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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的趙氏軟綿好欺負呢。“聽說歡丫頭出嫁的時候，可是整整二十八擡嫁妝。怎麽到了葉果這裏，就只有二十擡了？兩個都是從你肚子裏爬出去的，區別這麽大也有些說不過去啊。”
趙氏皺著眉頭，冷冷的說道：“喲，你消息還真是靈通啊，連葉果的嫁妝都打聽清楚了！”
葉嬌訕訕的笑著，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葉果好歹是我侄女，我自然是要關心的。”
趙氏氣得仰倒。
感情這小姑子是給人當說客來了！
她嫁閨女，關她這個做姑姑的什麽事啊！
葉嬌見趙氏說不出話來，似乎更有底氣了。“二嫂，不是我說你，做人呢也不能太計較了。盧家的聘禮是沒宋家給的多，可光是聘禮多又有什麽用？葉歡嫁去宋家才幾天，男人就去投了軍，還死在了外頭。可憐她孤兒寡母，上要伺候婆母，下要撫養兩個娃兒，掙的幾個辛苦錢還得往京城裏頭送。你再看看盧家，上頭有公婆照應著，男人又有功名在身，雖說家裏拮據了一些，可也都是暫時的。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果丫頭好一些，將來她男人有出息了，還不記得你的功勞？何苦得罪了人，裏外不討好！”
趙氏冷笑著，下唇都要被咬破。
她這麽能說，怎麽不把她閨女嫁過來！還不是嫌棄人家窮！怎麽到了她這裏，就是千好萬好，說的好像不給葉果陪嫁金山銀山就是沒良心一般！
葉歡站在門口，亦是氣憤不已。
這個姑姑，從來都只會胳膊肘往外拐。打著替葉果著想的幌子，想必是又收了人家什麽禮，替別人謀好處的吧！
想想，就夠讓人憋屈的！
她好歹也是姓葉的！
“娘，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葉歡掀起簾子進來，面色平靜的說道。
趙氏也不想跟葉嬌吵，順勢應了下來。
葉嬌見趙氏沒給個說法，就要上前拉住她，卻被趙氏躲了過去。趙氏臨走前，只說了一句。“你可還知道自己姓什麽麽？”
葉嬌嗓子一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在回去的路上，趙氏終於憋不住了，狠狠得將葉嬌罵了一頓。好在離家不遠了，周圍又沒什麽人家，倒是不用擔心被人聽見。
“你說說啊，她到底是不是你們親姑姑？一門心思的替別人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娘~”葉歡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葉嬌是她的姑姑，再有不是，也輪不到她這個做侄女的說三道四。
趙氏是氣糊塗了，好一會兒才吭聲道：“盧家人也是可惡，竟然搞出這些歪門邪道，逼我就範！哼，我偏不如他們的意！”
想讓她白白的陪嫁東西，沒門兒！
趙氏甚至還想過，要把嫁妝再減幾成，幸虧葉歡在一旁勸著，才打消了念頭。“他們不是想多要幾擡的嫁妝麽，那就把之前準備的東西多裝幾個盒子不就行了？這樣一來，不就堵住他們的嘴了？”
趙氏聽她這麽一說，頓時眼前一亮。“還是你腦子轉得快！”
“只要娘不說我小氣就行！”葉歡暗暗吐了吐舌頭。葉果可是她親妹子吶，她也不想被人詬病。可真要為了裝門面而便宜了盧家，她真心做不到。
母女二人踏進家門的時候，屋子裏還點著燈。葉江和齊老漢正坐在桌子旁邊吃著花生米，喝著小酒，心情似乎很不錯。
“爹，齊師傅。”葉歡乖巧的叫人。
葉江見她們回來，忙說道：“怎麽果丫頭不是跟你們一起回來的？”
說起這事兒，趙氏就一肚子火。可礙於有外人在，她也不好發洩，只得胡亂的編了個理由。“她說身子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然後，又把從葉老大家打包回來的飯菜分了一部分放進碗盤裏，給了葉江二人當下酒菜。剩下的，則由葉歡端進屋子裏給葉果。
葉歡掀起簾子進去的時候，葉果正裹著被子裏發呆。
葉歡上前推了推她的胳膊。“起來吃飯了。”
葉果翻了個身，沒有搭理。
葉歡見她又在鬧脾氣，心裏也有些不痛快。回來的路上，趙氏就跟她說了。葉果根本不是肚子疼，而是被趙氏強行趕回去的，就因為這丫頭不知廉恥的往盧燊身邊湊。“葉果，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即便你們是兩情相悅，可還未成親，就要守規矩，更何況婚期已近，按照規矩，你們是不便再見面的。”
葉果身子僵了僵，卻仍舊悶不吭聲。
“你可知我這些日子以來是怎麽度過的？你姐夫成親三日就離了家，我被診出有孕的時候，那些無事生非的便說我是與人茍且懷了胎才不得不急著嫁了出去。”
葉果猛地睜大眼睛，緩緩地轉過頭來。因為村子裏的人對葉歡很了解，故而她懷胎的時候，並沒有人說什麽閑話。故而葉果並不知道這些謠言。“怎麽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我懷著哥兒姐兒的時候，肚子比一般懷了身子的婦人要大一些，而且又是早產，就更坐實了她們的謠言。”
葉果聽得直咋舌，沒料到葉歡竟會被人如此的羞辱。“她們，她們也太過分了！”
“我當時並沒怎麽在意，因為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在後來生下了雙胎，那些謠言便不攻自破，我這才有了幾日清凈的日子。”葉歡一邊說著自己的經歷，一邊教導著這個沒腦子的妹妹。“這還是我平日裏做人規矩，才能很快洗清冤屈。若是嫁去宋家之前，就傳出那些不知檢點的話來，我怕是都要一根繩子自我了斷了，永遠沒有清白的一日了。”
葉果嚇的面色都白了。這些道理，從來沒人跟她說過。如今聽來，只覺得驚駭，很是替葉歡捏了把冷汗。
“所以我才說，人言可畏。那些人不過是動動舌頭，就能把人逼死。”葉歡見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才繼續往下說。“阿姐跟你說這些，不是向你訴苦，而是告訴你，名聲對女兒家的重要。你千萬別再做傻事！盧家如今是看著對你挺好的，可誰知道成婚之後又是什麽樣子？一個人說你不好，他們尚且可以不理會，可若是說的人多了，盧家人心裏又會作何感想？”
182敲打
村裏人怎麽說她的，葉果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可在她看來，她跟盧燊已經定了親了，走得近一些應該也沒什麽大礙的。在聽了葉歡的遭遇後，她才猛地醒悟，嚇出一身冷汗。“姐，那，那我以後不偷偷跑去找盧燊了！”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眼看著成親的日子就到了，你想與他親近，等成親之後不遲。”葉歡知道對葉果這種倔性子的不能太過逼迫，否則很可能會起到反作用，只能潛移默化，一點點的去開導。“快些起來把飯吃了，都要涼了。”
葉果這會兒也不鬧情緒了，心情忐忑的從床上爬起來，乖乖的坐桌子旁邊扒起飯來。
葉歡見她肯用飯，稍稍放了心。去趙氏房裏跟宋孟氏說了會子話，便把兩個娃兒接了過來。因為家裏就那麽幾間房，晚上葉江跟齊師傅擠一張床，宋孟氏則歇在趙氏一處，而葉歡帶著兩個娃兒則跟葉果擠了一間屋子。
兩個娃兒這會子已經有了些困意，不停地打著呵欠。葉歡去舀了熱水來，給兩個小家夥擦了擦臉和手，又換了尿布，餵了奶，兩個小家夥吃飽了也就睡了過去。
葉果見葉歡熟練地將兩個小家夥哄睡，不由得嘖嘖稱讚。她可是見過趙氏哄葉遲的，趙氏每次都被淘氣的葉遲氣得不行，好幾次都是家夥上了身才哭著睡去的呢。“姐，你怎麽做到的？真厲害！”
葉歡笑了笑，道：“你馬上就要成親了，也不怕跟你說些成婚之後的事。在懷胎之後，一定要作息規律。該什麽時候睡就得什麽時候睡，別看他們在肚子裏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卻都是隨了娘親呢。”
葉果聽的連連點頭。“娘總是白天睡得多，夜裏睡不著，所以葉遲才會這樣？”
葉歡也不敢說完全是因為這個，只能說道：“多半是如此。”
葉果受教的點頭。
等到姐妹倆洗了澡，躺倒了被窩裏頭，葉果忽然又問道：“姐，宋二哥都已經在京城當了官兒，怎麽不接你們去京裏享福啊？你都不知道，村裏人說的有多難聽。”
“他們說什麽了？”葉歡裝作不知的問道。
“還能說什麽，還不是拿我姐夫說事兒！說你們八字相沖，宋二哥怕你克了他，所以才放任你們在清平縣不管。”葉果小心翼翼的遣詞說道。
什麽八字相沖，是克夫才對吧！
葉歡無奈的撇了撇嘴，道：“克不克夫的，我也說不好。但小叔真的沒有嫌棄過我什麽，幾次寫信來要接我們去京城，是我不想去。”
“啊？為什麽啊？！”葉果聽說是她自個兒不願意去的，不由驚愕的張大了嘴。
葉歡沈默了片刻，說道：“嗯。一來，兩個娃兒還小，清平縣距離京城千裏之遙，怕他們吃不消。二來，我也舍不得生養我的這方水土。再有就是，我還在替你姐夫守孝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還活著一樣。”
提到宋霖，葉果又狠狠地替葉歡鞠了一把淚。原本郎才女貌的兩人，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甜蜜。她依稀還記得回門那一日，姐姐姐夫一個對視都讓人能甜掉牙，她還羨慕了很久呢。那一幕仍舊歷歷在目，可惜早已物是人非。說起來，她也不敢相信宋霖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葉果想著自己一時魯莽，勾起了姐姐的傷心事，於是轉移話題道：“姐，今天大伯那邊發生什麽好玩的事了沒？”
葉歡也不想沈浸在無窮無盡的悲傷當中，便將葉琳摔倒一時說了。
“啊？看著人高馬大的，怎麽跟個文弱書生一樣，葉太寶也太沒用了吧！”背個人都能摔倒，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話剛說出口葉果就後悔了。
她未來相公也是個書生呢。
“咳咳，我的意思是，他也太不像話了！大喜的日子，竟讓琳姐姐被人看了笑話。”葉果糾正道。
葉歡嗯了一聲。“他的確是有些無理取鬧。”
“琳姐姐怕是嚇壞了吧？”葉果又道。
“是啊，聽說回到房裏，又狠狠地哭了一回，眼睛都腫了，連脂粉都遮不住。”
“啊？那可要怎麽辦，不會被夫家說什麽吧？”
“誰知道呢......”
“那佟家姐夫當真長得娘裏娘氣的？”
“我沒瞧見，不過聽別人說像戲臺子上唱戲的旦角兒。”
葉果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哈哈哈哈......那還真是夠娘的！”
葉歡也無聲的笑了。
嗯，還是她家宋霖長得好，是個真正的男人！
姐妹倆聊著聊著，就沒了聲兒。
夜裏，葉歡聽到身邊的動靜，立馬醒了過來。抹黑給兩個娃兒餵完奶，又換了一次尿布，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葉歡就準時的醒了過來。輕手輕腳的下床穿好衣裳，便去了廚房。
趙氏起的是最早的，見葉歡進來，笑著說道：“天色還早呢，怎麽不多睡會兒？”
“習慣了。”葉歡將頭發挽了個髻，上前接過趙氏手裏的鍋鏟。
趙氏也沒跟她客氣，叮囑了一番，就回了房裏。這個時辰，葉遲應該要醒了，她可不能讓這小子吵醒親家太太。
葉歡熟練地將洗幹凈的菜切成大小形狀不同的小塊，用碗盤裝好，又將鍋裏的米撈起來瀝幹水，放在一旁備用。
竈裏的火候剛好，將鍋洗刷了一遍後，葉歡便開始炒菜。
吃過早飯，葉歡跟宋孟氏就起身告辭了。
“怎麽不多玩幾天？我昨兒個都還沒好好兒的招待你們呢。”趙氏好不容易盼著葉歡回來一趟，自然是舍不得她走的。
宋孟氏與趙氏相處的久了，倒是與她挺趣味相投的，儼然已經發展成了無話不說的手帕交。“還說沒招待好，你也太客氣了！從咱們進門，你都忙的沒機會坐下來喘口氣。況且，你們不是馬上就要搬去鎮上過年了？到時候離得近了，還怕沒機會串門子？就怕到時候，咱們去的勤了，惹人討嫌呢！”
“瞧你說的！什麽討嫌，我巴不得你們住我家裏呢！”趙氏笑著說道，爽朗的笑聲倒是沖淡了不少的離愁。“行了行了，不留你們了，再留都留成仇了。”
趙氏又不舍的拉著辭哥兒和薇姐兒的手，一人塞了個紅封子，這才將她們送上了牛車。
183生存之戰
回到鎮上，已經快午時了。
葉歡將兩個睡著的娃兒抱回屋子裏，便催促著宋孟氏回屋。“娘，我去做飯，您回屋歇一會兒吧。”
雖不用走路，但坐在牛車上搖晃了半個時辰，也會腰酸背疼的。她身子骨硬朗，倒是無所謂。可宋孟氏到底上了年紀，肯定會吃不消的。
宋孟氏見她這麽說了，也沒有推辭，揉著泛酸的腰進了堂屋。
葉歡去柴房抱柴禾的時候，看著原先堆得滿滿一屋子的柴禾已經只剩下一小摞，不禁微微嘆氣。宋霖已經離開了一年多，她怎麽還抱著指望呢？或許，是因為沒見到他屍身的緣故？
葉歡發了會兒呆，然後才走出去。
正在京郊密訓的宋霖，忽然打了個噴嚏。他瞇了瞇眼，然後很快的將多餘的表情抹去。“加速前進，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山上的堡壘。”
“是，頭領。”跟在他身後的人異口同聲的應道，一雙雙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狼性的鬥志。不知道為何，只要是跟著十三執行任務，總有種莫名的安心。
宋霖在“死”去之後，名字便沒抹掉了，只用在暗衛裏頭的代號相稱。
這一次的訓練項目是兩軍對壘。一百名暗衛分成了四組，每組二十五人，分別穿了不同顏色的衣裳，代表不同的陣營。最後拿下山頂那片虎頭旗的，就是贏家。贏家的獎勵自然是很豐厚的，不但能夠將在暗衛裏頭的排名再往上升一升，將來跟著靖王打得天下，封的官職也能靠前一些。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宋霖領的這一隊人，在暗衛中的名次都比較靠後。當時，曹綱把他喊出來，讓他領著這一隊人馬的時候，宋霖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十八，你輕功最好，前面探路。”宋霖冷靜分析後，讓大部隊在山腳停了下來。
十八，也就是那長著娃娃臉曾跟著宋霖去過清平縣執行任務的那一位，得了宋霖的吩咐，爽快的應了，一個縱身就不見了人影。
“不愧排行十八，這身輕功還真是無人能敵。”
“各人所擅長的東西不一樣罷了！你讓他跟我比比拳腳功夫試試？”
“那是，誰不知道八十八你一身的蠻力！”
留在山下歇腳待命的眾人看到十八消失在樹林子裏，忍不住嘖嘖稱讚的同時也趁著還未開戰之前松快松快，嬉笑怒罵打成一片。
別看這些人平時繃著一張臉，活像鬼差一般，私底下卻是另外一面。
宋霖見他們鬧著，也沒阻止，只是冷眼瞧著。這群沒腦子的兔崽子！一會兒等其他幾隊人馬攻過來，看他們還能笑得出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宋霖周身的戾氣，那些人打鬧了一陣便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宋霖的目光從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逼迫得他們不得不低下頭去。
“鬧夠了？”宋霖清冷的聲音響起，在幽靜的樹林子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眾人感受到強烈的壓迫，全都將頭壓得低低的，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宋霖見他們安分下來，才將視線從他們的身上撤離。“別以為進了暗衛組，就能高枕無憂了。外頭多的是人想要進來，若這個月的考核仍舊排名靠後，後果如何，你們心裏想必應該清楚。”
這些人不過是想緩解一下緊繃的情緒，聽宋霖這麽一所，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逼迫的他們不得不面對現實。
“咳咳，頭領，大家只是憋壞了，想放松放松......”其中，較為年長的七十二不忍心見這群小崽子的信心被打壓下去，於是站出來替他們辯解一二。
宋霖與七十二也有過幾次合作，知道他脾氣好，最擅長的就是充當和事佬，在這群人當中頗有威望。“既然七十二替你們做了擔保，那我就不再追究。不過，若是再有下次......”
“不會再有下次！”七十二身後的那些人忙齊聲保證。
宋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眼神玩味。
就在氣氛漸漸陷入僵持的時候，十八不知道打哪兒又冒了出來。“十三，十三，不得了，青龍營的人已經在半山腰了！”
十八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顯然是來回奔波累著了。“差點兒被發現了，幸好我跑得快！”
宋霖：......
他怎麽貪生怕死，怎麽爬上十八這個位子的？
“青龍營不愧是青龍營，這麽快就上前了！”
方才還想著放松放松的眾人，不由得都沈下臉來。看來，頭領的說的不錯啊，他們本就落後了許多，哪有資格停下來！
宋霖見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微微的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這群人還有些血性。若真的破罐子破摔，那肯定輸定了。
“十三，接下來要怎麽做？”十八懶散慣了，動腦子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要做的。當初選擇跟宋霖一組，就是想偷懶來著。
宋霖摸出這青龍山的輿圖，迅速的掃了一眼。“除了青龍營，可還發現其他兩個陣營的動向？”
十八搖了搖頭。“老大，青龍山這麽大，我哪兒能把整個山頭都跑一遍啊！不過我想，白虎營和朱雀營應該是聯手了，埋伏在某個地方，等著對付青龍營呢。”
至於他們玄武營，那些自視甚高的人怕都還沒看在眼裏。
“伏擊之地啊......”宋霖修長的手指在輿圖上輕輕滑過，挑選出幾處突襲的最佳位置。然後，又一一排除，最終鎖定在一處峽谷。
十八湊過來看了看，眼裏滿是驚奇。“你的意思是，他們埋伏的位置在峽谷上頭？”
宋霖將輿圖緩緩地收起，然後才開口道：“青龍營的實力是最強的，其他兩隊即便聯手也不一定有把握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為確保萬無一失，這個偷襲的地方必須是要易守難攻。另外幾處雖然也隱蔽，但地勢開闊，兩方人馬對上，也能打個勢均力敵，而且還容易撤退。可這個峽谷不一樣，地勢險峻，峽谷成口袋狀，一旦進入峽谷，形成合圍之勢，就再無退路。”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裏是個兇險之地，青龍營肯定也能意識到這一點，又怎麽會趁了別人的心意？”十八不解的問道。
宋霖將輿圖放回腰間，平靜的說道：“如果要放棄那個峽谷，就只能取道青龍山另一側的山崖，從那裏爬上去。”
十八瞪了瞪眼，似乎是漸漸地接受了這個理由。想著那幾近筆直的懸崖峭壁，十八咽了口口水。反正他是不想從那兒上山的！即便是沒有人偷襲，就算是要爬上去，那也是九死一生啊！
184懸崖
不過一個考核而已，用不著玩命兒吧！
他能這麽想，其他人自然也會這麽想。
“要不，咱也找個盟軍？”十八咽著口水提議道。
“然後好方便被人利用完了之後，再一網打盡？”宋霖當即否定了。
“那......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殺過去？”十八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宋霖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便宜可沒那麽好占！到了那個時候，怕是這兩軍結盟就會變成三方再聯手。”
然後，十八不說話了。
動腦子這種事情，真不是他擅長的。
七十二是個腦子靈活的，一聽宋霖這話，就大概猜到了他的策略。“頭領，你該不會是想......”
宋霖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啰嗦了。“整合一下隊伍，繞道去山崖。”
一聽要去爬那片斷崖，眾人就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有膽小的，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頭領，我怕高......”其中一個瘦弱的少年，慘白著一張臉說道。
宋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跟我一組。”
眾人聽了他的話，不禁有些傻眼。
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還要再分散行動？
宋霖不想解釋太多，徑直帶頭走了。其他人沒辦法，只得乖乖的跟了上去。可一想到要徒手從山崖爬上去，這些人就都不敢吭聲。
十八跟上宋霖，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真要走那條路啊？”
“不然呢？”宋霖給了他一個白眼。就他們這一組的實力，碰上其他幾組，那就是雞蛋碰石頭。最好的辦法，就是避其鋒芒。
“可......你瞧瞧他們那慫樣兒，這還沒到斷崖跟前兒呢，就都要嚇得尿褲子了！”十八吞了吞口水，說道。
“是你自個人不想爬吧。”宋霖不客氣的戳穿他的偽裝。
十八輕功好，模樣也生得好，也有幾分腦子，否則也不會占據第十八的位子。可他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就是有些怕高。宋霖發現這一點，是因為上回去江南辦差，有一回兩人夜闖某官員的府邸，十八竟是蒙著眼睛上的房頂。一開始，他覺得挺奇怪的，後來不小心蒙著眼睛的布條被風吹掉，結果這人頓時就趴在原處不敢動了，還是他把他給帶下去的呢。
自那以後，十八就愛躲著他，生怕被他笑話。
宋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個怕高的人，是怎麽學出這麽一身絕頂的輕功的？
每次問起，十八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次數多了，宋霖也就懶得問了。
不過這一次，不等宋霖開口，十八就主動的招了。“那是啊！你不知道，當年我師父教我輕功的時候，就直接把我從山崖上往下丟啊，好幾次我差點兒摔死，到如今心有餘悸啊。”
一看到那種光禿禿的山崖，十八就會想起那段往事，繼而做好幾夜的噩夢。
宋霖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還有這等的經歷。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更改策略，回到峽谷去。曹綱把這群人扔給他，就是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好讓他主動的退出。他憑什麽讓他如願？
“加快腳程，天黑之前必須抵達山崖下。”宋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的更改。
話音剛落，後面頓時傳來一陣哀嚎聲。
一個時辰後，山的另外一側傳來打鬥的聲音。而宋霖等人已經站在了懸崖峭壁的面前。
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斷崖，眾人的臉都是綠的。
“怎麽高，怎麽徒手爬上去啊？”
“是啊！被其他陣營的人捉住了頂多挨頓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啊，搞不好連命都得丟！”
“真倒黴，跟了這麽個剛愎自用的頭領。”
“就算是能爬上去，怕是青龍旗早就被人奪下了！”
他們議論的聲音並沒有刻意的避諱，宋霖自然也是聽到了的。只不過，他臉色依舊，並未因為他們的議論而有稍許的改變。他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後徑直朝著懸崖一側走去。
“頭領這是要幹嘛？”七十二不解的問道。
十八摸著下巴說道：“他行事素來詭異，我猜不到。”
兩人正議論著，就見宋霖利落的抽出放在靴子裏的匕首，刀起刀落，瞬間就有一些東西順著陡峭的石壁落了下來。
“是樹藤！”
“他砍樹藤做什麽？！”
下頭的人議論紛紛。
宋霖將砍下的樹藤拿在手裏扯了扯，發現還算結實，便朝著身後幾人招了招手。“過來幾個幫忙。”
有幾個膽子稍大的走了過去，紛紛拿出自個兒的武器。很快，峭壁下就堆滿青色的樹藤。
十八茫然的望著宋霖，用嘴型無聲的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待樹藤砍得差不多了，宋霖才開口道：“這些樹藤，盡快結成梯子，一會兒攀上懸崖的時候要用。”
“可就算有了樹藤結的梯子，要怎麽把它掛到懸崖上去？”十八看著那望不到頂的峭壁就不由得頭疼。
宋霖自然想到了這些人的能耐，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憑個人的實力爬上去。
他要的是一整個隊伍的完整性，而不是個人的勝利。
“梯子結好之後，我和十八先上去把梯子固定好。其他人每兩個人一組，挨個兒上，相互有個照應。”
他們這一隊有二十五人，不可能每組都有兩個人。所以，宋霖之前才說，讓那個膽子小的跟著他上。也就是說，宋霖要爬兩次。
直到了這個時候，眾人才明白宋霖的苦心。
“徒手是不可能完成任務，可真的有雲梯，那就另當別論了。”
“是啊，只要不往下看，應該很快就能爬上去。”
“頭領不愧是頭領啊，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十八聽見他們的議論，不由得撇了撇嘴。“怎麽，剛才還不質疑十三的決定嘛。這會子都不反對了？”
“嘿嘿，方才的確是咱太武斷了些。”
“是啊，頭領您大人有大量。若這次能順利的登頂，咱一定為你馬首是瞻，從此奉你為大哥！”
宋霖瞟了他們一眼，沒有吭聲。
這種話誰不會說？他要的可不是嘴巴上的服從！
再說，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的爬上去。不過是之前打獵的經驗罷了，但這斷崖他頭一回來，也不知上頭是個什麽情形，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185聯手
等到藤梯結的差不多了，宋霖便叫來十八，將一根細藤系在了兩人的腰上。再把結好的梯子綁在了中間。“一會兒若是累了，提前吱一聲。”
十八嘆了口氣，只能硬著頭皮上。
誰叫他輕功好呢！
因為體力保存完好，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兩人很順利，轉眼就到了半山腰。可越往上，可以用來借力的樹木越來越少，而且體力消耗也越來越大，漸漸地感到吃力起來。
“十三，我不行了，容我喘口氣。”十八昂著頭，身上的衣衫已經全部汗濕，一部分是累的，另外一部分則是被嚇得。他一直昂著頭往上，不敢往下瞧一眼，生怕那種暈眩感襲來，壞了大事。
宋霖也有些疲倦，可他也知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道理，若不一口氣登上頂，歇得越久，爬上去的幾率就越小。“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十八啊了一聲，道：“方才不是說，累了就知會你的嗎，怎麽變卦了！”
“方才我看了天相，怕是有雨。若是不快些上去，麻煩就大了。”宋霖淡淡的說道。
一聽說要下雨，十八頓時傻了。“那還等什麽，趕緊的爬啊！”
宋霖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然後才將視線鎖定在頭上幾丈遠的一棵松樹上。“十八，你輕功好，你先上。”
十八活動了一下胳膊，沖著宋霖笑了笑。足尖一點，奮力的向上一躍。若是身後沒有綁著沈重的藤梯，十八或許很輕松就能跳上去。可有那麽長一截的藤子扯後腿，他險些被帶的栽了個跟頭。好在，他的手已經抓住了松樹的樹幹，這才沒掉下去。
擦著冷汗爬上最粗壯的一截樹幹，十八才提了提身後的樹藤，示意宋霖可以往上爬了。
宋霖輕功一般，卻還是憑著頑強的毅力，咬著牙，攀著巖縫爬到了跟十八並排的位置。
接下來，兩人來不及歇口氣，一鼓作氣的向上攀爬，直到摸到山頂的平地。
十八心裏一喜，憑著最後一口氣，一個縱身翻了上去。等真真實實的感受到腳下的平地時，十八忍不住笑了。
宋霖稍後抵達，亦是累得癱軟在地。
兩人躺著對視了一眼，相視一笑。
“沒想到，還真的讓我做到了！”十八在地上滾了幾圈，高興地像個三歲小娃兒。
宋霖沒說什麽，將纏在腰上的樹藤解下來，綁在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大樹上。又用力的拉扯了幾下，確定不會松動這才走到懸崖邊，使勁兒的晃了晃藤梯。
在下面等了個把時辰的同伴們見到梯子晃了幾下，皆是一陣狂喜。
“真的做到了！他們爬上去了！”
“頭領就是頭領！”
“大家夥還楞著做什麽，趕緊的上啊！”不知誰嚷嚷了一句，前排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
試了試藤梯的結實度之後，率先攀了上去。
有了這個梯子一樣的東西，上斷崖就要容易的多了。只要有足夠的體力，客服心裏的恐懼，一鼓作氣上去並不什麽難事。
同伴們接二連三的登頂，留在懸崖下的人越來越少。等山崖上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宋霖又部署了一番。“以防萬一，十八，你帶幾個人去附近埋伏。若有人靠近，一律不準放他們上來。”
十八知道他這是要下山崖去帶那個最膽小的同伴上來，於是鄭重的點頭。“上頭交給我！”
宋霖嗯了一聲，等最後一組的兩人上來，便順著梯子快速的滑了下去。
上來難，下去要容易的多，只要雙手緊緊地攀住樹藤不松手就行了。宋霖下去接最後一個同伴的時候，山崖上頭果然遇到了一波其他陣營的襲擊。不過，因為十八他們占據了優勢，倒是死死地守住了陣地。
“還以為他們全軍覆沒了呢，沒想到竟提前上來了！”青龍營裏僅剩的幾名高手在敗下陣來之後，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群人難道插了翅膀不成？
山腳下不見他們的身影，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他們還當這些人被其他陣營的給殲滅了呢！
“頭兒，眼下該如何是好？”排行第二的那人問道。
青龍營的頭領正是目前暗衛裏頭拍在第一位的曹綱。
曹綱不善的瞇了瞇眼，道：“你們方才可看到十三了？”
幾人皆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沒太註意。”
“好像沒看到。”
“難道說，這是他擺下的空城計？他撇下這些人獨自去奪旗了？”
曹綱黑著一張臉，沒想到竟會讓一個毛頭小子搶在了前頭。這要是傳出去，叫他今後怎麽在暗衛組立足？！
不行，他絕對不能就這麽認輸！
“去找幫手！”曹綱當機立斷的吩咐。
“去哪裏找幫手？”阿二不解的問道。他們的人大部分被白虎營和朱雀營的人牽制住，根本脫不了身。
真正丟下大部隊的人，是曹大首領。
曹綱沈著臉，恨恨的道：“那就去送個信兒，就說玄武營的人已經上山，讓其他幾個陣營的人都一起過來。”
“那，那到時候，青龍旗歸誰？”阿二完全被弄糊塗了。
曹綱狠狠得睨了他一眼，道：“到時候再說，先解決眼下的困難。我就不信，那些人會容忍實力最弱的一組得了頭名！”
阿二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得啞然。
“還楞著作甚，還不快去！”曹綱氣得拳頭捏的嘎嘣嘎嘣直響。
阿二見他動了怒，哪裏還敢問東問西，飛快的順著原路朝著峽谷方向而去。
天越來越黑，宋霖帶著瘦弱的少年爬到一半就開始下起了小雨。少年的身體本就還未痊愈，加上怕高，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故而進度十分緩慢。宋霖也不急，只是讓他抓穩手裏的樹藤，千萬別往下看。
少年應了一聲，咬著牙跟了上去。
上頭，十八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十三還沒上來？攻上來的人原來越多了，我怕是要撐不住了！”
“真沒想到，那些人竟然聯手了！”七十二認出其中的幾人，不禁感慨。
“呵呵，這不正好說明，咱是最強的？！”十八大言不慚的說道。
周圍的幾人都樂了。是啊，若不是怕被他們玄武營拔得頭籌，三大營又怎麽會盡釋前嫌的聯手！
186迎戰
不過，興奮歸興奮，但實力懸殊在這裏，他們也不敢大意。那些人盡管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體力，也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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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皺著眉頭，冷冷的說道：“喲，你消息還真是靈通啊，連葉果的嫁妝都打聽清楚了！”
葉嬌訕訕的笑著，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葉果好歹是我侄女，我自然是要關心的。”
趙氏氣得仰倒。
感情這小姑子是給人當說客來了！
她嫁閨女，關她這個做姑姑的什麽事啊！
葉嬌見趙氏說不出話來，似乎更有底氣了。“二嫂，不是我說你，做人呢也不能太計較了。盧家的聘禮是沒宋家給的多，可光是聘禮多又有什麽用？葉歡嫁去宋家才幾天，男人就去投了軍，還死在了外頭。可憐她孤兒寡母，上要伺候婆母，下要撫養兩個娃兒，掙的幾個辛苦錢還得往京城裏頭送。你再看看盧家，上頭有公婆照應著，男人又有功名在身，雖說家裏拮據了一些，可也都是暫時的。這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果丫頭好一些，將來她男人有出息了，還不記得你的功勞？何苦得罪了人，裏外不討好！”
趙氏冷笑著，下唇都要被咬破。
她這麽能說，怎麽不把她閨女嫁過來！還不是嫌棄人家窮！怎麽到了她這裏，就是千好萬好，說的好像不給葉果陪嫁金山銀山就是沒良心一般！
葉歡站在門口，亦是氣憤不已。
這個姑姑，從來都只會胳膊肘往外拐。打著替葉果著想的幌子，想必是又收了人家什麽禮，替別人謀好處的吧！
想想，就夠讓人憋屈的！
她好歹也是姓葉的！
“娘，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葉歡掀起簾子進來，面色平靜的說道。
趙氏也不想跟葉嬌吵，順勢應了下來。
葉嬌見趙氏沒給個說法，就要上前拉住她，卻被趙氏躲了過去。趙氏臨走前，只說了一句。“你可還知道自己姓什麽麽？”
葉嬌嗓子一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在回去的路上，趙氏終於憋不住了，狠狠得將葉嬌罵了一頓。好在離家不遠了，周圍又沒什麽人家，倒是不用擔心被人聽見。
“你說說啊，她到底是不是你們親姑姑？一門心思的替別人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娘~”葉歡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葉嬌是她的姑姑，再有不是，也輪不到她這個做侄女的說三道四。
趙氏是氣糊塗了，好一會兒才吭聲道：“盧家人也是可惡，竟然搞出這些歪門邪道，逼我就範！哼，我偏不如他們的意！”
想讓她白白的陪嫁東西，沒門兒！
趙氏甚至還想過，要把嫁妝再減幾成，幸虧葉歡在一旁勸著，才打消了念頭。“他們不是想多要幾擡的嫁妝麽，那就把之前準備的東西多裝幾個盒子不就行了？這樣一來，不就堵住他們的嘴了？”
趙氏聽她這麽一說，頓時眼前一亮。“還是你腦子轉得快！”
“只要娘不說我小氣就行！”葉歡暗暗吐了吐舌頭。葉果可是她親妹子吶，她也不想被人詬病。可真要為了裝門面而便宜了盧家，她真心做不到。
母女二人踏進家門的時候，屋子裏還點著燈。葉江和齊老漢正坐在桌子旁邊吃著花生米，喝著小酒，心情似乎很不錯。
“爹，齊師傅。”葉歡乖巧的叫人。
葉江見她們回來，忙說道：“怎麽果丫頭不是跟你們一起回來的？”
說起這事兒，趙氏就一肚子火。可礙於有外人在，她也不好發洩，只得胡亂的編了個理由。“她說身子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然後，又把從葉老大家打包回來的飯菜分了一部分放進碗盤裏，給了葉江二人當下酒菜。剩下的，則由葉歡端進屋子裏給葉果。
葉歡掀起簾子進去的時候，葉果正裹著被子裏發呆。
葉歡上前推了推她的胳膊。“起來吃飯了。”
葉果翻了個身，沒有搭理。
葉歡見她又在鬧脾氣，心裏也有些不痛快。回來的路上，趙氏就跟她說了。葉果根本不是肚子疼，而是被趙氏強行趕回去的，就因為這丫頭不知廉恥的往盧燊身邊湊。“葉果，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即便你們是兩情相悅，可還未成親，就要守規矩，更何況婚期已近，按照規矩，你們是不便再見面的。”
葉果身子僵了僵，卻仍舊悶不吭聲。
“你可知我這些日子以來是怎麽度過的？你姐夫成親三日就離了家，我被診出有孕的時候，那些無事生非的便說我是與人茍且懷了胎才不得不急著嫁了出去。”
葉果猛地睜大眼睛，緩緩地轉過頭來。因為村子裏的人對葉歡很了解，故而她懷胎的時候，並沒有人說什麽閑話。故而葉果並不知道這些謠言。“怎麽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我懷著哥兒姐兒的時候，肚子比一般懷了身子的婦人要大一些，而且又是早產，就更坐實了她們的謠言。”
葉果聽得直咋舌，沒料到葉歡竟會被人如此的羞辱。“她們，她們也太過分了！”
“我當時並沒怎麽在意，因為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在後來生下了雙胎，那些謠言便不攻自破，我這才有了幾日清凈的日子。”葉歡一邊說著自己的經歷，一邊教導著這個沒腦子的妹妹。“這還是我平日裏做人規矩，才能很快洗清冤屈。若是嫁去宋家之前，就傳出那些不知檢點的話來，我怕是都要一根繩子自我了斷了，永遠沒有清白的一日了。”
葉果嚇的面色都白了。這些道理，從來沒人跟她說過。如今聽來，只覺得驚駭，很是替葉歡捏了把冷汗。
“所以我才說，人言可畏。那些人不過是動動舌頭，就能把人逼死。”葉歡見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才繼續往下說。“阿姐跟你說這些，不是向你訴苦，而是告訴你，名聲對女兒家的重要。你千萬別再做傻事！盧家如今是看著對你挺好的，可誰知道成婚之後又是什麽樣子？一個人說你不好，他們尚且可以不理會，可若是說的人多了，盧家人心裏又會作何感想？”
182敲打
村裏人怎麽說她的，葉果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可在她看來，她跟盧燊已經定了親了，走得近一些應該也沒什麽大礙的。在聽了葉歡的遭遇後，她才猛地醒悟，嚇出一身冷汗。“姐，那，那我以後不偷偷跑去找盧燊了！”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眼看著成親的日子就到了，你想與他親近，等成親之後不遲。”葉歡知道對葉果這種倔性子的不能太過逼迫，否則很可能會起到反作用，只能潛移默化，一點點的去開導。“快些起來把飯吃了，都要涼了。”
葉果這會兒也不鬧情緒了，心情忐忑的從床上爬起來，乖乖的坐桌子旁邊扒起飯來。
葉歡見她肯用飯，稍稍放了心。去趙氏房裏跟宋孟氏說了會子話，便把兩個娃兒接了過來。因為家裏就那麽幾間房，晚上葉江跟齊師傅擠一張床，宋孟氏則歇在趙氏一處，而葉歡帶著兩個娃兒則跟葉果擠了一間屋子。
兩個娃兒這會子已經有了些困意，不停地打著呵欠。葉歡去舀了熱水來，給兩個小家夥擦了擦臉和手，又換了尿布，餵了奶，兩個小家夥吃飽了也就睡了過去。
葉果見葉歡熟練地將兩個小家夥哄睡，不由得嘖嘖稱讚。她可是見過趙氏哄葉遲的，趙氏每次都被淘氣的葉遲氣得不行，好幾次都是家夥上了身才哭著睡去的呢。“姐，你怎麽做到的？真厲害！”
葉歡笑了笑，道：“你馬上就要成親了，也不怕跟你說些成婚之後的事。在懷胎之後，一定要作息規律。該什麽時候睡就得什麽時候睡，別看他們在肚子裏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卻都是隨了娘親呢。”
葉果聽的連連點頭。“娘總是白天睡得多，夜裏睡不著，所以葉遲才會這樣？”
葉歡也不敢說完全是因為這個，只能說道：“多半是如此。”
葉果受教的點頭。
等到姐妹倆洗了澡，躺倒了被窩裏頭，葉果忽然又問道：“姐，宋二哥都已經在京城當了官兒，怎麽不接你們去京裏享福啊？你都不知道，村裏人說的有多難聽。”
“他們說什麽了？”葉歡裝作不知的問道。
“還能說什麽，還不是拿我姐夫說事兒！說你們八字相沖，宋二哥怕你克了他，所以才放任你們在清平縣不管。”葉果小心翼翼的遣詞說道。
什麽八字相沖，是克夫才對吧！
葉歡無奈的撇了撇嘴，道：“克不克夫的，我也說不好。但小叔真的沒有嫌棄過我什麽，幾次寫信來要接我們去京城，是我不想去。”
“啊？為什麽啊？！”葉果聽說是她自個兒不願意去的，不由驚愕的張大了嘴。
葉歡沈默了片刻，說道：“嗯。一來，兩個娃兒還小，清平縣距離京城千裏之遙，怕他們吃不消。二來，我也舍不得生養我的這方水土。再有就是，我還在替你姐夫守孝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還活著一樣。”
提到宋霖，葉果又狠狠地替葉歡鞠了一把淚。原本郎才女貌的兩人，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甜蜜。她依稀還記得回門那一日，姐姐姐夫一個對視都讓人能甜掉牙，她還羨慕了很久呢。那一幕仍舊歷歷在目，可惜早已物是人非。說起來，她也不敢相信宋霖已經不在人世了呢。
葉果想著自己一時魯莽，勾起了姐姐的傷心事，於是轉移話題道：“姐，今天大伯那邊發生什麽好玩的事了沒？”
葉歡也不想沈浸在無窮無盡的悲傷當中，便將葉琳摔倒一時說了。
“啊？看著人高馬大的，怎麽跟個文弱書生一樣，葉太寶也太沒用了吧！”背個人都能摔倒，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話剛說出口葉果就後悔了。
她未來相公也是個書生呢。
“咳咳，我的意思是，他也太不像話了！大喜的日子，竟讓琳姐姐被人看了笑話。”葉果糾正道。
葉歡嗯了一聲。“他的確是有些無理取鬧。”
“琳姐姐怕是嚇壞了吧？”葉果又道。
“是啊，聽說回到房裏，又狠狠地哭了一回，眼睛都腫了，連脂粉都遮不住。”
“啊？那可要怎麽辦，不會被夫家說什麽吧？”
“誰知道呢......”
“那佟家姐夫當真長得娘裏娘氣的？”
“我沒瞧見，不過聽別人說像戲臺子上唱戲的旦角兒。”
葉果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哈哈哈哈......那還真是夠娘的！”
葉歡也無聲的笑了。
嗯，還是她家宋霖長得好，是個真正的男人！
姐妹倆聊著聊著，就沒了聲兒。
夜裏，葉歡聽到身邊的動靜，立馬醒了過來。抹黑給兩個娃兒餵完奶，又換了一次尿布，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葉歡就準時的醒了過來。輕手輕腳的下床穿好衣裳，便去了廚房。
趙氏起的是最早的，見葉歡進來，笑著說道：“天色還早呢，怎麽不多睡會兒？”
“習慣了。”葉歡將頭發挽了個髻，上前接過趙氏手裏的鍋鏟。
趙氏也沒跟她客氣，叮囑了一番，就回了房裏。這個時辰，葉遲應該要醒了，她可不能讓這小子吵醒親家太太。
葉歡熟練地將洗幹凈的菜切成大小形狀不同的小塊，用碗盤裝好，又將鍋裏的米撈起來瀝幹水，放在一旁備用。
竈裏的火候剛好，將鍋洗刷了一遍後，葉歡便開始炒菜。
吃過早飯，葉歡跟宋孟氏就起身告辭了。
“怎麽不多玩幾天？我昨兒個都還沒好好兒的招待你們呢。”趙氏好不容易盼著葉歡回來一趟，自然是舍不得她走的。
宋孟氏與趙氏相處的久了，倒是與她挺趣味相投的，儼然已經發展成了無話不說的手帕交。“還說沒招待好，你也太客氣了！從咱們進門，你都忙的沒機會坐下來喘口氣。況且，你們不是馬上就要搬去鎮上過年了？到時候離得近了，還怕沒機會串門子？就怕到時候，咱們去的勤了，惹人討嫌呢！”
“瞧你說的！什麽討嫌，我巴不得你們住我家裏呢！”趙氏笑著說道，爽朗的笑聲倒是沖淡了不少的離愁。“行了行了，不留你們了，再留都留成仇了。”
趙氏又不舍的拉著辭哥兒和薇姐兒的手，一人塞了個紅封子，這才將她們送上了牛車。
183生存之戰
回到鎮上，已經快午時了。
葉歡將兩個睡著的娃兒抱回屋子裏，便催促著宋孟氏回屋。“娘，我去做飯，您回屋歇一會兒吧。”
雖不用走路，但坐在牛車上搖晃了半個時辰，也會腰酸背疼的。她身子骨硬朗，倒是無所謂。可宋孟氏到底上了年紀，肯定會吃不消的。
宋孟氏見她這麽說了，也沒有推辭，揉著泛酸的腰進了堂屋。
葉歡去柴房抱柴禾的時候，看著原先堆得滿滿一屋子的柴禾已經只剩下一小摞，不禁微微嘆氣。宋霖已經離開了一年多，她怎麽還抱著指望呢？或許，是因為沒見到他屍身的緣故？
葉歡發了會兒呆，然後才走出去。
正在京郊密訓的宋霖，忽然打了個噴嚏。他瞇了瞇眼，然後很快的將多餘的表情抹去。“加速前進，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山上的堡壘。”
“是，頭領。”跟在他身後的人異口同聲的應道，一雙雙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狼性的鬥志。不知道為何，只要是跟著十三執行任務，總有種莫名的安心。
宋霖在“死”去之後，名字便沒抹掉了，只用在暗衛裏頭的代號相稱。
這一次的訓練項目是兩軍對壘。一百名暗衛分成了四組，每組二十五人，分別穿了不同顏色的衣裳，代表不同的陣營。最後拿下山頂那片虎頭旗的，就是贏家。贏家的獎勵自然是很豐厚的，不但能夠將在暗衛裏頭的排名再往上升一升，將來跟著靖王打得天下，封的官職也能靠前一些。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宋霖領的這一隊人，在暗衛中的名次都比較靠後。當時，曹綱把他喊出來，讓他領著這一隊人馬的時候，宋霖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十八，你輕功最好，前面探路。”宋霖冷靜分析後，讓大部隊在山腳停了下來。
十八，也就是那長著娃娃臉曾跟著宋霖去過清平縣執行任務的那一位，得了宋霖的吩咐，爽快的應了，一個縱身就不見了人影。
“不愧排行十八，這身輕功還真是無人能敵。”
“各人所擅長的東西不一樣罷了！你讓他跟我比比拳腳功夫試試？”
“那是，誰不知道八十八你一身的蠻力！”
留在山下歇腳待命的眾人看到十八消失在樹林子裏，忍不住嘖嘖稱讚的同時也趁著還未開戰之前松快松快，嬉笑怒罵打成一片。
別看這些人平時繃著一張臉，活像鬼差一般，私底下卻是另外一面。
宋霖見他們鬧著，也沒阻止，只是冷眼瞧著。這群沒腦子的兔崽子！一會兒等其他幾隊人馬攻過來，看他們還能笑得出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宋霖周身的戾氣，那些人打鬧了一陣便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宋霖的目光從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逼迫得他們不得不低下頭去。
“鬧夠了？”宋霖清冷的聲音響起，在幽靜的樹林子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眾人感受到強烈的壓迫，全都將頭壓得低低的，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宋霖見他們安分下來，才將視線從他們的身上撤離。“別以為進了暗衛組，就能高枕無憂了。外頭多的是人想要進來，若這個月的考核仍舊排名靠後，後果如何，你們心裏想必應該清楚。”
這些人不過是想緩解一下緊繃的情緒，聽宋霖這麽一所，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逼迫的他們不得不面對現實。
“咳咳，頭領，大家只是憋壞了，想放松放松......”其中，較為年長的七十二不忍心見這群小崽子的信心被打壓下去，於是站出來替他們辯解一二。
宋霖與七十二也有過幾次合作，知道他脾氣好，最擅長的就是充當和事佬，在這群人當中頗有威望。“既然七十二替你們做了擔保，那我就不再追究。不過，若是再有下次......”
“不會再有下次！”七十二身後的那些人忙齊聲保證。
宋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眼神玩味。
就在氣氛漸漸陷入僵持的時候，十八不知道打哪兒又冒了出來。“十三，十三，不得了，青龍營的人已經在半山腰了！”
十八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顯然是來回奔波累著了。“差點兒被發現了，幸好我跑得快！”
宋霖：......
他怎麽貪生怕死，怎麽爬上十八這個位子的？
“青龍營不愧是青龍營，這麽快就上前了！”
方才還想著放松放松的眾人，不由得都沈下臉來。看來，頭領的說的不錯啊，他們本就落後了許多，哪有資格停下來！
宋霖見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微微的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這群人還有些血性。若真的破罐子破摔，那肯定輸定了。
“十三，接下來要怎麽做？”十八懶散慣了，動腦子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要做的。當初選擇跟宋霖一組，就是想偷懶來著。
宋霖摸出這青龍山的輿圖，迅速的掃了一眼。“除了青龍營，可還發現其他兩個陣營的動向？”
十八搖了搖頭。“老大，青龍山這麽大，我哪兒能把整個山頭都跑一遍啊！不過我想，白虎營和朱雀營應該是聯手了，埋伏在某個地方，等著對付青龍營呢。”
至於他們玄武營，那些自視甚高的人怕都還沒看在眼裏。
“伏擊之地啊......”宋霖修長的手指在輿圖上輕輕滑過，挑選出幾處突襲的最佳位置。然後，又一一排除，最終鎖定在一處峽谷。
十八湊過來看了看，眼裏滿是驚奇。“你的意思是，他們埋伏的位置在峽谷上頭？”
宋霖將輿圖緩緩地收起，然後才開口道：“青龍營的實力是最強的，其他兩隊即便聯手也不一定有把握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為確保萬無一失，這個偷襲的地方必須是要易守難攻。另外幾處雖然也隱蔽，但地勢開闊，兩方人馬對上，也能打個勢均力敵，而且還容易撤退。可這個峽谷不一樣，地勢險峻，峽谷成口袋狀，一旦進入峽谷，形成合圍之勢，就再無退路。”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裏是個兇險之地，青龍營肯定也能意識到這一點，又怎麽會趁了別人的心意？”十八不解的問道。
宋霖將輿圖放回腰間，平靜的說道：“如果要放棄那個峽谷，就只能取道青龍山另一側的山崖，從那裏爬上去。”
十八瞪了瞪眼，似乎是漸漸地接受了這個理由。想著那幾近筆直的懸崖峭壁，十八咽了口口水。反正他是不想從那兒上山的！即便是沒有人偷襲，就算是要爬上去，那也是九死一生啊！
184懸崖
不過一個考核而已，用不著玩命兒吧！
他能這麽想，其他人自然也會這麽想。
“要不，咱也找個盟軍？”十八咽著口水提議道。
“然後好方便被人利用完了之後，再一網打盡？”宋霖當即否定了。
“那......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殺過去？”十八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宋霖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便宜可沒那麽好占！到了那個時候，怕是這兩軍結盟就會變成三方再聯手。”
然後，十八不說話了。
動腦子這種事情，真不是他擅長的。
七十二是個腦子靈活的，一聽宋霖這話，就大概猜到了他的策略。“頭領，你該不會是想......”
宋霖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啰嗦了。“整合一下隊伍，繞道去山崖。”
一聽要去爬那片斷崖，眾人就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有膽小的，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頭領，我怕高......”其中一個瘦弱的少年，慘白著一張臉說道。
宋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跟我一組。”
眾人聽了他的話，不禁有些傻眼。
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還要再分散行動？
宋霖不想解釋太多，徑直帶頭走了。其他人沒辦法，只得乖乖的跟了上去。可一想到要徒手從山崖爬上去，這些人就都不敢吭聲。
十八跟上宋霖，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真要走那條路啊？”
“不然呢？”宋霖給了他一個白眼。就他們這一組的實力，碰上其他幾組，那就是雞蛋碰石頭。最好的辦法，就是避其鋒芒。
“可......你瞧瞧他們那慫樣兒，這還沒到斷崖跟前兒呢，就都要嚇得尿褲子了！”十八吞了吞口水，說道。
“是你自個人不想爬吧。”宋霖不客氣的戳穿他的偽裝。
十八輕功好，模樣也生得好，也有幾分腦子，否則也不會占據第十八的位子。可他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就是有些怕高。宋霖發現這一點，是因為上回去江南辦差，有一回兩人夜闖某官員的府邸，十八竟是蒙著眼睛上的房頂。一開始，他覺得挺奇怪的，後來不小心蒙著眼睛的布條被風吹掉，結果這人頓時就趴在原處不敢動了，還是他把他給帶下去的呢。
自那以後，十八就愛躲著他，生怕被他笑話。
宋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個怕高的人，是怎麽學出這麽一身絕頂的輕功的？
每次問起，十八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次數多了，宋霖也就懶得問了。
不過這一次，不等宋霖開口，十八就主動的招了。“那是啊！你不知道，當年我師父教我輕功的時候，就直接把我從山崖上往下丟啊，好幾次我差點兒摔死，到如今心有餘悸啊。”
一看到那種光禿禿的山崖，十八就會想起那段往事，繼而做好幾夜的噩夢。
宋霖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還有這等的經歷。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更改策略，回到峽谷去。曹綱把這群人扔給他，就是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好讓他主動的退出。他憑什麽讓他如願？
“加快腳程，天黑之前必須抵達山崖下。”宋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的更改。
話音剛落，後面頓時傳來一陣哀嚎聲。
一個時辰後，山的另外一側傳來打鬥的聲音。而宋霖等人已經站在了懸崖峭壁的面前。
望著眼前高聳入雲的斷崖，眾人的臉都是綠的。
“怎麽高，怎麽徒手爬上去啊？”
“是啊！被其他陣營的人捉住了頂多挨頓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啊，搞不好連命都得丟！”
“真倒黴，跟了這麽個剛愎自用的頭領。”
“就算是能爬上去，怕是青龍旗早就被人奪下了！”
他們議論的聲音並沒有刻意的避諱，宋霖自然也是聽到了的。只不過，他臉色依舊，並未因為他們的議論而有稍許的改變。他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後徑直朝著懸崖一側走去。
“頭領這是要幹嘛？”七十二不解的問道。
十八摸著下巴說道：“他行事素來詭異，我猜不到。”
兩人正議論著，就見宋霖利落的抽出放在靴子裏的匕首，刀起刀落，瞬間就有一些東西順著陡峭的石壁落了下來。
“是樹藤！”
“他砍樹藤做什麽？！”
下頭的人議論紛紛。
宋霖將砍下的樹藤拿在手裏扯了扯，發現還算結實，便朝著身後幾人招了招手。“過來幾個幫忙。”
有幾個膽子稍大的走了過去，紛紛拿出自個兒的武器。很快，峭壁下就堆滿青色的樹藤。
十八茫然的望著宋霖，用嘴型無聲的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待樹藤砍得差不多了，宋霖才開口道：“這些樹藤，盡快結成梯子，一會兒攀上懸崖的時候要用。”
“可就算有了樹藤結的梯子，要怎麽把它掛到懸崖上去？”十八看著那望不到頂的峭壁就不由得頭疼。
宋霖自然想到了這些人的能耐，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憑個人的實力爬上去。
他要的是一整個隊伍的完整性，而不是個人的勝利。
“梯子結好之後，我和十八先上去把梯子固定好。其他人每兩個人一組，挨個兒上，相互有個照應。”
他們這一隊有二十五人，不可能每組都有兩個人。所以，宋霖之前才說，讓那個膽子小的跟著他上。也就是說，宋霖要爬兩次。
直到了這個時候，眾人才明白宋霖的苦心。
“徒手是不可能完成任務，可真的有雲梯，那就另當別論了。”
“是啊，只要不往下看，應該很快就能爬上去。”
“頭領不愧是頭領啊，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十八聽見他們的議論，不由得撇了撇嘴。“怎麽，剛才還不質疑十三的決定嘛。這會子都不反對了？”
“嘿嘿，方才的確是咱太武斷了些。”
“是啊，頭領您大人有大量。若這次能順利的登頂，咱一定為你馬首是瞻，從此奉你為大哥！”
宋霖瞟了他們一眼，沒有吭聲。
這種話誰不會說？他要的可不是嘴巴上的服從！
再說，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的爬上去。不過是之前打獵的經驗罷了，但這斷崖他頭一回來，也不知上頭是個什麽情形，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185聯手
等到藤梯結的差不多了，宋霖便叫來十八，將一根細藤系在了兩人的腰上。再把結好的梯子綁在了中間。“一會兒若是累了，提前吱一聲。”
十八嘆了口氣，只能硬著頭皮上。
誰叫他輕功好呢！
因為體力保存完好，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兩人很順利，轉眼就到了半山腰。可越往上，可以用來借力的樹木越來越少，而且體力消耗也越來越大，漸漸地感到吃力起來。
“十三，我不行了，容我喘口氣。”十八昂著頭，身上的衣衫已經全部汗濕，一部分是累的，另外一部分則是被嚇得。他一直昂著頭往上，不敢往下瞧一眼，生怕那種暈眩感襲來，壞了大事。
宋霖也有些疲倦，可他也知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道理，若不一口氣登上頂，歇得越久，爬上去的幾率就越小。“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十八啊了一聲，道：“方才不是說，累了就知會你的嗎，怎麽變卦了！”
“方才我看了天相，怕是有雨。若是不快些上去，麻煩就大了。”宋霖淡淡的說道。
一聽說要下雨，十八頓時傻了。“那還等什麽，趕緊的爬啊！”
宋霖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然後才將視線鎖定在頭上幾丈遠的一棵松樹上。“十八，你輕功好，你先上。”
十八活動了一下胳膊，沖著宋霖笑了笑。足尖一點，奮力的向上一躍。若是身後沒有綁著沈重的藤梯，十八或許很輕松就能跳上去。可有那麽長一截的藤子扯後腿，他險些被帶的栽了個跟頭。好在，他的手已經抓住了松樹的樹幹，這才沒掉下去。
擦著冷汗爬上最粗壯的一截樹幹，十八才提了提身後的樹藤，示意宋霖可以往上爬了。
宋霖輕功一般，卻還是憑著頑強的毅力，咬著牙，攀著巖縫爬到了跟十八並排的位置。
接下來，兩人來不及歇口氣，一鼓作氣的向上攀爬，直到摸到山頂的平地。
十八心裏一喜，憑著最後一口氣，一個縱身翻了上去。等真真實實的感受到腳下的平地時，十八忍不住笑了。
宋霖稍後抵達，亦是累得癱軟在地。
兩人躺著對視了一眼，相視一笑。
“沒想到，還真的讓我做到了！”十八在地上滾了幾圈，高興地像個三歲小娃兒。
宋霖沒說什麽，將纏在腰上的樹藤解下來，綁在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大樹上。又用力的拉扯了幾下，確定不會松動這才走到懸崖邊，使勁兒的晃了晃藤梯。
在下面等了個把時辰的同伴們見到梯子晃了幾下，皆是一陣狂喜。
“真的做到了！他們爬上去了！”
“頭領就是頭領！”
“大家夥還楞著做什麽，趕緊的上啊！”不知誰嚷嚷了一句，前排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
試了試藤梯的結實度之後，率先攀了上去。
有了這個梯子一樣的東西，上斷崖就要容易的多了。只要有足夠的體力，客服心裏的恐懼，一鼓作氣上去並不什麽難事。
同伴們接二連三的登頂，留在懸崖下的人越來越少。等山崖上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宋霖又部署了一番。“以防萬一，十八，你帶幾個人去附近埋伏。若有人靠近，一律不準放他們上來。”
十八知道他這是要下山崖去帶那個最膽小的同伴上來，於是鄭重的點頭。“上頭交給我！”
宋霖嗯了一聲，等最後一組的兩人上來，便順著梯子快速的滑了下去。
上來難，下去要容易的多，只要雙手緊緊地攀住樹藤不松手就行了。宋霖下去接最後一個同伴的時候，山崖上頭果然遇到了一波其他陣營的襲擊。不過，因為十八他們占據了優勢，倒是死死地守住了陣地。
“還以為他們全軍覆沒了呢，沒想到竟提前上來了！”青龍營裏僅剩的幾名高手在敗下陣來之後，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群人難道插了翅膀不成？
山腳下不見他們的身影，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他們還當這些人被其他陣營的給殲滅了呢！
“頭兒，眼下該如何是好？”排行第二的那人問道。
青龍營的頭領正是目前暗衛裏頭拍在第一位的曹綱。
曹綱不善的瞇了瞇眼，道：“你們方才可看到十三了？”
幾人皆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沒太註意。”
“好像沒看到。”
“難道說，這是他擺下的空城計？他撇下這些人獨自去奪旗了？”
曹綱黑著一張臉，沒想到竟會讓一個毛頭小子搶在了前頭。這要是傳出去，叫他今後怎麽在暗衛組立足？！
不行，他絕對不能就這麽認輸！
“去找幫手！”曹綱當機立斷的吩咐。
“去哪裏找幫手？”阿二不解的問道。他們的人大部分被白虎營和朱雀營的人牽制住，根本脫不了身。
真正丟下大部隊的人，是曹大首領。
曹綱沈著臉，恨恨的道：“那就去送個信兒，就說玄武營的人已經上山，讓其他幾個陣營的人都一起過來。”
“那，那到時候，青龍旗歸誰？”阿二完全被弄糊塗了。
曹綱狠狠得睨了他一眼，道：“到時候再說，先解決眼下的困難。我就不信，那些人會容忍實力最弱的一組得了頭名！”
阿二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得啞然。
“還楞著作甚，還不快去！”曹綱氣得拳頭捏的嘎嘣嘎嘣直響。
阿二見他動了怒，哪裏還敢問東問西，飛快的順著原路朝著峽谷方向而去。
天越來越黑，宋霖帶著瘦弱的少年爬到一半就開始下起了小雨。少年的身體本就還未痊愈，加上怕高，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故而進度十分緩慢。宋霖也不急，只是讓他抓穩手裏的樹藤，千萬別往下看。
少年應了一聲，咬著牙跟了上去。
上頭，十八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十三還沒上來？攻上來的人原來越多了，我怕是要撐不住了！”
“真沒想到，那些人竟然聯手了！”七十二認出其中的幾人，不禁感慨。
“呵呵，這不正好說明，咱是最強的？！”十八大言不慚的說道。
周圍的幾人都樂了。是啊，若不是怕被他們玄武營拔得頭籌，三大營又怎麽會盡釋前嫌的聯手！
186迎戰
不過，興奮歸興奮，但實力懸殊在這裏，他們也不敢大意。那些人盡管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體力，也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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