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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回門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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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聲音大到將屋子裏午歇的遲哥兒都吵醒了。

遲哥兒哭了,趙氏自然得去哄。離開之前,她讓葉果仔細想好。等到她回來的時候若還沒個說法,她就不客氣的趕人了。

葉果趁著趙氏進屋哄葉遲,很沒臉的溜了。然後,避到了葉歡那裏。在這陣子上,除了娘家,她最親近的也就是葉歡這個姐姐了。

葉歡見到葉果來食肆找她,吃驚不小。尤其是看到她儀容不整臉上帶傷的樣子,慌忙將她拉到後堂。“怎麽回事?”

葉果在葉歡面前倒是無所顧忌,毫不隱瞞的將今兒個發生的事跟她說了。

“你說,你這副模樣是盧春花撓的?!”葉歡聽完她的講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葉果唔了一聲。“阿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確實很沒用!”葉歡毫不留情的懟道。“連個小姑子都治不住,難怪被人欺負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葉果噎了一下,沮喪的低下頭去。

葉歡見她耷拉著腦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她動手,你就不會撓回去?你什麽時候轉性兒了,這麽好說話了?”

“我還了她一巴掌的......”葉果弱弱的說道。

葉歡一聽這話樂了。“喲,看來你還沒完全傻透嘛,還知道還手。”

葉果抿了抿嘴角,苦笑不已。“阿姐,我都已經這麽慘了,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忠言逆耳,知道不?好話我還說的少嗎,可你聽進去了嗎?”葉歡知道葉果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所以嘴上念歸念,最後還是耐著性子安撫了起來。“你婆婆和小姑子這麽對你,盧燊是什麽態度?”

說起這個,葉果心裏就直犯酸。“他是個孝子,自然是站在他娘那邊兒了!”

“可是心裏覺得委屈?”葉歡問道。

葉果點點頭,心裏是真的難受。原本她以為盧燊是個讀書人,不會像他娘和妹妹一樣蠻不講理。可誰知道,是她料錯了。不管是誰的錯,他始終是站在盧方氏那一邊的。在他的眼裏,他們才是他的家人,而她這個明媒正娶回來的女人永遠都是外人。

看著葉果失落的樣子,葉歡就忍不住嘆氣。“事到如今,你究竟怎麽想的?是打算繼續委曲求全呢,還是想做一個了斷?”

葉果怔怔的望著葉歡,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奪門而出的那一刻,葉果心如死灰,的確是想過要休書的。可這會子冷靜下來之後,她又有些猶豫了。在盧家她的確是沒有了容身之地,她也不願意再去受那個罪,尤其是枕邊人半點兒也不憐惜她的時候,這想法就更加明確了。只是,盧春花說的那些話也不假,被休回娘家的女人能有什麽好下場?名聲壞了不說,還得連累娘家人被人指指點點。她自個兒被人罵不要緊,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可若是連帶的讓娘家人也跟著擡不起頭來做人,那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

葉歡見她眼眶泛紅,心疼的摟了摟她的肩。“別哭了,錯又不在你。你這般憂思過度若是整出病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葉果抽泣了兩聲,擡頭問葉歡。“我別的不怕,就怕連累爹娘......我,我真是不孝!”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句話憋在葉歡的心裏,卻始終沒有說出口。“你想那些有的沒的,這還都沒怎麽著呢就七想八想的,累不累啊!”

“可是......”

“別可是了,誰說你要被休了?就算是要做個了斷,那也該把話說清楚,該和離就和離。咱又不欠他盧家的,你怕個什麽!”葉歡是個直腸子,有什麽就明說了,心裏藏不住事兒。

“可,可盧家,怕是不會答應的。”葉果喏喏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葉歡拍了拍胸脯,說道。“休妻可是要有正當由頭的!你才嫁過去一年,他們有什麽理由休了你?再說了,你賣嫁妝補貼他們的事兒鬧得十裏八鄉都知道,他們也甭想抵賴!”

“嫁妝的事,是我自願的......”葉果小聲的提醒道。

222哭訴

“那又如何?!”葉歡勾著嘴角說道。“你補貼他們家是事實,甭管是不是你自願的,總之,你的功勞在這裏,他們想賴都賴不掉!若他們不肯和離,那咱就告到官府去,我倒要看看,盧燊這個舉人還要不要臉面要不要前途了!”

葉果聽葉歡這麽一說,心裏微微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於心不忍。“這樣,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鄉裏鄉親的,鬧僵了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寒窗十年,中個舉人也挺不容易......”

葉歡沒好氣的瞪她。“都被欺負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有那個心思替別人擔心?!你腦子被屎糊住了吧!”

葉果被罵的面色訕訕,卻不敢再回嘴。

“這事辦起來也容易。明兒個就派人去鄉下把盧家族裏的長輩還有村長請過來評評理,任憑她盧方氏把嘴皮說的翻過來,咱也得把事情掰扯清楚,還你一個公道!”葉歡信誓旦旦的說道。

葉果怔怔的看著葉歡,也不知道她打哪兒來得底氣。不過仔細想想也是,她嫁給盧燊,一直都恪守本分,並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再加上的確是對盧家有功,只要那些人眼睛不瞎耳朵不聾,就該給一個公正的說法。

葉歡見她眼神裏的慌亂漸漸地淡去,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只有葉果自個兒下定了決心要和離,這事兒才能算完。若是剃頭刀子一頭熱,最後指不定怎麽被她坑呢。

姐妹倆說了會子話,葉歡打了水讓她洗了把臉,又故意帶著她從大堂穿過,這才將她送出了門。“回去好生歇著,阿姐一定不會讓你白受這個委屈的!”

這個時辰,正是食肆生意最好的時候,葉果臉上的傷,眾人看在眼裏,忍不住議論紛紛。

“那小娘子是宋娘子的妹子吧,怎的這副模樣?”

“聽小二說,是被婆家的小姑子給打了!”

“不是吧?這膽子也忒大了吧,連嫂子都敢打?!太無法無天了!”

“沒人說嘛,盧家那小娘子一直待字閨中,至今無人敢登門求娶。換做是我,我也不願意讓兒子娶這麽一個蠻橫跋扈的媳婦兒!”

“我聽說,那盧方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哄得兒媳婦把嫁妝拿出來賣了在鎮上買了宅子,轉身就對兒媳婦呼來喝去的......”

葉歡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破天荒的沒有搭理,任由流言蜚語傳了出去。

盧方氏是個什麽德行,她可是一清二楚。為了挽回盧家的面子,她可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在背後散播謠言詆毀葉果將一切錯都推到葉果身上,這種招數她也不是頭一回做了。所以,這一回,她提前將事兒抖了出去,為的就是防止被盧家反咬一口。

葉歡料的沒錯,盧方氏的確是這麽做的。因為跟周圍的街坊鄰居都熟了,所以私底下拉家常盧方氏就一直唉聲嘆氣,說什麽家門不幸,娶了個脾氣不得了的兒媳婦,動不動給她甩臉子,好吃懶做不算,還整日的指桑罵槐,還看小姑子不順眼,輕則破口大罵,重則揮巴掌,將家裏鬧得雞犬不寧。又說葉果身子不好,嫁進門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沒能讓她早些抱孫子之類的。

一開始,街坊鄰居還挺同情她的,都憤憤替她鳴不平。

“這種兒媳婦,你就不能對她太好,否則日子久了她就會蹬鼻子上臉!”

“可不是!虧得你是個脾氣好的,換做是我,早就家法伺候了!”

“真是要不得啊,這種惡婦還留著做什麽,幹脆休了得了!”

盧方氏目的達到,心裏隱隱得意,臉上卻擺出一副很為難的模樣。“談何容易啊!她娘家如今得勢了,有娘家人撐腰,怕是動她不得!”

“娘家人又如何,只要她犯了七出之條,就是告到縣老爺那裏,那也不占理!”

“對啊,她無所出,不順父母,還口出惡言,鬧得家宅不寧,光憑這幾條就能將她掃地出門了!”

盧方氏聽得心裏一喜,微微有些心動。“這,她才進門不到一年,就判定無所出,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與她交好的一個婦人說道。“不是還有後面兩條嘛!你放心,若是她娘家人來鬧,咱就出來替你作證,任她娘家人再厲害,也無話可說!”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盧方氏吃了顆定心丸,心裏頭舒暢多了。第二日,她便打算去鄉下族裏的兩個堂叔那裏哭訴了一番,然後順理成章的提出了要休妻。只是,令她意外的是,還不等她出門呢,那兩位長輩就找了過來。

“侄媳婦,休妻一事是你的意思,還是燊哥兒的意思?”這兩位堂叔都是長輩,盧方氏不敢怠慢,趕緊將人請進了屋裏,只是還未落座,兩位老人就忍不住開口問了。

盧方氏楞了一下,說道:“自然是燊哥兒的意思。”

“可我昨兒個見到燊哥兒,他並未提起此事。”其中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說道。

“怕是忘了說吧。我跟您說,這日子是沒法兒過下去了。”盧方氏說著,就是一番添油加醋的告狀。“這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自打來了鎮上,媳婦就變了個人似的,動不動就拿賣嫁妝的恩惠來說事兒,我稍微說句不中聽的話就拍桌子摔碗的。啊,對了,她昨兒個還把春花給打了,到如今臉還腫著呢。”

說著,盧方氏便扯起嗓子,將盧春花叫了出來。

盧春花跟她娘一樣,最是會做戲的。一看到族裏的長輩在,就抽抽噎噎起來,不知道多可憐。

兩位長輩看了看春花臉上的傷,語氣依舊平靜。“可我聽到的,怎麽跟你們說的有出入啊?”

盧方氏和盧春花皆是一楞。“叔父,難道您認為我在說謊?那春花臉上的傷又怎麽說,難道也是假的?!”

不得不說,盧方氏這人腦子很靈活,很會避重就輕的挑撥。

兩位長輩對視了一眼,說道:“事情究竟是怎麽樣的,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相信誰。這樣吧,去把燊哥兒還有你兒媳婦找回來,咱當面說清楚。”

盧方氏沒料到會來這麽一出,不又恨恨的咬牙,暗道肯定有什麽人在背後搞鬼。否則,兩位堂叔父怎麽連她的話都不信,還要當面對質呢?想到這裏,盧方氏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來。

223汙蔑

她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朝著身旁的盧春花使了個眼色。盧春花與她素來有默契,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借著出門找人的機會去了隔壁的吳大娘家。

吳嬸子一聽說讓過去作證,立馬就來勁兒了。她與盧方氏性子相投,自然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嬸子知道該怎麽說。”

盧春花道了謝,這才跑去學堂找盧燊。至於葉果,她才不會低聲下氣的上門接人回來。

吳嬸子也是個來事兒的人,看戲不怕臺高,為了給盧方氏撐腰,叫來了一大群人,還給串好了話,就等著給盧方氏伸張正義呢。

跟著她們一道來的這些婦人,其實平日裏都沒怎麽見過葉果,知道她大多是從盧方氏嘴裏聽來的,自然並不了解葉果,還以為葉果是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悍婦。所以,當葉果在娘家人的陪同下回到盧家時,這些人並沒有認出她來。

葉果歇了一晚上,心情已經平覆的差不多了。看到盧方氏和盧春花的時候,表情淡淡的,也沒有搶先在兩位長輩的面前訴苦。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

長輩發了話,盧方氏不敢造次,只得在一旁坐了。

盧春花站在她的身後,一臉挑釁的看著對面的葉果,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她就不信了,有那麽多人作證,還怕葉果翻了天了不成!

葉江和趙氏坐在椅子裏,臉色沈沈的,連對面的親家看都懶得看一眼。葉江不會說話,便由趙氏開口對兩位盧家的長輩說道:“今兒個勞煩兩位叔跑一趟,實在是萬不得已。這事兒也賴我家果丫頭,她涉世未深,又沒怎麽經過事,所以行事欠考慮,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請兩位多多包涵。”

趙氏一開始就將姿態擺得很低,一副不欲與對方一爭高下的樣子,不由得讓盧家人皺了皺眉。盧方氏一見她這做派,一顆心就突突突的跳個不停,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葉家人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麽反倒先認了錯了?這要她的戲怎麽往下唱?

趙氏見她臉色變了又變,心裏忍不住冷哼。葉歡料的果然沒錯,這盧方氏打定了主意讓葉家人先鬧起來,然後再找些人作證,想要以此來扭轉對他們不利的局勢。說實在的,跟這種人,她還真沒什麽話說。可為了葉果這丫頭能順利的擺脫盧家,她也只能忍了。“葉果在盧家這段日子,承蒙親家照拂,若有什麽對不住的地方,您看在她年紀小的份兒,別跟她一般計較。”

盧方氏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僵硬著臉說道:“瞧親家說的,我......”

一向伶牙俐齒無往不利的盧方氏,居然磕磕巴巴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盧春花站在她身後都跟著著急,忍不住扯她的衣袖。“娘,你到底說話啊。”

盧方氏面色尷尬,她若是這個時候再指責葉果,倒是會叫旁人覺得她倚老賣老,得理不饒人了。明明都計劃好了,卻沒想到趙氏會來這麽一出。

不等盧方氏回過神來,趙氏又開口了。“今兒個來,是想讓兩位叔父幫著做個見證,我家果丫頭,想要跟燊哥兒和離。”

“什麽,和離?”聽到這裏,盧方氏就忍不住站了起來。“我不同意!”

趙氏沒有看她,繼續往下說道:“葉果這丫頭,大字不識幾個,又笨嘴笨舌的,的確配不上燊哥兒。進門之後,也沒能給盧家生下一兒半女,深知對不住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總不能耽擱了燊哥兒。所以,只能忍痛做出這個決定,事先沒能知會兩位叔父,是我的不對。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趙氏一番話說的很清楚,姿態也放的夠低,一口一個配不上對方,絕口不提嫁妝的事兒,倒是讓看熱鬧的人好一陣納悶兒。

那吳嬸子不明所以,還以為她故意說酸話擠兌人呢,便沖出去嚷嚷起來。“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你閨女做的那些事兒,哪一條不是犯了七出之條,早該被休回去了,還提什麽和離?真是大言不慚呢!”

趙氏掃了那胖婦人一眼,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親家太太,她說的可是真的,葉果當真犯糊塗,做了什麽混賬事?”

“怎麽沒有,看看我這臉,都是她給打的,到如今還腫著呢。”盧春花好不容易見有人站出來替自家說話,忙不疊的跳出來指證道。

她的臉原本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為了取信於人,她方才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故而巴掌印看起來格外的清晰。

眾人看到她高高腫起的臉,不禁對她起了幾分同情之心。

“下手也忒狠了。怎麽說也是一家人,怎麽的下得去手!”

“可不是。做嫂子的這麽不待見小姑子,難怪盧方氏會想要休了這個兒媳婦,太可惡了!”

葉果聽著人們議論紛紛,眼睛不由得犯了紅。明明就是盧春花先動的手,怎麽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而且,就算昨天她還了盧春花一巴掌,都過去一夜了,早該消腫了吧,怎麽還留著印子呢?

趙氏的眼光就要毒的多了,一看那巴掌印就有問題。

“這真是葉果打的?”趙氏故作驚訝的站起身來,湊過去仔細的打量。

盧春花不知道是不是心虛,急著往後退了幾步,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你放心,若真的她打的,我一定不包庇她,讓你打回來。”趙氏大聲的說道。“嗯,你跟我說說看,她用哪只手打的?”

盧春花想都沒想,昂起下巴答道:“右手。”

盧方氏方才也註意到了盧春花臉上的巴掌印,不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明白趙氏的意圖之後,瞬間就明白了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只是盧春花嘴巴太快,她想要阻止都來不及,只能補救道:“多大點兒事,舌頭跟牙齒都還打架呢。不過是小姑娘之間的玩鬧,我想葉果她也不是有心的。”

一席話,既坐實了葉果的惡行,有彰顯了自己的大度。

葉果一聽這話就急了,正要站起來辯駁,卻被趙氏搶先說道:“是右手打的啊,可這巴掌印不對啊。若是右手打的,面對面站著,大拇指應該朝上,可這巴掌印拇指卻是朝下的。”

眾人聽她這麽一提,都朝著盧春花的臉上望了過去。

224丟人現眼

“說的有些道理啊。”眾人打探了一番,然後又擡起手臂比劃了一番。

“這分明就是這個方向打來的。”有精明的,很快悟出了裏頭的門道。

然後,真相大白了。

盧春花還想反駁來著,卻聽見趙氏繼續說道:“春花,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知道,你跟葉果究竟有什麽仇恨,竟當著這麽多的人汙蔑她。而且,自打進門之後,我都沒聽見你叫她一聲嫂子。好歹也是舉人的妹妹,這規矩也忒差了一些。”

她不說還好,好些人反應過來之後,都嗅出了一絲異樣的味道。這哪裏是來賠罪和離的,分明就是興師問罪的嘛。而且,那盧家丫頭還真是蠢,竟然自個兒扇了自個兒一巴掌,目的就是為了栽贓她嫂子。手法還那麽上不得臺面,還被當眾揭穿,也太奇葩了!

盧春花被人用輕視的目光打量著,不由臊得慌。“你說謊!你分明就是為了給葉果脫罪!”

“春花,你給我閉嘴!”兩位長輩有些看不下去了。原本,他們還以為葉家有些小題大做了,可如今看來,盧大友這一家子,還真是不像話。

盧春花任性慣了,又是個喜歡爭強好勝的,哪裏會管別人說什麽,仍舊替自己據理力爭。“葉果,你有種就站出來,別躲在你爹後頭。”

葉果這個稱呼她叫習慣了,自然而然的就脫口而出,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處。

不等葉果有任何的回應,盧家的兩位長輩就拍桌子了。“沒規矩!在沒有和離之前,她還是你嫂子。盧方氏,你教的好閨女!”

盧方氏被盧春花連累,面子也很難看,心裏真是把盧春花給恨透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盡會給她惹事兒。

葉果委屈的抿著嘴,一言不發的走到兩位老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是鐵了心要和離的,還請兩位叔祖父成全。”

葉果方才一直站在葉江的身後,旁人根本就沒看清她的長相。這會子站出來,露出那半張被盧春花撓傷的臉,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哪裏有半點兒惡媳婦的囂張氣焰。

吳大嬸想替盧方氏作證來著,結果看到葉果就有些傻眼了。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啊!就葉果這受氣包模樣,能幹出那些事兒來?倒是盧家那丫頭看起來十足的跋扈,一看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故而,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吳嬸子,你平時跟盧方氏不是最要好麽,怎麽不替她說話了?”看戲的人裏頭不乏有愛開玩笑的,見到她往後走,忍不住打趣道。

吳嬸子老臉一紅,訕訕的說道:“又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麽!”

說著,羞臊的走開了。

這閑事兒,還真不能管了,否則她的名聲也被弄臭了。想到被盧家人坑了一回,吳嬸子就忍不住咬牙切齒,決定以後再也不跟盧家人來往了。

院子裏頭,葉果小聲的抽泣著,看起來傷心又無助。

“盧燊媳婦,你先起來。”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盧家兩位堂叔父臉上也燙得厲害。活了大半輩子,脖子都已經埋土裏了,還要被人指指點點,真是造孽啊。

葉果順從的站起身來,乖巧的退到一旁。

“看來盧方氏是沒說實話啊,這麽乖巧可人的媳婦,哪裏就跋扈了?”

“有些話聽聽也就罷了,可千萬別當真,否則真要被打臉了。”

“是啊。有一回我經過盧家門口,還聽見盧方氏罵她兒媳婦呢。”

“這盧家人還真是會做戲啊,怎麽不去戲班子登臺演出?!”

底下的人一邊看熱鬧,一邊胡扯著打發時間。

盧方氏繃著一張臉,臉色黑得跟鍋底有的一拼了。“先不說別的,我就沒聽過和離這麽一說。葉果既然自請下堂,那就讓燊哥兒寫休書,和離算哪門子規矩!”

反正已經沒了臉,盧方氏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把話挑明了。

趙氏見她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也不跟她打太極了,開口說道:“休書,是犯了七出之條夫家才有這個權利給。葉果進了你們盧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宅子怎麽來的,想必不用我說,大夥兒心裏都一清二楚。”

趙氏滿臉不屑的靠近她,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若是不想讓你兒子背上個貪墨媳婦嫁妝的罵名,大可以鬧開了,反正錯不在葉家,我是不怕人戳脊梁骨的!”

被趙氏這麽一威脅,盧方氏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可趙氏說的也是事實,盧燊沒中進士,面子已經有些掛不住了,若是再傳出去什麽難聽的,怕是前途都沒了。

“和離,可以。但你可得保證,不對外透露半個字。”盧方氏也不是個傻的,還知道在這個時候討價還價。

趙氏也很爽快。“行啊,只要讓你兒子簽了和離書,再把嫁妝給我補齊咯,我絕對不說他半個不是!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咱過咱的獨木橋,互不相幹!”

說起嫁妝,盧方氏臉色又沈了下來。“你這是獅子大開口!我哪裏去弄那麽多銀子!”

“喲,你也知道那些嫁妝值多少銀子啊。”趙氏滿心滿眼的都是諷刺。“當時賣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會有今日?”

賣了兒媳婦的嫁妝,還理直氣壯的不賠,這人還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啊,還有,春花耳朵上戴的那對耳環是葉果的吧?”趙氏見她不吭聲,便將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盧春花身上。那對耳環她有印象,是葉歡給葉果的陪嫁首飾中的一樣。

盧春花見她提起耳環,忙擡手將耳朵捂住,生怕她搶回去。“這是葉果送給我的,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去的!”

葉果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是借的。”

盧春花一張臉憋得通紅,滿是憤恨的瞪著葉果,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就是一對銀耳環,誰稀罕!”

可嘴巴上硬氣,卻始終沒有摘下耳環的動作,典型的口是心非。

盧家兩位堂叔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客氣的將圍觀的鄰裏請出去之後,板起臉來沖著盧方氏母女吼道:“還拿了燊哥兒媳婦什麽東西,全都給我還回去!”

“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見過你們這般貪婪的東西,也不嫌丟人!”

“我都是半截身子進土的人了,今兒個還要為了你們家的破事丟人現眼,盧家有你們這樣的後代子孫,真是家門不幸!”

兩位長輩怕是真的氣到了,一邊罵著一邊不停地咳嗽。

225代價

“盧大友呢,死哪兒去了!”發生這麽大的事,家裏的主事之人卻不在,任憑著這娘兒倆胡鬧,像什麽話!

盧方氏撇了撇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口吻說道:“他整日除了喝酒還能做什麽?!要不是他沒用,我能想到動葉果的嫁妝?”

說著,又轉過頭來,對葉果說道:“當初,提出拿嫁妝補貼家用的可是你,怎麽,如今反悔了又想要回去了?!呵呵,說的那麽深明大義,原來不過都是違心的謊話!”

葉果臉色微微漲紅,都不敢擡頭看她。

當初,的確是她主動把嫁妝拿出來的,怨不得別人。

趙氏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揚起下巴說道:“行,嫁妝的事容後再說。這和離書,什麽時候簽?”

趙氏做事素來幹脆果斷,最不喜歡的就是拖拖拉拉。她知道,若不能趁熱打鐵,等盧家人緩過勁兒來,肯定又要多生出事端來。而且,休妻的事是從盧方氏嘴裏說出來的,盧燊並沒有明確的表示。只有先讓盧方氏和族裏的長輩認了這事兒,才不會有他們反悔的時候。

這些話,葉歡一再的交待,趙氏也覺得有道理,故而不敢掉以輕心。

盧方氏見她退讓了一步,便一口答應了。“那就這麽說定了。等燊哥兒回來,就讓他簽了和離書。到時候,你可要說話算話!”

“你放心,我不會四處亂說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縱然和離了,盧燊好歹也做過葉家的女婿,他名聲不好了,對咱來說又有什麽好處!”趙氏倒是說了句實話。

這話聽起來很真誠,卻也怪怪的。不過,盧方氏一心想著盡快解除婚約,沒怎麽細想就答應了。

葉果回屋收拾東西的時候,盧春花已經躲得遠遠兒的了,生怕她把那對耳環要回去。葉果這會子還真沒那個心思去要回屬於她的東西,只想著盡快離開這裏,免得跟盧燊碰面之後顯得尷尬。

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話一點兒不假。兩個人已經有過了肌膚之親,如今要和離了,多少會有些介懷。

盧燊回來的時候,葉果已經跟著葉家人回了娘家。族裏的兩位長輩也搖頭嘆氣的回了鄉下,在心底將盧方氏這個侄兒媳婦罵了千百遍。

看著屋子裏少了好幾個箱子,盧燊忍不住皺眉。“娘,這究竟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葉果收拾東西,回娘家了。”盧方氏也沒有拐彎抹角,把事兒簡單的說了。“桌子上的和離書,你簽字畫押,這事兒就算是完了。”

聽到和離書三個字,盧燊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這麽大的事,怎麽不等我回來再做定奪!”

盧方氏吃了敗仗,心裏正不爽著呢,故而沒了平日裏的耐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沒你不都一樣!這事,我說了算!”

盧燊氣結,沒料到盧方氏竟一意孤行,壞了他的好事。回來之前,他路過驛站的時候,無意間聽人說起宋霖死而覆生的事,還做了大官兒,心裏就開始盤算著該如何跟那位連襟打好關系,繼而借著宋家的勢力平步青雲,卻沒想到盧方氏竟然瞞著他跟葉家斷了關系。

他氣得要死,想要破口大罵,卻又礙於盧方氏是他的母親,只得強忍住了怒意,說道:“和離的事情,我不同意。”

盧方氏滿是驚訝的看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話都說出去了,難道要反悔不成?阿燊,你到底是怎麽樣的,啊?之前不也是嫌棄她什麽都不會,不能紅袖添香嗎?怎麽才過了一宿的功夫,就改變主意了?我勸你別犯傻!好不容易葉家主動提出來了,咱順著臺階下,從此嫁娶互不相幹。如此一來,既不會叫旁人看了笑話,也能輕松地甩掉這個包袱......”

盧方氏嘚吧嘚吧的沒完沒了,盧燊卻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法子讓葉果回心轉意。

他知道葉果那丫頭對他很是迷戀,只要他說幾句好話,肯定能讓她打消這荒唐的念頭。

這麽一想,盧燊再也沒耐心跟盧方氏周旋,轉身就往外走。

盧方氏被盧燊無視,氣了個仰倒。“他,他竟然就這麽走了!他眼裏還有我這個娘嗎?哎喲,氣死我了......我這都是為了誰?”

嚷嚷了一陣之後,盧方氏又怕盧燊壞了事,著急找慌的跑了出去。

盧燊出了門,果然就沖著葉家去了。只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他這一去,不但沒見到葉果的面兒,就是連葉家的大門都沒能進去。

“姑爺可是送和離書來的?”趙氏堵在門口,盧燊再想往裏頭闖也要極力的忍住。畢竟,他最愛惜自己的羽毛,可不想傳出什麽不敬長輩的汙名。

“岳母大人誤會了,小婿是來接葉果回家的。”盧燊繃著一張臉說道。

趙氏斜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和離的事,你娘已經點了頭,你難道想忤逆你娘的意思?”

一句話,就把盧燊給將住了。他若是答是,那就是不孝。若說不是,那趙氏更不會讓他進門了。

盧燊沒想到趙氏會有這麽一問,頓時進退維谷。就在這個時候,盧方氏急急的趕了過來,拽著他就往回走。盧燊想甩開她的手,可大街上那麽多人看著,他又不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不得已只能被盧方氏生拉硬拽的拉了回去。錯過了這次的機會,街坊鄰裏全都知道了他們和離的事,盧燊想要再翻盤,已是不可能了。

和離之後,盧燊消沈了好一陣子。倒不是說他有多麽的舍不得葉果,而是心疼白白的失去了一個攀上高枝兒的機會。可縱然他再不甘心,葉家已經把話傳了出去,又說是葉果配不上他,他若是繼續糾纏,只能落得個沒臉。所以,在寫了歸還嫁妝的字據之後,盧燊便離開了清平縣,至於去了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一場風波過後,日子再次歸於平靜。和離回到家的葉果,大門不邁二門不出,不知是真的改了性子還是怕人指指點點羞於出門,倒是真的沈靜了下來。

趙氏看著葉果的改變,既是欣慰又是感傷。但她也明白,一個人的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只不過,這一次的代價有些大而已。

226修身養性

葉歡回去看過葉果兩次,見她除了安靜一些,並沒有整日哭天抹淚的,漸漸地放下心來。“再有個把月我就要去京城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回來。家裏的事,以後你得多費心。”

葉果緩緩地擡起頭來,眼裏寫滿了驚訝之色。“阿姐你要去京城?”

葉歡無奈的點點頭。“小叔在京城,我婆母不可能一直住在鎮上,總歸是要過去的。”

“你走了,食肆可要怎麽辦?宋大娘一個人去不就行了?”葉果稍微動了動腦子,但還是沒有考慮的十分周祥,說出來的話仍舊有些孩子氣。

葉歡苦笑了笑。“宋家的根在京城,辭哥兒薇姐兒始終是宋家的骨肉,不可能跟著我留在這裏。更何況,我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上頭有婆母,下頭有哥兒姐兒,哪兒能由得我做主。”

說起這個,葉歡眉頭上的結就無法散開。

“阿姐......”葉果從小就跟在葉歡的屁股後頭跑,姐妹倆感情深厚,突然要分開,心裏很是不舍。

葉歡深吸一口氣,收拾好情緒,鄭重的拍了拍葉果的肩膀。“阿姐不求你能有多能幹,日後阿姐不在,你多幫著娘分擔一些。遲哥兒還小,你這個做姐姐的要讓著他。等他啟蒙了,你也要跟著他一起讀書識字,多長些見識。爹娘年紀一天比一天大了,你別總是惹他們生氣。也別太顧慮別人的看法,若是碰到合適的人就嫁了,平安順遂的過完下半輩子。”

葉歡一樣一樣的交待,生怕漏掉了什麽。

葉果不時得點著頭,努力的將眼淚憋回去。“說這麽多做什麽,好像你走了之後就不回來了似的!就算你不能回來,我可以陪著爹娘去京城看你們啊!”

葉歡楞了楞,沒想到葉果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不由得笑了。“是是是,是我想岔了。清平縣距離京城不過千裏,坐馬車半個月就到了。”

“可不是?聽說京城人傑地靈,是北明最繁華富庶之地,我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葉果把話題這麽一轉移,姐妹倆的談話頓時變得輕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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