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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章 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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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豫這次不敢再喝醉了,雙穎勸酒三杯他只飲一杯,而且還是小小抿一口,所以一餐下來,他沒有喝多少,倒是雙穎“不勝酒力”有些醉了。非常文學

雙穎借著醉酒往孟之豫身上靠去,軟軟搭著他肩頭,嬌媚喚道:“豫哥——”

孟之豫忙不疊扶起她,一臉正色:“小影子你醉了,來,我扶你去歇息。”

“我不歇息。”雙穎用手摸著他胸口,笑吟吟道:“豫哥,讓我再陪你喝幾杯。”

“要喝明天再喝,今天先睡覺。”

孟之豫一邊好言哄著她,一邊攙起她往寢房去。雙穎柔軟的身軀若柳藤般纏上他,沖著他耳朵呵氣。

“豫哥,讓我陪你,好好陪你……”

孟之豫喊了個丫鬟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雙穎弄進房。孟之豫擦了把額頭的熱汗,吩咐丫鬟:“你晚上就留在這裏照看,註意別讓她著涼。我先回去了,有什麽急事差人過去說一聲。”

他笑顏盈盈摸了摸雙穎的頭,儼然鄰家大哥那般,道:“小影子我先回家了,明天再過來,順便介紹你與雪顏認識。雪顏性子最溫柔不過,你和她一定很談得來。”

說罷孟之豫起身。雙穎一聽他要走,趕緊撇開醉意,扯住他的袖子:“別走!”

孟之豫回眸:“還有事?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雙穎眼珠轉了轉,突然伸手環住他脖子,閉眼喊道:“頭好暈吶,豫哥,我難受、好難受……”

“來來,快躺下。”孟之豫以為她酒勁上頭,攬著她睡下,對丫鬟道:“去做碗醒酒湯過來,還有熱水,她可能待會兒要吐。”

丫鬟應聲出去,孟之豫把雙穎安置在床榻上,用手給她扇扇風,關切問道:“好些了麽,要不要喝水?”

“我不喝水。”

雙穎肚子裏的算計滿當當,只道今晚一定要拿下孟之豫。她借著醉態撩撩頭發,又扯開衣領露出半個肩膀,鎖骨橫陳。她拋出一個媚眼,出言引誘:“豫哥,人家好熱呀。”

孟之豫見她醉酒的模樣心神恍惚片刻,突然想起了他與華雪顏的洞房花燭夜。那日雪顏也是躺在床上,用腳蹬著他肩頭,笑盈盈喊他孟郎。此後雪顏甚少露出這般嬌憨的神情,當晚的回憶已成為他心底最貴的珍藏。

他嘴角含著淺笑,眼神飄忽幽幽,不知道神游到哪裏去了。..

“豫哥?豫哥?”

雙穎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暗生挫敗惱意,又喊了好幾聲孟之豫才回神,問她:“怎麽了?”

不解風情的木頭!

雙穎一咬牙,幹脆直直朝他撲去,撒嬌糾纏:“豫哥,今天你陪人家好不好?晚上一個人害怕……”她借酒裝瘋,撅嘴就去親他。

孟之豫忙不疊把她推得老遠:“別別別!小影子你別這樣……誒誒,別親了!你醉了……”

“我沒醉,我知道自己在幹嘛。”雙穎妖妖嬈嬈笑著,手指頭在他脖頸不斷摩挲,委屈道:“你是不是嫌棄我,嫌棄我是風塵女子,不配伺候你。”

“你說哪裏話,我怎麽可能嫌棄你。”孟之豫按住她肩頭把她扳正對著自己,肅然道:“如果沒有經歷過這些變故,我們可能早已成婚。但是分別十年,你長成了大姑娘,如今我亦有了雪顏,所以只能把你當做妹妹。小影子,我會好好對你,就像小時候那樣,愛護呵護……一如當初。我還是你的豫哥哥,好麽?”

青梅竹馬的情誼在經年的動蕩中沒有變質,而是升華為更醇厚的親情。無論如今的嚴霜影是什麽樣,是好是壞是美是醜,孟之豫會待她一如既往,把幼時承諾過的誓言履行到底,不過方式會略有不同罷了。

他能給小影子的只有兄妹間的照顧關護,因為他已經有了雪顏。又或者說不僅僅是先來後到的緣故,而是他覺得,華雪顏才是他思慕了二十年、等待了二十年的妻子。他的生命,仿佛只為與她相遇而存在。孟之豫如是想道。

雙穎微怔一下,心智似有動搖,不過很快她就又撲了過去,急吼吼扯著孟之豫的衣裳,軟磨硬泡。

“豫哥我喜歡你,你就讓我報答你,就這一次……”

……

千影樓外的牡丹開了,花出墻上,西瓜瓤般的大紅花三百餘朵,滿滿艷艷。紀玄微與華雪顏在此停步,他放開了她的手。

“他就在裏面。”紀玄微嘴角噙著暖笑,眼睛裏卻寫滿說不完的厭惡,幽幽道:“你信不信,他喜歡的只是你這張漂亮臉蛋,又或者是若即若離的新鮮感。等到他新鮮勁兒過了,膩味了你的容貌和態度,你就會像一件舊衣服被人扔進角落,無人問津,而他卻永遠不乏新歡。這樣的公子哥兒上京多不勝數,沒有誰比誰高尚,只有誰比誰更齷齪。你跟著他,沒有好結果。”

起風了,吹得牡丹花枝搖曳。華雪顏勾勾唇角,道:“既然年華老去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那我何必執著於一個圓滿結局?美人遲暮並不可悲,可悲的是沒有在風華正茂之時做盡自己想做的事。西施替越王滅了吳國,貂蟬使得呂布殺了董卓,就算是為人所不恥的妲己,亦為殷商的覆滅立下汗馬功勞。難道說她們求的是長久不變的情意,還是至死不渝的男人?將軍,你太小看女人了。你以為的男歡女愛情愫縈繞,不是我想要的。”

紀玄微微微昂起驕傲的下巴,說:“嘴上的不在乎,並非心裏的不在乎。若你發現你不是這世界的獨一無二,而是可以被人取代,取代你站在孟之豫身邊,你又當如何?”

華雪顏輕蔑笑道:“沒有人可以成為華雪顏。因為沒有人會比我慘、比我苦,比我恨。”

“華雪顏是唯一的,但嚴霜影不是。”紀玄微莫名其妙道了一句,還不及華雪顏深究其中含意,他已經把手一揮,“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等你和我一起走。”

“任憑你等多久,我都不和你走。”

華雪顏冷冷扔下一句話,提著裙擺跨進門口。紀玄微靠著牡丹花墻站立,魁梧的背脊碾碎了花瓣,淡紅色的汁液流出浸在衣裳上,就像一抹血色。

華雪顏走進園子不久就碰見下人,她叫住人還沒開口問孟之豫的下落,誰知此人卻神色陡變一臉不自在,低著頭眼神躲閃。

“孟郎呢?”

華雪顏眉心微皺發問,此人吞吞吐吐指著亮著燭火的寢樓:“公子爺在那邊兒……”

華雪顏掃了那方一眼,多問一句:“就他一個人?”

“小、小的不清楚,可能……約莫是有位貴客。”下人略顯慌張,心裏如打鼓般咚咚直跳,生怕這位少夫人發起火來遷怒自己,屆時兩邊不討好,少不得吃一頓板子。

華雪顏見狀心中已猜到五六分,她擡眸望著那處明光淺淺的房間,耳朵捕捉到裏面不慎飄出來的些許女子嬌聲,便駐足靜靜站了一會兒。

須臾,她竟然選擇掉頭離開。

“那我就不去打擾了。”

轉身的一瞬,華雪顏聲音還是淡淡的沒有悲喜,只是嗓子眼忽然緊了一下,似乎有些酸澀。

她暗暗自嘲。大概她根骨裏還是凡夫俗子,碰到這種事沒辦法瀟灑付之一笑,只能默默吞咽下無奈的苦楚。

大概……她忘了孟之豫也是凡夫俗子而已。

沈重的腳步愈發緩慢,她沒走多遠,身後的寢房門開了。衣衫不整的孟之豫逃命似地跑出來,衣襟大敞露出胸膛,上面還有幾道指甲抓痕。

“桃花梨花快過來!”他臉龐紅撲撲的,站在院子中央大喊,“隨便哪朵花都行,快給本公子來人!嘶……痛死我了,怎麽女人都這麽大力氣……”

孟之豫齜牙咧嘴揉了揉胸口被雙穎抓出的劃痕,一擡眼看見不遠處站著個素衣女子。入夜了四周有些黑,他也沒看清就嚷嚷道:“誒,那個誰過來!去把房間裏的姑娘安頓好。我可不敢再進去了,吃醉的女人還是少惹為妙……餵!叫你呢,聽見沒?!”

華雪顏站著沒動,也沒回頭。

“公子爺,那是雪夫人。”剛才的下人趕緊湊上去小聲稟告,一股腦兒全都吐了出來,“雪夫人來了好一陣了,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去,誰知您就出來了……”

孟之豫嗡一下腦袋都懵了,怔怔兒的:“雪顏?”

這時華雪顏回首,徐徐朝他走來,目光在他胸口處瞄了一眼又挪開,含著恰如其分的微笑說:“是我。”

孟之豫說話都結巴了:“你……你怎麽來了?”

“天黑了你沒到家,我怕你有事。”華雪顏走近,伸手給他攏緊衣裳,垂眸道:“沒事便好。你有客人要招待是吧?那你們慢聊,我先回府了。”

看她的神態口氣愈發淡漠,孟之豫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張口想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才好,只好一把拉住要走的雪顏。

“娘子你聽我說,我、我……”

“不用說,我知道。”華雪顏拂去他的挽留,以一個賢惠妻子的姿態道:“若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擇個吉日去迎過來就是了,千萬別委屈了別人。要是青樓女子的話,玩玩兒就罷,你父親定是不肯的。不過你若真的喜歡得緊,我幫你去給老人家說說,求個情……”

她越是這個樣子,孟之豫越是憋屈,眼眶都急紅了。

“哎呀哎呀!不是這樣的,雪顏你想哪裏去了!”孟之豫急得直跺腳,氣鼓鼓道:“你真大方!大方得都要把相公送出去才滿意是不是!好,你等著!”

話音一落,他把手一甩,旋風般又沖回了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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