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回來了 (10)
關燈
小
中
大
前，將蓮妃牽了起來。
葉歡伏在地上，帝王沒有開口，她可不敢亂動。
“宋夫人也在？”建武帝在榻上坐下來之後，才註意到葉歡的存在。
蓮妃笑著說道：“臣妾覺得悶，所以就把宋夫人叫過來說說話。”
建武帝嗯了一聲，這才讓葉歡起來。
“皇上可是餓了，臣妾讓人擺飯吧。”蓮妃嬌滴滴的依偎在建武帝的身邊，眼底的淩厲早已消失殆盡。
建武帝在外頭忙了一天，的確是又累又餓，便順從的點了點頭。
葉歡見帝妃二人要用膳，正要退出去，就聽見蓮妃娘娘說道：“宋夫人陪了臣妾一整天，也還沒用膳呢。皇上不若賜下一桌酒席？正好宋大人也在。”
建武帝看了看立在門口的宋霖，笑著應了。“也好。”
宋霖得知建武帝賜了一桌酒席下來，自然要進去謝恩的。
夫妻二人陪著帝妃用了晚膳，這才得以脫身。
在回去的路上，葉歡見四下無人，便忍不住將蓮妃娘娘的話對他說了。“你說，娘娘這是什麽意思啊？”
宋霖冷著臉說道：“自然是想拉攏我，讓我替她效命！”
395夫妻日常
葉歡知道宋霖只忠於建武帝，並不會偏向任何一個皇子，不禁為難起來。“那，那這下子可要怎麽辦？”
“你無須擔心。”宋霖握緊她的手，安撫道。“蓮妃今日不過是試探罷了。”
葉歡心臟跳得很快，怎麽都安靜不下來。蓮妃娘娘這邊起了心思，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葉歡越想，越是心慌。“早知如此，我就不跟來了！”
“當初哪裏會料到這麽些事情，你別往心裏去。”宋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努力的寬慰著。“再過不久，就要起程往回走了，到時候便能見到岳父岳母了。”
話題這麽一轉移，葉歡果然就自在了許多。“我，我真的能回老家看望爹娘？不會耽擱了皇上的行程？”
“皇上本就打算在那邊停留幾日，不礙事的。而且，我已經寫了信給岳父大人，讓他們趕到碼頭與咱們匯合，如此一來也不會太趕。”宋霖說道。
“你早就安排妥當了？”葉歡詫異的問道。
宋霖笑了笑，道：“高不高興？”
葉歡狠狠地點頭。
若非是在外頭，她肯定高興的撲過去了。
宋霖看著她因為興奮而泛紅的臉頰，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嗯，那你這些時日沒事的話，就多去市集上逛逛，多給岳父岳母小姨子小舅子，還有未來的小外甥準備些見面禮。”
“小外甥？”葉歡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葉果有喜了？”
宋霖沒有瞞著她，將岳母派人送來的信拿給了她。“今兒個剛收到的。”
葉歡飛快的接過來，快速的瀏覽了一遍。趙氏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這信的確是出自趙氏的手筆。信裏頭除了提到葉果懷上身子的事情，還提到了大伯一家。清平鎮前些時候遭了土匪洗劫，大伯母張氏娘家的爹娘遭了難過世了，張氏沒有了依仗，大伯父便急吼吼的將養在外頭的寡婦接回了家裏，想要享齊人之福。可張氏哪裏肯，於是就跟大伯鬧了起來，結果失手將趕回來勸架的葉琳給推倒在地，害得她見了紅，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就那麽沒了。
葉歡看完信，忍不住感慨道：“竟是些糟心事，當真是家門不幸！”
宋霖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接話。
“琳姐姐也是個可憐人，婆家人欺負她就罷了，娘家人也盡給她添麻煩。”提到堂姐葉琳，葉歡就忍不住嘆氣。
可憐之人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宋霖默默地在心裏念叨。葉家老大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善茬兒。也就是自家媳婦兒心善，不跟他們一般計較。
當年住在同一個村子裏，他可是親眼見過張氏是如何欺負媳婦兒娘家一家人的！
宋霖不想她為了那家子人傷心難過，於是轉移話題道：“姨妹的懷相似乎不大好，你看要不要買些什麽回去給她補補？”
葉歡聽他這麽一提，果然就沒再惦記葉家大房那頭的事兒。“她這是頭一胎，自然要吃些苦頭。一會子回去，我給她寫個方子，或許能改善一二。”
宋霖見她不再念叨葉琳，也就放了心。“嗯，明天我跟皇上告假，在家陪你一天。”
葉歡聽了這話，忍不住好奇的擡起頭來。“你身兼要職，如何能告假？”
“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皇上明天會待在行宮裏。行宮裏那麽多侍衛，暗中又有龍衛的人盯著，不會有事的。”宋霖跟著建武帝忙進忙出，好些時日不曾歇過一個好覺了。回去路途遙遠，他得養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兒的當差不是？
葉歡見他已經有了決斷，也就不再開口。他能陪在她身邊，自然是好的，她有什麽理由將他往外推呢？又不是個傻的！
夫妻二人回到莊子裏，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葉歡吩咐丫鬟擡來了熱水，舒舒服服的跑了個澡，這才鉆進暖烘烘的被窩裏。此時的南方已經進入了冬季，天氣寒冷。因為沒有燒地龍的習慣，故而幹冷幹冷的，很是不習慣。好在宋霖是習武之人，不怕冷。又早將被窩弄得熱烘烘的，她不由得舒服的嘆慰了一聲。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想念京城的暖炕。
“什麽時候能回去啊？”她打著呵欠問道。
宋霖放下手裏的書冊，放下床帳，平躺下來。“再有幾日，便會起程了。”
“能在過年之前趕回去麽？”葉歡依習慣性的偎進他的懷裏，嘟囔道。
“順利的話，肯定能趕回去過年。”宋霖算了算日子，含糊的應道。
葉歡得到這個答案，心裏踏實了不少。離家多日，一開始的新鮮勁兒已經過去了，剩下更多的只有對家的思念。尤其是辭哥兒兄妹幾個，最是讓她牽掛，時常做夢都能夢見。“也不知道泓哥兒他們怎麽樣了......”
“有娘照看著，不會有事的。”宋霖見她眼皮子開始打架，倒是規矩了起來，沒再打攪她。
兩人交頸而眠，酣然入夢。
夜裏，葉歡是被一陣窸窣的衣裳摩擦聲給驚醒的。她睜開朦朧的眼，就看見宋霖已經穿戴整齊正要離開。一個激靈，立馬就清醒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你安心睡吧，我出去片刻就回來。”宋霖面色嚴肅，眼神卻很是溫柔。
葉歡知道他是不想她涉險，便乖順的躺了回去。可心裏到底是擔心他的，如何還能睡得著，只能怔怔的盯著床頂的帳子發呆。
躺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葉歡索性穿衣下了床。
外間值夜的丫鬟聽見裏頭的動靜，匆匆忙忙的起身走了進來。“夫人可是口渴了？”
葉歡悶悶的嗯了一聲。
驚蟄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壺，觸手冰涼一片，忙去下人房喚了粗使丫鬟起來燒水。一刻鐘之後，葉歡才得以喝上熱騰騰的茶水。
“夫人不必擔心，老爺的本事您還不知道麽？”驚蟄看出了葉歡的心思，在一旁勸了起來。
葉歡苦笑了笑，道：“即便如此，可這心裏就是不踏實。”
能夠在深夜將他叫走，肯定不是什麽小事。
396行宮刺客
“你可知是出了什麽事？”葉歡頓了片刻，接著說道。
驚蟄咬了咬唇，說道：“好像是行宮那邊進了刺客。”
“又有刺客？”葉歡聽了這個消息，一顆心不由得懸了起來。“怎麽這一路上這麽不太平！”
究竟是哪些人活得不耐煩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皇帝下手！
葉歡雖然沒什麽憂國憂民的偉大情懷，可也知道一個道理，那便是當今的聖上是個好皇帝，至少他登基以來，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使得四海升平，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這樣一個明君，那些人幹嘛還想要除掉他？若建武帝真有個什麽，那北明豈不是又要亂了？國君出了事，天下必定大亂，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小老百姓出身的葉歡，頓時有些不淡定了。“那皇上......”
“皇上沒事，幸好蓮妃娘娘替他擋了一刀。”驚蟄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
“蓮妃娘娘受傷了？”葉歡想到那個姿態慵懶嬌滴滴的美人兒，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只是肩上被劃了一刀，流了不少血，卻是沒有性命之憂。”見葉歡憂心的皺起眉頭，驚蟄忙補充道。
“菩薩保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歡雙手合十，念了幾聲佛號。
說起來，葉歡對蓮妃娘娘還是挺有好感的。至少，她不會像徐皇後李貴嬪等人那般，總愛在她的面前擺皇妃的威風，動不動就仗勢欺人。近日來的相處，她也算是多少了解了一些蓮妃的性子，那是個不怎麽看重名利的，沒有那麽多的小心思，性子還算磊落。
“蓮妃娘娘洪福齊天，自然是沒事。”驚蟄的想法卻稍有不同。她從小就活在爾虞我詐當中，見慣了宮廷裏的明爭暗鬥。若蓮妃真是個沒心機的女人，又如何能夠安安穩穩的生下皇子，又將帝王的心牢牢地籠絡在手心呢？也就只有夫人這般純良之輩，才會被她的表象迷惑。
而且，那刺客來的也太蹊蹺。
行宮內守衛森嚴，又有暗衛在暗中盯著，如何能夠近得了帝妃的寢宮？更何況，那刺客若真的能夠避開重重耳目殺進寢宮，蓮妃又怎麽會只是不疼不癢的受了點兒輕傷？
很顯然，這裏頭就有問題！
不過，這些話，她卻是不會對葉歡講的，免得她心裏不舒服。
宋霖這一去，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來換了身衣裳。
看見他熬紅的雙眼，葉歡很是心疼。於是，親自下廚做了兩道他愛吃的菜端了上來。見宋霖拿著劍又要出去，忙在身後喚住他。“這麽又要出去？”
“刺客被抓住了，還等著審問。”宋霖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答道。
“那也用不著不急於一時，吃了飯再去吧。”葉歡怕他身子熬不住，極力的挽留。
宋霖想了想，便聽從了她的建議，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葉歡趕緊將筷子遞了過去，然後坐在一旁給他布菜。宋霖吃飯的速度很快，一番風卷殘雲之後，兩碗飯就下了肚。
“這就吃飽了？”葉歡見他放下筷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宋霖嗯了一聲，接過葉歡遞過來的茶水漱了漱口。“聽驚蟄說，你夜裏醒了就沒怎麽睡？用完早膳就回去躺著，我忙完了就回來。”
葉歡還來不及應答，宋霖已經走出去老遠。
葉歡嘆了一口氣，跌坐回椅子裏。
行宮那邊，很快就審問出來了。原來，那刺客本身就是伴駕的侍衛，乃是多年前一樁冤案的苦主。一夜之間，他家被滅門，府上一百四十餘口一個沒留。他因為貪玩，夜裏偷偷溜出去看花燈，這才躲過了一劫。從那以後，他便立志要報仇血恨。
他努力的習武，又考上武舉，後來又被招進宮裏當侍衛。這一次刺殺，是因為有人告訴他，當年殺害他全家的就是當今聖上。他不辨是非，這才沖動的動手。
建武帝看著審訊結果，若有所思。“他是冷家的後人？”
“是。”宋霖答道。
“當年，冷家一夜之間死於非命，的確是轟動了整個京城。只是那時候，朕還在江南尋醫問藥，如何害他全家？”建武帝憶起當年的歲月，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宋霖垂下眼眸，語氣毫無波瀾的答道：“他說，那個給他傳信兒的人說，有人看到皇上您身邊的侍衛曾在冷家附近的街道上出現過。”
“哦？”建武帝聽到這裏，不由得瞇起了眼睛。“是誰？”
“曹綱。”宋霖平靜的說出一個名字。
“曹綱？”建武帝念著這個名字，許久之後才想起這麽個人來。那可是他還在淺邸的時候，身邊最為得力之人啊。沒想到，竟與他有牽連。
只是，曹綱已經死去多年，早就無法查證了。
建武帝用手指敲打著桌子，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當年可有發現曹綱的什麽陰私？”
宋霖努力維持著平靜，淡淡的說道：“臣到暗衛的時日尚淺，平日裏與曹大人也沒什麽往來。”
“說的也是。”建武帝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嘆了一聲。“去把袁斌叫來。”
熟悉曹綱的，就只有當年與他齊頭並進的龍衛副統領袁斌了。
宋霖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個面貌清秀的帶刀侍衛走了進來。宋霖將人帶到之後，就安靜的退了出去。至於建武帝與袁斌談了些什麽，他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想知道。
要想活得長久，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深知這一點的宋霖，很是坦然的去了院子裏。等到再次被召喚進去的時候，宋霖發現建武帝的臉色很難看。
“朕還真沒看出來，他竟與皇後有那般的交情！”建武帝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陰沈沈的，眼底醞釀著駭人的風暴。
宋霖瞳孔縮了縮，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建武帝自言自語了幾句，這才擡眸對宋霖吩咐道：“傳信回京裏，讓人密切監視皇後的一舉一動。”
“是。”宋霖應了一聲，而後問道：“那冷侍衛該如何處置？”
“縱然情有可原，但刺殺帝王是事實，且是非黑白不分，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麽！”建武帝冷冷的說道。
宋霖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抱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397表忠心
等處理了冷侍衛的事情，宋霖回到莊子裏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而葉歡正在補覺，窩在床榻的內側，睡得正香。
宋霖踏進屋子的時候，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他一夜沒睡，精神也不大好，於是脫了靴子外衫，掀開被我鉆了進去。
他從外頭回來，身上還帶著一絲的涼意。葉歡碰到他身子的時候，一下子就醒了。
“是我。”宋霖伸手將她攬入懷裏，故意微涼的手伸進她的裏衣裏頭，惹得葉歡一陣嬌嗔。
“你的手怎麽這麽冰涼！”葉歡一邊躲，一邊驚呼。
宋霖低頭悶聲笑了，湊過去咬她的耳朵。“我就是故意的......”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這麽幼稚！
葉歡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被宋霖這麽一鬧，葉歡徹底的沒了瞌睡。兩人窩在被窩裏說了會子話，宋霖的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昨兒個夜裏，他體諒她的辛苦，沒有碰她。如今，她已經養足了精神，他可不會再委屈自己。
於是，剛剛有了些精神的葉歡再一次陷入他的溫柔陷阱之中。她隨著他起伏，每一根神經被他牽引著，即便是累得不想動彈，仍無法自拔。
事畢，葉歡趴在枕頭上，媚眼如絲。
宋霖拿了帕子，簡單的清理了一下，重新回到床上，擁著她一起入眠。葉歡原本以為已經睡夠了的，結果被宋霖折騰了幾回，又陷入了夢鄉。
兩人在屋子裏歇息，外間的丫鬟不自覺的就放輕了手腳，生怕吵醒了兩位主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葉歡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兩人起身，簡單的梳洗之後，丫鬟便將溫在竈臺上的飯菜端了過來。宋霖和葉歡對吃食並不怎麽挑剔，用過飯後就去院子裏散步消食了。
雖然是冬天裏，外頭的太陽卻很好，曬得人懶洋洋的。初冬時節，院子裏的菊花開得很是旺盛，金黃色的花瓣黃燦燦的，遠遠望去，甚是美觀。
葉歡不懂得賞花，卻也覺得那些花開得順眼極了。
“這花是誰種的？”葉歡好奇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個圓臉的婆子笑著上前答道：“回夫人的話，這菊花是奴婢當家的侍弄的。”
葉歡哦了一聲，沒料到這小小的莊園裏，竟還有這般的能工巧匠。
那婆子見葉歡這麽問了，不由得生了攀附的心思。盡管他們是臨時買來的，簽的是活契，但在知道了葉歡的身份之後，便想著跟去京城服侍。他們兩口子是農家出身，家裏人口多，地就那麽幾畝，為了生計，這才出來做工的。可夫妻倆也沒啥別的本事，婆子有一身的力氣，卻只能做打雜的活計。她男人倒是有一雙巧手，奈何身子骨不好，一般的人家都瞧不上。
他們被挑進莊子裏服侍葉歡，也是偶然。她男人閑著沒事，見院子裏的花盆子空著，一時手癢，就種了些種子。原本只是自娛自樂的，卻沒料到入了貴人的眼，這才打起了別的主意來。
“夫人，這菊花是最普通的品種。奴婢當家的之前曾培育過一盆墨菊，開得特別好看，被以前的知府大人知道後買了回去進獻給了上峰，這才升了官去了京城呢。”婆子煞有介事的說道。
葉歡怔了怔，沒料到這裏頭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她看了看身旁的宋霖，似是在用眼神詢問：她好像聽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某個官員投其所好，用一盆名貴的菊花討好了上峰，被提拔去京城做了官？
宋霖半握著拳頭，輕咳了兩聲，撇開頭去。葉歡好奇的那位官員，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這種事兒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免得她傷腦筋。
葉歡見他避而不答，便知道這事兒肯定是真的了。
那婆子也是個人精，見葉歡露出詫異的表情，便知道有戲了。突然上前兩步，跪下來懇求道：“夫人，奴婢兩口子都是能吃苦賴勞的，求您帶奴婢一家子一起回京吧。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您！”
葉歡沒料到她突然會來這麽一遭，一時楞住了。
“你這是做什麽？！老爺夫人跟前，容不得你這般放肆！”驚蟄怕她嚇到葉歡，忍不住出聲呵斥道。
“老爺恕罪，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奴婢一般計較。奴婢只是一時心急，想要跟在夫人身邊伺候，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沖撞的......”婆子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葉歡略帶責備的嗔了驚蟄一眼，道：“有什麽事，起來回話。”
那婆子見葉歡沒有追究她的冒失，心裏的底氣就更足了。“奴婢和當家的一早就被分了出來，了無牽掛。一定誓死效忠主子，絕無二心！”
婆子急著表忠心。
他們夫妻倆好不容易遇到這麽寬厚的主子，給的工錢又是別家的好幾倍，自然不願意就這麽錯過了機會，所以一有機會就會努力的去爭取。
葉歡瞧了瞧身旁的宋霖，說道：“阿三一家子離開之後，府裏的花房就沒人打理了。你看，是不是帶他們一道回去？”
本來嘛，這些後宅的事情葉歡自己做主就行了。但經過了上回的刺殺，葉歡就格外的謹慎小心起來，可不敢隨便的就把人往身邊帶，這才會詢問宋霖這個一家之主的意見。
宋霖掃了那婆子一眼，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的問題。不過小心為上，他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說考慮一番。
盡管沒有給確切的答案，那婆子也是滿心歡喜，千恩萬謝了一番。
等到將這二人裏裏外外的查了一遍之後，葉歡才松口，答應了帶他們兩口子一道進京。並且，將三個月的短契改成了死契。
二人得了一筆賣身的銀子，不但沒有覺得傷心，反而整天咧著嘴笑著。
“以後日子總算是有個盼頭了。”握著手裏的銀子，婆子滿是感慨的說道。
她男人沈默著，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不難看出他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氣。他身子本就不好，每年光是吃藥的錢就是一大筆。簽了這契約之後，不但每個月能領到一兩銀子的月銀，管吃管住，將來兩個兒女長大一些，還能跟在小主子身邊服侍，這可是他之前做夢都想不到的。
兩人歡歡喜喜的給葉歡磕了頭謝恩，便回去收拾行囊去了。
398團聚
在揚州待了半個月之後，就該起程回京了。葉歡跟作坊的女掌櫃之前早有約定，這一次回去會帶一批貨物走。在出發的前一日，女掌櫃便命人將貨物直接送到了碼頭。葉歡沒有多的人手，正要雇人幫忙搬上船，那些侍衛不知怎的聽說了這事兒，便主動上前幫忙。
葉歡哪裏好意思勞煩這些大內侍衛，想要拒絕，卻聽蔣侍衛道：“夫人若是過意不去，不若再給大夥兒做一桌子吃食？”
自打上回嘗過了葉歡的手藝之後，他們的嘴就被養刁了，總覺得別人做出來的菜肴少了些滋味。可葉歡好歹是三品的誥命夫人，他們哪裏有那個膽子讓她親自為他們下廚。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便將這個不情之請說出了口。為此，蔣侍衛可沒少遭宋霖的白眼。
蔣侍衛開了這個口，葉歡微微松了口氣。“這有什麽難的，一會子我就去做。”
葉歡別的本事沒有，廚藝不說比得上宮裏的禦廚，但至少比起尋常食肆的大師傅絲毫不遜色。
聽葉歡應承了下來，幾個侍衛高興的直咧著嘴笑。
葉歡是個行動派，既然答應了別人，就不會食言。回頭就吩咐丫鬟婆子去市集買了雞鴨魚肉蔬菜瓜果回來，又去廚房打了個招呼，便擼起袖子在廚房裏忙活了起來。
葉歡雖然只答應做一桌子吃食，但畢竟占用了廚房，索性就將整個船上的人的吃食都做了。當然，她的身份擺在那裏，不可能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大部分的活計，都是丫鬟婆子幫忙張羅的，只是在做的時候在一旁指揮罷了。
建武帝聽聞午膳是葉歡做的，不禁來了興趣，多夾了兩筷子。在嘗過味道過後，忍不住點了點頭。“宋愛卿真是個有福的！”
蓮妃見建武帝變相的誇讚著葉歡的手藝，勾起嘴角說道：“比起禦膳房的禦廚還是差那麽一些的。”
建武帝笑了笑，道：“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這道番椒魚頭就不錯，愛妃要不要嘗嘗？”
蓮妃最不喜歡的就是魚，加上懷著身子，最是聞不得帶腥味的東西，連連擺手道：“皇上還是別為難臣妾了！”
建武帝爽朗的大笑了三聲，將魚肉塞進了自己的嘴裏。“這番椒辛辣無比，卻回味無窮，吃著很是過癮！朕以為，以後宮裏的膳房也可以備一些。”
“養生還是清淡些為好。”蓮妃掩著嘴說道。
建武帝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偶爾也要嘗嘗鮮嘛。
帝妃二人用過了午膳，賞賜也就跟著下來了。葉歡收到賞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一次，蓮妃賞的是一盒子的東珠，每一個都有蓮子般大小，顆顆圓潤剔透，乃是上好的珍品。
葉歡雖然不懂鑒賞，但也知道肯定是價值不菲，便歡喜的鎖進了箱子底。
等到船在洛州府碼頭停靠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臘月，天氣越發的寒冷。葉歡穿了厚厚的棉襖，又在外頭加了個狐皮鬥篷，手裏抱了個手爐，這才敢踏出房門。
“阿姐。”葉歡剛走下跳橋不久，就聽見一道稚嫩的嗓音從遠處傳來。
葉歡擡頭望去，就見遲哥兒邁著腿朝著她跑了過來。
葉歡長開雙手接住她，憐愛的搓了搓他微微凍紅的臉蛋。“天這麽冷，幹嘛不在客棧好好地待著！”
葉遲憨厚的笑著，朝著葉歡身旁的宋霖打招呼。“姐夫安好。”
宋霖掃了他牽著葉歡的手一眼，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側過身去對葉歡說道：“走吧，莫讓岳父岳母等急了。”
提到葉江夫婦二人，葉歡的註意力果然就被轉移了。擡眼望去，果然就瞧見了等候在馬車旁，笑盈盈看著他們這一邊的二老。
年把沒見，葉江兩口子似乎又老了許多，兩鬢都長出了白頭發。
“爹，娘。”葉歡牽著葉遲的手上前，眼眶不自覺的就紅了。
趙氏看見葉歡，也忍不住落淚了。
“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這是做什麽。”葉江見趙氏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胳膊。
趙氏這才擡起袖子將眼淚擦幹，說道：“瞧我，一高興就失禮了。”
葉歡搖了搖頭，她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眼淚逼回去的。“外頭冷，咱們回客棧再說。”
趙氏點頭稱是，拉著葉歡一起上了馬車。
宋霖扶了老丈人一把，又一把將葉遲拎上去，最後一個上了馬車。至於伺候的丫鬟婆子，則上了後面的一輛牛車。
來到客棧中，葉歡便讓丫鬟婆子將一個大包袱拿了進來。“這回出門，也沒帶什麽東西，經過揚州的時候，隨便買了一些，你們可別嫌棄。”
“說的哪裏話，你有這個心回來看看我們，就已經很知足了，還帶什麽東西！”趙氏不讚同的嗔了她一眼，念叨著不用破費。
葉遲得了一個新奇的玩意兒，坐在一旁仔細的研究著，沒顧得上插話。
葉江得了一根琉璃的煙袋，亦是愛不釋手。
至於給趙氏的禮物，則是一對兒鏤空的金鐲子。趙氏嘴上說平時用不上，但葉歡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歡那鐲子的。
“這些藥材都是補身子的，葉果她最近還吐得厲害嗎？”話題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葉果的身上。
趙氏嘆了一聲，道：“她打小身子就不如你壯實，這回懷上身子可是遭了大罪了。不過，除了吐得厲害，其他到還好，你不用時時的惦記。”
“那就好。”葉歡知道了葉果的情況，稍稍安心。
“你們打算在這裏待幾日？”趙氏又問道。
葉歡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說不好，要看皇上如何抉擇了。”
皇上攜妃子南巡的事情，舉國上下都是知道的。不過，趙氏到底是沒有見過天子的，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皇上當真跟你們一起來的？”
葉歡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笑了。“哪裏是跟著我們一起，該說我們伴隨聖駕！”
趙氏反應過來，擡手輕輕地扇了自己的嘴巴幾下。“瞧我這嘴笨的......這一路上還好吧，有沒有遇上什麽麻煩？”
“能有什麽事。您瞧，我都長胖了。”葉歡怕趙氏擔心，沒敢把遇刺落水的事情告訴她，報喜不報憂。
399遇故人
趙氏將她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扁著嘴說道：“哪裏就胖了，我瞧著還瘦了一些！”
葉歡擡了擡眉頭，解釋道：“您上回見我的時候，我正坐月子呢，自然是要胖一些的。不過，出月子之後，我就輕減了許多。最近伴駕南巡，什麽事兒都不用操心。所謂心寬體胖，自然又長了不少肉。”
趙氏聽她這麽一說，便釋然了。
說起坐月子，趙氏少不得要問起幾個外孫，葉歡一一答了，還盛情的邀請他們去京城做客。趙氏嘴上應著，心裏卻是明白的，哪兒有做丈母娘的老往閨女婆家跑的道理！
宋霖坐在旁邊，不時得跟葉江說上兩句，但大部分的精力還是放在葉歡身上的。見她提起去京城的事兒，便跟著附和了一句。“家母也時常提起岳母，若是得了空，便去府上坐坐，泓哥兒還沒見過外祖和小姨呢。”
“好好好。”葉江樂呵呵的應著。
趙氏見女婿都這麽說了，心裏舒服了不少。
宋霖這個女婿，她是越看越滿意。之前，她還擔心他官兒做大了，會將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弄進家裏來給自己閨女添堵。卻沒料到，他與那些官老爺不同，竟只守著葉歡一個人過日子。看著女兒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臉龐紅潤有光澤，趙氏徹底的放了心。
宋霖不能離開帝妃身邊太久，陪著葉江夫婦二人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說晚上再回來陪岳丈好好兒的喝兩杯。
葉江兩口子也十分理解他職責在身，催促著他離開了。
因為臨近午時，客棧裏的食客漸漸地多了起來。葉歡便讓丫鬟去要了一個雅間，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鋪子裏生意如何？”席間，葉歡一改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毫無顧忌的拉著趙氏他們說話。
“還不就是那樣。”趙氏說道。“名貴的料子難得碰上，之前屯的東西也都賣的差不多了。如今的鋪子，全靠你妹夫弄出來的一些新樣式的家具撐著。”
葉江畢竟年紀大了，沒了那些個精力，眼睛也不大好使了，所以這擔子就全都到了龐術的肩上。
“好在你妹夫是個能幹的，收益雖大不如前，但也能勉強度日。”趙氏是個容易知足的，並沒有想過大富大貴，故而語氣中滿是知足。
葉歡點了點頭。“如此甚好！爹年紀大了，也該歇一歇了。”
“可不是？他啊，如今連斧子都要拿不動了。”趙氏誇張的說道。
“哪有，你別聽你娘瞎說。”葉江瞇了口酒水，說道。“快些吃菜，都要涼了。”
趙氏訕笑了兩聲，沒再吭聲。
飯後，葉歡又叫了一壺茶上來，幾人臨窗而坐，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甚是愜意。因為就要過年了，街上的人比平日裏要多出許多，好些都是拖家帶口出來采辦年貨的。
“咦？那人怎麽看著那麽眼熟？”葉歡不經意的在人群裏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趙氏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一怔。“那不是盧家的春花嗎？”
經趙氏這麽一提，葉歡也想起這麽個人來。“她不是跟著貨郎跑了嗎，怎麽這樣一副打扮？”
盧春花的那身行頭，的確不像是個跟貨郎過日子的。不說珠光寶氣吧，但身上的那身綾羅綢緞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穿得起的。
“看來是有了別的機遇。”趙氏對盧春花本就沒多少喜歡，見她依偎在一個老男人的身邊言笑晏晏的模樣，心裏更是厭惡。
葉歡多瞧了她幾眼，心裏也大概有了猜測。
盧春花怕是甩了那貨郎，攀上了高枝兒了。只不過，她那派頭，又不像是正經人家的正室。大冬天的，還露著脖子胸口，一看就是妾室之流。
葉歡對盧家人都沒什麽好感，看過一眼也就忘了。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不屑一顧的人，竟會冤家路窄的在客棧裏頭碰上。
“老爺，聽說這家的吃食還不錯，不如進去坐坐？逛了半天，我腿都走軟了。”盧春花嬌滴滴的挽著老爺子的胳膊，撒嬌道。
“好好好，心肝兒你別哭啊，老爺這就帶你進去。”那老爺子似是十分看重盧春花，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
盧春花目的達成，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只是，在迎頭撞上葉歡一行人時，她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你們怎麽在這裏？！”
葉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話的意思，挽著趙氏就要離開。
盧春花見她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頓時就惱了，顧不上那老爺子，上前攔住了葉歡的去路。“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怎麽，見到了同鄉，也不打個招呼？”
若是有些眼力勁兒的，看到葉歡那一身裝束，早就客客氣氣的讓道了。可惜，這盧春花一如既往的眼瞎，只顧著自己痛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
葉歡冷冷的對上她的眸子，扯了扯嘴角說道：“你想怎麽樣？讓我當著眾人的面，問你與那貨郎私奔之後過得怎麽樣嗎？”
“你！”盧春花臉色一白，恨恨的瞪向葉歡。“你敢胡說八道試試？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驚蟄見眼前這人對葉歡不敬，大聲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我家夫人無禮？！”
“夫人？”盧春花聽到這個稱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什麽時候改嫁了？”
在她的印象當中，葉歡出嫁之後不久就死了男人，還留下了一對遺腹子。
趙氏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忍不住懟道：“你嘴巴怎麽這麽歹毒！我女婿活得好好兒的，還做了大官兒，豈是你能夠汙蔑的！”
“還官夫人？！你們誆誰呢！”盧春花即便是滿頭珠翠，還是改變不了她的粗鄙，指著葉歡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葉歡伏在地上，帝王沒有開口，她可不敢亂動。
“宋夫人也在？”建武帝在榻上坐下來之後，才註意到葉歡的存在。
蓮妃笑著說道：“臣妾覺得悶，所以就把宋夫人叫過來說說話。”
建武帝嗯了一聲，這才讓葉歡起來。
“皇上可是餓了，臣妾讓人擺飯吧。”蓮妃嬌滴滴的依偎在建武帝的身邊，眼底的淩厲早已消失殆盡。
建武帝在外頭忙了一天，的確是又累又餓，便順從的點了點頭。
葉歡見帝妃二人要用膳，正要退出去，就聽見蓮妃娘娘說道：“宋夫人陪了臣妾一整天，也還沒用膳呢。皇上不若賜下一桌酒席？正好宋大人也在。”
建武帝看了看立在門口的宋霖，笑著應了。“也好。”
宋霖得知建武帝賜了一桌酒席下來，自然要進去謝恩的。
夫妻二人陪著帝妃用了晚膳，這才得以脫身。
在回去的路上，葉歡見四下無人，便忍不住將蓮妃娘娘的話對他說了。“你說，娘娘這是什麽意思啊？”
宋霖冷著臉說道：“自然是想拉攏我，讓我替她效命！”
395夫妻日常
葉歡知道宋霖只忠於建武帝，並不會偏向任何一個皇子，不禁為難起來。“那，那這下子可要怎麽辦？”
“你無須擔心。”宋霖握緊她的手，安撫道。“蓮妃今日不過是試探罷了。”
葉歡心臟跳得很快，怎麽都安靜不下來。蓮妃娘娘這邊起了心思，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葉歡越想，越是心慌。“早知如此，我就不跟來了！”
“當初哪裏會料到這麽些事情，你別往心裏去。”宋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努力的寬慰著。“再過不久，就要起程往回走了，到時候便能見到岳父岳母了。”
話題這麽一轉移，葉歡果然就自在了許多。“我，我真的能回老家看望爹娘？不會耽擱了皇上的行程？”
“皇上本就打算在那邊停留幾日，不礙事的。而且，我已經寫了信給岳父大人，讓他們趕到碼頭與咱們匯合，如此一來也不會太趕。”宋霖說道。
“你早就安排妥當了？”葉歡詫異的問道。
宋霖笑了笑，道：“高不高興？”
葉歡狠狠地點頭。
若非是在外頭，她肯定高興的撲過去了。
宋霖看著她因為興奮而泛紅的臉頰，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嗯，那你這些時日沒事的話，就多去市集上逛逛，多給岳父岳母小姨子小舅子，還有未來的小外甥準備些見面禮。”
“小外甥？”葉歡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葉果有喜了？”
宋霖沒有瞞著她，將岳母派人送來的信拿給了她。“今兒個剛收到的。”
葉歡飛快的接過來，快速的瀏覽了一遍。趙氏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這信的確是出自趙氏的手筆。信裏頭除了提到葉果懷上身子的事情，還提到了大伯一家。清平鎮前些時候遭了土匪洗劫，大伯母張氏娘家的爹娘遭了難過世了，張氏沒有了依仗，大伯父便急吼吼的將養在外頭的寡婦接回了家裏，想要享齊人之福。可張氏哪裏肯，於是就跟大伯鬧了起來，結果失手將趕回來勸架的葉琳給推倒在地，害得她見了紅，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孩子就那麽沒了。
葉歡看完信，忍不住感慨道：“竟是些糟心事，當真是家門不幸！”
宋霖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接話。
“琳姐姐也是個可憐人，婆家人欺負她就罷了，娘家人也盡給她添麻煩。”提到堂姐葉琳，葉歡就忍不住嘆氣。
可憐之人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宋霖默默地在心裏念叨。葉家老大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善茬兒。也就是自家媳婦兒心善，不跟他們一般計較。
當年住在同一個村子裏，他可是親眼見過張氏是如何欺負媳婦兒娘家一家人的！
宋霖不想她為了那家子人傷心難過，於是轉移話題道：“姨妹的懷相似乎不大好，你看要不要買些什麽回去給她補補？”
葉歡聽他這麽一提，果然就沒再惦記葉家大房那頭的事兒。“她這是頭一胎，自然要吃些苦頭。一會子回去，我給她寫個方子，或許能改善一二。”
宋霖見她不再念叨葉琳，也就放了心。“嗯，明天我跟皇上告假，在家陪你一天。”
葉歡聽了這話，忍不住好奇的擡起頭來。“你身兼要職，如何能告假？”
“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皇上明天會待在行宮裏。行宮裏那麽多侍衛，暗中又有龍衛的人盯著，不會有事的。”宋霖跟著建武帝忙進忙出，好些時日不曾歇過一個好覺了。回去路途遙遠，他得養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兒的當差不是？
葉歡見他已經有了決斷，也就不再開口。他能陪在她身邊，自然是好的，她有什麽理由將他往外推呢？又不是個傻的！
夫妻二人回到莊子裏，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葉歡吩咐丫鬟擡來了熱水，舒舒服服的跑了個澡，這才鉆進暖烘烘的被窩裏。此時的南方已經進入了冬季，天氣寒冷。因為沒有燒地龍的習慣，故而幹冷幹冷的，很是不習慣。好在宋霖是習武之人，不怕冷。又早將被窩弄得熱烘烘的，她不由得舒服的嘆慰了一聲。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想念京城的暖炕。
“什麽時候能回去啊？”她打著呵欠問道。
宋霖放下手裏的書冊，放下床帳，平躺下來。“再有幾日，便會起程了。”
“能在過年之前趕回去麽？”葉歡依習慣性的偎進他的懷裏，嘟囔道。
“順利的話，肯定能趕回去過年。”宋霖算了算日子，含糊的應道。
葉歡得到這個答案，心裏踏實了不少。離家多日，一開始的新鮮勁兒已經過去了，剩下更多的只有對家的思念。尤其是辭哥兒兄妹幾個，最是讓她牽掛，時常做夢都能夢見。“也不知道泓哥兒他們怎麽樣了......”
“有娘照看著，不會有事的。”宋霖見她眼皮子開始打架，倒是規矩了起來，沒再打攪她。
兩人交頸而眠，酣然入夢。
夜裏，葉歡是被一陣窸窣的衣裳摩擦聲給驚醒的。她睜開朦朧的眼，就看見宋霖已經穿戴整齊正要離開。一個激靈，立馬就清醒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你安心睡吧，我出去片刻就回來。”宋霖面色嚴肅，眼神卻很是溫柔。
葉歡知道他是不想她涉險，便乖順的躺了回去。可心裏到底是擔心他的，如何還能睡得著，只能怔怔的盯著床頂的帳子發呆。
躺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葉歡索性穿衣下了床。
外間值夜的丫鬟聽見裏頭的動靜，匆匆忙忙的起身走了進來。“夫人可是口渴了？”
葉歡悶悶的嗯了一聲。
驚蟄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壺，觸手冰涼一片，忙去下人房喚了粗使丫鬟起來燒水。一刻鐘之後，葉歡才得以喝上熱騰騰的茶水。
“夫人不必擔心，老爺的本事您還不知道麽？”驚蟄看出了葉歡的心思，在一旁勸了起來。
葉歡苦笑了笑，道：“即便如此，可這心裏就是不踏實。”
能夠在深夜將他叫走，肯定不是什麽小事。
396行宮刺客
“你可知是出了什麽事？”葉歡頓了片刻，接著說道。
驚蟄咬了咬唇，說道：“好像是行宮那邊進了刺客。”
“又有刺客？”葉歡聽了這個消息，一顆心不由得懸了起來。“怎麽這一路上這麽不太平！”
究竟是哪些人活得不耐煩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皇帝下手！
葉歡雖然沒什麽憂國憂民的偉大情懷，可也知道一個道理，那便是當今的聖上是個好皇帝，至少他登基以來，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使得四海升平，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這樣一個明君，那些人幹嘛還想要除掉他？若建武帝真有個什麽，那北明豈不是又要亂了？國君出了事，天下必定大亂，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小老百姓出身的葉歡，頓時有些不淡定了。“那皇上......”
“皇上沒事，幸好蓮妃娘娘替他擋了一刀。”驚蟄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
“蓮妃娘娘受傷了？”葉歡想到那個姿態慵懶嬌滴滴的美人兒，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只是肩上被劃了一刀，流了不少血，卻是沒有性命之憂。”見葉歡憂心的皺起眉頭，驚蟄忙補充道。
“菩薩保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歡雙手合十，念了幾聲佛號。
說起來，葉歡對蓮妃娘娘還是挺有好感的。至少，她不會像徐皇後李貴嬪等人那般，總愛在她的面前擺皇妃的威風，動不動就仗勢欺人。近日來的相處，她也算是多少了解了一些蓮妃的性子，那是個不怎麽看重名利的，沒有那麽多的小心思，性子還算磊落。
“蓮妃娘娘洪福齊天，自然是沒事。”驚蟄的想法卻稍有不同。她從小就活在爾虞我詐當中，見慣了宮廷裏的明爭暗鬥。若蓮妃真是個沒心機的女人，又如何能夠安安穩穩的生下皇子，又將帝王的心牢牢地籠絡在手心呢？也就只有夫人這般純良之輩，才會被她的表象迷惑。
而且，那刺客來的也太蹊蹺。
行宮內守衛森嚴，又有暗衛在暗中盯著，如何能夠近得了帝妃的寢宮？更何況，那刺客若真的能夠避開重重耳目殺進寢宮，蓮妃又怎麽會只是不疼不癢的受了點兒輕傷？
很顯然，這裏頭就有問題！
不過，這些話，她卻是不會對葉歡講的，免得她心裏不舒服。
宋霖這一去，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來換了身衣裳。
看見他熬紅的雙眼，葉歡很是心疼。於是，親自下廚做了兩道他愛吃的菜端了上來。見宋霖拿著劍又要出去，忙在身後喚住他。“這麽又要出去？”
“刺客被抓住了，還等著審問。”宋霖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答道。
“那也用不著不急於一時，吃了飯再去吧。”葉歡怕他身子熬不住，極力的挽留。
宋霖想了想，便聽從了她的建議，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葉歡趕緊將筷子遞了過去，然後坐在一旁給他布菜。宋霖吃飯的速度很快，一番風卷殘雲之後，兩碗飯就下了肚。
“這就吃飽了？”葉歡見他放下筷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宋霖嗯了一聲，接過葉歡遞過來的茶水漱了漱口。“聽驚蟄說，你夜裏醒了就沒怎麽睡？用完早膳就回去躺著，我忙完了就回來。”
葉歡還來不及應答，宋霖已經走出去老遠。
葉歡嘆了一口氣，跌坐回椅子裏。
行宮那邊，很快就審問出來了。原來，那刺客本身就是伴駕的侍衛，乃是多年前一樁冤案的苦主。一夜之間，他家被滅門，府上一百四十餘口一個沒留。他因為貪玩，夜裏偷偷溜出去看花燈，這才躲過了一劫。從那以後，他便立志要報仇血恨。
他努力的習武，又考上武舉，後來又被招進宮裏當侍衛。這一次刺殺，是因為有人告訴他，當年殺害他全家的就是當今聖上。他不辨是非，這才沖動的動手。
建武帝看著審訊結果，若有所思。“他是冷家的後人？”
“是。”宋霖答道。
“當年，冷家一夜之間死於非命，的確是轟動了整個京城。只是那時候，朕還在江南尋醫問藥，如何害他全家？”建武帝憶起當年的歲月，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宋霖垂下眼眸，語氣毫無波瀾的答道：“他說，那個給他傳信兒的人說，有人看到皇上您身邊的侍衛曾在冷家附近的街道上出現過。”
“哦？”建武帝聽到這裏，不由得瞇起了眼睛。“是誰？”
“曹綱。”宋霖平靜的說出一個名字。
“曹綱？”建武帝念著這個名字，許久之後才想起這麽個人來。那可是他還在淺邸的時候，身邊最為得力之人啊。沒想到，竟與他有牽連。
只是，曹綱已經死去多年，早就無法查證了。
建武帝用手指敲打著桌子，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當年可有發現曹綱的什麽陰私？”
宋霖努力維持著平靜，淡淡的說道：“臣到暗衛的時日尚淺，平日裏與曹大人也沒什麽往來。”
“說的也是。”建武帝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嘆了一聲。“去把袁斌叫來。”
熟悉曹綱的，就只有當年與他齊頭並進的龍衛副統領袁斌了。
宋霖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個面貌清秀的帶刀侍衛走了進來。宋霖將人帶到之後，就安靜的退了出去。至於建武帝與袁斌談了些什麽，他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想知道。
要想活得長久，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深知這一點的宋霖，很是坦然的去了院子裏。等到再次被召喚進去的時候，宋霖發現建武帝的臉色很難看。
“朕還真沒看出來，他竟與皇後有那般的交情！”建武帝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陰沈沈的，眼底醞釀著駭人的風暴。
宋霖瞳孔縮了縮，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建武帝自言自語了幾句，這才擡眸對宋霖吩咐道：“傳信回京裏，讓人密切監視皇後的一舉一動。”
“是。”宋霖應了一聲，而後問道：“那冷侍衛該如何處置？”
“縱然情有可原，但刺殺帝王是事實，且是非黑白不分，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麽！”建武帝冷冷的說道。
宋霖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抱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397表忠心
等處理了冷侍衛的事情，宋霖回到莊子裏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而葉歡正在補覺，窩在床榻的內側，睡得正香。
宋霖踏進屋子的時候，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他一夜沒睡，精神也不大好，於是脫了靴子外衫，掀開被我鉆了進去。
他從外頭回來，身上還帶著一絲的涼意。葉歡碰到他身子的時候，一下子就醒了。
“是我。”宋霖伸手將她攬入懷裏，故意微涼的手伸進她的裏衣裏頭，惹得葉歡一陣嬌嗔。
“你的手怎麽這麽冰涼！”葉歡一邊躲，一邊驚呼。
宋霖低頭悶聲笑了，湊過去咬她的耳朵。“我就是故意的......”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這麽幼稚！
葉歡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被宋霖這麽一鬧，葉歡徹底的沒了瞌睡。兩人窩在被窩裏說了會子話，宋霖的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昨兒個夜裏，他體諒她的辛苦，沒有碰她。如今，她已經養足了精神，他可不會再委屈自己。
於是，剛剛有了些精神的葉歡再一次陷入他的溫柔陷阱之中。她隨著他起伏，每一根神經被他牽引著，即便是累得不想動彈，仍無法自拔。
事畢，葉歡趴在枕頭上，媚眼如絲。
宋霖拿了帕子，簡單的清理了一下，重新回到床上，擁著她一起入眠。葉歡原本以為已經睡夠了的，結果被宋霖折騰了幾回，又陷入了夢鄉。
兩人在屋子裏歇息，外間的丫鬟不自覺的就放輕了手腳，生怕吵醒了兩位主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葉歡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兩人起身，簡單的梳洗之後，丫鬟便將溫在竈臺上的飯菜端了過來。宋霖和葉歡對吃食並不怎麽挑剔，用過飯後就去院子裏散步消食了。
雖然是冬天裏，外頭的太陽卻很好，曬得人懶洋洋的。初冬時節，院子裏的菊花開得很是旺盛，金黃色的花瓣黃燦燦的，遠遠望去，甚是美觀。
葉歡不懂得賞花，卻也覺得那些花開得順眼極了。
“這花是誰種的？”葉歡好奇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個圓臉的婆子笑著上前答道：“回夫人的話，這菊花是奴婢當家的侍弄的。”
葉歡哦了一聲，沒料到這小小的莊園裏，竟還有這般的能工巧匠。
那婆子見葉歡這麽問了，不由得生了攀附的心思。盡管他們是臨時買來的，簽的是活契，但在知道了葉歡的身份之後，便想著跟去京城服侍。他們兩口子是農家出身，家裏人口多，地就那麽幾畝，為了生計，這才出來做工的。可夫妻倆也沒啥別的本事，婆子有一身的力氣，卻只能做打雜的活計。她男人倒是有一雙巧手，奈何身子骨不好，一般的人家都瞧不上。
他們被挑進莊子裏服侍葉歡，也是偶然。她男人閑著沒事，見院子裏的花盆子空著，一時手癢，就種了些種子。原本只是自娛自樂的，卻沒料到入了貴人的眼，這才打起了別的主意來。
“夫人，這菊花是最普通的品種。奴婢當家的之前曾培育過一盆墨菊，開得特別好看，被以前的知府大人知道後買了回去進獻給了上峰，這才升了官去了京城呢。”婆子煞有介事的說道。
葉歡怔了怔，沒料到這裏頭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她看了看身旁的宋霖，似是在用眼神詢問：她好像聽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某個官員投其所好，用一盆名貴的菊花討好了上峰，被提拔去京城做了官？
宋霖半握著拳頭，輕咳了兩聲，撇開頭去。葉歡好奇的那位官員，他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這種事兒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免得她傷腦筋。
葉歡見他避而不答，便知道這事兒肯定是真的了。
那婆子也是個人精，見葉歡露出詫異的表情，便知道有戲了。突然上前兩步，跪下來懇求道：“夫人，奴婢兩口子都是能吃苦賴勞的，求您帶奴婢一家子一起回京吧。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您！”
葉歡沒料到她突然會來這麽一遭，一時楞住了。
“你這是做什麽？！老爺夫人跟前，容不得你這般放肆！”驚蟄怕她嚇到葉歡，忍不住出聲呵斥道。
“老爺恕罪，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奴婢一般計較。奴婢只是一時心急，想要跟在夫人身邊伺候，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沖撞的......”婆子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葉歡略帶責備的嗔了驚蟄一眼，道：“有什麽事，起來回話。”
那婆子見葉歡沒有追究她的冒失，心裏的底氣就更足了。“奴婢和當家的一早就被分了出來，了無牽掛。一定誓死效忠主子，絕無二心！”
婆子急著表忠心。
他們夫妻倆好不容易遇到這麽寬厚的主子，給的工錢又是別家的好幾倍，自然不願意就這麽錯過了機會，所以一有機會就會努力的去爭取。
葉歡瞧了瞧身旁的宋霖，說道：“阿三一家子離開之後，府裏的花房就沒人打理了。你看，是不是帶他們一道回去？”
本來嘛，這些後宅的事情葉歡自己做主就行了。但經過了上回的刺殺，葉歡就格外的謹慎小心起來，可不敢隨便的就把人往身邊帶，這才會詢問宋霖這個一家之主的意見。
宋霖掃了那婆子一眼，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的問題。不過小心為上，他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說考慮一番。
盡管沒有給確切的答案，那婆子也是滿心歡喜，千恩萬謝了一番。
等到將這二人裏裏外外的查了一遍之後，葉歡才松口，答應了帶他們兩口子一道進京。並且，將三個月的短契改成了死契。
二人得了一筆賣身的銀子，不但沒有覺得傷心，反而整天咧著嘴笑著。
“以後日子總算是有個盼頭了。”握著手裏的銀子，婆子滿是感慨的說道。
她男人沈默著，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不難看出他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氣。他身子本就不好，每年光是吃藥的錢就是一大筆。簽了這契約之後，不但每個月能領到一兩銀子的月銀，管吃管住，將來兩個兒女長大一些，還能跟在小主子身邊服侍，這可是他之前做夢都想不到的。
兩人歡歡喜喜的給葉歡磕了頭謝恩，便回去收拾行囊去了。
398團聚
在揚州待了半個月之後，就該起程回京了。葉歡跟作坊的女掌櫃之前早有約定，這一次回去會帶一批貨物走。在出發的前一日，女掌櫃便命人將貨物直接送到了碼頭。葉歡沒有多的人手，正要雇人幫忙搬上船，那些侍衛不知怎的聽說了這事兒，便主動上前幫忙。
葉歡哪裏好意思勞煩這些大內侍衛，想要拒絕，卻聽蔣侍衛道：“夫人若是過意不去，不若再給大夥兒做一桌子吃食？”
自打上回嘗過了葉歡的手藝之後，他們的嘴就被養刁了，總覺得別人做出來的菜肴少了些滋味。可葉歡好歹是三品的誥命夫人，他們哪裏有那個膽子讓她親自為他們下廚。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便將這個不情之請說出了口。為此，蔣侍衛可沒少遭宋霖的白眼。
蔣侍衛開了這個口，葉歡微微松了口氣。“這有什麽難的，一會子我就去做。”
葉歡別的本事沒有，廚藝不說比得上宮裏的禦廚，但至少比起尋常食肆的大師傅絲毫不遜色。
聽葉歡應承了下來，幾個侍衛高興的直咧著嘴笑。
葉歡是個行動派，既然答應了別人，就不會食言。回頭就吩咐丫鬟婆子去市集買了雞鴨魚肉蔬菜瓜果回來，又去廚房打了個招呼，便擼起袖子在廚房裏忙活了起來。
葉歡雖然只答應做一桌子吃食，但畢竟占用了廚房，索性就將整個船上的人的吃食都做了。當然，她的身份擺在那裏，不可能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大部分的活計，都是丫鬟婆子幫忙張羅的，只是在做的時候在一旁指揮罷了。
建武帝聽聞午膳是葉歡做的，不禁來了興趣，多夾了兩筷子。在嘗過味道過後，忍不住點了點頭。“宋愛卿真是個有福的！”
蓮妃見建武帝變相的誇讚著葉歡的手藝，勾起嘴角說道：“比起禦膳房的禦廚還是差那麽一些的。”
建武帝笑了笑，道：“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這道番椒魚頭就不錯，愛妃要不要嘗嘗？”
蓮妃最不喜歡的就是魚，加上懷著身子，最是聞不得帶腥味的東西，連連擺手道：“皇上還是別為難臣妾了！”
建武帝爽朗的大笑了三聲，將魚肉塞進了自己的嘴裏。“這番椒辛辣無比，卻回味無窮，吃著很是過癮！朕以為，以後宮裏的膳房也可以備一些。”
“養生還是清淡些為好。”蓮妃掩著嘴說道。
建武帝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偶爾也要嘗嘗鮮嘛。
帝妃二人用過了午膳，賞賜也就跟著下來了。葉歡收到賞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一次，蓮妃賞的是一盒子的東珠，每一個都有蓮子般大小，顆顆圓潤剔透，乃是上好的珍品。
葉歡雖然不懂鑒賞，但也知道肯定是價值不菲，便歡喜的鎖進了箱子底。
等到船在洛州府碼頭停靠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臘月，天氣越發的寒冷。葉歡穿了厚厚的棉襖，又在外頭加了個狐皮鬥篷，手裏抱了個手爐，這才敢踏出房門。
“阿姐。”葉歡剛走下跳橋不久，就聽見一道稚嫩的嗓音從遠處傳來。
葉歡擡頭望去，就見遲哥兒邁著腿朝著她跑了過來。
葉歡長開雙手接住她，憐愛的搓了搓他微微凍紅的臉蛋。“天這麽冷，幹嘛不在客棧好好地待著！”
葉遲憨厚的笑著，朝著葉歡身旁的宋霖打招呼。“姐夫安好。”
宋霖掃了他牽著葉歡的手一眼，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側過身去對葉歡說道：“走吧，莫讓岳父岳母等急了。”
提到葉江夫婦二人，葉歡的註意力果然就被轉移了。擡眼望去，果然就瞧見了等候在馬車旁，笑盈盈看著他們這一邊的二老。
年把沒見，葉江兩口子似乎又老了許多，兩鬢都長出了白頭發。
“爹，娘。”葉歡牽著葉遲的手上前，眼眶不自覺的就紅了。
趙氏看見葉歡，也忍不住落淚了。
“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這是做什麽。”葉江見趙氏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胳膊。
趙氏這才擡起袖子將眼淚擦幹，說道：“瞧我，一高興就失禮了。”
葉歡搖了搖頭，她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眼淚逼回去的。“外頭冷，咱們回客棧再說。”
趙氏點頭稱是，拉著葉歡一起上了馬車。
宋霖扶了老丈人一把，又一把將葉遲拎上去，最後一個上了馬車。至於伺候的丫鬟婆子，則上了後面的一輛牛車。
來到客棧中，葉歡便讓丫鬟婆子將一個大包袱拿了進來。“這回出門，也沒帶什麽東西，經過揚州的時候，隨便買了一些，你們可別嫌棄。”
“說的哪裏話，你有這個心回來看看我們，就已經很知足了，還帶什麽東西！”趙氏不讚同的嗔了她一眼，念叨著不用破費。
葉遲得了一個新奇的玩意兒，坐在一旁仔細的研究著，沒顧得上插話。
葉江得了一根琉璃的煙袋，亦是愛不釋手。
至於給趙氏的禮物，則是一對兒鏤空的金鐲子。趙氏嘴上說平時用不上，但葉歡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歡那鐲子的。
“這些藥材都是補身子的，葉果她最近還吐得厲害嗎？”話題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葉果的身上。
趙氏嘆了一聲，道：“她打小身子就不如你壯實，這回懷上身子可是遭了大罪了。不過，除了吐得厲害，其他到還好，你不用時時的惦記。”
“那就好。”葉歡知道了葉果的情況，稍稍安心。
“你們打算在這裏待幾日？”趙氏又問道。
葉歡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說不好，要看皇上如何抉擇了。”
皇上攜妃子南巡的事情，舉國上下都是知道的。不過，趙氏到底是沒有見過天子的，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皇上當真跟你們一起來的？”
葉歡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笑了。“哪裏是跟著我們一起，該說我們伴隨聖駕！”
趙氏反應過來，擡手輕輕地扇了自己的嘴巴幾下。“瞧我這嘴笨的......這一路上還好吧，有沒有遇上什麽麻煩？”
“能有什麽事。您瞧，我都長胖了。”葉歡怕趙氏擔心，沒敢把遇刺落水的事情告訴她，報喜不報憂。
399遇故人
趙氏將她仔細的打量了一遍，扁著嘴說道：“哪裏就胖了，我瞧著還瘦了一些！”
葉歡擡了擡眉頭，解釋道：“您上回見我的時候，我正坐月子呢，自然是要胖一些的。不過，出月子之後，我就輕減了許多。最近伴駕南巡，什麽事兒都不用操心。所謂心寬體胖，自然又長了不少肉。”
趙氏聽她這麽一說，便釋然了。
說起坐月子，趙氏少不得要問起幾個外孫，葉歡一一答了，還盛情的邀請他們去京城做客。趙氏嘴上應著，心裏卻是明白的，哪兒有做丈母娘的老往閨女婆家跑的道理！
宋霖坐在旁邊，不時得跟葉江說上兩句，但大部分的精力還是放在葉歡身上的。見她提起去京城的事兒，便跟著附和了一句。“家母也時常提起岳母，若是得了空，便去府上坐坐，泓哥兒還沒見過外祖和小姨呢。”
“好好好。”葉江樂呵呵的應著。
趙氏見女婿都這麽說了，心裏舒服了不少。
宋霖這個女婿，她是越看越滿意。之前，她還擔心他官兒做大了，會將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弄進家裏來給自己閨女添堵。卻沒料到，他與那些官老爺不同，竟只守著葉歡一個人過日子。看著女兒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臉龐紅潤有光澤，趙氏徹底的放了心。
宋霖不能離開帝妃身邊太久，陪著葉江夫婦二人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說晚上再回來陪岳丈好好兒的喝兩杯。
葉江兩口子也十分理解他職責在身，催促著他離開了。
因為臨近午時，客棧裏的食客漸漸地多了起來。葉歡便讓丫鬟去要了一個雅間，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鋪子裏生意如何？”席間，葉歡一改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毫無顧忌的拉著趙氏他們說話。
“還不就是那樣。”趙氏說道。“名貴的料子難得碰上，之前屯的東西也都賣的差不多了。如今的鋪子，全靠你妹夫弄出來的一些新樣式的家具撐著。”
葉江畢竟年紀大了，沒了那些個精力，眼睛也不大好使了，所以這擔子就全都到了龐術的肩上。
“好在你妹夫是個能幹的，收益雖大不如前，但也能勉強度日。”趙氏是個容易知足的，並沒有想過大富大貴，故而語氣中滿是知足。
葉歡點了點頭。“如此甚好！爹年紀大了，也該歇一歇了。”
“可不是？他啊，如今連斧子都要拿不動了。”趙氏誇張的說道。
“哪有，你別聽你娘瞎說。”葉江瞇了口酒水，說道。“快些吃菜，都要涼了。”
趙氏訕笑了兩聲，沒再吭聲。
飯後，葉歡又叫了一壺茶上來，幾人臨窗而坐，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甚是愜意。因為就要過年了，街上的人比平日裏要多出許多，好些都是拖家帶口出來采辦年貨的。
“咦？那人怎麽看著那麽眼熟？”葉歡不經意的在人群裏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趙氏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由得一怔。“那不是盧家的春花嗎？”
經趙氏這麽一提，葉歡也想起這麽個人來。“她不是跟著貨郎跑了嗎，怎麽這樣一副打扮？”
盧春花的那身行頭，的確不像是個跟貨郎過日子的。不說珠光寶氣吧，但身上的那身綾羅綢緞就不是一般人能夠穿得起的。
“看來是有了別的機遇。”趙氏對盧春花本就沒多少喜歡，見她依偎在一個老男人的身邊言笑晏晏的模樣，心裏更是厭惡。
葉歡多瞧了她幾眼，心裏也大概有了猜測。
盧春花怕是甩了那貨郎，攀上了高枝兒了。只不過，她那派頭，又不像是正經人家的正室。大冬天的，還露著脖子胸口，一看就是妾室之流。
葉歡對盧家人都沒什麽好感，看過一眼也就忘了。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不屑一顧的人，竟會冤家路窄的在客棧裏頭碰上。
“老爺，聽說這家的吃食還不錯，不如進去坐坐？逛了半天，我腿都走軟了。”盧春花嬌滴滴的挽著老爺子的胳膊，撒嬌道。
“好好好，心肝兒你別哭啊，老爺這就帶你進去。”那老爺子似是十分看重盧春花，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
盧春花目的達成，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只是，在迎頭撞上葉歡一行人時，她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你們怎麽在這裏？！”
葉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話的意思，挽著趙氏就要離開。
盧春花見她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頓時就惱了，顧不上那老爺子，上前攔住了葉歡的去路。“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怎麽，見到了同鄉，也不打個招呼？”
若是有些眼力勁兒的，看到葉歡那一身裝束，早就客客氣氣的讓道了。可惜，這盧春花一如既往的眼瞎，只顧著自己痛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
葉歡冷冷的對上她的眸子，扯了扯嘴角說道：“你想怎麽樣？讓我當著眾人的面，問你與那貨郎私奔之後過得怎麽樣嗎？”
“你！”盧春花臉色一白，恨恨的瞪向葉歡。“你敢胡說八道試試？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驚蟄見眼前這人對葉歡不敬，大聲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我家夫人無禮？！”
“夫人？”盧春花聽到這個稱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什麽時候改嫁了？”
在她的印象當中，葉歡出嫁之後不久就死了男人，還留下了一對遺腹子。
趙氏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忍不住懟道：“你嘴巴怎麽這麽歹毒！我女婿活得好好兒的，還做了大官兒，豈是你能夠汙蔑的！”
“還官夫人？！你們誆誰呢！”盧春花即便是滿頭珠翠，還是改變不了她的粗鄙，指著葉歡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