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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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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優雅的抽著煙走在前面,溫衡杵著討飯棍被兩個女修用劍架在脖子上向凝翠樓裏面走去。一進凝翠樓, 溫衡就瞪大了雙眼, 入眼的都是男人!無論是嬌小可愛的還是五大三粗的,他們都無一例外穿著女裝。

溫衡心驚膽戰的低頭看了看前面帶路的人, 這人腳下加高的鞋子有三寸了吧??他竟然能走得穩穩的,換成溫衡,他早就摔得七葷八素找不到北了。

正想著, 溫衡被紅衣女在後面踹了一腳:“看什麽看, 走你的路!”結果下一秒就聽到啊的一聲尖叫, 紅衣女已經捧著她的腳倒在了地上:“我的骨頭啊!”

溫衡嘴角抽抽,忘了告訴這群姑娘們, 他皮糙肉厚骨頭硬,對他動手的時候最好輕一點。溫衡嘆了一口氣想掏儲物袋裏的丹藥給紅衣女,卻被紅衣女的同伴呵斥住了:“給我老實點!站著別動!”溫衡只能乖乖的站著,他緩聲說道:“你下腳也輕一點啊。”

能將自己踹到骨折, 這是多大的力道了啊。

紅衣女踹溫衡的時候,溫衡他們正好進了門站在了大廳中, 擡頭一看便能看到高達八層的大廳張燈結彩, 四周的圍欄旁探出無數只腦袋。凝翠樓中的這群大老爺們都頂著一臉的胭脂粉底看熱鬧呢,溫衡頭上垂下冷汗,這真的沒問題嗎?

紅衣女暴躁的說道:“不要你管。蘇管事, 這人交給你了。”聞言男人悠悠的吐了一個煙圈:“放心。”

紅衣女被她的同伴攙扶著往大廳旁邊的雅間走去,男人對著溫衡擡了一下腦袋:“跟我走吧,看什麽呢?難道要有人請你才能走?來吧, 你們來搭把手。”

說著旁邊站出來兩個身著火紅色長裙的彪形大漢,溫衡這麽高的個子竟然只到他們的肩膀!大漢滿臉絡腮胡,紅色的裙勒得有點緊,他們的肌肉疙瘩在裙下看的清清楚楚,充滿了壓迫力。溫衡向後退了一步:“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蘇管事柔美的在前面走著,溫衡一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蘇管事幽幽的說道:“你,在看什麽?”溫衡老實的說道:“我在看你為什麽穿著這麽高的鞋子還能屹立不倒,並且還能走出女人的身段。”溫衡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感悟:“壯士!”

蘇管事身形一滯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他頑強的站穩了,然後僵硬的轉過身一字一頓的對溫衡說道:“沒事,你也可以。”溫衡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行。”蘇管事斬釘截鐵:“我說你行,你就行。”

蘇管事對後面兩個大漢說道:“帶他去靜室。”兩個漢子接到命令之後行了個禮:“是!”說著一左一右夾住了溫衡的胳膊。溫衡:???咋地,這是來硬的了?

溫衡這人有時候壞起來都能壞得冒油,用他小弟子的話形容就是:師尊是一只鹹鴨蛋,筷子一戳就流油。溫.鹹蛋.衡壞壞的站在原地,他對自己的體重很有自信來著。

兩個漢子努力的提著他的胳膊向上,可是他們的臉慢慢的漲紅了,剛開始只用一只胳膊夾住溫衡的漢子們對視一眼,這次面對著溫衡,換了兩只胳膊。兩人使了半天的力氣,溫衡紋絲不動。溫衡溫聲說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一個漢子不信邪,他呸呸的在自己的手上吐了一口唾沫,腳猛地向著地磚一跺腳,只見直徑三丈內的地磚碎裂開來。漢子周身籠罩著黃色的靈光,這是個土靈根的仙人來著。旁邊有人驚呼起來:“不得了啊,老孟連崩山墜都使出來了啊!”

漢子深吸一口氣彎下腰抱住了溫衡的腰,他“呀——”的一聲大喊出來,一股磅礴的靈氣從他身上洩出,引得凝翠樓內掛著的錦緞獵獵作響。“呀——啊……”漢子喊了半天,臉漲得通紅,他臉上凝結出一滴滴的汗珠,青筋直爆。

溫衡紋絲未動,他還溫吞吞的說道:“其實,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漢子終於洩了氣,他松開了溫衡的腰站了起來,他驚疑不定的看著溫衡:“你是妖修嗎?鯤鵬?”溫衡搖搖頭:“不啊,我就是人修。”

另一個漢子似乎看出了端倪,他冷著臉對溫衡說道:“把你手上的討飯棍丟了。”溫衡拒絕道:“這可不行,這是我的本命靈植,不能丟的。”蘇管事一臉看戲的舉著煙桿,他擺了一個妖嬈的姿勢:“沒事,丟了我賠你一根。”

溫衡還是搖頭:“不行,這可是我的大寶貝,除了它我誰也不要。”蘇管事笑了一下,有種陰森森威脅人的感覺:“那交給我,我幫你保管。”

溫衡想了想,他將討飯棍丟向蘇管事:“好。”蘇管事伸出一只手去接討飯棍:“我……”下面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身軀就控制不住的倒在地上了,他覺得他剛剛接住的不是一根棍子,而是泰山!不,而是整個離愁界!

蘇管事的一只手被壓在討飯棍下,另一只手顧不得他的煙桿在地上拍著:“快把這該死的棍子拿走!!”他的手快斷了!!這時候他已經沒什麽形象可言了,僅僅是被壓住了一只手,他就臉色刷白,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滾下沖花了他精致的妝容。

兩個漢子連忙上前幫忙,可是他們用上了全身的力量都不能挪動討飯棍一絲一毫。蘇管事嘶吼著:“快拿開啊!”漢子們漲紅了臉,旁邊又來了四五個幫忙的,可是討飯棍就是懶懶的倒在蘇管事手上,兩片小葉子優哉游哉的時不時的晃兩下。

溫衡嘆了一口氣:“看來蘇管事沒辦法幫我保管我的棍子,我還是自己保管吧。”他上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撿起了討飯棍。

蘇管事揉著手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說來奇怪。明明他感受到了不可撼動的重力,按道理說手指應該粉碎了,可是他的手指每一根都好好的,連紅腫都看不出來。蘇管事驚疑不定的看著溫衡,目光從溫衡的臉上挪到討飯棍上。

蘇管事對著溫衡拱拱手:“不知道友尊姓大名,蘇步青眼拙,冒犯了仙君。”溫衡樂呵呵的擺擺手:“在下溫衡,不過我不是什麽仙君,我就是個地仙。”

紅衣女這時候冒了出來,磕了丹藥的她滿血覆活,她上下打量著溫衡冷笑著:“有力氣了不起?有力氣就能腳踏兩條船做人不端正?就是因為世上有你們這種男人,才有多少癡情人被傷害!”

溫衡覺得自己說不清了,他對蘇步青道:“不是說,我能在凝翠樓走一遭,我說什麽你都信了麽?那就走一遭吧。”蘇步青遲疑著:“你……確定?”

靜室在凝翠樓一樓的樓梯旁邊,裏面中有陣法,外面樓梯上人來人往,裏面一點都聽不到聲音。從內部看起來就是一間普通的雅間,布置倒是雅致,是個適合兩三人閑談的地方能讓人平心靜氣。

就是上方的墻壁被一塊靈石取代了。這是一塊黑色的靈石,從裏面看不出有多厚,不註意的還以為這只是個旋轉著星雲的屋頂呢。可是當人進去之後,屋子裏面的人的樣子就清清楚楚的出現在靈石上被投向凝翠樓內部四面八方。

凝翠樓每一層中都有十個陣法在播放著靜室中的畫面,往常裏面沒人的時候,陣法中出現的是恢弘旋轉的星雲。溫衡他們進去之後,畫面就變成了溫衡坐著準備受審的畫面了。

溫衡神識掃了掃,發現他的神識無法穿透靜室。他誇獎道:“這個靜室倒是別致。”以前看到的靜室都用壓抑的殺氣石布置,神識雖然穿不透,可是人進去之後難免心浮氣躁。

蘇步青以光速重新畫了妝,這會兒他風情萬種的坐在溫衡對面的椅子上。他旁邊坐著一臉嚴肅的紅衣女,紅衣女陰森森的對溫衡說道:“你若是冤枉,我給你賠禮道歉,你若是不冤枉,可別怪老娘心狠手辣。”

溫衡看了看面前的兩個人,頭上垂下一滴汗:“哦……”這兩人像是生錯了性別一般,女裝大佬和男人婆的組合讓溫衡覺得有些頭疼。

蘇步青對著門口的人點點頭,一個穿著淡青色輕紗身形修長的少年捧著一個托盤進來了。托盤上放著一尊青玉色的樽,樽中盛著綠油油的汁液,看起來像是某種果子榨出的果汁一樣。酒樽旁邊有一只小小的酒盅,只能盛上拇指那麽大點湯羹。

蘇步青道:“這是言靈果汁,你喝下之後,我們來問你問題。”溫衡想了想:“口吐真言湯?”是不是孟婆熬的那種湯?如果是那種,溫衡不想喝,他可不想為了證自己的清白讓神魂被損毀,本來他就不聰明。

溫衡的顧慮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蘇步青解釋道:“服用之後能口吐真言且對神魂沒有傷害,只不過一旦你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就要被留在這裏接受改造。”

溫衡問道:“所謂對不起別人的事,是指?”蘇步青道:“玩弄別人感情。”溫衡小心的問道:“那個……捉弄弟子不算吧?”如果這個也算,溫衡覺得他可能要呆在這裏出不去了。

紅衣女哼了一聲:“那要看你是什麽程度的捉弄了。”若是像紅衣女想象的那種捉弄,溫衡肯定跑不了了。

溫衡看著眼前的言靈果汁,他鼓足勇氣端起了酒樽:“為了清白,幹了!”然後他噸噸噸的喝了大半樽果汁,放下酒樽的時候他打了個嗝,然後狐疑的看了看酒樽:“看著不大,裏面裝了不少啊。”

青衫少年剛放下托盤準備用術法給溫衡斟上一酒盅珍貴的果汁,他剛拿起酒盅就看到溫衡捧起了酒樽,他都驚呆了。他錯愕的看了看蘇步青。

蘇步青和紅衣女目瞪口呆的看著溫衡,蘇步青幹澀的說道:“一般人,只要喝一酒盅就行了。”溫衡這一頓噸噸噸直接喝掉了他們幾百年的言靈果汁。幸虧溫衡不知道蘇步青隱藏的話,要不然溫衡能跳起來:“什麽??果汁都幾百年了?過期了吧??”

不過咂咂嘴,口中一股清香,還挺好喝的,涼涼的酸甜的口感。溫衡又打了個嗝:“好了,喝完了。問吧。”口感不錯耶,這個言靈果是什麽果子?要是可以,能移栽到小白峰上去嗎?用這個果汁入藥,能大賣吧?

蘇步青對著青衫少年點點頭,少年帶著那個精致的小酒盅出了靜室,還將門給關上了。關上門之後,靜室中安靜的只能聽到大家的呼吸聲。

蘇步青和紅衣女坐桌子對面看著溫衡,蘇步青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本冊子推給溫衡:“翻開來,開始回答吧。”溫衡翻開了冊子,只見冊子中閃出了一片靈光,靈光中出現了一個白胡子老頭:“來者何人?”

溫衡老實的回答:“溫衡。”他為什麽心裏有種發怵的感覺呢,他覺得他要對著這個老頭子說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來了。

老頭子一板一眼的問道:“可有道侶?”溫衡點頭:“有。”

老頭子:“道侶姓名。”溫衡:“蓮無殤。”

老頭:“你們結為道侶多久?”溫衡想了想:“六千多年吧,具體的記不清了。”

老頭:“說說你的道侶吧,他在你眼中是個什麽樣的人?”溫衡雙眼一下就亮了:“那……我不客氣了啊,我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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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言靈果汁的人,會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情緒宣洩出來。蘇步青見過不少人,看著和道侶恩恩愛愛,可心裏對對方多多少少有點意見。他覺得溫衡應該也是這種人,不管表現的多好,可心裏更愛的還是自己。

可他沒想到的是,溫衡一上來就秀恩愛,狗糧砸了他一臉:“我家無殤,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全世界的人沒有比他更好的。我跟你說,無殤有多溫柔……”開始訴說一開始小巖鎮遇到蓮無殤的時候,蓮無殤給了他一個銅板讓他下葬老溫頭的事。

蘇步青的面色開始變了,這畫風不對啊。不過還好,他聽到溫衡突然說了‘可是’兩個字,開始了,一般以可是轉折,就是要開始說對方不好了。可他沒想到,溫衡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在檢討自己。

“可是我那時候窮啊,撿到無殤之後沒什麽好的給他吃,就只能用半個硬饅頭泡水餵給他。”溫衡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他一看就是金枝玉葉的人,身體又弱,我怎麽能這麽對他呢?我怎麽著都要去森林裏面打一只雞回來給他燉個湯啊,我真不是東西!”

幸虧蓮無殤不在這裏,要是他在這裏聽到溫衡這麽說,一定會戳穿蘇步青他們美好的想象——溫衡做的菜吃了會死人的。要是當時的蓮無殤喝了溫衡的雞湯,說不定神魂都要受損。

溫衡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哭的,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都招了。他紅著眼,一邊回憶一邊陷入對道侶的無盡思念中。能夠靜下心來理一理他和無殤只見這些年走過的路,真的不容易啊。

“無殤他很聰明,什麽陣法看一眼就知道。”開始說青城鎮中識破別人陰謀破陣的事情了。蓮無殤在他口中成了智勇雙全絕無僅有的人。

蘇步青他們竟然沒發現,他們已經豎著耳朵靜靜的在聽溫衡訴說他和蓮無殤一路走來的事了。

堂堂青帝,陪著一個討飯佬克服困難開宗立派,溫衡和蓮無殤兩人不離不棄,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啊。

“我家無殤特別好,人漂亮又聰明,性子又溫柔,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和我商量,我有什麽不懂的,只要問他,他就能給出答案。能遇到無殤,是我的福分。”溫衡一邊感動一邊自我檢討,“他幫了我這麽多,可是我能幫他的機會真的很少,我能做的只有在他身邊守著他。”

他覺得,他為蓮無殤做過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幫著他收回了鎮壓異界殘魂的半邊神魂。就這件事,溫衡都做了很久才達成,他愧疚的說道,“我真是個不合格的道侶,若是現在再給我一個選擇,我必定在自己羽翼豐滿的那天就讓無殤好起來,而不會因為種種顧慮讓他傷痛那些年。”

“無殤總是安慰我,讓我不要著急,讓我不要多慮。說天道是公平的,他會把最好的東西送到我面前。我覺得我能遇到無殤,用光了我所有的運氣。要不是他,我可能還是個討飯為生的要飯佬。沒有他指點我,我早就隕落;沒有他溫暖我,我已經被世上的惡吞噬。他總說,遇到我,是他的幸運,可是我覺得,遇到他,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

“我們以前一起看過滄浪海的雲海,走過禦靈界和元靈界的山山水水,品過各地的美食……有他在的每一天,我都幸福又充實。”溫衡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笑的特別燦爛,“我覺得,修真帶給我最大的好處就是長壽,我和他還能走到更多更遠的地方,我們能留下的記憶會越來越多。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我身邊會一直有他。”

這時候白胡子老頭問了一句話:“你說了這麽多,我就問你兩個問題,若是將來,你的道侶病了殘了,你會怎麽辦。”這是個殘酷的問題,好多人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會選擇放棄。喝下的言靈果汁讓他們說不出假話來,溫衡秀了這麽久的恩愛,不知道面對這個問題該何去何從。

“他若是傷了病了,我背著他走,我會找遍天下所有的名醫來醫治他。他手傷了,我就成為他的手;他腿斷了,我就成為他的腿;他看不到了,我就是他的眼。只要他不嫌棄我,我就會一直一直的陪著他,直到我們的身軀隕落。”溫衡話鋒一轉,“不過這個問題不會存在,我相信無殤的實力,就算我隕落了,他都不會有事。他可是生機幻化而生,他很強。”

溫衡和蓮無殤相處的時候其實是自卑的,他覺得他完全配不上蓮無殤。可是蓮無殤拒絕了眾多追求者選擇了他,在他們戶表心意的那天,溫衡就拼了全力下定決心:“比起無殤,我差的太遠了。我要很努力,才能保護好他,為了他,我要成為更優秀的人。”

白胡子老頭又問了一句:“若是哪天你的道侶遇到了比你更加適合他的人,那你又該如何?”這又是一個送命題,若是真心相愛的人突然移情別戀了,那該怎麽辦?

溫衡不假思索道:“這個問題,我其實一直在想,真遇到了這種情況我該怎麽辦。我是放開手成全他,還是卑微的跟在他身邊只求他看我一眼。我是嫉妒成狂還是坦然面對……我一直在思考。我不太聰明,這個問題總是讓我頭疼。然後這個時候,無殤給了我回答,你要聽一聽嗎?”

溫衡雙眼猛然就亮了,他的笑容壓都壓不住,他幸福又甜蜜的說道:“無殤是這麽對我說的:沒有這個假設,沒有這個可能。除了我,他誰也不會愛上,我也是,除了他,我誰都不愛。”

溫衡愉快的說道:“我和無殤在一起六千多年了,我相信,我們還能繼續走下去,只要我們的身軀還在,只要我們的元魂還在,我們就會在一起。我們堅定的相信對方,忠貞堅毅的守著我們的幸福。為了達成這個心願,我們要變得更強更好,誰都不能破壞我們。”

溫衡堅定的說道:“誰來都不行。溫衡愛著蓮無殤,生生世世。”

白胡子老頭滿意的合上書:“恭喜你,你和你的愛人達成了恩愛道侶的榮譽,願你們永遠忠於對方,一直幸福下去……”正慷慨激昂的溫衡傻眼了:“哎?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哪!”

到這時為止,溫衡已經說了一天一夜,他還想拉著老頭子繼續說。可老頭只是冊子上一個虛擬的人,說完話之後,他就不見了。溫衡悵然的看著面前的冊子:“這就完了??沒了??”他還沒說完哪!

他道侶的好,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老頭子雖然不見了,可是還有紅衣女和蘇步青啊。溫衡目光灼灼的看向這兩人,這兩人一個正在抹淚,一個正在沈思。溫衡笑呵呵的:“兩位道友,我和你們說說我家無殤啊?”

他身形一閃就站在了蘇步青和紅衣女身後,然後押著這兩人強迫他們聽了一晚上他和無殤的美好日常,各種美好的,好笑的,溫暖的,殘酷的……他都說了。

說到最後蘇步青紅著眼,紅衣女兩只眼睛已經腫了。除了講道,溫衡難得說這麽長時間的話,他還是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來表揚他的道侶。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可是越說到最後越流暢。

紅衣女站起來垂著淚握著溫衡的手:“溫道友,我錯了。我顧紅衣不該質疑您和您道侶的感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我不對。你們的神仙愛情,我信了。”

蘇步青感動道:“天下竟然還有這麽聖潔的感情,沒想到我蘇步青竟然能親眼一見親耳一聞。溫道友,你介意,我把你和青帝大人的事跡整理出來讓樓中的人學習嗎?”

溫衡豪氣的說道:“當然可以!!”他還能說,他還能說上三天三夜,他從來沒在眾人面前這麽誇獎過他的道侶。他要大聲的自豪的說出來,他擁有全世界最好的道侶!!

顧紅衣抹淚:“我就說,這世上還是有真愛的,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狼心狗肺,還是有有良心講情義的男人的。溫道友,您和您道侶的事,我要說與寧大人聽。”寧大人,是執界仙君寧莫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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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靜室出來的時候,應該是來到離愁界第二天了。溫衡覺得世界就是這麽玄幻,昨天他被喊打喊殺,今天他一出來就莫名成紅人。

雖然溫衡的臉在下界只要修真的人都認識,可是在上界,他就是個剛飛升的小透明啊。但是,當他走出靜室的時候,他好像回到了下界一般。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呢?就是從他身邊經過的姑娘,都紅著眼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而男人們則一臉敬佩。溫衡一頭霧水,發生什麽事了?

這時候,他才看到了凝翠樓裏面正在循環播放的自己慷慨陳詞。若是平時有人這麽說話,肯定會有人說他在裝。可是畫面一開頭,溫衡噸噸噸灌言靈果汁的場面,大家都驚到了。

凝翠樓上,給溫衡送果汁的青衫少年手裏拿著個小酒盅手舞足蹈:“真的,這是真的,我看著他喝下去的!他一口喝了我們幾百年的果汁,這事絕對錯不了!”

有姑娘沖過來塞給溫衡一束花:“聖人,保佑我能找到一個像你這樣對愛情忠貞不一的道侶吧!”溫衡茫然的捧著花:???

半晌之後他幽幽的問蘇步青:“蘇道友,發生什麽事了?他為什麽一下就看不懂離愁界的畫風了呢?”昨天不還跟在他身後喊打喊殺的嗎?今天就成聖了?

蘇步青引著溫衡上樓:“溫道友,這邊請,此時說來話長。”溫衡上樓的時候,看到樓下有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鎖骨和四肢上系著沈重的鐵鏈,他赤裸著上半身,能看到古銅色的皮膚上道道傷痕。隨著他的走動,他身上的鐵鏈繃直鐵鏈的盡頭是半人高的鐵球。

男人每走一步,鎖骨處就淌下鮮紅的血。旁邊的人竟然無動於衷,甚至有幾個面露鄙夷之色。男人拖著六個沈重的鐵球走著,身後拖出了六道沈重的痕跡和一串血腳印,最後,他停在了播出溫衡喝果汁畫面的陣法前。他身材高大卻面容愁苦,看向陣法上的溫衡的時候滿眼的迷茫。

溫衡詫異的問道:“樓下那人是誰?”怎麽被整成了這樣?有點可憐啊。

蘇步青神情淡漠的說道:“他名為獨孤煌,凝翠樓就是因他而建。”溫衡一頭霧水,再想問問卻見蘇步青眼神中都是冰雪,溫衡能感覺到,蘇步青對這個男人很不齒。溫衡覺得,這種愛恨情仇的事情,他還是不要多問了。

蘇步青將溫衡引到了八樓中,八樓的房間四面都有個巨大的窗戶,透過窗戶整個無愁城都能被收入嚴重。蘇步青更偏愛東方的窗戶,這裏的風景和其他三面相比更加的壯闊。青天白日下,無愁城美麗的像是一塊寶石,不遠處有個冰藍色的湖泊,湖泊旁邊有皚皚雪山,雪山倒影在湖泊中,美的令人心醉。

深吸一口氣,淡淡的熏香撲面而來。溫衡定睛一看,卻見是蘇步青揭開了熏香爐,手勢熟練的點燃了裏面的熏香。蘇步青氣定神閑的問道:“溫道友覺得這香如何?”

大老粗的溫衡欣賞不來這些,他點點頭:“挺好聞的。”蘇步青微笑道:“這是我閑來無事調制的香,您是第一個品鑒的。”溫衡頭上垂下黑線,他哪裏會品鑒,他根本說不出一二三來。

蘇步青邀請溫衡在窗前的矮塌上盤膝坐下,溫衡坐下之後才想起一件事來,他左右看看:“方才那位顧紅衣姑娘呢?”蘇步青道:“紅衣去請執界仙君了。”

溫衡緩緩的點頭:“哦。”蘇步青笑道:“溫道友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但是槽點太多一時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起。溫衡想了想,就從最簡單的開始說起:“蘇道友你是怎麽能在那麽高的鞋子上保持穩定的?”蘇步青面上的表情變了幾變,最終他無奈的說道:“溫道友的切入點真是與眾不同。”

比女人還女人的蘇步青伸手在面上一抹,露出了一張俊秀的臉。除去了脂粉之後,蘇步青是個非常帥氣的男人。明明他的嗓音和動作沒什麽變化,可是氣質卻突然從柔美的女性變成了風雅的男性。溫衡都快驚呆了,原來一個人化妝和不化妝可以差別這麽大的嗎?這不是化妝術吧?這是換了個頭吧?

蘇步青看著東方的雪山,溫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終於在雪山之巔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行宮。溫衡詫異的問道:“那是?”蘇步青道:“執界仙君的府邸。”

哦,好有意境,竟然建在雪山上。溫衡覺得離愁界的執界仙君應該是個高冷的女修,他到上界來遇到的幾個女修,好像除了顧紅衣之外,都挺高冷的。

“離愁界曾經不叫離愁界,以前這裏叫忘憂界。這裏有個大宗門,叫忘憂宗,宗門老祖有三個得意弟子。大弟子性格爽朗愛周游四方好打抱不平;二弟子溫吞靦腆,沒什麽存在感;三弟子是女弟子,如明月嬌花,性情又熱情活潑,宗門上下都很喜歡這個小弟子。”

蘇步青突然說起離愁界的往事了,溫衡豎起耳朵細細的聽著:“嗯嗯,然後呢?”

“同門師兄弟在一起最容易日久生情,漸漸的,大師兄和小師妹走到了一起,他們的結合整個宗門都同意,在師尊的證婚下,這兩人正式成為了道侶。”蘇步青慢悠悠的說著過往,就像是在講故事一般。

“嗯嗯,然後呢?”溫衡覺得接下來可能要聽到什麽狗血了。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好日子過久了就膩了。大師兄對小師妹說,他要出去歷練。”蘇步青幽幽的說了這話之後久久的沈默了,溫衡豎著耳朵:“然後呢?”

這時房間中靈光一閃,兩個女修的身形閃現。其中一人是溫衡認識的顧紅衣,還有一人身材高挑,長著一張美艷的臉,她面如嬌花,可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她身著雪白的長袍,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團冰雪,看一眼都覺得涼颼颼。

這人應該就是離愁界的執界仙君寧莫愁了吧?果然,蘇步青對著寧莫愁站起來行了個禮:“仙君。”溫衡也依葫蘆畫瓢行了個禮。

寧莫愁上下打量著溫衡:“就是他?”她問的是顧紅衣,顧紅衣興奮的點頭:“是啊是啊,仙君,他是好男人啊。”

寧莫愁冷靜的評價溫衡:“看著傻乎乎的。”溫衡尷尬的笑笑,對不起啊,他傻不是一天兩天了。

寧莫愁毫無情緒波動的問蘇步青:“你們兩有什麽事?就因為他讓我親自過來?”蘇步青緩聲道:“山中寂寞,仙君也要適當出來走動走動,溫道友和他道侶的故事很感動,仙君可以聽一聽。”

寧莫愁垂著眼簾索然無味的說道:“沒興趣。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顧紅衣一聽就急了:“怎麽能回去呢?仙君,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的!”

寧莫愁擡起眼簾看了看顧紅衣:“世上好男人確實有,可是,那與我有什麽關系?”顧紅衣道:“當然有關系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道侶一心一意,他也會對你好的!”

溫衡汗毛都豎起來了,顧紅衣要幹嘛?他從身到心都是蓮無殤的,矢志不渝!

寧莫愁嫌棄的說道:“我寧莫愁難道還需要去用一個二手的男人?什麽樣的男人我找不到。你們兩不要在做這種無用功了,我不會放了獨孤煌。”

蘇步青道:“和獨孤煌沒有關系,我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來。我們讓你過來聽聽溫道友和他道侶的故事,就是想告訴你,世上有相扶相依的道侶,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背叛。”

寧莫愁冷冷的說道:“只要是人,就會有情緒;只要有情緒,就會有喜惡,喜歡的時候碰你在手心,不喜歡的時候說背叛就背叛了。這就是人性。”溫衡覺得寧莫愁說的有道理,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寧莫愁問溫衡道:“你和你的道侶在一起多少年了?”顧紅衣插嘴道:“六千多年了!”寧莫愁不悅的看了顧紅衣一眼,顧紅衣連忙底下了頭不敢說話了。

溫衡溫聲道:“六千多年了。”寧莫愁道:“你們在一起六千年心中還有對方,算是長情的了。可是若是六萬年呢?六億年呢?天天對著同樣的臉,也會膩。神仙妖魔都會有新鮮感,到時候依然會說不愛就不愛了。”

溫衡緩聲道:“嗯,說的有道理。”

寧莫愁不帶感情的說道:“人的感情時時刻刻都在變化,今天你是這麽想的,到明天可能就會變。現在的你和幾百年幾千年後的你又不一樣。你現在說出來的話,我不懷疑真假,但是那些話只代表了你現在的想法。”

寧莫愁冷清又悲觀的說道:“說到底生生世世都是說來騙騙自己,這輩子都不能確定的事,何談下輩子下下輩子。”說的真的很有道理,溫衡都想給她鼓掌了。

這時候,溫衡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困惑:“蘇道友,你讓我到這裏來究竟是為了什麽?還有顧道友,你之前說的,如果我腳踏兩條船就讓我接受改造又是怎麽回事?”

寧莫愁聞言淡淡的掃了一下蘇步青和顧紅衣,她說道:“離愁界因為我的關系,有很多被道侶傷害的人前來投奔,他們很多人都不再相信所謂的感情。大多數人認為,兩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感情會變質,能維持下去的就只有親情和責任。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很討厭對家庭和道侶不忠的人,無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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