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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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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律的聲音像是春風化雨, 他溫柔的說道:“兄長, 弟弟今日為您解決了素家,素家欺騙您這麽多年, 素雪占了您未婚妻頭銜這麽久,也該讓真相大白於天下了。”

溫衡淡淡的說道:“素雪縱然有千萬般不是,她也幫了你許多。你如此過河拆橋, 你覺得合適嗎?”軒轅律輕笑一聲,他的聲音鉆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他說道:“兄長還是和從前一般仁義,不管別人如何傷害您,你都能無動於衷。”

素雪嘶吼道:“軒轅律, 你是個畜生!你不得好死!”軒轅律笑道:“你說我殺害我兄長,如今我兄長完好無損的站在了這裏。而你卻承受不住造化玉牒, 你身上的印記怎麽來的, 你比誰都清楚。今日我不同你掰扯,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軒轅律溫和的對溫衡說道:“兄長, 弟弟先回去了。若是兄長想通了, 隨時歡迎兄長來找我。”說完這話之後, 軒轅律的聲音就消失了,周圍只剩下了風聲和眾人討論的聲音。溫衡杵著討飯棍站在雲巔仙宮中,他能感受到周圍有無數的神識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能說什麽?今日他本來歡歡喜喜來參加素雪生辰宴,結果好吃的一口沒吃到,還被軒轅律揭穿了身份。現在的溫衡又不是天帝又不是神威太子,面對眾人的目光, 溫衡的表情很木然:“無殤,看來生辰宴到此為止了,我們回去吧。”

聽到溫衡說這話,景檀他們立刻給出了回應:“好,我們先回去吧。”

跟著溫衡他們走的有好多人,一時之間前排的那些仙尊仙君呼啦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只能看著這群人瀟灑的從雲巔仙宮上離開。

溫衡他們現在呆在合一界的素心閣,沈柔將素心閣的其他女眷全部勸出去了,她將整個素心閣獻出來招待從下界而來的師尊認識的朋友們。放眼一看,人還真多。

溫衡的身份暴露之後沒幾個時辰,素心閣外已經擠滿了想要覲見神威太子的人。離得近的四境中的鳳淵白澤他們已經快人一步先到了,而離得遠的也在路上了。但是作為主角的溫衡卻縮在行宮中一頭的霧水,他集中了認識軒轅律的人,想要分析出軒轅律這麽做的動機。

溫衡頭痛的撓著頭發:“軒轅律好計策,弄得我現在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軒轅律一上來就敵意滿滿,溫衡覺得大不了他和軒轅律約戰,不管是打群架還是單挑,他都會去赴約。但是他一上來就將自己的姿態放得低低的,又是和素家反目又是將太子之位歸還給溫衡……這操作讓溫衡有點摸不透啊。

景檀說道:“我問了素雪,素雪說從合一界到天一界三界的仙兵還在素家的掌握之中。除了已經沈入混沌海的九霄界之外,上界三十一重天的仙兵都在我們這邊的掌控之中。若是真打起來軒轅律能依仗的就是第一界的仙兵,可是一界的仙兵如何與其他三十一屆抗衡?軒轅律難道是害怕了?怕我們攻擊第一界才以退為進獻出天帝的位置?”

玄冥道:“他將天帝之位歸還給太子必定有所圖,軒轅律這人心思深,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太子不要上當,千萬不要答應他的任何條件,他能這麽肆無忌憚,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溫衡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和他剛打了一個照面,我就知道論計謀我不是他的對手。軒轅律早就知道我來到了上界卻一直沒動作,直到我到了山海境,他才出現。說他沒陰謀,誰信?”

帝俊說道:“不理他就是,他雖然合道,我們也不是吃素的。他能仰仗的只有第一界,如今他和素家鬧翻了,從合一界到天一界陷入混亂,他想要控制也難了。”

太史諫之道:“他要打,我們奉陪。他要是想求饒,也要看我們的心情。豈是他張張口就能定的?就算要提要求,也是我們提。”太史諫之這麽說是有理由的,溫衡一路上來認識的人都很有能力,現在的情況對溫衡非常有利。

溫衡道:“可是我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他對無殤說我一定會去……無殤,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嗎?”蓮無殤淡定的說道:“可能他以為你和他一樣對合道有興趣吧。”

溫衡嗤笑了一聲:“軒轅律不知是高看了我還是小看了我,我是那種有追求的人嗎?”聽溫衡這麽一說,眾人嘴角抽抽,雖然早就習慣了溫衡沒什麽志氣的樣子,但是看到他這麽理所當然說出來的樣子,他們就心塞。

就在這時,沈柔笑吟吟的進了門:“師尊,邵老祖和靈犀老祖他們來了。”溫衡一喜:“老邵他們來了?”他已經好久沒和邵寧見面了,上次看到靈犀的時候也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就東奔西走的,這次他們竟然專門為了他跑上來了?

邵寧大步進門:“看到你和軒轅律見面了,感覺你需要幫手,我們就上來了。”靈犀樂呵道:“軒轅律還真自信,以為你會聽他指揮,別忘了,你也是有後援的人啊、”

不管是上輩子的神威太子還是這輩子的溫衡,他都不是一個人在前行。溫衡感動極了:“謝謝了。”

邵寧和靈犀一左一右的拍著溫衡的肩膀:“放心,那孫子要是敢對你動手,保證讓他有來無回。”溫衡不知說什麽才好,他嘿嘿的笑了:“有你們在,他應當討不了好。”

入夜時分,溫衡和邵寧靈犀又在哈哈哈了,他們的笑聲從臥室中傳出很遠。和三個傻乎乎的人相比,臥室外的其他人則憂心忡忡。

東皇太一憂慮的嘆了一口氣:“原本我以為我們勝券在握,可是看到他這幅樣子,我仿佛又看到了神威太子隕落前的情況……”玄冥垂著眉眼沒說話,她心中也有同樣的想法。

當年軒轅律反叛之前,軒轅衡手中其實握著很強大的兵力,他只要一句話,六大家族就能為他戰死沙場。可是神威太子卻說,只是一個位置罷了,軒轅律要,他給了就是了,不用大動幹戈傷害普通人。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帝俊笑道:“太一你們也不用太焦慮,溫衡已經不是軒轅衡。他現在有想要守護的人,他不會被軒轅律左右。只要溫衡不主動去找軒轅律,我們就有信心守住上界三十一重天。”

一直沈默的蓮無殤此時卻開了口:“如果……他一定要去,能不能幫忙勸住他?”聽到蓮無殤說這話,白澤他們都驚呆了:“怎麽了?”

被軒轅律鬧得頭昏眼花的溫衡喝了一點小酒,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頭痛欲裂。他摸著身邊:“無殤……無殤我頭痛……”可是身邊沒有無殤,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邵寧和靈犀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只記得他昨夜睡得很沈,一夜無夢。

溫衡頭發炸炸的爬了起來,他走路都在一搖三晃:“無殤?”推開門之後溫衡看到了白澤他們,白澤淡定的說道:“醒了?蓮無殤回青蓮洲閉關去了,說軒轅律出現了,他需要趕緊將神魂融合。他讓你不要擔心,沒幾天他就回來了。”溫衡晃晃腦袋:“奇怪了……無殤之前明明說暫時不去青蓮洲的,怎麽又回去了?還不告訴我。”

白澤遞給溫衡一封信箋:“蓮無殤給你的。”溫衡接過了信箋打開看了看,上面的內容和白澤告訴他的差不多。蓮無殤說他暫時回青蓮洲了,神魂融合的時候不方便被打擾,讓溫衡在合一界等他一陣,他很快就回來。

這不是蓮無殤第一次離開。猶記得溫衡剛到離恨界的時候蓮無殤在他的懷裏變輕了,雖然後面才知道那是離恨界有蓮無殤的分神,但是嚇得溫衡魂都飛走了。後來還有幾次蓮無殤離開他或者分散開來的,溫衡已經能冷靜的面對蓮無殤的離開了,況且青蓮洲離得這麽近,他想要去青蓮洲也很容易。

溫衡小心的將信箋折疊好放在了自己的儲物袋中:“都怪我太散漫了,無殤必定看不下去了。我也要去想想對付軒轅律的法子了,總不能讓軒轅律一直牽著我的鼻子走。”

溫衡首先找的是景檀:“景檀族長,我與軒轅律打照面的時候,他用的是義骸還是分魂?我的棍子明明擊中了他,他卻毫發無損。”景檀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是她卻緩聲解釋了這個問題:“合道之後意識與天道融合,身軀卻不一定是以前的身軀,只要他願意,他的意識能附著在山川河流上,他能變成所有的東西。

我觀軒轅律的狀態,他應該是將自己的意識附著在了傀儡上,他也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肉身,也許將自己的肉身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你想要擊中他,只能到道域中去。他會在道域中留下自己的神魂。只有在道域中,你才能擊中他的神魂。在道域外擊打他附身的傀儡是不能消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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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如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域……”景檀剛想說什麽,溫衡就說道:“我知道道域,也去過兩次,但是怎麽才能去道域?”他去道域的時候,有時候是自己頓悟,他還帶著蓮無殤去了一次。還有一次是被舊木的守衛者帶著去了道域,現在若是讓他回憶如何去道域,他已經不記得了。

景檀詫異的看向溫衡:“散人已經去過道域了嗎?”她隨後就釋然了:“也是,散人是執道者,能去道域很正常。”景檀抱歉的說道:“散人,如何進入道域,我想您應該比我清楚,我就不在您面前胡亂指點了。”

溫衡摸著腦袋又出去了:“嗯……”看來他需要去道域一趟才能揍軒轅律一頓,他要如何才能去道域?

溫衡走了幾步之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環視四周,總覺得太史諫之他們看他的眼神不對勁。溫衡疑惑的問道:“諫之,你們在看什麽呢?”太史諫之站起來向外走去:“沒,沒看什麽。”溫衡狐疑的看著太史諫之的背影:“做什麽呢?奇奇怪怪的。”

他也沒多想,從下界上來的修士很多,不知不覺大半日就這麽過去了。等溫衡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邵寧和靈犀被姬無雙和玄策叫走了,就剩下了溫衡一人。他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無殤什麽時候回來?”

蓮無殤才走了一日,溫衡就開始思念他了。平時膩在一起還沒發覺,現在蓮無殤離開了,溫衡覺得哪裏都是無殤的影子。他擡起頭,就能看到蓮無殤在夜明珠下翻書的樣子。溫衡揉揉眼睛,蓮無殤的影子就消失了,他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怎麽不等我?我們可以一起去青蓮洲。”

溫衡走到案桌前,他坐在了椅子上眼神放空,以往這個時候蓮無殤都會坐在案桌前伏案書寫。今天他不在,溫衡覺得自己寂寞得都快長毛了。他嘆了一聲準備起身,突然之間,他看到案桌旁邊丟廢紙的玉盆中丟著數十團揉得看不出形狀的宣紙。

溫衡好奇的撿起了一個紙團展開來看了看,上面用朱筆勾畫著什麽。溫衡定睛看了看,這不是蓮無殤之前一直在研究的陣法嗎?之前為了解除四境的鎮山河陣法做推演,蓮無殤夜夜都在勾畫陣法。現在鎮山河解除了,這些稿紙都沒用了。

溫衡笑道:“無殤以前推演陣法的時候就算推演失敗都會留著稿子,看來他真厭棄了鎮山河,才會在陣法都破除的情況下還拿稿子洩氣。”一看紙團揉成這樣,溫衡就能感覺到蓮無殤的小氣惱。

他將線稿小心翼翼的收好,蓮無殤的字好看,畫的線稿都字跡清晰工工整整。溫衡對陣法沒什麽研究,他曾今被蓮無殤逼著看過一段時間的陣法,他下意識的瞄了一下線稿,以他淺薄的學識,他竟然看出一點門道來了。

首先,這個陣法很兇,而且沒有生門。他將玉盆中的紙團都撿了出來,展開之後只見滿桌面都是血紅色,一道道紅色的叉打滿了稿紙。

溫衡嘀咕著:“無殤研究這麽兇的陣法做什麽?難道是為了對付軒轅律?真是辛苦他了。”他將線稿整整齊齊的堆在一起:“無殤一定想不到,想要對付軒轅律一定要去道域。可惜他不在,不然我能問問他,如何才能去道域。”

他將稿紙小心的壓平了,一張張的疊在了一起。他有個不為人知的嗜好,他會收集無殤的字跡和書畫。蓮無殤寫的好的字他收集了整整一個儲物袋,每一張都小心的放在了金梧木匣子中。即使是蓮無殤不小心寫廢了的稿子,他也會偷偷的撿起來。眼前這一摞宣紙也是出自蓮無殤之手,溫衡自然不能放過。

就在溫衡要將宣紙放進金梧木匣子的時候,他看到一張稿紙上有兩個熟悉的字。紅色的淡雅的‘溫衡’字在滿稿紙的紅色叉中如此的醒目,溫衡看著這兩個字就笑了。他家無殤在推演陣法的時候還想著他,溫衡心裏暖暖的。

可是溫衡很快就發現,‘溫衡’兩個字像是化開了,上面有一兩滴圓圓的幹涸的水漬,紙張摸起來有些硬。溫衡摸了摸水漬,他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面:他在熟睡,蓮無殤擡頭看了看熟睡的他,然後展開了稿紙,他推演了無數次,丟了無數個紙團,卻還是不得解法。

床上的溫衡翻了個身,蓮無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等溫衡熟睡之後,蓮無殤提筆重新推算,可是他的心亂了,朱筆在稿紙上寫下了溫衡兩個字。蓮無殤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這兩個字,卻沾了一指尖的紅色。蓮無殤猛然驚醒,他看著指尖的紅色,眼淚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淚滴暈開了兩個字,蓮無殤像是下定了決心,他一把將稿紙團起來丟在了玉盒中……

接下來的畫面溫衡看不到了,溫衡能肯定,他方才看到了過去發生的事情。自從得了混沌珠之後,他看見過去和未來的能力就變弱了。這是得了混沌珠之後他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溫衡警覺起來了——蓮無殤出事了!

溫衡提著討飯棍,他現在就要去一趟青蓮洲。無論剛才是他的幻像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他都要親眼看到蓮無殤,只有蓮無殤安好,他才能放心下來。

房中靈光一現,溫衡身形如電就消失了。門外的白澤他們面色一凝:“溫衡去了青蓮洲,看來是瞞不住了。”

青蓮洲立在合一界與第一界之間的混沌海上,站在合一界的最高處就能看到青蓮洲墨綠色的蓮葉。青蓮洲附近有陣法,想要進入青蓮洲,除非得到蓮無殤的承認或者攻開青蓮洲的陣法。溫衡不會解陣,但是他卻能在青蓮洲暢通無阻。

就算在下界溫衡和蓮無殤分開的時候,青蓮洲的禁制也為溫衡打開過。到合一界邊緣的時候,溫衡很快感覺到了青蓮洲上他留下的道木根系。這是飛升之後,他第一次感覺到在下界就伸出去的道木根系,他身形一晃,人就穿過了茫茫的混沌海來到了青蓮洲上。

此時夜色降臨,青蓮洲上寂靜無聲。溫衡背後的汗毛一下都炸開了,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青蓮洲,以往到青蓮洲的時候,青蓮洲上萬畝荷塘蓮葉田田荷花清雅,荷塘間的水面上靈氣彌漫,會有游魚跳出水面嬉戲。而現在的青蓮洲一片死寂,萬畝荷塘的蓮葉都枯萎了,靈氣縈繞的水面顏色變成了渾濁的灰色,裏面別說魚了,什麽都沒了。

再看青蓮洲的行宮,行宮依然完好,可是卻不見回廊上的宮燈亮著。這不正常!蓮無殤對溫衡說過,青蓮洲上一直亮著燈,這樣不管溫衡什麽時候來,都能看得清路。

青蓮洲的禁制破了!蓮無殤不在行宮中!溫衡對青蓮洲的了解和對他自己的千機峰差不多,他神識在青蓮洲轉了一圈,心就沈沈的往下落去。

溫衡雙眼漸漸的紅了,他一間間的推開了青蓮洲的房間,哪怕明知道不可能,他也在呼喚著蓮無殤的名字:“無殤,無殤你在哪裏?你別嚇我,你出來見見我。”他不敢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不敢想。可是他又不得不去想,越想他就越覺得可怕。

蓮無殤將自己分成了十八份來找溫衡,等找到溫衡之後,他卻執意要在青蓮洲留一半的神魂。若是青蓮洲沒有難纏的人,蓮無殤為何要多此一舉?進入四境之後,蓮無殤經常神色倦怠,看著無比疲憊,是不是他的另一半神魂有麻煩了?

他對自己說另一半神魂在閉關,卻不讓溫衡陪著他來青蓮洲,是不是因為一旦溫衡到了青蓮洲,他隱瞞的事情就會瞞不住?溫衡心中惶恐不安,他的無殤不見了。無殤遇到了麻煩!

那個陣法很有可能不是無殤為了對付軒轅律而畫的,而是軒轅律用這種陣法困住了蓮無殤!溫衡覺得頭疼欲裂,他的眼珠呈現詭異的紅色,在青蓮洲冷清的宮殿中,溫衡一遍又一遍的翻找。他想找到蓮無殤,想看到為他而亮的宮燈,想看到穿著青衣的蓮無殤,想嗅到他的氣息,擁抱著他的溫度。

溫衡還是停住了,白澤站在了青蓮洲上:“別找了。”溫衡周身籠罩在陰影中,只有一雙眼睛紅的滲人:“無殤出事了。”白澤嘆道:“蓮無殤那個癡人還說能瞞住你,哪知道一日不到,我們就已經瞞不住了。他說的沒錯,你確實蠢笨,但是有關於他的事情,你放在了心上。”

溫衡一步步的走向白澤:“無殤在哪裏?”白澤艱難的說道:“蓮無殤他……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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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反駁著白澤說的話:“他怎麽會回不來?他明明給我留下了信箋,讓我好好的等他。”他明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明知道自己在躲避現實,他就是不想接受現實!

白澤說道:“昨天晚上,你和邵寧他們喝酒的時候,蓮無殤叫住了我們。他對我們說了一些事,原本他不讓我們對你說,可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溫衡靜靜的看著白澤:“我們?我們是誰?”

青蓮洲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身影,有景檀胡斐斐,有帝俊東皇太一,有玄冥,有太史諫之。溫衡幹澀的問道:“你們都知道?你們都知道什麽?”

白澤道:“散人你別激動,你聽我們細細說。蓮無殤飛升之後,軒轅律就知道了他的真身是混沌青蓮。當時為了去找你,他不管不顧得罪了軒轅律,軒轅律一開始對他是有情,發現他只忠於你之後,他便想出了陰毒的招數。”

景檀說道:“青帝一直在研究的陣法名為刻骨銷魂,他的半邊神魂被困在了這個陣法中,陣法會消磨他的神智,侵蝕他的靈氣,他會慢慢的失去記憶,然後化成本體。”

東皇太一說道:“混沌青蓮是混沌四寶之一,如今上界道木崩潰,開天斧壞了,混沌珠消失不見,軒轅律想要將蓮無殤煉制成為法器。用混沌青蓮的真身,煉制成能對付新木的法器。”

玄冥說道:“刻骨銷魂陣中有他一半的神魂,他無法將剝離這一半神魂,卻也沒法脫離陣法。再這樣下去,陣法遲早會將他的一半身軀煉化,到時候他的另一半身軀也無法保持原樣,他不想變成意識昏聵神智全無的法器。更不想自己被用來對付自己愛的人。”

太史諫之說道:“太子妃說,他這一生只愛過一個人。他太了解你,知道你一旦知道了這個情況會奮不顧身去救他,可是軒轅律早就知道這一點,他就等著你進去,然後將你也關在陣法中,到時候他會侵吞你的意識奪了你的肉身,到時候你辛苦培育出來的道木就為了軒轅律做嫁衣裳。他不想看到這種場面。”

白澤艱難的說道:“他已經堅持了很久了,每天和你在一起他的內心都無比煎熬。他明知道要早些了結這一切,讓軒轅律的計劃落空。可是他又舍不得你,他只想陪在你身邊,能多一天就多一天。

可是軒轅律出現了,他明白時間到了。再繼續呆下去,軒轅律會用更多的花招來迷惑你。他會拿自己做誘餌引誘你入彀,第一界是軒轅律的地盤,你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溫衡聲音沙啞了,不知何時,他眼眶中已經滿是淚水:“他告訴了你們,卻不告訴我。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溫衡擡手就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青蓮洲上,溫衡聲音沙啞:“不怪他,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愚鈍,是我蠢笨。是我一直磨磨唧唧拖泥帶水害了無殤,我是他的枕邊人,我卻沒能察覺他的異樣。是我害了他。”

溫衡記得自己得了千機書初次占蔔的時候,他就看到他和蓮無殤的盡頭一片死寂,為此他還和蓮無殤分開了九百多年。他原以為令他畏懼劫難已經度過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害怕的東西從沒放過他。無殤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會被他害死!

白澤道:“青帝走之前給了我們這個。”白澤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金梧木匣子,溫衡一看就認出來了,這是蓮無殤的木匣子,裏面裝滿了溫衡寫給他的信和給他錄下來的留影石。

溫衡松開了手中的道木,他踉蹌著上前捧住了匣子。匣子很快就被溫衡打開了,溫衡的手抖得厲害,匣子中的畫紙散了一地,每一張都是溫衡的畫像。有溫衡臥在花叢間的,有他打盹的,有他側目觀望的……一張張畫紙上都是溫衡,每一張的溫衡的樣子都不一樣。

景檀嘆道:“妖神說,他答應過你,要給你畫一萬張畫像,這裏有一萬張。他本來不想讓我們這麽快就拿給你看,他說若是你不追問,就讓我們悄悄的處理了這個匣子。”

溫衡珍惜的捧著匣子,他彎腰去撿地上的畫紙,可是畫紙還沒能撿起來,溫衡的眼淚就一滴滴的滾了下來:“溫衡何德何能,能配上無殤的一片深情。溫衡何德何能,能配上無殤的一番愛護!”

白澤道:“他說,就算你追問,也要一個月之後才拿給你。這樣你才不會這麽痛,大家商量了一番,若是一個月之內你沒發現異常,我們就不準備給你了,可是你只用了一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所以我們將他交給我們的東西都交給了你,將他說的事情都告知了你。”

東皇太一說道:“他對我們說,如果你要去第一界,讓我們攔著你。可是我們覺得,人這一生若是痛失所愛和行屍走肉沒什麽區別。我們不攔你,你若是想要去第一界,我們隨你一同去。”

帝俊笑道:“我們已經老了,早就看穿了一些事。天道固然重要,但是若是經不得風霜洗禮的天道,要了也沒用。蓮無殤擔心你出事,擔心道木出事,他寧願犧牲自己也想阻止軒轅律,他是何等的高風亮節何等的深明大義,這樣的人不應該悄無聲息的離開。”

溫衡一張張的撿著畫紙,他聲音冷靜:“若是我和無殤孕育出來的道木無法庇佑無殤,要這天道有何用?”

溫衡將散落在地上的畫紙珍惜的放在了匣子中,他緩緩的合上了匣子:“就算知道軒轅律在等著我,我也要去會一會他。我溫衡是個粗人也是個俗人,天帝的位置,他搶了也就搶了,但是要是動了我的道侶,他就要拿命來還!”

白澤感慨道:“青帝一定沒想到,他走了還沒一日,我們幾個人就破了誓言。”帝俊毫不在乎:“誓言那種東西只是用來約束自己的東西,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就是廢話。”東皇太一笑道:“我和兄長這輩子做過的違背誓言的事情多如牛毛,我們早就不在乎了。”

景檀道:“我和老胡能再見面,也是多虧了散人和妖神,要是沒有你們,我們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胡斐斐笑道:“是啊,大不了就是爛命一條,軒轅律想要就拿去。想要動我們的朋友,也要先過我們這一關。”

素心閣中燈火通明,眾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青帝出事了。

想要去第一層天不是容易的事,整個仙界除了被軒轅律選中的人,就沒有人去過第一界。而去過第一界的人,就沒有回來過的。怎麽去,如何去?這都是一件麻煩的事。

因為通向第一界的道木,它早就斷了。經過景檀確認,支撐天一界、歸一界和合一界的道木到了合一界就斷了,混沌海上雖然能看到第一界的影子,可是卻沒有道木到達。而且據想要去第一界的上界仙人說過,明明看得到第一界,坐著小舟卻永遠無法到達。眾人聚在一起想辦法,軒轅律那孫子也真見鬼了,讓溫衡去第一界找他的是他,結果卻連個傳送陣都不給溫衡。

溫衡道:“實在不行我去荒原找舊木的守衛者,讓他們帶我去道域,我去找軒轅律。”就在這時,溫衡聽到了一道女音響起:“我知道怎麽去第一界。”

溫衡循聲看去,只見沈柔身邊站著一個鵝蛋臉丹鳳眼的姑娘,姑娘長得不錯,就是眼中滿是寒霜。沈柔說道:“師尊莫怪,我聽說素雪仙尊曾經去過第一界,於是擅自將她請來了。”溫衡他們楞了一下,原來是素雪啊,摘了面紗就沒認出來。

素雪行了個禮,她的手依然只能看到手肘的輪廓,看來造化玉牒造成的傷害沒這麽容易消失。素雪道:“我已經不是什麽仙尊了,站在這裏的素雪是只想對著軒轅律覆仇的素家女兒。”

溫衡不關心素雪和軒轅律的愛恨情仇,他簡潔明了:“怎麽去第一界?”素雪說道:“自從軒轅律合道之後,第一界就成了他的領域。想要去第一界不能以尋常的方式去,而是要破碎虛空。”

破碎虛空?在座的大能面面相覷:“怎麽個破碎法?”素雪道:“在看得到第一界的混沌海上破碎虛空,就能進入第一界。軒轅律說第一界是他的領域,自然和其他的世界不一樣,沒有非凡的能力,進不去第一界。”

白澤道:“破碎虛空我在行。”他的羅浮洲就是破碎虛空之後的產物,聽到這話溫衡連忙站起來對著白澤行了個禮:“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第一界。”

溫衡紅著眼眶對他的弟子和朋友們說明了情況:“我即將去第一界找回我的道侶,我不知會發生什麽事,前途必定兇險異常。我離開之後,希望大家能好好的守護著上界三十一重天。”

聽到溫衡這話,在場的人都沈默了。沈柔道:“師尊,我想與您同去。”“是啊散人,我們都要和你一起去。”“姓溫的,這種時候你敢踹開我們自己走?你是不要朋友了是嗎?”“就是就是,你把我們當朋友了嗎?要走一起走。”

素雪開口道:“不是你們想去就能去的,就算破碎了虛空,也只有軒轅律能決定能不能進去。”帝俊冷笑一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自己是道祖?我也是見過道祖的人,就他那樣,差遠了。別廢話了,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孫子有什麽招數對付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溫衡:搶我職稱也就算了,還搶我夫人!

軒轅律:混沌青蓮多好的法器,我沒有你這麽好的運氣能得到他的身心,我只要得到他的本體就足夠了。

溫衡:等著我來打死你。

軒轅律:兄長,玩過穿越嗎?

眾人:沒玩過,好玩嗎?帶我們一起玩?

啊啊啊,心疼死我了,還沒開虐我就為老溫和老蓮掉貓淚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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