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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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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溫衡終於看到了帝幽。帝幽是個面容硬朗英俊的男人, 他身材高大, 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太子服,整個人囂張又霸氣。帝幽一到院子中, 就橫抱著青州進了房間。

溫衡站在門外,冰冷的雨嘩啦啦的落下。溫衡擦了一手的雨水,擡頭指著老天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身臨其境?給我一個躲的地方行不行?”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他連忙閉嘴了。算了, 淋雨就淋雨吧, 總好過又附身。

半夜時分,房中的燈火滅了。小院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小院門被粗暴的砸開了。十幾個身穿鎧甲佩刀的勇士沖了進來。帝幽被驚動,他爬起來怒斥:“放肆!我是雷國太子!”鐵騎的頭領拱手:“太子殿下,對不起,陛下讓我們拿人!”

拿人, 還能拿誰?動不得自己的兒子,還不能動別人的兒子嗎?

青州就這樣被粗暴的拖到了雨幕中。接下來的畫面流逝的飛快, 帝幽去哀求父親, 可是所有人都告訴他,要以天下為重,區區一個男寵, 沒了就沒了。

帝幽找遍了各方門路,最後在監牢中見到了還剩一口氣的青州。青州那時候已經不成人形了,他的舌頭被割了, 好看的雙眼也被刺瞎了。

帝幽拉著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臉,青州的嘴角扯出了笑意,他翕動著嘴皮。帝幽讀著他的唇形:殿下,您來啦?帝幽淚雨千行:“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是我沒用,是我無能。”

青州溫柔的摸摸帝幽的臉:殿下能來,青州就很高興了。

帝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嘶啞的說道:“我說,我不做太子了,我要你,可是他們不讓,他們不同意!我要這天下有何用!青州,我只要你!”

青州已經被刺瞎的眼中流出了血淚,他的嘴唇翕動:青州只是個侍讀,舍了就舍了吧。殿下是千金之體,一定要保護好身體。這輩子,能得殿下垂憐,青州已經足矣。青州之所以茍活,就是想見殿下最後一面。

帝幽跪在青州面前親吻著他的手:“瞎說什麽?我們還有未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再也不分開!我已經在鄞州置辦了宅子,以後我們就在那邊好好生活。我帶你走,現在就走。”

青州握住了帝幽的手:你是千金之子,不該為兒女情長左右,是我拖累了殿下。我走之後,只求殿下,能幫我照顧好小白和小翠。

小翠已經不在了,在鐵騎砸開院門的那天,這個忠心的小丫鬟已經死在了長刀之下。

帝幽握著青州的手想要帶走他,可是青州那麽脆弱,他就像是風中的殘燭一樣,一吹就滅了。青州最後的話,帝幽沒有看到,可是溫衡看到了,溫衡聽到了青州最後的話語,青州說:殿下,這輩子能遇到您,青州死而無憾。

青州死了,帝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變得冷硬無情,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他殺伐果斷,他將當初鼓動先帝除了青州的那些臣子和他們的家屬,有一個算一個,屠了三族。

與此同時他開始尋找一切能覆活青州的可能,竟然被他意外的發現了修行之路。他心性冷硬,沒想到在修行道路上暢通無阻,然後飛升……

畫面到這裏就結束了,溫衡猛地打了個哆嗦,他睜開雙眼:“無殤!”蓮無殤他們正圍著溫衡坐著呢,聽到溫衡發出了聲音,蓮無殤連忙湊過來:“我在。”溫衡驚魂未定的撲了過去將蓮無殤抱了個滿懷:“還好你還在。”蓮無殤拍拍溫衡的後背:“嗯,我在。”

張初塵他們緊張道:“散人,你沒事吧?你突然就暈過去了。”溫衡道:“剛剛入了帝幽的夢。”夢中附體在幽帝身上,感覺自己貞潔都不在了。溫衡委屈的對蓮無殤說道:“無殤,我的清白沒有了。”蓮無殤:???

溫衡看著很郁悶的樣子,蓮無殤拍拍溫衡的肩膀:“入夢罷了,沒那麽嚴重。”溫衡的清白在不在,蓮無殤比誰都清楚。剛剛溫衡毫無預兆的就倒下去了,蓮無殤覺得他這十八分之一的神魂差點就嚇掉了。

溫衡問:“我暈了多久?有三天三夜嗎?”邵寧一本正經:“一炷香沒到吧。”溫衡氣的捶地:“為什麽每次都是我遇到這種糟心的事?”他多希望能像他的小弟子一樣,什麽樣的陣法和結界都困不住他。

蓮無殤緩聲問道:“看到什麽了?”溫衡道:“看到了幽帝沒飛升之前在下界和他的小情人之間的事情。”雖然幽帝陰了他,可是看到幽帝撕心裂肺,溫衡也覺得唏噓不已,青州是一個柔順的人,就這樣沒了確實很可憐。

溫衡將他看到的對眾人說了說,太史諫之沈吟道:“我之前見過帝幽幾次,看起來他冷心冷情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有這樣的過往。”然,這並沒有什麽用,現在帝幽要是在他們面前,該打的還是要打。

幾人圍著白色的棺槨,在溫衡沒倒下之前,他們就想過來看看棺槨中是誰,結果溫衡暈過去了,眾人只能停下來。邵寧道:“我覺得,這個棺槨中的人很有可能是幽帝的那個可憐的道侶。”太史諫之道:“不用你覺得,打開看看就行了。”溫衡道:“總覺得開棺驗屍這種事情很缺德。”不過他覺得他莫名其妙被拽到別人的夢中,更缺德。

沒等太史諫之動手,棺槨突然動了!眾人向後躍了幾丈,生怕棺槨中飛出什麽暗器來。蓮無殤更幹脆,各種結界給身邊的人疊加了十幾層。棺槨上面的蓋子向著旁邊滑去,一雙手從棺槨中探了出來。

張志遠抖著聲音說了兩個字:“詐屍……”然後就被溫衡呼了一腦瓜:“傻孩子,這種時候不能亂講!不然真會詐屍!”邵寧維護張志遠道:“老溫你又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溫衡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本畫本子,上面寫著《玄天志怪傳》,落筆西嶺狂生。溫衡一本正經:“畫本子上面說的,裏面說,屍體吸收了人的陽氣,會起屍。”眾人黑線,邵寧無語道:“老溫,這就是市井上面流行的志怪小說,你知道主角是誰嗎?”

溫衡道:“我知道啊,一只千年僵屍王和世家公子的故事。”邵寧捂臉:“你……高興就好。”這本畫本子,是靈犀寫的!故事的主角就是溫衡和蓮無殤,靈犀寫這故事的時候還和邵寧打賭來著,他說溫衡絕對不會發現。結果畫本子大賣,靈犀賺了一筆。作為主角的溫衡還被靈犀請過去喝酒了,這本畫本子就是靈犀給溫衡的,讓他沒事的時候多看看。

結果,溫衡依然沒發現這回事,裏面亂七八糟的倒是記下了,正經的一個都沒發現。好了,扯遠了,溫衡一本正經:“我們等等,青州那樣的要是起屍,怎麽都是萬年僵屍,很難對付!”

眾人的目光幽幽的集中在溫衡身上,身為一只快要兩萬歲的老魃,溫衡竟然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太讓人操心了……最終還是張志遠弱弱的說了一聲:“散人,您不是旱魃嗎?”

溫衡一下僵住了:“對哦。”他又將畫本子塞到了儲物袋中,他走到棺槨旁,現在也不管起屍還是暗器了。棺槨中傳來了青州的聲音:“殿下,您來了啊。”說著一頭白發的青州坐了起來,他眉目依舊,神態依然溫潤。曾經被割裂的舌頭還有雙眼都恢覆了。

溫衡原本以為遇到同類了,結果看了看後發現青州只能坐著。他體內竟然一點生機都沒有!說完那句話之後,青州就只能這麽直直的坐在棺槨中,眼珠子動都不動。溫衡困惑的說道:“莫非成為僵屍的時間太短了現在不太靈活?”越看越有可能,青州原本一頭黑發已經變成了銀絲,眼珠子也是鮮艷的紅色,整個人穿著白色的袍子,看著非常詭異。

眾人圍了過來,青州柔順的坐在棺槨中,動也不動。蓮無殤手中靈光輕點後嘆了一聲:“這只是一副軀殼,裏面的神魂是碎的。”這幅軀殼也不是僵屍,而是經過了無數靈氣的洗滌,成了無垢之體。蓮無殤的目光落在棺槨上,他眼神暗了一下。棺槨邊緣刻著細小的紋路,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覆雜的聚魂陣。

蓮無殤總結道:“這幅身軀太脆弱,需要靠棺槨上的陣法維持。離開了棺槨,身軀會灰飛煙滅。”

青州就像是易碎品一樣,被幽帝放在了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溫衡唏噓道:“裏面的神魂是青州嗎?”蓮無殤點頭:“是的,不過魂魄不全。”不容易啊,帝幽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將青州破碎的神魂一點點的收起來,青州是個普通人,他的神魂比修士的脆弱太多。

溫衡他們後退一步,怕自己身上的靈氣給青州造成負擔。帝幽暗算他們是帝幽的事,青州從頭到尾都是個悲劇。

青州又開口了:“殿下,今日為何不說話?有什麽不開心的嗎?”溫衡他們不知道怎麽回應青州,青州等了很大一會兒得不到回應後,手就在棺槨旁邊摸索著:“殿下今日為何不說話?有什麽不開心的嗎?”

青州的手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他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讓人恨不得把他抱在懷中。可是,在場的修士沒有一個敢上去抱一下,他們只能看著青州在摸索。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發現,青州的雙眼只是裝飾,這雙眼中根本沒有亮光!太史諫之道:“這是一種靈石,煉器大師會在其中刻上陣法給傀儡做雙眼。”原來如此。

青州摸索了片刻後似乎放棄了:“殿下今日沒來嗎?是青州認錯了。”青州落寞的躺在了棺槨中,他低聲說道:“今日殿下沒來,小白和小翠也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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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他們很快就見到了小翠,準確一點是小翠外形的傀儡。曾經的圓臉姑娘變成了永遠不會老去的傀儡,小翠手中提著竹籃,從陰陣的陽眼中走了出來。小翠的竹籃中放著一只長著乳黃色毛的小兔子,小兔子扒在竹籃旁邊,兩只黑色的大眼睛緊張的註視著周圍。

小翠無視溫衡他們徑直走向棺槨,雖然溫衡他們早就知道小翠是傀儡,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眾人還是覺得汗毛倒豎。小翠一雙眼睛黑的沒有亮光,她一身白衣,手中挽著一個黑色的竹籃,若是這裏沒有溫衡他們,陣法中唯一的色彩便是青州那雙紅色的雙眼和小兔子柔軟的黃色皮毛。

小翠走到棺槨前,她伸手在棺槨上摸了一下。青州的聲音傳來:“是小翠嗎?”小翠低聲道:“少爺,我帶小白來看你了。”青州又坐了起來,小翠提著兔子的雙耳遞給青州。青州柔聲道:“你不要提著它的耳朵呀,它會痛的。”

小黃兔在青州懷中柔順的趴著,沒幾息兩腿一蹬就一命嗚呼了!青州還在溫柔的撫摸著小兔子的皮毛:“小白又累了啊。”小翠呆板的回應青州:“是啊,小白困了,明天我再帶它來看你好不好?”

青州將毫無聲息的小兔子交給小翠:“哦。”過了一會兒青州問道:“殿下今日會來嗎?”小翠道:“不知道呢。”青州落寞的說道:“哦,殿下今日又不來……”

一個傀儡和一個脆弱的屍體正在一問一答,這種畫面太驚恐了。張初塵看著兔子的雙眼,若是現在只有他一人在這裏,他一定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勇氣。他的同伴們給了他勇氣,他豎著耳朵聽蓮無殤解釋道:“這裏是兩儀陣的核心陣法所在,加上這裏的聚魂花,兔子承受不住靈壓和聚魂花對神魂的腐蝕,用不了多久就會死去。”

溫衡問道:“那我們呢?”他們現在也在陣法中,最終會不會像那只兔子一樣一起死去?蓮無殤瞅了瞅溫衡,溫衡閉嘴不說話了。他怎麽能拿自己和兔子比呢?他們可是飛升的修士,肉身和神識比普通人強悍了千萬倍!

小翠將黃毛小兔放在了竹籃中,她行了個禮:“少爺,我先帶著小白回去了,您好好休息。殿下回來會來看您的。”青州又躺下了:“哦,我知道了。”

然後小翠就走到了陰陣那邊的陽眼中去了,靈光一現,小翠的身形就消失了。太史諫之道:“這裏到處都是古怪,我們要不要破壞了這裏的陣法?”從理智上面說,破壞了陣法對他們只有好處,誰能保證這裏會不會突然冒出別的危險來?可是感情上眾人卻不想破壞陣法,沒別的原因,青州是個太寂寞太乖順的青年,哪怕躺在這裏的只是破碎的靈魂和經過了重重修覆的肉身,大家也不想傷害他。

蓮無殤道:“我們守在這裏,帝幽一定會過來找我們。”太史諫之速度太快,在混沌海上硬生生的甩過帝幽八天的差距,只怕帝幽現在還在海上苦哈哈的飄著呢。

這裏除了味道不好聞之外,內心分外的平靜。幾人就在棺槨旁邊打坐,青州時不時的爬起來尋找帝幽,小翠也會在每天準時送來大小顏色不同的兔子。

張志遠感嘆道:“在這裏呆了幾天,竟然覺得道心穩了很多。”蓮無殤解釋道:“兩儀陣的陽陣能吸收到精粹的靈氣,除此之外還能修覆神魂上面的傷害,在這裏修行會事半功倍。”

只可惜這麽強大的陣法,帝幽卻用在了他死去的戀人身上。為了他的戀人,這些年他吸收了多少修士的殘魂?這裏修行效果是好,沒看到死的透透的青州竟然還能像活人一樣說話麽?

第八天的時候,帝幽出現了。

這是溫衡他們第一次看到帝幽,之前只是在別人口中聽說過帝幽的樣子,附魂的時候溫衡也見過帝幽。只是那時候的帝幽和現在的帝幽,相差太大了。帝幽身高八尺,寬肩窄腰,臉上帶著半邊銀色的面具,他的長發在身後紮了一個馬尾,站在哪裏都能感覺到森然的劍意撲面而來。

可是……論劍修,這裏有四個劍修!邵寧張初塵他們哪個不是劍意大圓滿飛升的?除非帝幽能召喚出千軍萬馬,不然在現在的陣法中,他是沒有勝算的。

帝幽受傷了,他握劍的右手正在向下滴血,鮮紅的血順著劍柄向下落下,落到了聚魂花黑色的花蕊中,就再也看不到了。除了這處傷,帝幽身上的衣服染血,破損好幾處。溫衡看到,帝幽的右手虎口有一點暗紅色的痣,和他在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太史諫之眉頭一挑:“看來已經有人先動手了。”幽帝站在陽眼上,他幾度握緊了劍,卻又放下了。最終他頹然的丟下了劍:“你們,別傷害他。”

帝幽的反應在蓮無殤的預料之中,蓮無殤道:“想讓我們不傷害他,就看你的誠意如何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帝幽點頭:“好,你問吧。”

溫衡等人大眼瞪小眼,這什麽情況?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他們剛遇到帝幽啊,沒什麽想問的啊。蓮無殤道:“你為什麽要對溫衡下手。”

帝幽嗤笑了一聲:“這種問題還需要問嗎?他是什麽身份你們不知道嗎?他在九浩界就已經有探子將他的消息報告給我了。前太子死而覆生來到仙界,真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仙界的人沒那麽傻。”

蓮無殤道:“世人都說下八界的兩位仙尊遠離是非,你痛下殺手必然有人給你指示,那人是誰?”帝幽沈默了一會兒:“承瀾。”

溫衡和邵寧對視一眼:承瀾是誰?太史諫之哼了一聲:“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下手倒是快,瞎了一雙眼睛也安分不下來。”溫衡瞅了瞅太史諫之:“諫之為何這麽生氣?”

太史諫之嘲諷道:“承瀾原本是你的侍讀,你出事的時候,他出了不少力。”溫衡想了想,他好像聽蕭厲說過這事。

帝幽道:“九州界的籠中術還有兩儀陣是承瀾仙尊幫我布置而成的,我欠他這個人情。”帝幽盤膝在陽眼處坐下,他整個人都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氣:“承瀾仙尊幾千年前就對我說過,讓我註意你的行蹤。”

溫衡問道:“幾千年前?我剛飛升沒多久。”帝幽道:“承瀾仙尊萬年前被鳥啄瞎了一只眼,三千多年前突然又爆了一只眼睛。雙眼都壞了之後,承瀾仙尊來找過我,對我說讓我註意你的行蹤,說你早晚有一天會回到仙界。若是回來,讓我誅殺你。”

帝幽道:“我同意了,所以在九浩界知道你過來了之後,我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讓你隕落在九州界。可是我失算了。”他苦澀的說道:“誰能想到兩儀陣陰陣加上絕殺陣都沒辦法除掉你?我隱藏在陣法中想要伺機除掉你,可是卻失敗了。”

溫衡一頭霧水:“嗯?我被困在清水灣的時候你在附近?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帝幽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但是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沒能除掉你,是我水平有限。我沒想到你身邊有個強有力的助手,他追著我打,讓我毫無還擊之力。那人是誰?”

溫衡看了看蓮無殤,蓮無殤沈吟片刻傳音道:“會不會是蕭厲?”太史諫之道:“應該是蕭厲了,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

帝幽看了看太史諫之:“原來是你,應龍一族的族長竟然站在了前太子的那邊,您就不怕天帝知道了會對整個應龍一族不利?”太史諫之呵呵笑了兩聲:“你消息不太靈通,我早就不是應龍一族的族長了,我現在是個散修。”

帝幽道:“難怪不問世事的應龍突然之間管起了九浩界的事,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風神惹你不痛快,現在才想明白了,你是在給前太子培植勢力吧?”

太史諫之掀開鬥篷,他憐憫的看了看帝幽:“你這會兒才想到?腦子比旱魃還笨,稍微有點腦子的就能想到這裏面的前因後果,你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溫衡眨眨眼:“諫之,你剛剛是不是罵我了?”太史諫之:“沒有啊,你多心了吧?”

帝幽嘆了一聲:“我不會花這個時間和精力去管仙界的風雲變幻,該我做的事,我做好就行。這次沒能除掉你,我認了,要殺要剮隨你。只是有一個要求,不要傷害青州,青州他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蓮無殤根本不為所動,他問道:“籠中術,你為什麽要在九州界施加籠中術?”帝幽嘲諷的笑了笑:“曾經我為籠中人,現在我站在籠外看著籠內,很痛快。”

帝幽道:“在下界的時候,所有人都對我說,讓我為天下考慮舍了青州。我不同意,他們就那樣對青州。我和青州就像是籠中的鳥一樣身不由己,現在我終於有了能力,我為什麽不能報覆?”

帝幽道:“說到底,家國天下和我有什麽關系?雷國風雨飄搖,貪官汙吏橫行,民不聊生……這一切都是他們自作自受,為什麽要怪到我的青州頭上呢?青州不是災星禍世,他只是個柔軟善良的普通人。從來沒有人管過我和青州的意願,沒人在乎我的死活,我為何要在乎別人的死活?”

帝幽露在外面的嘴角挑起了滿足的弧度,他殘忍的說道:“我被人操控,如今反過來操控別人,有什麽不對?”

帝幽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問題:“九州界太平盛世,這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場面嗎?他們只要養養兔子就能在九州界好好的活下去,比起上界下界戰火紛飛,這裏安居樂業,他們有什麽不滿足的?區區一個籠中術罷了,只要他們呆在九州界就要像籠中兔一樣任我挑選。”

溫衡問道:“挑選?挑選什麽?”蓮無殤道:“他挑選看不順眼的人,送他們去找聚魂花或者是去清水灣獻祭部分神魂。”帝幽雖然沒有像他的父親一樣殘忍的虐殺誰,可是卻把九州界的人當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慢慢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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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幽道:“青州需要神魂來維持他的神魂穩定,他只剩下了殘魂。若是能治好他,就算殺光九州界的其他人又能如何,可是就算九州界的人全部死光,青州也沒辦法恢覆到曾經的樣子。他只能這樣,慢慢的彌補。”

作為下四界的執界仙尊,帝幽還真是做到了對治下的世界不聞不問的態度。他道:“做執界仙尊本來不是我的意願,我只想和青州過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只有站到這個位置,我才能給青州最好的生活,才能讓他有足夠的靈魂來維持生機。”

太史諫之哼了一聲:“自私自利的東西,滿口為了青州,其實只不過用青州隱藏自己的控制欲和私心罷了。你若是真愛青州,就該隨他去了,你這樣揪著他的殘魂讓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真的是愛他嗎?你只是想要有個人陪著你說話罷了,你只是想要有這麽一個人見證你純潔的愛情罷了。”

溫衡看了看太史諫之:“突然覺得諫之好懂感情的事情!”太史諫之哼哼了兩聲:“我好歹也是應龍一族的族長啊,自己沒道侶難道還沒見過有道侶的人相處的樣子嗎?”溫衡瞅了瞅邵寧:“是這樣的嗎?”

邵寧幽幽的說道:“別問我,我是個沒有道侶的人。”張家的劍修們在後面點頭,張初塵對張正弘道:“正弘你點什麽頭,你都子孫滿堂了。”張正弘道:“我是讚同太史先生的話。”

帝幽無所謂的笑了:“你說我自私自利也好,說我心狠手辣也罷,我隨你說。現在落到你們手裏,我認栽,只求你們放過青州。”

蓮無殤搖頭:“不行。”難得見到蓮無殤斬釘截鐵的說出不行兩個字,眾人都盯著蓮無殤看。蓮無殤道:“讓青州繼續這樣下去,還要用殘魂和聚魂花供養他。恕我直言,你已經是階下囚,沒資格對九州界接下來的發展指手畫腳。”

帝幽的雙眼一下就紅了:“你當你是誰!你真以為我動不了你!”蓮無殤擋在溫衡面前:“你盡管試試,我要看看,是你先傷到我,還是我先碾碎青州。”溫衡:……這種被道侶護在羽翼下又感動又委屈的滋味是怎麽回事?

帝幽的身形一下就停滯了,他的怒氣在臨界點的時候被蓮無殤硬生生的掐住了。半晌之後,帝幽說道:“求你,放過青州,我任你處置。”

這時候黑白色的陣法中突然狂風大作,黑色的花蕊和白色的花瓣被風吹亂,黑白分明的陣法頃刻間就亂了。帝幽大驚失色:“是誰?!是誰在破壞陣法?”

一聲陰冷的聲音傳來:“是我。”聽到這個聲音在場的人哆嗦了一下,這聲音無比的低沈,夾雜著憤怒和嘲諷。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現在陣法中間,影子出現之後,地上的聚魂花快速被打亂,花蕊和花瓣狂亂的舞動著,攪亂了眾人的視線。

帝幽咬牙:“又是你!你究竟是何人!”蕭厲冷聲道:“取你狗命之人。”

眾人樂了,沒想到是蕭厲!只有沒見過蕭厲的邵寧和張志遠一臉懵逼。邵寧戳戳溫衡:“認識的?”溫衡傳音:“嗯,認識的,別惹他,可兇了。”邵寧點點頭,以後看到蕭厲繞著走就是。

帝幽道:“我和你無冤無仇,這些年你三番五次和我過不去,你究竟是誰?!”蕭厲哼了一聲:“好一個專情執著的仙尊,你不會認為你做下的惡事就只有九州界這些事吧?”

帝幽迷惑的看著蕭厲的身形:“我從沒見過你。倒是你,在我找聚魂花的時候對我窮追猛打,無數次破壞我清水灣陣法。”蕭厲使用的是義骸,少年的身姿挺拔,他一字一頓:“你只記得我做過的事,你自己做過的事,全忘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這個仙尊的位置是怎麽得來的?”

蕭厲一字一頓:“回春洲的屠殺,你還記得嗎?鬼族人的哀嚎聲,你都忘了吧?我可沒你這麽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我眼睛一閉上,就能聽到他們的哀嚎聲。屠我鬼族萬人,換來的仙尊位置,你坐著不覺得神魂在痛嗎?”

帝幽雙瞳一縮隨後開始反駁:“你是鬼族人?!不,不可能,這世上的鬼族人已經全部殞命,無一人生還。若是還有鬼族人活著,怎會到現在還是個少年?”

蕭厲哼道:“看來你忘得徹底,也罷,讓你死的心服口服。”蕭厲周身湧起了黑色的靈氣,他的身形猛的暴漲了一倍。帶著惡鬼面具的閻君本尊站在了陣法中:“帝幽,你忘了我了嗎?”

帝幽雙瞳劇烈的收縮著,他聲音嘶啞:“你,你是蕭厲!”蕭厲的面上雖然覆蓋著惡鬼面具,可是他的身形一看便知。帝幽飛升的時候,蕭厲是整個仙界炙手可熱的人之一,那時候的帝幽給蕭厲提鞋都不配。

可後來帝幽投靠了軒轅律,他竟然屠了鬼族!帝幽道:“你已經死了,你為了救軒轅衡死了!你為什麽還能活著?不,軒轅衡也活著!為什麽你們都能死而覆生?!”在旁邊撓臉頰的溫衡:“那個,我是死而覆生不假,可是蕭厲不是啊,蕭厲一直都死的透透的。”

蕭厲的身形僵硬了,他幽怨的扭頭看了看溫衡,溫衡閉嘴了。再說下去他怕蕭厲沒殺帝幽,先過來捅自己幾刀。

被溫衡一打岔,蕭厲覆仇的火焰都滅了大半。蕭厲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麻煩了吧?你滅我鬼族,還敢去回春洲找聚魂花?”鋪在蕭厲足下的聚魂花發出了慘烈的嘶嚎:“求求你,饒了我們吧!”“爹爹!”“娘親!”

蕭厲握緊了雙手:“這些聚魂花,都是我族人的靈魂化成!你竟然妄圖用我族人的靈魂來修補你那小情人的神魂?無知!可笑!”

帝幽頹然的坐在地上:“這些年,你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嗎?”蕭厲道:“是啊。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欠下的債,要還的。”

帝幽道:“我和鬼族人無冤無仇,軒轅律對我說,只要我帶兵滅了鬼族,便給我執界仙尊的位置,他還會找到青州的靈魂。為了青州,我甘願屠殺天下人。”

蕭厲眼神冷冽的說:“你殺的那些人,也是別人心愛的人。你早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有人會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屠了你心愛的人。”蕭厲不給帝幽反悔的機會:“你以為在混沌海上我是讓你僥幸逃脫嗎?不,我就是在等你把我帶到這裏。”

蕭厲手中的骨鞭纏住了帝幽的脖子,帝幽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蕭厲拖在地上扯到了青州的棺槨前。蕭厲一腳踢翻了棺槨的蓋子,帝幽驚慌失措:“不!不!你不能這樣,青州要靠這些陣法活下去!”

蕭厲一腳踩在帝幽的後背上:“那我的族人呢?他們哀求哭泣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給他們一條生路?擡起頭來,我要你親眼看著,你愛的人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蕭厲手中靈氣一揮,白色的棺槨就被打翻了,棺槨中的青州毫無反抗的滾到了地上,青州的四肢頓時就變成了灰白色,離開了陣法,他很快就會消亡。

帝幽痛不欲生的對著青州伸出手:“青州,青州!蕭厲,蕭厲我錯了!你怎麽對我都沒事,我甘願魂飛魄散,我甘願被你淩遲處死!你別動青州!你別動他!”

蕭厲冷冷的說道:“我不需要動他,他本來就是個死人。不是所有的死人都像我一樣有機會站在你的面前,我想,我能有今日,都是我的族人。”

蕭厲道:“你知道嗎?鬼族覆滅的那天,整個鬼族用僅有的力量制造了一個不存在於世上的蕭厲。我就是鬼族的影子,我為了覆仇活著,這一天,我等得太久太久了。你聽到了嗎?我族人的哭嚎聲已經變成了歡呼。”

溫衡等人遠遠的站在旁邊,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插入這兩人的鬥爭。現在已經不是溫衡被陰了的事了,現在是蕭厲在算總賬的時刻了。積壓了萬年的仇恨將在這一刻爆發!

帝幽為了他的小情人六親不認殺了數不清的人,而蕭厲是那些慘死人的執念,他站在這裏就是為了取走帝幽的性命。

蕭厲手中的骨鞭漸漸收攏,帝幽的喉嚨間發出了哢哢聲,他沒辦法說話了。他執著的對著青州的方向伸出手:“青……青……”陣法破損,青州有所觸動,他艱難的支起上半身:“殿下,你來啦?”青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殿下,青州等您好久了。”

“州……”帝幽臉上的面具落下,露出一張漲紅的猙獰的臉,帝幽的額頭上都是青筋,他雙眼都是血絲。他伸出手一點一點的伸向青州的臉。終於,他的指間觸碰到了青州的臉頰。青州低頭蹭蹭帝幽的手指頭:“殿下今天來看青州了,青州好高興。”

蕭厲手中的骨鞭收緊,只聽哢嚓一聲,帝幽的脖子被扭斷了!帝幽的頭顱垂了下去,他紫府中的神魂竟然沒出來!

蕭厲婆娑著手中的骨鞭:“鬼族人的頸骨制成的萬骨鞭,抽中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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