前幾天你在杏春園為了杜若姑娘跟王尚書家的公子打起來了?”

玉花穗立刻中計,轉頭看著杜玉昭,低聲問道:“怎麽回事兒?”

葉逸風走在最前面,聽見後面這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說話,忍不住皺了皺眉,手上一用力拉著錦瑟往前緊走幾步,落下杜玉昭和玉花穗幾步臺階。

杜玉昭卻在玉花穗的逼問下停住了腳步,手腕一翻抓住玉花穗的胳膊,低聲笑道:“那丫頭的話你也聽啊?她分明是在挑撥是非。咱們倆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

玉花穗輕聲哼道:“就是因為我太知道你了,所以才信不過你。你說,你不管走到哪兒不管去幹什麽,什麽時候你這雙眼睛裏能看不見漂亮的姑娘?別的事兒我可以不信,但你為了漂亮姑娘跟人家打架的事情,我是太相信了。”

杜玉昭無奈的嘆道:“我這千年冤案在你這裏就永遠平反不了了呀?”

玉花穗擡手掙脫開的鉗制,往上走了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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