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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回來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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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很挑,後來也想明白了。“窮是窮了點兒,但好歹有一門手藝傍身,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你弟弟還小,一時半會兒繼承不了家業,家裏的生意怕是還要仰仗龐術。不過他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葉果嫁給他,不用伺候公婆以及亂七八糟的親戚,倒也省心。”

葉歡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娘,這最後一點才是您真正的看重的吧!”

“我這也是為你妹妹考慮!就她那性子,跟個炮仗似的,嫁去別家我還真怕她三天兩頭的跟人幹架。而且,她心眼兒太實,稍稍有城府的就能把她騙得團團轉。嫁給龐術這種舉目無親的,便少了許多麻煩。而且成親之後,他們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過日子,我更加放心。”

“他們不在外頭單過?”葉歡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道。“這跟上門女婿有何區別?他竟也同意?”

“有什麽同意不同意的!咱家能分出一半的院子來給他們住,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你也知道,龐術一窮二白的,若非咱家給他口飯吃,他早就餓死了。即便如今學了手藝,但也就是個學徒,手裏能有多少積蓄?鎮子上的宅子,可不是他能夠買得起的。”

葉歡聽得一楞一楞的,心裏隱隱的覺得有哪裏不妥,卻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那,葉果的嫁妝呢,盧家可還回來了?”

說起這個,趙氏就氣的胸口疼。“當初說好了的,盧家卻突然變了卦。那不要臉的盧方氏竟還敢登門,說盧燊在京裏當了官兒,葉果若是想回去,她可以勉為其難的接受。呸,誰稀罕他們家!吃過一次虧了,咱還能再往火坑裏跳?”

“再說了,她說當官就當官啊,又沒有個憑證,想誆我呢!”

提到盧燊這個人,葉歡亦是恨得咬牙切齒。“盧家真是打得好算盤!以前為了讓葉家替他們還債,硬是耍手段把葉果哄騙著嫁了過去。一旦沒了利用價值,就又是打又是罵的,不把她當人看。和離的時候,盧方氏還放話說盧燊將來肯定會娶個大家閨秀回去。結果呢?兩頭都落了空。如今看到宋家起來了,又跑上門來死纏爛打,妄想借著宋家的勢往上爬。呸,簡直無恥之極!”

“怎麽,他當真來了京城?”趙氏這會兒總算是聽出點兒門道兒來了。

葉歡悶悶地嗯了一聲,道:“他不知道投靠了那個大家族,混了個七品的小官吏。前些時候,還沒臉沒皮的找上門來認親!呸,咱家跟他有什麽親!”

趙氏聽到這裏,亦是氣憤難平。“他,他真是厚顏無恥!”

“娘,您千萬可別被他們的花言巧語給騙了。特別的葉果那裏,您一定要看好了,別讓她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葉歡倒是不怕趙氏會被盧家哄騙,她擔心的是葉果。那丫頭就是個眼皮子淺的,吃了虧還幫人數錢的主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不得不防。

宋霖在朝堂上被人排擠,支撐起這個家何等的艱難。她可不想因為葉果,給宋家招惹來這麽一個大麻煩。

趙氏連連點頭,說道:“你放心,有我看著,不會讓她亂來的。而且,我瞧著,她對那龐術是動了真格兒的,應該不會再上當的。”

距離京城千裏之遙的清平縣鎮上,讓葉歡擔憂的葉果正興致勃勃的在針線鋪子挑選著絲線。雖然是二嫁,但葉果卻還是挺上心的,打算自己親手縫制嫁衣。

葉果已經放下了發髻,作的是一副少女打扮。鎮上的人,大都互相認識。見她進門來,女掌櫃忙笑著迎了上去。“二姑娘來啦,今兒個要挑些什麽線啊?”

葉果看了看那一排排的彩色絲線,略顯羞澀的說道:“想選幾樣色彩亮麗一些的。”

女掌櫃一聽這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有有有,二姑娘跟我來。”

葉果朝著她笑了笑,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

“那不是葉掌櫃家被和離了的那個閨女麽,怎麽竟沒有梳婦人頭?”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聽說她又要嫁人了呢!”

“喲,這和離的還能再嫁啊?”

“尋常人家或許不能,可她爹有錢啊,多給些嫁妝,還怕沒人娶?”

“說的也是啊......只是不知道,嫁的哪戶人家?”

“就是葉掌櫃收的那個徒弟!”

盧方氏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變了好幾次。她以為葉果回了葉家之後,註定要在葉家老死了,卻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又要嫁人了!

前些時候,盧燊從京城裏來信,讓她去葉家賠禮道歉,順便提一提讓葉果重新回到盧家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她可是極不情願的。她可舍不下這張老臉!當初和離的時候,她說的多硬氣啊,可轉眼又要讓她回去求人,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可盧燊在信裏言明,宋霖如何的權勢滔天,與他做了連襟之後,他今後的官途也能更順暢一些。盧方氏琢磨來琢磨去,就有些動心。糾結了幾日,最終還是去了一趟葉家。只是,她的姿態擺得很高,覺得她兒子做了官兒了,葉家巴結她還來不及了,結果卻是被趙氏狠狠地一頓羞辱。

想到左鄰右裏都將她當笑話,盧方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355不忿

“呸!不過是只沒人要的破鞋,竟還有臉二嫁!”盧方氏狠狠地睨著葉果的背影,朝著一旁的地上啐了口口水。

他兒子肯讓葉果再回到盧家,那是葉家積了幾輩子的福氣,居然不知道感恩戴德,什麽玩意兒!

盧方氏心中憤憤不平,只差沒將葉果的背上瞪出個洞來。

“喲,這不是盧家嫂子麽,怎麽,也來鎮上趕集呢?”同鄉的李大娘見到盧方氏滿臉猙獰的樣子,忍不住嘲諷上了。

自打盧燊跟葉果和離的事兒傳開之後,盧方氏在村裏的名聲就一落千丈,臭的不能再臭。加上盧春花跟人私奔,大家看盧方氏的眼神就變得輕蔑起來。

盧方氏聽著李大娘陰陽怪氣的問話,臉色不由得更沈。她一把將李大娘推開,挽著籃子極速的朝著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鉆了進去。

被推得趔趄的李大娘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對盧方氏越發的瞧不上。“如此潑婦,虧得之前整日裝模作樣。”

李大郎媳婦兒扶了她一把,說道:“娘,您跟這種人置什麽氣!他們家早就臭名遠揚了,村裏人巴不得有多遠離多遠。日後碰見了,還是躲開的好,免得惹得一身騷。”

李大娘揉了揉水桶粗的腰身,這才消了消氣。“不提她了,咱難得來鎮子上一趟,去葉家看望趙氏去。”

因為之前是鄰居,葉家一家子與隔壁老李家一直相處得不錯。葉家發家之後,李大娘的兩個兒子都在葉江手底下做事,不但每個月有工錢領,到了年底還有賞錢,日子比以前好過了不少,也算上沾了葉家的光。李大娘是個感恩的,每次來鎮上都會去葉家坐坐,拿些土雞蛋什麽的給趙氏。

大郎媳婦兒聽說婆母要去葉家,心思立刻就轉開了。“娘,您方才也聽見了,葉家二丫頭這是要二嫁呢。她之前嫁過一回,那嫁妝在咱們村兒可以算得上獨一份兒了,這次想必也不會少。您看,能不能跟葉嬸子說說,讓我過去幫忙?賺不賺的到錢也不打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也好學著些,開開眼界。”

李大郎的媳婦兒平日裏在家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偶爾也跟村裏的姐妹在有紅白喜事的人家打雜,因為做事勤快腦子靈活,在整個村兒裏也算上小有名氣。

眼看著葉家都發達了,李大郎媳婦兒就有些坐不住了,也想學著人家做生意。不過,她沒多少的本錢,做不了大宗的買賣,便想借著葉家打響名聲,日後也好能多接一些活兒。若是運氣好,指不定還能受那些富貴人家的青睞,從此過上吃香的喝辣的日子。

李大娘沒有她心思活泛,但也覺得這主意不錯。趙氏要忙著兒女的親事,一個人無論如何都忙不過來的,讓兒媳婦過去幫忙,一來能夠沾沾葉家的喜氣,二來也能多結交一些鎮上的富豪鄉紳,總之,吃不了虧。

“成,那我一會兒跟趙氏提一提。”李大娘沒怎麽想就點了頭。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趙氏因為葉歡即將臨盆,被女婿接去京城了。李大娘婆媳二人過去,自然是撲了個空。

“去京城了?”李大娘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懵。

京城啊,那可是傳聞中遍地都是金子的地方啊,她這一輩子連做夢都沒夢見過這樣的好事。趙氏當真是有福氣啊,不但火眼金睛的相中了個好女婿,還跟著一步登天,去京城開眼界享福去了!

葉江笑著點了點頭。“前兒個就走了!說是歡丫頭要生了,女婿不放心,讓她過去幫著鎮鎮場面呢。”

“哎喲,歡丫頭這麽快就又有啦?怎麽從沒聽你們說過!”李大娘想到葉歡,就忍不住嘖嘖稱嘆。“這丫頭,我一看就是個有能耐的!嫁了個好人家不說,還三年抱仨,宋家怕是高興地要把她供起來吧?!”

葉江不怎麽會說話,憨厚的笑了兩聲。“姑娘家養大了,不就是嫁人生子麽,這是她分內的事。”

“瞧你說的,這能一樣嗎?你女婿可是京城裏頭的大官兒,多少人都要擡舉著。歡丫頭如今可是官夫人了,比那什麽知府大人還要大幾級呢!”李大娘雖然不知道誥命夫人有多大的權勢,卻沒少聽說書的講著宋家兩兄弟的事兒。所謂夫榮妻貴,在她看來,宋霖的官兒大,葉歡的地位自然也就跟著上去了。

葉江聽著心裏舒坦,面上仍舊還是謙虛著。“沒有的事,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比得了朝廷命官。”

兩人寒暄了一陣,李大娘又忍不住問道:“那趙氏她何時回來?”

葉江也不太清楚,含糊的應答:“這可沒個準頭兒,端看歡丫頭什麽時候生產了。”

李大娘的兒媳婦在一旁幹著急,好幾次暗地裏扯李大娘的衣袖。李大娘無奈,只得厚著臉皮試探的問道:“聽說你家二丫頭又要嫁人了,婚期定在什麽時候,東西可準備妥當了?咱們多年的鄰居,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葉江來鎮上也有好幾年了,多少也能聽出李大娘的話外之音。只是,這些事兒向來都是趙氏在管,他可做不了主。“難為你們費心了。這才剛有些眉目,成親的日子都還沒定呢。”

李大娘什麽都沒問出來,心中暗暗焦急。可她也知道,葉家素來是趙氏說了算的,跟葉江說根本就不頂用。最後,只得悻悻的離開。

龐術從葉記回來,剛好碰到李大娘婆媳二人從葉家出去。

“師父,店裏來了位客人,指名要見您。”原來,龐術是回來傳話的。

葉江哦了一聲,笑瞇瞇的看著愛徒。“還師父師父的叫呢,該改口了。”

龐術性子有些木訥,臉皮也薄,不由得紅了臉。“爹。”

“哎。”葉江高興的應了,看他就跟看自己兒子似的。他心裏是個藏不住話的,便樂呵呵的對他直說了。“原本還想著等你出師了,就給你一家鋪子,讓你單幹。然後,再幫你張羅著娶個媳婦兒。卻沒想到,最後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成了我女婿!”

龐術朝著他拜了拜,信誓旦旦的說道:“爹的知遇之恩,我永遠銘記在心。日後跟果妹成了親,一定會待她好的。”

葉江聽了龐術的話,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356臨盆

葉果拎著籃子進來的時候,正好將他們的對話聽到耳朵裏。想著以後就要跟龐術在一起過日子,葉果的臉上就不自覺的浮現出絲絲紅暈。

葉江眼尖的瞥見葉果的身影,朝著她招了招手。

葉果羞答答的走過去,經過龐術身邊的時候,還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他一眼。“爹,您找我有事?”

“沒什麽事,就問問柴房的柴還有嗎?要不要再劈一些。”葉江清了清嗓子,朝著龐術使了個眼色,似乎是有意在暗示些什麽。

葉果想起所剩無幾的柴禾,說道;“是沒多少了。”

“那,那我這就劈柴。”龐術腦子素來靈活,很快就領會了岳丈的心意,忙不疊的朝著後院走去。

葉江見他反應過來了,總算是放下心來。“天色不早了,我去學堂接你弟弟回來,你盡早把午飯做了。”

葉果稀裏糊塗的哦了一聲,然後轉身進了屋。將買的針線放好之後,葉果便去了廚房。

廚房在後院,葉果一跨進門檻,就見龐術裸露著上半身,舉著斧頭正賣力的劈柴。葉果的視線在他的胸口流連了片刻,這才害羞的撇開頭去,加快腳步進了廚房。

盡管只是一眼,可葉果仍舊覺得心跳莫名的加快了許多,放佛隨時都能蹦出嗓子眼兒。

她撫著胸口好一會兒,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葉果定了定心神,開始生火燒水。只是,外頭啪啪啪的劈柴聲,卻一直在擾亂著她的思緒,腦子裏總會忍不住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葉果捂著臉,發現臉頰燙得厲害。就在她羞惱的想要打盆冷水洗個臉的時候,龐術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廚房門口。

“我,我有些渴,不知有沒有水喝?”龐術吞吞吐吐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

葉果耳根子再次紅了紅,默默地起身,從缸裏舀了一瓢涼水遞到他面前。“喝吧。”

龐術接過來,當著葉果的面,就灌了下去。他喝的有些急,水溢出來不少,順著下巴滴落到胸膛上一路蜿蜒而下。

葉果雖然已經嫁過一次了,與盧燊一直不怎麽親近。即便是在床幃裏,亦是黑燈瞎火的,啥都看不見。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看到這樣旖旎的一幕,葉果哪裏會吃得消,臉蛋瞬間就漲得通紅。

龐術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因為常年做著體力活兒,手臂胸腹都有很結實的肌肉,穿著衣服看著瘦,實則該有肉的地方有肉,多一分會覺得壯實,少一分則顯得羸弱,真正是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龐術見她面紅耳赤的嬌羞模樣,心裏仿佛被什麽撓了一下,有些酸癢。他就這麽直楞楞的盯著葉果瞧著,嘴角還隱約的勾勒出了一抹暢快的弧度。

葉果被他盯著,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你,你楞著做什麽呀,不去劈柴了?”

龐術回過神來,不知道著了什麽魔,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把將葉果抱了個滿懷。“果,果妹,成親以後,我,我會對你好的。”

葉果羞憤不已,伸手推了推他。“你這是做什麽,你快些放開我......”

軟玉溫香在懷,龐術如何肯撒手。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難免會有些浮躁。葉果越是掙紮,他越是不想放手。“果妹,你別嚷嚷,我,我就是情難自已。咱馬上就要成親了,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抱抱。”

葉果被他的話羞得臉頰發燙,奈何力氣比不過龐術,只能咬著唇嬌嗔道:“那,那也不能這樣。咱們還沒成親呢,就,就這般舉止輕浮,你,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葉果還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心跳如雷的同時,又怕被人進來瞧見,急的都落下淚來。剛從盧家和離回來的那一陣兒,她就已經知道了人言可畏的道理。生怕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最後楞是連大門都不敢出。那種滋味,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羞辱。

龐術見她落淚,不禁心慌意亂,忙松開了手臂。“果妹,我,對不住。你別哭,都是我不好,我,我這就出去,你別哭......”

龐術不會哄人,胡亂的擡起袖子想要給葉果擦眼淚,葉果卻轉過身去,躲去了竈臺後面。

兩個人隔著幾丈遠的距離,誰都沒有再吭聲。

葉果實在是受不住這煎熬,對著龐術說道:“你先出去,我要做飯了。”

龐術偷偷的瞄了她好幾眼,這才訕訕的朝外走去。龐術離開之後,葉果這才摸著胸口深吸了好幾口氣。其實,她也不是討厭龐術這麽對她,只是畢竟是姑娘家,臉皮薄,若是叫人撞見,她肯定會羞得無地自容的。回憶著方才龐術身上特有的男兒氣息,她的臉又一次不爭氣的紅了。

葉江回來的時候,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葉果和龐術這個徒弟,似乎格外的沈默。他是個心粗的,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清平縣這邊日子平淡的流淌著,京城卻是發生了一件轟動的大事。因災民鬧事一案,牽扯出了一樁貪汙腐敗案,涉案的官員多達數十人。不僅如此,這些人還暗地裏還殘害百姓,好些人被他們害得上告無門、家破人亡。建武帝得知真相,震怒不已,將幾個主犯殺頭的殺頭,抄家的抄家,下面的嘍啰亦是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一時之間,菜市口血流成河,哭喊求饒聲不斷,鬧得人心惶惶。

建武帝這一殺雞儆猴的鐵血手腕,讓世人見識到了他雷霆的一片,倒是起到了不小的震懾。原先那些認為他寬厚仁慈的人,再也不敢小覷帝王的威儀,開始夾著尾巴做人。

這些夾著尾巴做人的人裏頭,便有後宮好些嬪妃的母家。

不過,這些都與葉歡無關。眼看著就要臨盆了,葉歡連下地都困難,走幾步都會鉆心的痛,只能在榻上躺著。

“夫人這怕是要生了,產室可以支起來了。”兩位有經驗的接生婆看了看葉歡的肚子,於是吩咐丫鬟們動了起來。

生產的物事都是之前準備好的,把東西擺放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不到一個時辰,所有的東西就都全部就位,只等著葉歡發動了。

葉歡近來沒休息好,眼下黑青一片,看著叫人心疼不已。

357難產

趙氏守在她的身邊,一邊督促著她多吃一些,一邊幫她揉著腿肚子。“你這娃兒,還真是喜歡折騰你娘親。你長兄長姐都沒你這麽皮!”

葉歡擡著肚子,笑得有些勉強。“哪裏怪得了他,是我養尊處優久了,身子變弱了。”

趙氏見女兒臉色不大好還有心思說笑,忍不住嗔了她兩句。“你啊,打小就很少讓我操心。你也別事事都替別人考慮,倒是心疼心疼自個兒啊!”

“岳母說得對。”宋霖不知道何時從外頭進來了,聽了趙氏的話,頗為讚同的附和了一句。

葉歡沖著他笑了笑,就要起身,卻被宋霖按了回去。“你都這樣了,就不能消停一些?”

“我可沒你們想的那般沒用。”葉歡笑著說道。“再說了,肚子裏這個可是我自個兒的孩兒,我吃些苦也是心甘情願的。”

趙氏見她都這麽說了,還能說些什麽呢,只得起身,將葉歡身側的位子讓了出來。“既然女婿回來了,便讓他陪著你說說話。我坐的腿都麻了!”

宋霖忙起身相送。

葉歡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後的墊子,感覺腰疼的都快要斷掉一樣。只是,為了不讓宋霖擔心,楞是生忍了下來,依舊笑著與他說著話。

宋霖可是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受傷無數,如何看不出她身體不適?

“哪裏不舒服就告訴我,別一個人忍著。”宋霖伸手將她扶坐起來,力道始終的在她腰上按了按。“可是腰又疼了?”

“就知道瞞不過你......”葉歡輕聲的嘟囔,笑容一點一點的爬上嘴角。

宋霖將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然後騰出一只手來幫她按壓著,一邊按還一邊詢問力道輕重,生怕弄疼了她。葉歡勾著他的脖子,有這樣一個體恤她辛苦的夫君,她再苦再累也都值了。

二月十八這天早上,葉歡在夢中驚醒。當摸到身下濕漉漉一片的時候,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破水了。好在已經生過一胎,葉歡不至於太過慌亂,穿好衣裳之後,才叫丫鬟進來。

“夫人這是?”驚蟄沒生過孩子,但看到葉歡的肚子明顯下去不少,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葉歡臉色略顯蒼白,虛弱的扶著床柱站起身來。“扶我去產室。”

驚蟄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裏一慌,忙朝著外頭大聲喊了一聲。“快來人,夫人要生了......”

外頭的丫鬟婆子聞訊,飛奔而來,齊心合力的將葉歡扶著進了偏屋。

宋孟氏得知葉歡發動了,忙丟下手頭的事情,在丫鬟的簇擁下往正院趕。又派人去客院知會了趙氏,兩人幾乎是前後腳趕到正院。

“屋子裏是個什麽情形?”宋孟氏在產室門口站定,定了定心神問道。

負責接生的一個婆子上前福了福神,恭敬地答道:“胎位正常,頭顱已經入了骨盆,宮口已開了兩指,一切還算順利,只是......”

“只是什麽?”趙氏急切的問道。

接生婆神色嚴肅,眉頭糾結成一團。“只是宋夫人肚子裏的胎兒個頭較大,恐怕生起來會有些艱難。”

之前大夫就說過這個問題,葉歡也一直有控制飲食,可肚子還是一天天吹了起來,葉歡也是無能為力。

宋孟氏點了點頭,盡量維持著鎮定。“無妨,你們盡力便是。兒媳之前生雙胎的時候,不也說是艱險萬分,最後不也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了?”

那穩婆見宋孟氏這麽一說,猶如吃了顆定心丸一般。

“你進去瞧瞧,再來稟報。”宋孟氏聽著屋子裏傳出來的呻吟聲,於是擺了擺手,示意她進去打探情況。

穩婆應了一聲,忙轉身進去了。

一盆盆血水端出來,看得人膽戰心驚。

宋孟氏不停地撥弄著手裏的珠串,心裏默念著經文。趙氏亦是雙手合十,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在心裏不停地祈禱著,希望菩薩能夠保佑葉歡順利生下孩子。

宋霖得了信兒,立馬就跟建武帝告了假,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見產室門口圍了不少的人,他的一顆心瞬間就揪了起來。

“不是還有十來日麽,怎麽就.......”宋霖克制著情緒上前與長輩見了禮,然後才開口詢問。

宋孟氏一邊憂心著產室裏頭,一邊還得安撫兒子。“婦人產子哪裏是說得準的。瓜熟蒂落,乃是自然規律。你媳婦肚子裏那個個頭大,提前發動也是正常的。”

宋霖聽完宋孟氏的解釋,這才稍稍安心。

只是,屋子裏傳出的呼痛聲,立刻又讓他的心提了起來。若非是宋孟氏攔著,他早就沖進屋子裏去了。

“娘,您讓我進去瞧瞧吧。”宋霖聽著葉歡的哭喊聲,急的手心直冒汗。

宋孟氏卻是不肯放行,說道:“婦人生產,這是必經的過程,你進去摻和個什麽勁兒。”

她倒不是那迂腐之人,覺得產室汙穢之地,男子進去會觸黴頭。而是怕他進去之後,不但幫不了兒媳婦,反而會害得她分心。

趙氏亦是在一旁苦苦的相勸。“是啊,你在外頭等著便是,產室哪裏是男子能進去的!”

然而,宋霖卻還是不放心。

自葉歡懷上身子之後,他就開始研究醫書,知道婦人生產的兇險。如今又聽見葉歡在裏頭哭得撕心裂肺,他如何能心安理得在外頭等著?

可宋孟氏和招式攔著,他又不好忤逆她們,只好懇求道:“娘,我不進去,我就站在窗戶旁跟她說幾句話。”宋孟氏見他堅持,也不好逼得太緊,便同意了。

宋霖撩起衣袍大步向前,隔著一道墻,對屋子裏的葉歡說道:“歡妹,我回來了。你,你莫怕,我就在外頭。”

葉歡聽到宋霖的聲音,稍稍恢覆了一絲神志。

兩個穩婆聽見男子的聲音,皆是大吃一驚。這宋大人怎的到產室來了,這也太不合規矩了!他難道不知道產室乃是血汙之地,不怕觸了黴頭?

可這個緊要關頭,她們也無法抽出身來趕他走,只能一心的撲在催產的事兒上。“去取兩塊參片來給你們夫人含著。”

春分在一旁,早就嚇得手足無措了,聽到穩婆的吩咐,忙不疊的四處翻找起來。好不容易找到參片塞進葉歡的嘴裏,只聽見葉歡悶哼一聲,再次痛苦的呻吟起來。

358泓哥兒

“宮口開了,快,用力!”

“已經能看到頭了,夫人再加把勁兒!”

穩婆不停地催促著,葉歡只覺得下身如撕裂了一般,鈍痛一次次的襲來,她疼的除了不停地落淚,已經是叫不出聲兒來。

“夫人,夫人您千萬可要挺住啊!”春分見她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握著她的手一點點的收緊,眼淚也跟著直往下掉。

葉歡這一胎確實生的艱難,好在母子兩個都爭氣。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娃兒的啼哭聲,葉歡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暈了過去。

穩婆將娃兒用繈褓包裹好,抱出去給眾人瞧,宋霖卻是直接繞開她,急急的走到葉歡的床榻邊。“歡妹,歡妹......”

負責幫葉歡清理身子的婆子見宋霖很是著急,忙開口解釋道:“大人安心,夫人不過是生產消耗過大,脫力睡了過去,沒事的。”

宋霖聽完她的解釋,眉頭卻不見絲毫的松懈。“夫人何時會醒來?”

“這,等休息夠了,自然就醒了。”那婆子幫京裏的貴人們接生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像宋霖這般無所顧忌闖入產室,連親生的娃兒都顧不上看一眼一心只撲在夫人身上的,可是頭一次見。

宋霖見葉歡神色倦怠,呼吸還算平穩,這才放下心來。冷靜下來之後,他這才發現屋子裏滿是血腥味兒,不由得蹙起眉頭。

那婆子以為他是嫌棄夫人身上的異味,正要勸他出去,就見宋霖突然彎腰連著被子一把將葉歡抱起,朝著寢房走去。

那婆子反應過來,忙上前阻攔道:“大人,您這不合規矩啊。夫人剛生產完,還要在這裏坐月子呢,等出了月子才能回寢房。”

宋霖卻是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讓開!”

那婆子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驚蟄攔了下來。“嬤嬤辛苦了,這是太夫人打賞的喜事錢。”

被驚蟄這麽一打岔,宋霖已經抱著葉歡走遠。

那婆子跺了跺腳,一直念叨著不合禮數什麽的。驚蟄卻是嗤笑一聲,說道:“我家大人愛重夫人,向來不把那些繁文縟節放在心上,您啊,還是少費些口舌吧。”

那婆子氣得一噎,道:“這如何使得?”

“有什麽使得不使得的,我家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驚蟄送了那婆子出去,笑瞇瞇的說道。

那婆子心裏嘀咕了幾句,到底不敢得罪了達官貴人,拿著沈甸甸的銀袋子走了。

宋府喜得麟兒,府裏上上下下喜氣洋洋,看門兒的更是拿了炮仗到門口放,恨不得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府的大喜事。

葉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宋霖察覺到床上的動靜,飛快的朝著這邊走過來。“醒了,可要喝些水?”

葉歡剛生完孩子,身子虛弱的很,只能微微的點頭。

宋霖倒了杯溫水,反覆的試過溫度之後,才扶著葉歡半坐起來,小心翼翼的伺候她小口小口的喝下。一連喝了兩杯水,葉歡的嗓子才算好了一些。

“娃兒呢?”在暈過去之前,葉歡只知道生了個兒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在隔壁屋子裏,娘和岳母看著呢。”宋霖滿是疼惜的撫了撫她寒濕的額發,柔聲的答道。

葉歡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有些不好意思的躲了躲。“我身上臟著呢,別......”

宋霖卻不以為意的讓她依偎進懷裏,輕聲說道:“你替我生兒育女,何等的辛苦。我若是嫌棄你這嫌棄你那,我還是個人麽?”

這番話,讓葉歡的心裏倍感安慰。她受的苦,還有他知道,這便足夠了。

兩人說了會子話,葉歡便提出想看看孩兒。宋霖扶著她躺下,然後便去把小兒子抱了過來。因為在葉歡肚子裏長得好,他生下來與別的娃兒有些很大的不同。別的娃兒生下來時,周身皺巴巴紅彤彤的,要好些日子才能長開。可這小公子卻是白白嫩嫩,五官清晰,與滿月的娃兒一般。

葉歡看著繈褓中的娃兒,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揚起。“夫君可是已經給娃兒想好了名兒?”

宋霖怔了一下,半晌後說道:“稚子眼神清澈,深邃寬廣,如一泓秋水,便叫泓兒吧。”

“泓兒......”葉歡默念了這個名字幾遍,然後低下頭去親了親白胖胖的小兒。

宋霖讓葉歡瞧了一會兒,便讓奶娘將娃兒抱了下去。葉歡還沒看夠,宋霖卻還是堅持讓她躺下了。“你剛生產完,可不能累著。你放心,娃兒由奶娘和娘她們看著,不會有事的。”

葉歡哪裏有不放心的,便安心的躺下了。

因為葉歡坐著月子,故而洗三並沒有大辦,只請了走的近的幾戶人家過來湊了熱鬧。看著白嫩嫩胖嘟嘟的娃兒,來觀禮的人無不誇讚。

“嘖嘖嘖,瞧瞧這藕節似的胳膊,養的可真好!”

“生下來就有九斤,可真夠壯實的!”

“這宋夫人還真是個厲害的,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好福氣啊!”

宋孟氏聽著她們的議論,臉上樂呵呵的,話也比平時多了一些。小家夥被一大群人圍觀,也不認生,乖乖的躺在木盆子裏。

儀式結束之後,一群人才回屋子裏坐了。

宋孟氏讓重新奉了茶盞,又上了幾樣新鮮的瓜果。“都是莊子上產的,沒什麽稀奇的。”

“太夫人太客氣了。”賓客們紛紛開口。

其實,今兒個過來道賀的就那麽幾家。忠義侯夫人,府尹江大人一家,以及成為了姻親的齊禦史一家。加上趙氏和宋孟氏,統共也就這麽幾個人。

忠義侯夫人掃視了屋子一周,壓低聲音對宋孟氏說道:“你素來不是與那徐夫人交好麽,怎麽沒請她來?”

宋孟氏楞了一下,淡淡的說道:“聽聞徐夫人近來身子有些不適,便沒派人去打擾。”

忠義侯夫人多少知道一些徐家的境況,微微點了點頭。“唉,當真是家門不幸。虧得徐大學士才學淵博,品行端方,兩個兒子也都是好的,卻不想竟養出了那樣一個閨女來。”

“心腸倒也不見得有多歹毒,只是心思重了一些。”宋孟氏輕嘆道。

“你啊,就是心善。”忠義侯夫人是個耿直的性子,有什麽話就直說了。“換做是我,定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359成親

宋孟氏無奈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徐家的姑娘的確是過分了一些,可到底與徐夫人無關。她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因為一人之錯就牽連其他人吧。

好在徐家也是知禮的人家,親事沒結成,倒也沒有鬧出什麽風波來。徐夫人甚至為了一勞永逸,將女兒遠遠地嫁到了外地。這份魄力,怕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宋孟氏為了這個,也不能斷了與徐夫人的來往。

姐妹倆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宋孟氏便又與未來的親家齊夫人閑聊了起來。與前幾次相比,齊夫人的態度轉變了不少。盡管話還是很少,但起碼不會故意擺臉色給人瞧。

“三姑娘怎麽沒來?”宋孟氏見齊夫人只身前來,不禁帶了幾分疑惑。

齊夫人放下手裏的杯盞,答道:“前些日子為了趕繡活兒,沒怎麽休息好,起來的時候有些頭暈,便讓她在家裏歇著了。”

宋孟氏知道齊家的規矩大,倒也沒說什麽。畢竟,訂了親的姑娘家是不能隨意出門的,就是不知道齊夫人的這番說辭是真是假。

不過,即便是借口,宋孟氏還是關切的問了幾句,又讓丫鬟去挑了只上好的人參,讓齊夫人拿回去給齊三姑娘補身子。

一旁的江夫人看到宋孟氏出手這麽大方,心中悔恨不已。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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