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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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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是誰呢?是邵寧的三弟子, 上清宗掌門張驚雷。說起張驚雷, 下界的修士都要豎起大拇指誇他, 張驚雷努力執著穩重還坦蕩, 自從他當上清宗掌門之後, 只要有修士想要討教,他都不辭辛勞為他們解惑答疑。

柔情劍仙座下四君子, 張驚雷的名聲是最響的。

然而甚少有人知道他來自劍修世家張家,他是張家的分支,在少年時候偶然遇到了邵寧, 邵寧為他解圍之後。他下定決心要成為邵寧的弟子,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不惜和張家脫離關系, 半大的少年就靠著兩條腿跋山涉水,從晉陵張家來到了上清宗拜師。

那時候邵寧的汙名剛剛被洗清,他留在神劍門和姬無雙切磋。從張家走了兩年才到上清宗的張驚雷灰頭土臉形容狼狽,但是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聽他說完他為什麽要拜邵寧為師之後, 溫衡出面替邵寧收下了張驚雷, 張驚雷因此一直都很感激溫衡。

驚雷這孩子也確實沒讓老邵和溫衡失望, 他嚴於律己友愛同門責任心特別強, 邵寧交代他做的事, 他每一件都認真的做完了。

邵寧收下張驚雷之後沒多久, 溫衡就遇到了王道和這個冤孽。王道和偷奸耍滑油嘴滑舌,有張驚雷一對比,王道和就是問題兒童。溫衡氣的沒辦法, 天天在王道和面前給他立榜樣,張驚雷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最後溫衡沒轍了,直接將王道和丟給了張驚雷,讓張驚雷去管教王道和。王道和那玩意兒滑不溜丟的,可憐的驚雷從此之後就過上了替師弟背鍋,替師弟挨罵,和師弟一起罰跪的日子。

後來溫衡和邵寧喝醉了,想要隱退做甩手掌櫃,一時之間想不到該選誰做掌門。靈犀那個不靠譜的提議說讓他兩抓鬮,抓鬮的結果就是張驚雷成了上清宗掌門,王道和成了玄天宗掌門。

張驚雷當掌門,邵寧一點意見都沒有。可是溫衡意見大了去了,但他抓了五次,都顯示的是王道和。溫衡只能從了天道,還有什麽辦法呢?

這之後張驚雷經常在處理上清宗政務的時候接到王道和的求助符篆,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兩個宗門的政務一起分擔了。

說這麽多,就是想要說明張驚雷這個孩子是多麽的靠譜多麽的牛掰。

張驚雷由遠及近,很快就要到晴初閣了。秦初晴快速的站起來整理了一下發髻和衣衫,她眉眼含笑,竟然像是懷春少女一般嬌羞了起來。溫衡和蓮無殤幽幽的看著秦初晴,秦初晴眼睛一瞪:“看什麽看?沒看過老娘?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我可警告你們,張劍仙對我特別重要,不許你們亂說話。”

溫衡和蓮無殤點點頭,溫衡傳音給蓮無殤:“秦初晴這款的不太適合咱驚雷。”蓮無殤道:“放心吧,驚雷眼光一向不錯。”

秦初晴哼了一聲:“你們兩從現在開始,給我老老實實的站著,不許啰嗦不許提問。知道了嗎?”溫衡反問道:“若是他要對我們說話呢?”

秦初晴嗤笑一聲:“你當張劍仙很閑?他怎會看上你們。”

秦初晴帶著溫衡他們往晴初閣門前走去,她大步流星向前走一邊還在囑咐溫衡他們:“關於我被刺殺這事,你們不許亂說。懂了啊?”溫衡點點頭:“好,不過為什麽不能讓張劍仙知道?”

秦初晴道:“張劍仙那種男子是謫仙一樣的人物,怎能讓他為了我的事情擔憂。”溫衡腳下一滑差點趴地上,姑娘耶,你想的也太多了吧?

也不怪秦初晴會有這樣的想法,溫衡和邵寧養出來的這群小白菜,哪一個走出去不是風光霽月的人物?多少修士的眼珠子黏在他們身上撕都撕不下來。這就是魅力!培養了這麽多小白菜的溫衡深深的驕傲了。

他和蓮無殤站在秦初晴身後,秦初晴看著劍光逼近倒是擺出了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來了。溫衡又疑惑了:“你怎麽冷靜下來了?不是應該很激動嗎?”

秦初晴連一個正眼都不看溫衡,她端莊又高傲的擡起頭:“即便我仰慕他到了瘋狂的地步,在他面前,我也是驕傲的秦初晴。和別的聒噪的女修不一樣。”

溫衡嘴角抽抽,好麽,這位姑娘在塑造形象呢。哎,女修的內心戲真多啊。

張驚雷從靈劍上翻身而下,一落下就雙膝著地跪在了地上。秦初晴紅了臉:“哎?張劍仙您這是怎麽了?”

張驚雷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弟子張驚雷,拜見溫老祖,拜見蓮先生。”秦初晴的笑容哢嚓一聲就碎了,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啊。

四人坐在雅室中,秦初晴神色詭異,她看了看張驚雷,又瞅了瞅溫衡他們。溫衡熱情的招呼張驚雷中:“數月不見驚雷,似乎消瘦了許多?沒好好吃飯?”張驚雷笑道:“大概是思念師兄弟們,加上靜安界事情有點雜,這才稍稍瘦了點吧?一個人吃起來總覺得沒什麽食欲,即便如此雲師弟給的飛升大禮包裏面的食物已經少了很多了。”

溫衡笑道:“盡管放心大膽的吃,不夠的話我讓老邵他們帶點上來。”張驚雷驚喜不已:“溫老祖您已經和我師尊匯合了?”

眼看眾人要熱絡的聊起來,秦初晴清清嗓子:“張劍仙,不知今日你約我有什麽事情?”她辛辛苦苦畫好了妝早早的來到晴初閣,可不是為了見張驚雷認祖歸宗的。

張驚雷對著秦初晴拱拱手:“多謝仙君前來赴約。是這樣的,我想和仙君聯手管制一下安家。”張驚雷早就打探過秦初晴的為人了,秦初晴討厭說話繞彎子的人。

張驚雷運氣不錯,他飛升之後就到了靜安界,靜安界中多是商賈。一般來說經商的人腦子靈光,而劍仙……眾所周知,劍仙都是死腦筋,但是當一個靈活的劍仙精通商賈之術時,他就能在眾多商賈中脫穎而出。

張驚雷一開始被靜安界的一個商人聘為護衛,在保護商人行走時,商人發現這個劍修與眾不同。他對商賈之道門清,還對大局把控的很準。商人便破格提拔了張驚雷做了管事,沒多久又提拔他做了掌櫃,再然後,張驚雷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在這段時間內,張驚雷的威信和聲望日漸上升。幾次和安家人發生沖突卻全身而退之後,他從一個名不經傳的劍修漸漸的成了靜安界的商賈們仰望的存在。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張驚雷若是一個劍修,自然不會清楚靜安界的情況。他之前一直知道安家霸道,但是那時候他不需要沖鋒陷陣。當他成了靜安界其他商賈們仰仗的人之後,他才深刻的體會到安家究竟有多過分。

安家人背後的靠山是執界仙尊,他們趁機盤下了很多地盤,城中的商賈都要看安家的顏色行事。

張驚雷坦誠道:“仙君可以考慮我的建議,您不必現在就給我結果。”溫衡他們似笑非笑,看來大家都是狠人,都想趁著安家亂的時候摁死安家。

慈不掌財義不掌兵,張驚雷是有原則,但是他也是個合格的掌門,還是個在眾多師兄們教導下出來的掌門。他要麽不做決定,一旦做了決定就會執行到底。

秦初晴剛想說什麽,就聽外面傳來了騷動:“人跑了!快!捉住他們!!”

眾人看向窗外,只見祥安城上空靈光攢動,無數的靈光沖向了傳送陣,在他們身後,肩上戴著孝的安家人窮追不舍。騷亂在擴大,不明情況的修士被卷入其中,有的人混在裏面一起逃跑。場面失控了,各種術法和劍招亂雜,不少商鋪被卷入其中,一時之間祥安城騷亂四起。

溫衡摸摸鼻子,他剛剛將安家扣押修士的牢籠給撕開了口子,這才多一會兒,事態就成了這樣。

張驚雷眉頭微皺:“看來祥安城今日有大事發生。”秦初晴道:“能惹出這麽大騷動的,除了那家不會有別人了。”騷亂從東南角開始,那裏正是安家的領地。

在眾人四下逃竄的時候,東南方向升起了一團耀眼的紅色光團。秦初晴看到這團靈光大吃一驚:“不好!那家人要用封禁之術!”

封禁之術,是將自己的地盤隔絕起來,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進不來。被封禁之後,修為術法會被限制住,再厲害的修士也只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安家人為了留住那些逃竄的修士,竟然想將祥安城變成另一個平安樓!這個封禁術一啟動,別說祥安城,就連祥安城外秦初晴的領地都會被封印住。秦初晴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秦初晴怒吼一聲:“豈有此理!!”她一拍桌子飛身到了窗外,化身一道黃色的靈光直沖紅色的光團而去。

溫衡連忙道:“驚雷!快拉住她!”溫衡用肉眼都能看出來,秦初晴的單人力量和那團紅光相差太多,她這樣沖上去一定會受傷。秦初晴要是受傷,對付安家的大計就要擱淺了!

張驚雷一聽緊隨其後追著秦初晴而去,秦初晴的叫罵全城都能聽到:“祥安界不是你安家一家說了算!休想拉著我們為你們做的蠢事負責!”

溫衡的神識緊緊的跟著秦初晴:“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必須要說一句,秦初晴這性子真的很帥。”性如烈火,敢愛敢恨。蓮無殤道:“她有這個底氣。”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秦初晴一劍劈中了紅光,紅色的靈光爆開,紅光深處有一團赤紅色的東西正在燃燒,這團東西直徑有五十寸左右,看起來像是一個內核。紅光爆裂的一瞬間,秦初晴首當其沖受到了波及,她一口鮮血噴出,身軀軟軟的落了下來。張驚雷一手接住了秦初晴的身體,另一只手拔出了他的驚雲劍。

張驚雷橫向一揮,一道青紫色的劍光夾雜著雷電呈現扇形攻向了內核,只聽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傳來,內核碎裂開來,變成了破碎的紅色的晶體向下落去。

紅色晶體落下的地方便是安家的別院,別院中的人大驚失色:“不好了!封禁之術被破開了!!”晶體轟然落下,安家的別院中出現了紅色的靈光。

靈光快速擴散,很快將安家和安家附近的幾座別院給籠罩了,不過靈光很快就停止了蔓延,像是個紅色的蛋殼一般出現在了祥安城的東南角。被籠罩在紅光中的人面容驚恐,身軀卻保持著停滯的狀態。

張驚雷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陣法,他遲疑著:“這是什麽晶石?怎麽這麽古怪?”秦初晴咳了幾聲:“不能在這裏……趕緊走……”

張驚雷連忙給秦初晴輸送了靈氣:“仙君,您沒事吧?”秦初晴苦澀的笑了笑:“只怕……有事。”說完這話,秦初晴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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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他們離開晴初閣的時候正好看到徐泰坐在胖大身上在街上狂奔,徐泰身前有一頭豹子,那是邢正天化成了妖形在給他們帶路。

溫衡招招手:“這裏,這裏!”徐泰利落的從胖大身上落在地上:“他奶奶的!這都是什麽事啊!安家人簡直有病,我一個仙尊!他們說抓就抓!”

張驚雷帶著秦初晴落在了地上:“安家那邊有紅色的靈光罩,被罩住的人身形就被定住了。秦初晴昏迷之前讓我們趕緊離開。”溫衡手一揮:“走,上鸞車!”

一群人還要兩只熊貓擠在鸞車中,鸞鳥飛行的時候顯得很吃力。回到秦初晴府邸的時候,兩只鸞鳥都累得倒在地上了。秦初晴府邸中的女修花容失色,一個個哭喪著臉,好像秦初晴已經死了那樣。

溫衡將這群女修隔絕在秦初晴的寢室外,還讓徐泰和邢正天守著門,一群女修哭哭啼啼的聲音真讓人頭大。

秦初晴躺在錦踏上,蓮無殤收回手說道:“她受到的沖擊挺大的,靈氣波動得很劇烈,不知神識會不會有影響。”溫衡道:“希望人沒事就好。”

蓮無殤道:“若不是她,我們現在都會被困在安家的封禁之術中。”溫衡眉頭一挑:“無殤你認真的?”什麽樣的陣法能困住蓮無殤?蓮無殤想了想改口:“若不是她,你們現在都會被困在安家的陣法中。”

眾人齊齊黑線,這也太敷衍了吧?

床上的秦初晴咳了幾聲睜開了眼睛,她眉頭皺起看向周圍:“是你們啊。”溫衡覺得她話語中有話,便湊過去問道:“你想要看到誰?我幫你叫來?是你行宮中的侍女嗎?”

秦初晴吃力的擺擺手:“別讓她們進來,一個個虛情假意的,進來只會吵得腦殼疼。”溫衡不由得給秦初晴點了個讚,她想的還真不錯。

秦初晴身上有靈光閃動,她懊惱道:“沒想到這麽重要的時刻竟然只有你們在身邊,也罷,生死有命了。”蓮無殤見秦初晴身上的靈氣翻湧得厲害,像是有兩股力量在撕裂著她。蓮無殤問道:“你需要我們做什麽?”

秦初晴苦笑一聲:“什麽都不用做。我和貓貓要爭奪身體的控制權了,這一次就看我和她能活下誰來了。”眾人一驚:“什麽意思?”

秦初晴悶哼一聲,她身上的靈光出現了金色和青色兩種分明的顏色。目前看起來金色占了上風。秦初晴嗤笑了一聲:“只怪我不自量力,明知道那小賤人最近蘇醒了,還要去阻止安家陣法。是我活該。”

溫衡柔聲說道:“也不是啊,要不是你出手,現在我們都被困在祥安城無法脫身了。”秦初晴眉眼中出現了一縷輕松:“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秦初晴定定的看著溫衡的眉眼:“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你很眼熟。”溫衡張張口想說什麽,就聽秦初晴道:“算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張劍仙在嗎?”

溫衡連忙叫張驚雷:“驚雷,秦仙君叫你。”張驚雷連忙走到了床邊:“秦仙君,我在。”為什麽有種交代遺言的感覺?

秦初晴道:“我的執道仙君的印章在晴初閣的頂層的房梁上,房梁中間被掏空,你找一找就能找到。我讚成你的意見,安家現在正當虛弱,此時不動手,後患無窮。

不知我還能不能醒過來,若是醒不過來,出現的就是我的另一個人人格。那家夥腦子單純的只有一條線,空有一身力氣,做什麽都不行。若是醒過來的是她,你就拿了我的印章自行調用祥安界我的部下。我在和安界也有一些人馬,若是你有需要,可以調用他們,雖然都是些廢物,不過人多了總能有點用吧。”

出於人道主義關懷,張驚雷安慰道:“仙君不要想這麽多,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清明。”秦初晴微微一笑:“多謝張劍仙關心,我的身體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了。”

秦初晴身上的青色靈光又盛了一些,她擡眼看著溫衡和蓮無殤:“其實我騙了你們,我之前對你們說,是先有的我才有的那家夥。其實不是的,是先有的她,才有的我。我本來在黑暗中,是她一直在哭把我吵醒了。

我就這麽看著她,她真的好弱啊,誰都不把她當一回事,誰都可以欺負她。好好的一個女修,空長了一身的肌肉疙瘩,卻被那些侍女欺負。真弱,真可笑啊。

有一次她餓了,府裏的人卻在欺辱她,讓她吃泔水。你們知道嗎?她竟然真的吃了,她像一條狗一樣在泔水桶裏面翻找,而那些下人卻在哈哈大笑。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死了算了。

於是我取代了她,變成了我想要的模樣。

我變成她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處死了府邸中所有欺辱過她的人。我討厭她的軟弱,討厭她的鼻涕眼淚。一個人若是自己不自強,就不要怪別人欺負她。哪怕世上人都說我冷酷無情,我也不想被那群人踐踏。弱者從來都沒有發言權,同樣是秦初晴,身為貓貓只能吃泔水衣不蔽體,而我卻能坐擁我想要的一切。

她和我是兩個極端,我從來不看中那些所謂的感情,我要的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然而我不是天道,沒辦法掌控萬事萬物。

秦初宇死了。說來可笑,這個廢物活著的時候只會借用我的名義耀武揚威,可是他死了,那家夥卻跑出來哭了幾嗓子。我惡心壞了。秦初宇一直都知道那家夥的存在,可是他從來就沒有承認過她。這樣的廢物有什麽值得她哭的?

一想到離開之後她會擁有這幅身體,繼續窩囊的活著,我就鬧心。但是我沒辦法了,也不知道她最近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強大,我這次和她會有一個永遠消失掉。”

秦初晴慢慢的說了這麽多,她的面色已經變得像白雪一般。她很痛苦,她的手緊緊的攢著被單不甘心的說道:“可惡……為什麽死的不是她?比我早出現了不起嗎?我秦初晴做的哪點比她差?”

眾人都沈默了,溫衡低聲說道:“是啊,你做的很好了。”秦初晴聞言竟然笑了:“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不過我還是要對你說一句:廢話,我秦初晴需要你來肯定嗎?”

溫衡不和秦初晴計較,秦初晴聲音突然變得柔軟了:“如果我消失了,勞煩你們幫忙喚醒一下庫房裏面的傀儡。那是我早就幫她買好的傀儡,只要放入靈石就能用,照顧她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不成問題。

我的府邸中不能留一個人,那些女修平時對我恭敬,在背地裏也沒少說我壞話。要是我不在,她壓不住他們。勞煩你們將那些女修遣散了,遣散了這群人之後,幫我將府邸中的陣法升起來。這麽大的領地,有足夠的傀儡照顧她,她就能活下去了。

若是她一定要跟著你們走,你們就看著辦。我庫房中有靈石,不會讓你們白照顧她的。她……吃的比較多,別嫌棄她。”

聽到秦初晴這麽安排,房間中的人都沈默了。

秦初晴伸出手揮了揮:“我看不到了,誰讓我握一下手。”眾人看向秦初晴的雙眼,她眼中的光像是被打散了一樣變得朦朧。

蓮無殤對溫衡說道:“去吧。”溫衡聞言伸出了手,他手中有道木,也許會對秦初晴有幫助。

秦初晴的手冰涼,她的手指並不修長,關節也挺粗的。溫衡摸了摸,她的手心中竟然有一層層的繭。很少會有女修手中出現這樣的老繭,秦初晴一定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付出過很多努力。

說真的,一開始和秦初晴見面,溫衡對她的印象不好。她飛揚跋扈不講道理,脾氣大性子急,難得露出一點嬌羞還是因為她看到了心儀的男人。在溫衡他們看來,貓貓比她可愛千萬倍,他們覺得挺可惜的,為什麽這樣的性子能壓下單純的貓貓控制這具身體呢?不是說越是單純的人力量越強大嗎?

聽秦初晴說了那些話之後,溫衡心頭又湧上了不一樣的感覺。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啊,若是沒有她強硬的接過貓貓的身軀,貓貓可能早就被欺淩死了。

她強勢暴脾氣不假,對貓貓也沒有好言好語,可是卻在很早之前就在為這一天到來做準備了。

秦初晴的手動了動摸了摸溫衡的手心,她眉頭皺起:“便宜你了,老娘的手還沒男人牽過呢,卻被你這個老男人牽住了。”溫衡溫和的說道:“有一只手給你,你就知足吧。”竟然說他是老男人,溫衡真想捏她一爪子。

秦初晴微微一笑:“是啊,該知足了。這世上我來過了,該有的我有了,該享受的我享受了。該走了。”雖是這麽說,秦初晴眼角卻有淚滑下,她閉上眼睛:“餵,你叫什麽名字?”

溫衡先前介紹過自己,不過秦初晴沒記住過,她都是以餵來代替溫衡他們的。溫衡道:“溫衡。”秦初晴命令道:“溫衡,幫我把眼淚給擦了,老娘的手動不了了。哭唧唧的走太難看了。”

溫衡逃出帕子幫她擦眼淚,秦初晴的聲音低了下去:“……”最後一句她說的是什麽,誰都沒聽清。

秦初晴閉上眼睛之後她身上的靈光頓時就斑駁起來了,金色和青色的靈光互相交替,那些靈氣像是要沖破她的皮膚。漸漸的,兩種靈光慢慢融合,青色的靈光越來越重。

秦初晴的身軀在縮小,床上很快出現了一個肌肉魁梧的小姑娘。這不是貓貓是誰?

貓貓哼哼唧唧的不是很安穩,她念念叨叨的:“不要走,不要走……”像是被魘住了一般。溫衡的面色突然白了起來:“我……勒個去……的……”

剛剛溫衡只是想想去捏秦初晴一爪子,貓貓卻貨真價實的捏了回來。溫衡的手被貓貓反手握住,四根手指頭像是上了夾棍一樣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這就是酷刑啊!老魃疼得直拍床板了:“斷了斷了!”

白澤沒什麽同情心的噗呲一下笑出來了:“這小姑娘可以啊,力量好大。”安哲手忙腳亂:“太子,我幫你撬開!”安哲和張驚雷兩人掰著貓貓的手指頭,怕把貓貓的指頭掰斷,又怕溫衡在貓貓手中繼續受刑,這兩人緊張兮兮的。

終於溫衡抽出了自己紅腫的手指頭,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右手四根手指頭全部都碎了!蓮無殤連忙掏出丹藥讓溫衡服下,溫衡哭喪著臉:“我的手指頭要修養很久才能好了。”

他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別人受了傷之後服下丹藥很快就能重生。他卻不行,尤其是傷了骨頭斷了筋這種,他需要修養很久。

蓮無殤道:“我幫你把王家主叫來。”溫衡受傷一直是王芊凝幫忙調養的,之前溫衡和荀康那一架打得胳膊都斷了,也是王芊凝幫忙縫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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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都關註溫衡的時候,床上的貓貓身形猛的長大了許多,她的那張臉像是年幼的秦初晴,可是身軀卻比徐泰還魁梧。等眾人發現貓貓變成這樣之後都傻眼了:“這是怎麽了?”

貓貓身軀上互相糾纏的靈氣全部都散開了,她的靈氣變得和緩,和溫衡他們之前見的貓貓一模一樣。貓貓長長的嘆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卷著被子幸福的打起了小呼嚕。

溫衡回頭一看簡直要哭出聲來,之前的貓貓有一身腱子肉他就不說什麽了。怎麽貓貓融合了秦初晴之後身軀變得比體修還要魁梧了?若是站起來,可能比溫衡還要高啊!這可如何是好啊?溫衡想要一個乖乖巧巧可愛的女兒啊!

溫衡手疼心疼,他眼淚都在打轉了。蓮無殤同情的拍拍溫衡:“我幫你叫王家主上來,你好好休息吧。”

入夜時分王家主到了祥安界,邢正天去接的她。

王芊凝看到溫衡就忍不住想笑,她在下界聽說溫衡受傷了,當下什麽都丟下火急火燎的就上來了。下界每一界的熟人都在傳送陣旁邊等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溫衡命不久矣危在旦夕。

王芊凝輕言細語的對溫衡說道:“來之前我想過散人的傷可能很重,可能比您之前和荀康妖神戰鬥更加慘烈。沒想到您第一次受傷竟然如此的……嗯……”溫衡嘆了一聲:“如此的可笑對不對?誰會想到我竟然被人硬生生的捏碎了手指。”還不能生氣,還不能報覆。

王芊凝忍著笑:“上界藏龍臥虎,散人錯估了情況也很正常。”王芊凝將溫衡的右手包成了熊掌,溫衡苦著臉:“慘了,這段時間吃飯都成問題了。”

正在旁邊看書的蓮無殤淡淡的說道:“我餵你。”聽到這話王芊凝忍不住笑了:“散人您不用操心這個問題了。”白澤哼哼了兩聲:“這兩人總是不分場合的黏糊,有道侶了不起啊。”

溫衡剛想說什麽,他身邊便燃起了符篆的青煙。青煙中傳來了溫豹的聲音:“師尊,得手了。”他和鶴寒兩個一出手就直接將安哲的執界仙尊大印拿到了手,安家人到現在還沒發現異常。

白澤一下就跳了起來:“驚雷,好行動了!”張驚雷立刻應道:“好,我馬上出發。”

張驚雷連夜帶著秦初晴的大印去祥安界還有和安界找人去了。接下來安家要面對的就是狂風暴雨一般的報覆,安家人擅長做生意,若是讓他們看到他們辛苦萬年建成的產業在幾日內化為烏有卻無法反抗,不知道他們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王芊凝正在給溫衡上藥,她細心的用紗布一層一層的裹著溫衡的手:“散人,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溫衡笑道:“王家主問就是了。”

王芊凝道;“我在下界聽說了您的很多事,您每到一界,就會掀起風浪。可是我發現您甚少出手,明明以您的實力,只要用道木的根系就能將上界掃平還上界一個清凈,您為什麽要費心費力的去花那個時間和精力讓更多的人卷入其中呢?就比如祥安界發生的事情,您都毀了平安樓了,為什麽不直接將安家抹平了呢?”

溫衡笑了:“王家主,我要糾正你一個說法,我沒有毀了平安樓。”平安樓是無殤和白澤兩人不小心碰到了陣法,結果陣法自爆才毀掉的。

王芊凝笑了笑:“那行,這是我口誤,只是後面的問題您還沒回答我呢。”

溫衡道:“王家主,我不是天道,不是聖人。大家隨我飛升的時候,我說的也是帶大家一起看看上界的風景,好歹修行不已,總想著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哪怕大家都知道上界道木已經腐朽,上界還不如下界。”

王芊凝想了想:“對,是這樣的。”溫衡道:“用道木根系將自己不順眼的勢力全部摧毀聽起來很痛快,做起來也容易,只是那麽做了之後王家主不覺得我太霸道了嗎?”

王芊凝不是很理解:“嗯?您身懷道木,即便真的這麽做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吧?”溫衡道:“之前我常對弟子們說,讓大家不要隨意沾染因果,哪怕看起來很爽快的事情也再三思考之後才能去做。就比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很多人覺得這很熱血,有不少人入道的時候都想快意恩仇,因此修真界的腥風血雨一直沒少過。

這世上不缺熱血和敢作敢為的人,可是我更相信另外一句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人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每個人看同一個人,對這個人的印象都是不一樣的。可能有些人覺得此人和藹可親,有些人又覺得他面目可憎。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看到的事情就不能一概而論。

很多看到壯漢在欺負瘦弱的人的時候就會覺得壯漢是惡人,卻不知瘦弱的人是個慣偷,壯漢在為民除害。

所以我們看到的東西其實很片面,有時候我們認為的正義並不是正義,我們覺得邪惡的東西也不見得都邪惡。眼睛會欺騙人,耳朵會誤導人,就連我們自身有時候都會矛盾。自己都沒搞清楚自己,又怎麽能對別人下結論呢?

就拿安家的事情來說,安家真的十惡不赦了嗎?沒錯,他們販賣妖修,欺壓同行,做下的惡事一籮筐,任何一件事捅出去足夠大家口誅筆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安家人了。

可是他們就沒有做過好事嗎?安哲治下的四界因為安家吸引來無數的商賈,四界欣欣向榮,安家給無數的修士提供了幫助。不管他們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在這之前的那些年,安家一直是上界被人追捧的世家。

這樣的家族難道一點作用都沒有?也不見得吧?

我有資格對安家做什麽嗎?我覺得我沒有。我飛升之後,安家人沒有傷害我。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我沒資格否定安家。我更沒有理由將自己當成救世主一樣滅了安家,還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這種行為很可恥。

在我看來能制裁安家的,能決定安家生存還是滅亡的,是安家侵害過的那些人。那些被賣掉的妖修,那些被欺壓的同行,那些被安家逼得走投無路的人,只有他們才有權利決定是否原諒安家。”

王芊凝若有所思的點頭:“我明白了。”溫衡笑道:“你飛升上界之後遇到了上界的人學到了新的醫術,救死扶傷努力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我沒有找到你,你也能過的很好。和上界人相處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嗎?”

王芊凝搖搖頭:“並沒有,我倒是覺得上界的醫者很可敬。”

溫衡道:“我飛升之後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與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有些人和我八字不合,這輩子不想再說第二句話。我並沒有身懷道木就將他們一視同仁,我待人也會有親疏遠近之分。你看,這點上我們和上界的人並沒有兩樣。同樣是人,誰又比誰高尚呢?誰又能無緣無故的斷別人的生死呢?”

白澤和蓮無殤對視一眼,白澤搖搖頭:“都是俗人,誰比誰高尚啊。”

王芊凝在小板車中有房間,她進房間之前再三對溫衡交代:“散人,你的手不可碰水,不可用靈氣,不可劇烈的運動,您明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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