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回娘家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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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查看路引，也不知驚蟄是怎麽應付的，那些官差並未懷疑就接著去了下一家。葉歡知道有這回事兒的時候，還是聽小滿說的。
因為沒有帶夠人手，每日都是小滿負責出門采辦食材等物。這天無意中閑聊時提及，雲州城戒嚴，都不許在街上隨意走動，出入還要看路引，真真是麻煩。
葉歡聽了她的嘮叨，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回想起宋霖離開之前的叮囑，葉歡忽然有些忐忑不安。他說這次是暗中執行任務，有一定的風險。若有人問起他們的來歷，就說是過來投奔親戚的。葉歡這幾日過得平靜，若非小滿說到戒嚴的事，她還真想不起來。
小滿見葉歡臉色不好，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忙請罪道：“夫人，是奴婢僭越了。”
葉歡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不關你的事。你去把驚蟄叫進來，我有事要問她。”
驚蟄原先是宋霖的手下，她多少應該會知道一些內情。
小滿應了一聲，忙不疊的出去叫人了。不一會兒，驚蟄就三步並作兩步的過來了。“夫人可是有什麽吩咐？”
葉歡十分謹慎，尋了個借口將小滿打發出去之後才開口問道：“近來有官差找上門，可是與侯爺有關？”
葉歡問得直接，驚蟄卻是半點兒驚訝都沒有，答道：“的確是跟侯爺有關。這些人不知打哪兒知道了侯爺的行蹤，故而全城打聽來著。”
“咱們的行蹤暴露了？”葉歡微愕的張大了嘴。
“京城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侯府，從出京的那一刻起，消息就透出來了。只不過，咱們沿途做了不少的安排，擾亂了他們的視線，所以耽擱了許多時日才查到這裏。”驚蟄想了想，將事情毫無隱瞞的告訴了她。
宋霖之前就有過交待，若夫人問起，她要毫無保留的據實以告。
葉歡沒想到這一趟出來竟是如此的兇險，早知道她就多帶些人手了。
見葉歡眉頭不展，驚蟄忙開口安撫道：“夫人不必憂慮，侯爺早就做了部署，區區一個雲州知府還奈何不了咱們！”
葉歡沈默了一陣，開口問道：“侯爺可說過什麽時候回來？”
“算算日子，差不多就在今晚。”驚蟄說道。
葉歡聽說宋霖馬上就回來了，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回了實處。
不出所料，入夜時分，宋霖果然回來了。只不過，他不是走得正門，而是翻院墻進來的。突然出現在屋子裏的時候，還把葉歡給嚇了一跳。
葉歡驚魂甫定，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大半夜的，做什麽嚇人！”
宋霖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就連脖子上還掛著蒙面斤，哪裏還有半點兒侯爺的樣子，跟個梁上君子差不多，也不怪會把葉歡嚇著。
“嚇到你了？是為夫的不是。”宋霖笑容溫暖，只是剛走一步就牽扯到了腿上的傷，不由得齜了齜牙。
葉歡瞧見他這副樣子，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趕緊過來扶著他坐下。“可是又傷到哪兒了？”
宋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說道：“翻院墻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劃了一下。”
葉歡聽了這話，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氣他不知道憐惜自個兒的身子，笑他都這麽大人了還做出這麽幼稚的舉動。可最後到了嘴邊的話，卻是無盡的擔憂。“黑燈瞎火的，你也不知道慢點兒......”
宋霖見她始終關心著他的身子，心裏不由得一暖。“只是破了點兒皮，不礙事，養兩天就好了。”
“說得輕巧，你瞧瞧褲腿上的血，像是只破了點兒皮這麽簡單嗎？你當我三歲小兒呢！”葉歡說著，就拿著剪刀將他的褲腿給剪開了。
當看到那道深入骨肉的傷口時，葉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看到她盈滿淚水的雙眼，宋霖心裏泛起一絲愧疚。“只是看著嚴重罷了......”
“都傷筋動骨了，還不算嚴重？！”葉歡沒好氣的瞪他。
宋霖訕笑了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任由葉歡拿了幹凈的帕子和藥酒來給他清洗傷口。葉歡嘴上嘮叨著，手上的動作卻是輕了又輕，生怕弄疼了他。
宋霖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心更是軟得一塌糊塗。
宋霖受傷的事，葉歡並未對外宣揚，每次給他換藥都是親力親為。有一回小滿聞到屋子裏的血腥味兒，疑惑的問了一句，葉歡便以小日子來不舒服為理由給搪塞了過去。也是巧了，葉歡的小日子早不來晚不來，在宋霖回來的第二天來了，這才掩蓋得天衣無縫。
夜裏，葉歡替宋霖換了藥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你倒是說說，你這傷到底怎麽來的？”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葉歡可是繞著整個院子轉了一圈，院墻周圍並沒有什麽大樹，即便是有樹，也離院墻有一定的距離，根本無法造成這麽嚴重的傷勢。
宋霖知道葉歡是個聰明的，知道瞞不過去，便老實的將遇刺的事兒說了。
葉歡聽得心驚膽戰，狠狠地替他捏了把汗。“你說，有人追殺你？”
470試探
“嗯，而且還不止一批。”宋霖勾著嘴角說道。身為建武帝的心腹，自然是遭人嫉妒的，卻沒料到，這些人居然這麽大膽子，敢明目張膽的對他下手！想來是他礙了他們的前程，想趁著他卸去禦林軍統領一職的時候，讓他永遠回不了京城！
只是，他們也未免太小看了他！
若真那麽容易得手，他就不是宋霖了！
不過，令他好奇的是，那些高手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那些刺客當中，除了一些收買的江湖人士，還有一些訓練有素的死士。北明有明文規定，不許私自豢養兵卒，死士自然也在這個範圍之內。況且，豢養死士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的，他必定是極有權勢之人。培養一個死士耗費頗多，更何況是一批人，尤其可見其財力雄厚。
宋霖正琢磨著，不料被葉歡推了一把。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葉歡不滿他的冷落，嗔道。
宋霖伸手攬她入懷，故作輕松的說道：“沒什麽，就是最近趕路有些累罷了。對了，前幾日的廟會去了沒，可有意思？”
提到廟會，葉歡的註意力果然就被轉移了。之後，葉歡想起來再要詢問，卻又被宋霖撩撥得魂不附體，早就將心中的疑問拋到了九霄雲外。宋霖好不容易把懷裏的女人糊弄了過去，也閉上了眼睛跟著睡了過去。
在葉歡精心照料之下，宋霖的傷好得倒是很快，轉眼就結了痂。在雲州城蟄伏了這麽久，宋霖沒再掩飾自己的行蹤，大大方方的帶著妻兒去了孟家莊一趟，給孟家的長輩上了墳。
雲州知府知道了宋霖跟孟家的關系之後，就一直盯著孟家莊那邊兒的動靜。見宋霖終於現身，知府大人那裏立馬就得了消息。
回城的時候，知府大人就已經等候在了城門口。
“鎮北侯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侯爺不要見怪。”因為有外男在，葉歡不便露面，便安心的坐在馬車裏照看幾個孩子。
雖然見不到那位知府大人的面兒，但葉歡卻覺得他的聲音莫名的有幾分熟悉，仿佛在哪裏聽見過一般。當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聲音相似的大有人在，還有人專門模仿別人說話的，葉歡便沒有起疑，很快就將它給忘記在了腦後。
宋霖面色淡淡的，應付了知府大人兩句。“本侯路過貴寶地只為探親祭祖，不想勞師動眾的，還望知府大人知曉。”
“下官竟不知侯爺還有親眷在這邊，真是失禮的很。侯爺既然來了雲州，下官怎麽著也得盡一盡地主之誼。還望侯爺賞臉，去府上一敘。”雲州知府將姿態放得很低，言辭間還帶了幾分討好的意思。
宋霖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知府大人見諒，本侯尚在孝期，不宜出門宴飲。”
知府大人聽了這話，臉上立刻露出幾分悲切的神情，變臉之迅速，叫人嘆為觀止。“是下官疏忽了。不過，本地淩雲寺的齋菜亦是一絕，倒也不妨礙侯爺守孝。”
“知府大人有心了，既如此，那便改日在淩雲寺一聚。”宋霖能與他周旋這麽久已經是很給面子了，說完這些就放下車簾子，揚長而去。
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知府大人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大人，要不要......”心腹見知府大人臉色不好，於是湊上前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知府大人沈吟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鎮北侯心機城府之深，就連殿下都要忌憚三分，切不可輕舉妄動。且他能坐上禦林軍統領的位子，武藝定然不凡，想要一擊必中，很難！所以，還是得從長計議，想個萬全的法子才好。”
還有些話，他不便說出口。就比如，鎮北侯在雲州遇刺，聖上肯定會震怒，到時候他這個知府怕是也要受牽連。他得先把善後的問題給解決了，否則到時候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可殿下交待的事......”
“殿下那邊，我自會去說，你不必再勸。”
雲州知府本就是個多疑的性子，好不容易爬到知府的位子，自然十分謹慎小心，一丁點兒的事都要猶豫再三，務必以最小的代價換去最大的利益。他雖然效忠於那位貴人，但卻還想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到時候事敗，他也好想法子全身而退。
正因為雲州知府的猶豫不定，給了宋霖重新部署的機會。既然雲州知府提到了淩雲寺，他自然要先派人去打探打探虛實。
驚蟄領了命，用暗號招來兩個相貌普通的暗衛，讓他們悄悄地潛入了淩雲寺。
又過了兩日，宋霖果然應了知府大人的邀請，帶著葉歡去淩雲寺上香。薇姐兒幾個本想跟著去的，卻被宋霖尋了借口留下了。
葉歡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直到院子裏多了許多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侯爺是防著那知府大人？”
“有備無患。”宋霖尚且還沒摸清這雲州知府的底細，不敢有片刻的大意。
葉歡點點頭，對他的安排毫無異議。
兩人抵達淩雲寺門口的時候，雲州知府和他夫人早已等候在了那裏。看到鎮北侯夫婦從馬車上下來，夫妻二人立刻笑著迎了上來。
“這便是鎮北侯夫人？當真是年輕啊！”知府夫人是個容長臉的少婦，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長著一雙大大的杏眼，珠翠滿頭，站在知府大人的身旁怎麽看都有些不和諧。
葉歡滿是狐疑的望了望宋霖，宋霖低下頭去，小聲的在她耳邊解釋了兩句。“這位知府夫人是續弦，比知府大人小十來歲。”
葉歡得知了這裏頭的緣由，頓時了然。難怪看著有些別扭呢，原來是娶的繼室，所以看起來要年輕不少。她說呢，知府大人再馬虎，也斷不可能讓一個妾室來招待她這個侯夫人！
一番見禮之後，葉歡便被請進了淩雲寺。
他們先是去大雄寶殿上了香，又找僧人說了給宋孟氏點長明燈的事，這才得了空與知府大人攀談。因為男女之別，葉歡則跟著知府夫人去了寺院的後山賞桃花。
這位知府夫人比葉歡要年長許多，說起話來嬌嬌柔柔的，倒也不惹人討厭。只是，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讓葉歡有些不喜。
471策反
“侯夫人來了雲州城，怎麽也不跟妾身打個招呼，也好讓妾身盡一盡地主之誼。”知府夫人親自替葉歡斟了茶水，嬌嗔的說道。
葉歡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熱的說道：“妾身與侯爺只是回鄉祭拜親人，不日就要回去，可不敢打擾了夫人的清靜。”
“侯夫人太見外了！您能來雲州，妾身高興都來不及呢，又何來的打擾？！”知府夫人嬌笑著說道。
葉歡不知道她為何總是發笑，很是不自在。“出門的時候，侯爺一再的叮囑，不要驚擾了地方。本來打算祭拜過之後就返回的，卻不料讓知府大人給碰上了。”
葉歡說的客氣，實則暗示知府大人窺探侯爺行蹤的無禮行為。
知府夫人卻是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兀自自說自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了。聽說夫人此次出行並未帶多少的丫鬟婆子，難免會有不便之處。若是不嫌棄，可以到府上小住些時日，也好給妾身一個向夫人學習的機會。”
葉歡可不敢胡亂的答應，委婉的拒絕。“知府夫人太客氣了！幾個孩兒一向都是我親自帶的，也沒什麽不方便，就不給夫人添麻煩了。”
知府夫人好說歹說，葉歡都給堵了回去，這叫她心裏很是失望。出門之前，知府大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將侯夫人請到府上去住。如此一來，既方便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又能避開別人的耳目方便行事。可費了半天的口舌，葉歡竟是死活都不應，她如何能不急。
知府夫人還要繼續勸說，葉歡卻突然起身說道：“如此的良辰美景，當真是世間少有。瞧我，只顧著與夫人說話，都險些要辜負了這美景！”
葉歡說著，就進了桃花林。
知府夫人見葉歡已經走遠，無奈之下，只能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與後山比起來，禪房裏頭的宋霖就要輕松許多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不發話，知府大人也不好隨意的說話。故而，一盞茶都喝完了，知府大人也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宋霖品茶品得仔細，仿佛忘了身邊還有一個知府大人的存在。好不容易想起他來，於是露出一抹歉然的表情，說道：“這茶著實是好茶，竟讓我忘了身在何處了。”
“侯爺喜歡就好。”知府大人臉上的笑容僵硬，幹巴巴的擠出這麽一句話出來。
宋霖動作優雅的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擱，才開口問道：“韓大人在雲州任上有六年了吧？”
這突然起來的一句，讓韓知府的心思再次變得覆雜起來。這也不怨他多想啊！宋霖的底細，他可是打聽的一清二楚。他雖與宋尚書斷絕了關系，可誰知道是不是做戲呢。宋尚書之前可是掌管著吏部官員的升遷，聽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想拉攏他？
他這個知府也做了六年了，卻一直沒有升遷的機會，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只是，派人進京疏通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償所願，這才轉而投靠了那位。想著待那位大業得成，他也能因為功勞進京做官兒，日後也好有個奔頭。只是，這大業何時能成還是個未知數，他不得不多替自己打算打算。
宋霖這話，的確是含了幾分試探。
他回來之後，就聽驚蟄匯報過雲州城最近一段時日來的動向，知道官差上門要路引的事兒。能夠調動雲州城的守衛軍幫著搜人，可見是出自這位雲州知府的授意。可是，他為何要無緣無故的搜城呢？縱然是知道他來了雲州，也只能以禮相待才是，為何要這般的勞師動眾？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疑心一起，宋霖便借著這次的邀約試探一番。
果不其然，他的話一出口，這位韓知府的臉色就變了幾變。
“侯爺不愧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連這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韓知府陪著笑說道。“下官來雲州上任，的確已經有些年頭了。”
“本侯也是聽偶然聽皇上提過一嘴，便記在了心上。韓大人的功績，皇上也是看在眼裏的。”宋霖說起謊來倒是十分的順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韓知府聽了這話，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許多。“皇上當真提起過下官？”
“怎麽，韓大人還信不過本侯麽？”宋霖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敢不敢，下官，下官只是有些受寵若驚，受寵若驚。”韓知府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韓大人也無需謙虛。你這些年的表現，皇上一直看在眼裏，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高升調回京城。”宋霖忽悠道。
“這，那就借侯爺吉言了。”韓大人怎麽都想不到這些話不過是宋霖誆他的，竟是信了一半。韓知府做官以來都十分謹慎，雖然能力平庸，但一直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沒惹出什麽大的亂子來。所以，他認為自己早該得到升遷。一直未能如願，則是被政敵刻意的打壓所致。
宋霖洞察入微，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見他被說得動了心，便再接再厲的說道：“本侯來雲州也有幾日了，見百姓安居樂業，一切井然有序，可見大人的功勞不小。等回了京，定會如實的稟報皇上。大人到時候高升了，可別忘了請本侯喝酒！”
韓知府聽到這裏，面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喜不自勝的說道：“若能調回京城，下官一定不會忘了侯爺的大恩大德。”
“韓大人太客氣了！本侯在雲州，承蒙你的照顧，自然是要投桃報李了。”
“侯爺能賞光，是下官的榮幸。”
兩人你來我往寒暄著，竟是十分的投契。
韓知府熱情的招待著宋霖，又是陪著他在寺裏四處走動，又是讓僧人準備齋飯的，早就忘了來這裏的目的。眼看著兩人越走越近，韓知府身後的隨從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趁著鎮北侯如廁的時候，提醒道：“大人，您可別忘了此行的目的，莫要被鎮北侯的巧言令色給騙了！”
韓知府正做著升遷的美夢呢，突然被幕僚潑了一盆冷水，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本官如何行事，用得著你來教？！”
那幕僚被瞪得心神不寧，忙陪著笑臉道：“小的哪裏配教導大人您，小的只是擔心殿下那邊兒不好交代......”
“這事我心裏有數，你無需多言！”韓知府被他這麽一勸，腦子清醒了不少。可宋霖許給他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到他隱隱的動心了。
472背後的人
幕僚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生怕他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到時候，貴主子怪罪下來，可就麻煩了。這樣想著，幕僚便下定決心，打算回去之後，偷偷地給貴主子通風報信。
葉歡夫婦二人在淩雲寺一呆就是一天，等回到住處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簡單的用了些飯，葉歡陪著幾個孩子玩了一會兒，便困頓的打氣了呵欠。應付那位知府夫人，比起在地裏勞作一天還要累啊！
宋霖體諒她的辛苦，早早地催促著幾個孩兒回屋歇著了。然後，又親自抱了葉歡去浴房洗了澡，當天晚上也沒有折騰她，老老實實的擁著她酣然入夢。葉歡總覺得有什麽事忘了跟宋霖說，可實在是累極了，迷迷瞪瞪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葉歡醒來之後，倒是想了起來。只是宋霖早出晚歸的，整日見不著人影，而她每日的事情也多，這一拖就是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葉歡醒得早，見宋霖還躺在身旁，忽然莫名的安心。她原本想叫醒他，跟他說那件事的。可是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又不忍心叫醒他，於是又耐著性子等了片刻。
事情告一段落，宋霖難得賴一次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伸了伸懶腰，然後習慣性的看向身側。然而這個時候，床榻一側空空如也，葉歡早已起身。
宋霖懶懶的坐起身來，就見葉歡端著盆水走了進來。
“料想你這會兒已經醒了。”她說著，便拿了幹凈的帕子放在熱水中按了按，擰幹之後遞到了宋霖的面前。
宋霖伸手接了過來，簡單的在臉上擦了擦。“這些事放著丫鬟做就行了，怎的自己動上手了？”
“反正閑來無事。”葉歡笑了笑，又拿了鹽水來讓他漱口。
宋霖梳洗完畢，換了身月白色的常服。
“有件事，我前些時候忘了跟你說。”用過早飯之後，葉歡突然打破沈默說道。
宋霖嗯了一聲，等待著她的下文。
葉歡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廟會那日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跟宋霖說了一遍。“那日去淩雲寺就瞧著知府大人有些眼熟，回來之後才想起在那茶樓見過。”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男子看著也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宋霖聽著葉歡說完，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最近他正在追殺那些刺客的來歷，好不容易用酷刑撬開了其中一名死士的嘴，得到的線索卻是零零碎碎的，無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頭緒。葉歡所說的這些，卻讓那個謎團漸漸地清晰起來，某個答案呼之欲出。
“那年輕男子相貌如何，可還記得？”宋霖開口問道。
葉歡想了想，道：“沒敢仔細瞧，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留著兩撇胡子，衣著華麗，氣度不凡。啊，對了，他看人的眼神十分的淩厲，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金鑾殿上的那位......”
葉歡仔細的回憶了一番，越想越覺得像是這麽回事。當時，她不經意的瞥了那人一眼，結果竟被那人察覺了。他冷冷的打量過來，當時葉歡還嚇了一跳，不過那時候她沒多想就去茅廁了，等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不在屋子裏了。後來她才想明白，那眼神，那氣度，完全就是上位者的姿態。只是讓她弄不明白的是，那些權貴們大多聚居在京城，又怎麽會出現在雲州城裏呢？
葉歡的話，就好像一陣風，瞬間將他腦海裏的那團迷霧給吹散了，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於是，他站起身來，突然一把將葉歡抱住。“夫人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葉歡還是害羞的掙紮了一番，繼而不解的眨了眨眼。
她立功了？這話要從何說起？
宋霖見她還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笑道：“你方才說的這些，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不過是閑聊而已，她能幫得上什麽忙？葉歡還是有些雲裏霧裏。
有些事情，宋霖不想讓葉歡操心，便索性瞞了下來。“沒什麽大事，只是叫你知道，日後要提防著韓知府他們。若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就先帶著薇姐兒他們離開。”
葉歡聽了這話，一顆心瞬間就揪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韓知府會對咱們不利？”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男人可是鎮北侯，皇帝的心腹，他一個小小的知府竟敢無視朝廷法紀，殘害忠良？！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就不怕皇上追究嗎？
宋霖見她那副表情，就大概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了。“他是沒那個膽子，可他背後的那人卻是想將我除之而後快！”
“他背後的人？”葉歡聽到這裏，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宋霖怕嚇著她，忙撫了撫她的背，說道：“我大概已經知道了他背後的人，你放心，就憑這些人還傷不到我的！”
葉歡卻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還說沒事！你腿上的傷怎麽來的？！”
宋霖知道她擔心他，忙笑著安撫道：“那是之前沒有防備，才叫他們偷襲了。如今，我已經有所防範，自然不會再叫他們得逞。況且，我這不是已經好了麽？！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他說得好聽，葉歡卻沒辦法釋懷。“你的處境如此艱險，動不動就被人暗害，這日子還能過下去麽？！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讓你投什麽軍了！”
宋霖被她說的哭笑不得。“若我不出去闖一闖，又怎麽能讓你以我為榮呢？！”
“可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葉歡幽幽的瞥了他一眼。“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鎮上開鋪子做生意來的實在，起碼不用整日提心吊膽，過得戰戰兢兢的。”
宋霖見葉歡說的眼睛都紅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好，我答應你，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就跟皇上提一提，給換個別的差事，嗯？”
葉歡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他本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如何能陪著她屈就在一個小小的鎮子上，過著平凡的日子。他本就是那天上翺翔的鷹，有著他自己的命運，斷不能為了遷就她就埋沒了自己！
“算了，不說這個了。”葉歡生了會子悶氣，便漸漸地想開了。“族長那邊兒派人遞了話過來，說是族裏同意將娘的牌位供奉在宗祠了，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初二，讓咱一定要抽空過去一趟。”
宋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故而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那就把初二那天空出來。”
夫妻兩人又商量了一番回京的事情，宋霖便出了門。至於去哪兒，做什麽，除非他主動說起，葉歡從來都不會過問。
473祭祖
三月初二這一天，葉歡早早地就起來了。伺候著大的小的用過早飯之後，一家人便匆匆的趕去了孟家莊。供奉牌位可不是小事，故而整個孟家莊的族人都趕了過來。在經過一套繁覆的儀式之後，宋霖母親的牌位終於被請到了宗祠，安置在了幾個舅舅牌位的旁邊。待一切安置妥當之後，孟族長又在族裏挑選了幾個忠厚老實的輪流打理宗祠牌位的事宜。
宋霖知道這件事，族長的確從中出了不少的力，且當年說出斷絕關系的也不是族長這一支，宋霖便很大方的拿出一筆銀子，對族長說道：“孟氏一族沈寂得太久，總不能祖祖輩輩靠種田為生。拿這筆銀子蓋一間家學，供族裏肯上進的子弟讀書，將來出幾個舉人進士，也算是對得起先輩了。”
孟族長沒想到宋霖竟會拿銀子讓族裏的子弟進學，激動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這可怎麽使得......”
“我母親從小教導我讀書識字明事理，才有今日的造化。我雖非孟氏族人，但卻是母親一手拉扯大的。這筆錢，就當做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一點兒孝心。我能替她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宋霖平靜的說道。
孟族長接過那裝著銀票的盒子，感激涕零。“侯爺的大恩大德，我等實在無以為報。日後，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們定義不容辭。”
宋霖擡了擡手，打斷他的話，說道：“這些空話，我懶得聽。我做這些，也沒想過回報。只一件事，你心裏要清楚。外祖父這一支已然後繼無人，若有人打著鎮北侯府的幌子在外頭給我惹是生非，到時候莫要怪我六親不認，甚至來個大義滅親！”
孟族長見他以侯爺自稱，心肝兒不自覺的就顫了顫。“是是是，我一定約束好族人，不讓他們給侯爺惹麻煩！”
宋霖將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就沒打算再逗留，轉身就要走。
“侯爺好不容易來一趟，吃完飯再走吧。”
“是啊，眼看著正午了。”
“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還請侯爺賞臉，吃了飯再走吧。”
相比起前些時候的針鋒相對，族人們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只是，宋霖對這些人實在是沒有多少的好感，當著他們的面哪裏吃得下去。“本侯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說完，也不管身後有多少人惋惜的嘆息，扶著葉歡上了馬車。
馬車漸漸地遠去，直到翻過山頭，再也看不見，族人們這才搖著頭進了族長的院子。
“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姻親，卻不料人家根本就不認咱們！”
“人走茶涼，四房如今就剩下幾個外嫁女，早就跟咱們不親了！”
族人們發著感慨，都有些悔不當初。
若是當年，四房出事的時候，他們能夠伸出援手，不去落井下石，說不定今日鎮北侯對他們的態度就會截然不同。鎮北侯不肯認祖歸宗，與宋家斷了個幹凈，那麽孟家就是他唯一的親族。若他肯拉孟家一把，孟家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光景。
這樣想著，好些人都後悔得直跺腳。
了了一樁心事，宋霖臉上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雲州這邊的事情已了，明日就啟程回京。”
葉歡沒想到離開的日子來的這麽快，一時半會兒竟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還想再多留幾日？”宋霖見她不吭聲，以為她舍不得離開。
葉歡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宋霖見她呆楞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若真的喜歡這裏，多留幾日也無妨。”
葉歡是個識大體的，不想因為自己而耽擱了正事。“離開京城這麽久，也不知道家裏是個什麽情況。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小叔他們掛念。”
宋霖想了想，也是。
齊氏那樣的性子，說得好聽叫溫順，難聽點兒說就是耳根子軟，又有個很強勢的齊夫人，指不定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將侯府弄得一團糟，的確是不大放心。
“如此，那便早些動身。”宋霖擁了擁她的肩膀，讓她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因為確定了啟程的日子，一回到住處葉歡就命人緊鑼密鼓得打理起行囊來。盡管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但在這邊住了這麽些時日，葉歡倒是置辦了不少的物件兒，雖說不是什麽大件兒，可零零碎碎的加起來也收了好幾箱子，看得葉歡瞠目結舌。
“怎麽有這麽多......”葉歡看著院子裏擺著的箱籠，不禁一個頭兩個大。
她什麽時候買了這麽多東西？
驚蟄卻是笑道：“夫人不必擔心。咱們先挑些要緊的帶上，剩下的可以托了鏢局押送回京。”
葉歡聽得眼睛一亮，讚道：“還是你有辦法！”
“不過些小事而已，當不得夫人的誇讚。”驚蟄謙虛道。
主仆二人說笑了一陣，葉歡便去廚房張羅晚飯。
得知鎮北侯要離開，韓知府特地過來踐行，還送上了不少的當地的土產。宋霖也沒跟他客氣，命人收下了。不過私下卻命人將這些東西拿去善堂分發給窮苦百姓，倒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馬車漸漸的駛出城門，葉歡不由回頭打量了一眼。
“怎麽，舍不得？”宋霖一邊逗著膝上的泓哥兒，一邊笑著說道。
葉歡嗔了他一眼，道：“我就不信你心裏沒半點兒的懷疑！”
宋霖抿著嘴角笑了笑，似是胸有成竹。“該來的總會來的。”
聽到這個答案，葉歡不由的皺起眉頭。
“放心，我已經作了安排，不會有事的。”宋霖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麽，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到了前面的鎮子，會有人接應。”
葉歡聽他這麽說了，提著的心這才落回原處。
因為起來的早，薇姐兒幾個都沒睡好，這會子在馬車搖晃的節奏下，一個個沒精打采蔫了吧唧，打了一個又一個呵欠，很快就沈入了夢鄉。
葉歡接過宋霖懷裏的泓哥兒，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宋霖則掀開車簾子，走了出去。
馬車在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宋霖猛地扯住韁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474一波刺殺
“怎麽了？”葉歡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宋霖看著異常安靜的林間小路，緩緩地勾起了嘴角。“沒什麽，想下去解個手，你們娘兒幾個就待在馬車裏別出來。”
他話說的隨意，可葉歡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
驚蟄聽出宋霖話裏的意思，叮囑小滿看好幾個小主子，也鉆了出去。“外面可能會有些吵，夫人可以將小主子的耳朵給捂上。”
驚蟄的話似是在暗示些什麽。
葉歡點點頭，一顆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看了看身旁酣睡著的幾個孩兒，對小滿吩咐道：“拿帕子堵住他們的耳朵，莫要讓他們受了驚。”
小滿哦了一聲，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卻還是乖乖的聽從主子的吩咐，將薇姐兒辭哥兒護在了身後。
不久之後，外頭果然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響。
葉歡一顆心砰砰砰直跳，卻謹記著宋霖的叮囑，沒敢掀開簾子朝外打探。不過，外頭的動靜沒持續多久就漸漸地歇了下來，這一點卻叫葉歡大感意外。方才的那些聲響，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遇上了什麽。不過，這些刺客也太不中用了吧，這麽三兩下就敗下陣來了？！
葉歡正想著呢，就見驚蟄掀起簾子一頭鉆了進來。“遇上了幾個不長眼的山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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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帶夠人手，每日都是小滿負責出門采辦食材等物。這天無意中閑聊時提及，雲州城戒嚴，都不許在街上隨意走動，出入還要看路引，真真是麻煩。
葉歡聽了她的嘮叨，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回想起宋霖離開之前的叮囑，葉歡忽然有些忐忑不安。他說這次是暗中執行任務，有一定的風險。若有人問起他們的來歷，就說是過來投奔親戚的。葉歡這幾日過得平靜，若非小滿說到戒嚴的事，她還真想不起來。
小滿見葉歡臉色不好，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忙請罪道：“夫人，是奴婢僭越了。”
葉歡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不關你的事。你去把驚蟄叫進來，我有事要問她。”
驚蟄原先是宋霖的手下，她多少應該會知道一些內情。
小滿應了一聲，忙不疊的出去叫人了。不一會兒，驚蟄就三步並作兩步的過來了。“夫人可是有什麽吩咐？”
葉歡十分謹慎，尋了個借口將小滿打發出去之後才開口問道：“近來有官差找上門，可是與侯爺有關？”
葉歡問得直接，驚蟄卻是半點兒驚訝都沒有，答道：“的確是跟侯爺有關。這些人不知打哪兒知道了侯爺的行蹤，故而全城打聽來著。”
“咱們的行蹤暴露了？”葉歡微愕的張大了嘴。
“京城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侯府，從出京的那一刻起，消息就透出來了。只不過，咱們沿途做了不少的安排，擾亂了他們的視線，所以耽擱了許多時日才查到這裏。”驚蟄想了想，將事情毫無隱瞞的告訴了她。
宋霖之前就有過交待，若夫人問起，她要毫無保留的據實以告。
葉歡沒想到這一趟出來竟是如此的兇險，早知道她就多帶些人手了。
見葉歡眉頭不展，驚蟄忙開口安撫道：“夫人不必憂慮，侯爺早就做了部署，區區一個雲州知府還奈何不了咱們！”
葉歡沈默了一陣，開口問道：“侯爺可說過什麽時候回來？”
“算算日子，差不多就在今晚。”驚蟄說道。
葉歡聽說宋霖馬上就回來了，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回了實處。
不出所料，入夜時分，宋霖果然回來了。只不過，他不是走得正門，而是翻院墻進來的。突然出現在屋子裏的時候，還把葉歡給嚇了一跳。
葉歡驚魂甫定，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大半夜的，做什麽嚇人！”
宋霖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就連脖子上還掛著蒙面斤，哪裏還有半點兒侯爺的樣子，跟個梁上君子差不多，也不怪會把葉歡嚇著。
“嚇到你了？是為夫的不是。”宋霖笑容溫暖，只是剛走一步就牽扯到了腿上的傷，不由得齜了齜牙。
葉歡瞧見他這副樣子，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趕緊過來扶著他坐下。“可是又傷到哪兒了？”
宋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說道：“翻院墻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劃了一下。”
葉歡聽了這話，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氣他不知道憐惜自個兒的身子，笑他都這麽大人了還做出這麽幼稚的舉動。可最後到了嘴邊的話，卻是無盡的擔憂。“黑燈瞎火的，你也不知道慢點兒......”
宋霖見她始終關心著他的身子，心裏不由得一暖。“只是破了點兒皮，不礙事，養兩天就好了。”
“說得輕巧，你瞧瞧褲腿上的血，像是只破了點兒皮這麽簡單嗎？你當我三歲小兒呢！”葉歡說著，就拿著剪刀將他的褲腿給剪開了。
當看到那道深入骨肉的傷口時，葉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看到她盈滿淚水的雙眼，宋霖心裏泛起一絲愧疚。“只是看著嚴重罷了......”
“都傷筋動骨了，還不算嚴重？！”葉歡沒好氣的瞪他。
宋霖訕笑了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任由葉歡拿了幹凈的帕子和藥酒來給他清洗傷口。葉歡嘴上嘮叨著，手上的動作卻是輕了又輕，生怕弄疼了他。
宋霖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心更是軟得一塌糊塗。
宋霖受傷的事，葉歡並未對外宣揚，每次給他換藥都是親力親為。有一回小滿聞到屋子裏的血腥味兒，疑惑的問了一句，葉歡便以小日子來不舒服為理由給搪塞了過去。也是巧了，葉歡的小日子早不來晚不來，在宋霖回來的第二天來了，這才掩蓋得天衣無縫。
夜裏，葉歡替宋霖換了藥之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瞞著我？你倒是說說，你這傷到底怎麽來的？”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葉歡可是繞著整個院子轉了一圈，院墻周圍並沒有什麽大樹，即便是有樹，也離院墻有一定的距離，根本無法造成這麽嚴重的傷勢。
宋霖知道葉歡是個聰明的，知道瞞不過去，便老實的將遇刺的事兒說了。
葉歡聽得心驚膽戰，狠狠地替他捏了把汗。“你說，有人追殺你？”
470試探
“嗯，而且還不止一批。”宋霖勾著嘴角說道。身為建武帝的心腹，自然是遭人嫉妒的，卻沒料到，這些人居然這麽大膽子，敢明目張膽的對他下手！想來是他礙了他們的前程，想趁著他卸去禦林軍統領一職的時候，讓他永遠回不了京城！
只是，他們也未免太小看了他！
若真那麽容易得手，他就不是宋霖了！
不過，令他好奇的是，那些高手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那些刺客當中，除了一些收買的江湖人士，還有一些訓練有素的死士。北明有明文規定，不許私自豢養兵卒，死士自然也在這個範圍之內。況且，豢養死士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的，他必定是極有權勢之人。培養一個死士耗費頗多，更何況是一批人，尤其可見其財力雄厚。
宋霖正琢磨著，不料被葉歡推了一把。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葉歡不滿他的冷落，嗔道。
宋霖伸手攬她入懷，故作輕松的說道：“沒什麽，就是最近趕路有些累罷了。對了，前幾日的廟會去了沒，可有意思？”
提到廟會，葉歡的註意力果然就被轉移了。之後，葉歡想起來再要詢問，卻又被宋霖撩撥得魂不附體，早就將心中的疑問拋到了九霄雲外。宋霖好不容易把懷裏的女人糊弄了過去，也閉上了眼睛跟著睡了過去。
在葉歡精心照料之下，宋霖的傷好得倒是很快，轉眼就結了痂。在雲州城蟄伏了這麽久，宋霖沒再掩飾自己的行蹤，大大方方的帶著妻兒去了孟家莊一趟，給孟家的長輩上了墳。
雲州知府知道了宋霖跟孟家的關系之後，就一直盯著孟家莊那邊兒的動靜。見宋霖終於現身，知府大人那裏立馬就得了消息。
回城的時候，知府大人就已經等候在了城門口。
“鎮北侯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侯爺不要見怪。”因為有外男在，葉歡不便露面，便安心的坐在馬車裏照看幾個孩子。
雖然見不到那位知府大人的面兒，但葉歡卻覺得他的聲音莫名的有幾分熟悉，仿佛在哪裏聽見過一般。當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聲音相似的大有人在，還有人專門模仿別人說話的，葉歡便沒有起疑，很快就將它給忘記在了腦後。
宋霖面色淡淡的，應付了知府大人兩句。“本侯路過貴寶地只為探親祭祖，不想勞師動眾的，還望知府大人知曉。”
“下官竟不知侯爺還有親眷在這邊，真是失禮的很。侯爺既然來了雲州，下官怎麽著也得盡一盡地主之誼。還望侯爺賞臉，去府上一敘。”雲州知府將姿態放得很低，言辭間還帶了幾分討好的意思。
宋霖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知府大人見諒，本侯尚在孝期，不宜出門宴飲。”
知府大人聽了這話，臉上立刻露出幾分悲切的神情，變臉之迅速，叫人嘆為觀止。“是下官疏忽了。不過，本地淩雲寺的齋菜亦是一絕，倒也不妨礙侯爺守孝。”
“知府大人有心了，既如此，那便改日在淩雲寺一聚。”宋霖能與他周旋這麽久已經是很給面子了，說完這些就放下車簾子，揚長而去。
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知府大人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大人，要不要......”心腹見知府大人臉色不好，於是湊上前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知府大人沈吟片刻，還是搖了搖頭。“鎮北侯心機城府之深，就連殿下都要忌憚三分，切不可輕舉妄動。且他能坐上禦林軍統領的位子，武藝定然不凡，想要一擊必中，很難！所以，還是得從長計議，想個萬全的法子才好。”
還有些話，他不便說出口。就比如，鎮北侯在雲州遇刺，聖上肯定會震怒，到時候他這個知府怕是也要受牽連。他得先把善後的問題給解決了，否則到時候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可殿下交待的事......”
“殿下那邊，我自會去說，你不必再勸。”
雲州知府本就是個多疑的性子，好不容易爬到知府的位子，自然十分謹慎小心，一丁點兒的事都要猶豫再三，務必以最小的代價換去最大的利益。他雖然效忠於那位貴人，但卻還想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萬一到時候事敗，他也好想法子全身而退。
正因為雲州知府的猶豫不定，給了宋霖重新部署的機會。既然雲州知府提到了淩雲寺，他自然要先派人去打探打探虛實。
驚蟄領了命，用暗號招來兩個相貌普通的暗衛，讓他們悄悄地潛入了淩雲寺。
又過了兩日，宋霖果然應了知府大人的邀請，帶著葉歡去淩雲寺上香。薇姐兒幾個本想跟著去的，卻被宋霖尋了借口留下了。
葉歡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直到院子裏多了許多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侯爺是防著那知府大人？”
“有備無患。”宋霖尚且還沒摸清這雲州知府的底細，不敢有片刻的大意。
葉歡點點頭，對他的安排毫無異議。
兩人抵達淩雲寺門口的時候，雲州知府和他夫人早已等候在了那裏。看到鎮北侯夫婦從馬車上下來，夫妻二人立刻笑著迎了上來。
“這便是鎮北侯夫人？當真是年輕啊！”知府夫人是個容長臉的少婦，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長著一雙大大的杏眼，珠翠滿頭，站在知府大人的身旁怎麽看都有些不和諧。
葉歡滿是狐疑的望了望宋霖，宋霖低下頭去，小聲的在她耳邊解釋了兩句。“這位知府夫人是續弦，比知府大人小十來歲。”
葉歡得知了這裏頭的緣由，頓時了然。難怪看著有些別扭呢，原來是娶的繼室，所以看起來要年輕不少。她說呢，知府大人再馬虎，也斷不可能讓一個妾室來招待她這個侯夫人！
一番見禮之後，葉歡便被請進了淩雲寺。
他們先是去大雄寶殿上了香，又找僧人說了給宋孟氏點長明燈的事，這才得了空與知府大人攀談。因為男女之別，葉歡則跟著知府夫人去了寺院的後山賞桃花。
這位知府夫人比葉歡要年長許多，說起話來嬌嬌柔柔的，倒也不惹人討厭。只是，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試探，讓葉歡有些不喜。
471策反
“侯夫人來了雲州城，怎麽也不跟妾身打個招呼，也好讓妾身盡一盡地主之誼。”知府夫人親自替葉歡斟了茶水，嬌嗔的說道。
葉歡扯了扯嘴角，不冷不熱的說道：“妾身與侯爺只是回鄉祭拜親人，不日就要回去，可不敢打擾了夫人的清靜。”
“侯夫人太見外了！您能來雲州，妾身高興都來不及呢，又何來的打擾？！”知府夫人嬌笑著說道。
葉歡不知道她為何總是發笑，很是不自在。“出門的時候，侯爺一再的叮囑，不要驚擾了地方。本來打算祭拜過之後就返回的，卻不料讓知府大人給碰上了。”
葉歡說的客氣，實則暗示知府大人窺探侯爺行蹤的無禮行為。
知府夫人卻是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兀自自說自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了。聽說夫人此次出行並未帶多少的丫鬟婆子，難免會有不便之處。若是不嫌棄，可以到府上小住些時日，也好給妾身一個向夫人學習的機會。”
葉歡可不敢胡亂的答應，委婉的拒絕。“知府夫人太客氣了！幾個孩兒一向都是我親自帶的，也沒什麽不方便，就不給夫人添麻煩了。”
知府夫人好說歹說，葉歡都給堵了回去，這叫她心裏很是失望。出門之前，知府大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將侯夫人請到府上去住。如此一來，既方便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又能避開別人的耳目方便行事。可費了半天的口舌，葉歡竟是死活都不應，她如何能不急。
知府夫人還要繼續勸說，葉歡卻突然起身說道：“如此的良辰美景，當真是世間少有。瞧我，只顧著與夫人說話，都險些要辜負了這美景！”
葉歡說著，就進了桃花林。
知府夫人見葉歡已經走遠，無奈之下，只能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與後山比起來，禪房裏頭的宋霖就要輕松許多了。他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不發話，知府大人也不好隨意的說話。故而，一盞茶都喝完了，知府大人也沒有找到開口的機會。
宋霖品茶品得仔細，仿佛忘了身邊還有一個知府大人的存在。好不容易想起他來，於是露出一抹歉然的表情，說道：“這茶著實是好茶，竟讓我忘了身在何處了。”
“侯爺喜歡就好。”知府大人臉上的笑容僵硬，幹巴巴的擠出這麽一句話出來。
宋霖動作優雅的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擱，才開口問道：“韓大人在雲州任上有六年了吧？”
這突然起來的一句，讓韓知府的心思再次變得覆雜起來。這也不怨他多想啊！宋霖的底細，他可是打聽的一清二楚。他雖與宋尚書斷絕了關系，可誰知道是不是做戲呢。宋尚書之前可是掌管著吏部官員的升遷，聽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想拉攏他？
他這個知府也做了六年了，卻一直沒有升遷的機會，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只是，派人進京疏通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償所願，這才轉而投靠了那位。想著待那位大業得成，他也能因為功勞進京做官兒，日後也好有個奔頭。只是，這大業何時能成還是個未知數，他不得不多替自己打算打算。
宋霖這話，的確是含了幾分試探。
他回來之後，就聽驚蟄匯報過雲州城最近一段時日來的動向，知道官差上門要路引的事兒。能夠調動雲州城的守衛軍幫著搜人，可見是出自這位雲州知府的授意。可是，他為何要無緣無故的搜城呢？縱然是知道他來了雲州，也只能以禮相待才是，為何要這般的勞師動眾？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疑心一起，宋霖便借著這次的邀約試探一番。
果不其然，他的話一出口，這位韓知府的臉色就變了幾變。
“侯爺不愧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連這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韓知府陪著笑說道。“下官來雲州上任，的確已經有些年頭了。”
“本侯也是聽偶然聽皇上提過一嘴，便記在了心上。韓大人的功績，皇上也是看在眼裏的。”宋霖說起謊來倒是十分的順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韓知府聽了這話，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許多。“皇上當真提起過下官？”
“怎麽，韓大人還信不過本侯麽？”宋霖似笑非笑的說道。
“不敢不敢，下官，下官只是有些受寵若驚，受寵若驚。”韓知府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韓大人也無需謙虛。你這些年的表現，皇上一直看在眼裏，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高升調回京城。”宋霖忽悠道。
“這，那就借侯爺吉言了。”韓大人怎麽都想不到這些話不過是宋霖誆他的，竟是信了一半。韓知府做官以來都十分謹慎，雖然能力平庸，但一直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沒惹出什麽大的亂子來。所以，他認為自己早該得到升遷。一直未能如願，則是被政敵刻意的打壓所致。
宋霖洞察入微，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見他被說得動了心，便再接再厲的說道：“本侯來雲州也有幾日了，見百姓安居樂業，一切井然有序，可見大人的功勞不小。等回了京，定會如實的稟報皇上。大人到時候高升了，可別忘了請本侯喝酒！”
韓知府聽到這裏，面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喜不自勝的說道：“若能調回京城，下官一定不會忘了侯爺的大恩大德。”
“韓大人太客氣了！本侯在雲州，承蒙你的照顧，自然是要投桃報李了。”
“侯爺能賞光，是下官的榮幸。”
兩人你來我往寒暄著，竟是十分的投契。
韓知府熱情的招待著宋霖，又是陪著他在寺裏四處走動，又是讓僧人準備齋飯的，早就忘了來這裏的目的。眼看著兩人越走越近，韓知府身後的隨從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趁著鎮北侯如廁的時候，提醒道：“大人，您可別忘了此行的目的，莫要被鎮北侯的巧言令色給騙了！”
韓知府正做著升遷的美夢呢，突然被幕僚潑了一盆冷水，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本官如何行事，用得著你來教？！”
那幕僚被瞪得心神不寧，忙陪著笑臉道：“小的哪裏配教導大人您，小的只是擔心殿下那邊兒不好交代......”
“這事我心裏有數，你無需多言！”韓知府被他這麽一勸，腦子清醒了不少。可宋霖許給他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到他隱隱的動心了。
472背後的人
幕僚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生怕他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到時候，貴主子怪罪下來，可就麻煩了。這樣想著，幕僚便下定決心，打算回去之後，偷偷地給貴主子通風報信。
葉歡夫婦二人在淩雲寺一呆就是一天，等回到住處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簡單的用了些飯，葉歡陪著幾個孩子玩了一會兒，便困頓的打氣了呵欠。應付那位知府夫人，比起在地裏勞作一天還要累啊！
宋霖體諒她的辛苦，早早地催促著幾個孩兒回屋歇著了。然後，又親自抱了葉歡去浴房洗了澡，當天晚上也沒有折騰她，老老實實的擁著她酣然入夢。葉歡總覺得有什麽事忘了跟宋霖說，可實在是累極了，迷迷瞪瞪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葉歡醒來之後，倒是想了起來。只是宋霖早出晚歸的，整日見不著人影，而她每日的事情也多，這一拖就是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葉歡醒得早，見宋霖還躺在身旁，忽然莫名的安心。她原本想叫醒他，跟他說那件事的。可是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又不忍心叫醒他，於是又耐著性子等了片刻。
事情告一段落，宋霖難得賴一次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伸了伸懶腰，然後習慣性的看向身側。然而這個時候，床榻一側空空如也，葉歡早已起身。
宋霖懶懶的坐起身來，就見葉歡端著盆水走了進來。
“料想你這會兒已經醒了。”她說著，便拿了幹凈的帕子放在熱水中按了按，擰幹之後遞到了宋霖的面前。
宋霖伸手接了過來，簡單的在臉上擦了擦。“這些事放著丫鬟做就行了，怎的自己動上手了？”
“反正閑來無事。”葉歡笑了笑，又拿了鹽水來讓他漱口。
宋霖梳洗完畢，換了身月白色的常服。
“有件事，我前些時候忘了跟你說。”用過早飯之後，葉歡突然打破沈默說道。
宋霖嗯了一聲，等待著她的下文。
葉歡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廟會那日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跟宋霖說了一遍。“那日去淩雲寺就瞧著知府大人有些眼熟，回來之後才想起在那茶樓見過。”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男子看著也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宋霖聽著葉歡說完，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最近他正在追殺那些刺客的來歷，好不容易用酷刑撬開了其中一名死士的嘴，得到的線索卻是零零碎碎的，無法拼湊成一個完整的頭緒。葉歡所說的這些，卻讓那個謎團漸漸地清晰起來，某個答案呼之欲出。
“那年輕男子相貌如何，可還記得？”宋霖開口問道。
葉歡想了想，道：“沒敢仔細瞧，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留著兩撇胡子，衣著華麗，氣度不凡。啊，對了，他看人的眼神十分的淩厲，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金鑾殿上的那位......”
葉歡仔細的回憶了一番，越想越覺得像是這麽回事。當時，她不經意的瞥了那人一眼，結果竟被那人察覺了。他冷冷的打量過來，當時葉歡還嚇了一跳，不過那時候她沒多想就去茅廁了，等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不在屋子裏了。後來她才想明白，那眼神，那氣度，完全就是上位者的姿態。只是讓她弄不明白的是，那些權貴們大多聚居在京城，又怎麽會出現在雲州城裏呢？
葉歡的話，就好像一陣風，瞬間將他腦海裏的那團迷霧給吹散了，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於是，他站起身來，突然一把將葉歡抱住。“夫人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葉歡還是害羞的掙紮了一番，繼而不解的眨了眨眼。
她立功了？這話要從何說起？
宋霖見她還迷迷糊糊的，忍不住笑道：“你方才說的這些，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不過是閑聊而已，她能幫得上什麽忙？葉歡還是有些雲裏霧裏。
有些事情，宋霖不想讓葉歡操心，便索性瞞了下來。“沒什麽大事，只是叫你知道，日後要提防著韓知府他們。若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就先帶著薇姐兒他們離開。”
葉歡聽了這話，一顆心瞬間就揪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韓知府會對咱們不利？”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男人可是鎮北侯，皇帝的心腹，他一個小小的知府竟敢無視朝廷法紀，殘害忠良？！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就不怕皇上追究嗎？
宋霖見她那副表情，就大概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了。“他是沒那個膽子，可他背後的那人卻是想將我除之而後快！”
“他背後的人？”葉歡聽到這裏，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宋霖怕嚇著她，忙撫了撫她的背，說道：“我大概已經知道了他背後的人，你放心，就憑這些人還傷不到我的！”
葉歡卻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還說沒事！你腿上的傷怎麽來的？！”
宋霖知道她擔心他，忙笑著安撫道：“那是之前沒有防備，才叫他們偷襲了。如今，我已經有所防範，自然不會再叫他們得逞。況且，我這不是已經好了麽？！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他說得好聽，葉歡卻沒辦法釋懷。“你的處境如此艱險，動不動就被人暗害，這日子還能過下去麽？！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讓你投什麽軍了！”
宋霖被她說的哭笑不得。“若我不出去闖一闖，又怎麽能讓你以我為榮呢？！”
“可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葉歡幽幽的瞥了他一眼。“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鎮上開鋪子做生意來的實在，起碼不用整日提心吊膽，過得戰戰兢兢的。”
宋霖見葉歡說的眼睛都紅了，不由得嘆了口氣。“好，我答應你，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就跟皇上提一提，給換個別的差事，嗯？”
葉歡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他本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如何能陪著她屈就在一個小小的鎮子上，過著平凡的日子。他本就是那天上翺翔的鷹，有著他自己的命運，斷不能為了遷就她就埋沒了自己！
“算了，不說這個了。”葉歡生了會子悶氣，便漸漸地想開了。“族長那邊兒派人遞了話過來，說是族裏同意將娘的牌位供奉在宗祠了，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初二，讓咱一定要抽空過去一趟。”
宋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故而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那就把初二那天空出來。”
夫妻兩人又商量了一番回京的事情，宋霖便出了門。至於去哪兒，做什麽，除非他主動說起，葉歡從來都不會過問。
473祭祖
三月初二這一天，葉歡早早地就起來了。伺候著大的小的用過早飯之後，一家人便匆匆的趕去了孟家莊。供奉牌位可不是小事，故而整個孟家莊的族人都趕了過來。在經過一套繁覆的儀式之後，宋霖母親的牌位終於被請到了宗祠，安置在了幾個舅舅牌位的旁邊。待一切安置妥當之後，孟族長又在族裏挑選了幾個忠厚老實的輪流打理宗祠牌位的事宜。
宋霖知道這件事，族長的確從中出了不少的力，且當年說出斷絕關系的也不是族長這一支，宋霖便很大方的拿出一筆銀子，對族長說道：“孟氏一族沈寂得太久，總不能祖祖輩輩靠種田為生。拿這筆銀子蓋一間家學，供族裏肯上進的子弟讀書，將來出幾個舉人進士，也算是對得起先輩了。”
孟族長沒想到宋霖竟會拿銀子讓族裏的子弟進學，激動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這可怎麽使得......”
“我母親從小教導我讀書識字明事理，才有今日的造化。我雖非孟氏族人，但卻是母親一手拉扯大的。這筆錢，就當做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一點兒孝心。我能替她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宋霖平靜的說道。
孟族長接過那裝著銀票的盒子，感激涕零。“侯爺的大恩大德，我等實在無以為報。日後，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我們定義不容辭。”
宋霖擡了擡手，打斷他的話，說道：“這些空話，我懶得聽。我做這些，也沒想過回報。只一件事，你心裏要清楚。外祖父這一支已然後繼無人，若有人打著鎮北侯府的幌子在外頭給我惹是生非，到時候莫要怪我六親不認，甚至來個大義滅親！”
孟族長見他以侯爺自稱，心肝兒不自覺的就顫了顫。“是是是，我一定約束好族人，不讓他們給侯爺惹麻煩！”
宋霖將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就沒打算再逗留，轉身就要走。
“侯爺好不容易來一趟，吃完飯再走吧。”
“是啊，眼看著正午了。”
“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還請侯爺賞臉，吃了飯再走吧。”
相比起前些時候的針鋒相對，族人們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只是，宋霖對這些人實在是沒有多少的好感，當著他們的面哪裏吃得下去。“本侯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說完，也不管身後有多少人惋惜的嘆息，扶著葉歡上了馬車。
馬車漸漸地遠去，直到翻過山頭，再也看不見，族人們這才搖著頭進了族長的院子。
“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姻親，卻不料人家根本就不認咱們！”
“人走茶涼，四房如今就剩下幾個外嫁女，早就跟咱們不親了！”
族人們發著感慨，都有些悔不當初。
若是當年，四房出事的時候，他們能夠伸出援手，不去落井下石，說不定今日鎮北侯對他們的態度就會截然不同。鎮北侯不肯認祖歸宗，與宋家斷了個幹凈，那麽孟家就是他唯一的親族。若他肯拉孟家一把，孟家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光景。
這樣想著，好些人都後悔得直跺腳。
了了一樁心事，宋霖臉上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雲州這邊的事情已了，明日就啟程回京。”
葉歡沒想到離開的日子來的這麽快，一時半會兒竟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還想再多留幾日？”宋霖見她不吭聲，以為她舍不得離開。
葉歡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宋霖見她呆楞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若真的喜歡這裏，多留幾日也無妨。”
葉歡是個識大體的，不想因為自己而耽擱了正事。“離開京城這麽久，也不知道家裏是個什麽情況。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小叔他們掛念。”
宋霖想了想，也是。
齊氏那樣的性子，說得好聽叫溫順，難聽點兒說就是耳根子軟，又有個很強勢的齊夫人，指不定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將侯府弄得一團糟，的確是不大放心。
“如此，那便早些動身。”宋霖擁了擁她的肩膀，讓她可以靠在他的肩上。
因為確定了啟程的日子，一回到住處葉歡就命人緊鑼密鼓得打理起行囊來。盡管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但在這邊住了這麽些時日，葉歡倒是置辦了不少的物件兒，雖說不是什麽大件兒，可零零碎碎的加起來也收了好幾箱子，看得葉歡瞠目結舌。
“怎麽有這麽多......”葉歡看著院子裏擺著的箱籠，不禁一個頭兩個大。
她什麽時候買了這麽多東西？
驚蟄卻是笑道：“夫人不必擔心。咱們先挑些要緊的帶上，剩下的可以托了鏢局押送回京。”
葉歡聽得眼睛一亮，讚道：“還是你有辦法！”
“不過些小事而已，當不得夫人的誇讚。”驚蟄謙虛道。
主仆二人說笑了一陣，葉歡便去廚房張羅晚飯。
得知鎮北侯要離開，韓知府特地過來踐行，還送上了不少的當地的土產。宋霖也沒跟他客氣，命人收下了。不過私下卻命人將這些東西拿去善堂分發給窮苦百姓，倒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馬車漸漸的駛出城門，葉歡不由回頭打量了一眼。
“怎麽，舍不得？”宋霖一邊逗著膝上的泓哥兒，一邊笑著說道。
葉歡嗔了他一眼，道：“我就不信你心裏沒半點兒的懷疑！”
宋霖抿著嘴角笑了笑，似是胸有成竹。“該來的總會來的。”
聽到這個答案，葉歡不由的皺起眉頭。
“放心，我已經作了安排，不會有事的。”宋霖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麽，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到了前面的鎮子，會有人接應。”
葉歡聽他這麽說了，提著的心這才落回原處。
因為起來的早，薇姐兒幾個都沒睡好，這會子在馬車搖晃的節奏下，一個個沒精打采蔫了吧唧，打了一個又一個呵欠，很快就沈入了夢鄉。
葉歡接過宋霖懷裏的泓哥兒，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宋霖則掀開車簾子，走了出去。
馬車在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宋霖猛地扯住韁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474一波刺殺
“怎麽了？”葉歡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宋霖看著異常安靜的林間小路，緩緩地勾起了嘴角。“沒什麽，想下去解個手，你們娘兒幾個就待在馬車裏別出來。”
他話說的隨意，可葉歡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
驚蟄聽出宋霖話裏的意思，叮囑小滿看好幾個小主子，也鉆了出去。“外面可能會有些吵，夫人可以將小主子的耳朵給捂上。”
驚蟄的話似是在暗示些什麽。
葉歡點點頭，一顆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看了看身旁酣睡著的幾個孩兒，對小滿吩咐道：“拿帕子堵住他們的耳朵，莫要讓他們受了驚。”
小滿哦了一聲，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卻還是乖乖的聽從主子的吩咐，將薇姐兒辭哥兒護在了身後。
不久之後，外頭果然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響。
葉歡一顆心砰砰砰直跳，卻謹記著宋霖的叮囑，沒敢掀開簾子朝外打探。不過，外頭的動靜沒持續多久就漸漸地歇了下來，這一點卻叫葉歡大感意外。方才的那些聲響，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遇上了什麽。不過，這些刺客也太不中用了吧，這麽三兩下就敗下陣來了？！
葉歡正想著呢，就見驚蟄掀起簾子一頭鉆了進來。“遇上了幾個不長眼的山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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