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會洗清的。”陸懷瑄堅定地說道。

興許是被這一聲的堅定所感染到了，楚珺望著陸懷瑄的面龐，靜靜地點了點頭，興許，真的會洗清的吧。

楚珺前往丞相府的時候，是在快要落日之時。

唐青風去了皇上那處遞了折子，再三請求之下，終是將楚珺給要了出去。

姚侍郎死亡的消息早已傳遍了京城，天下受他所害之人皆無比歡喜，可唐青風說，唐靜近來身子很不好。

依舊是熟悉的丞相府，楚珺自從與唐靜交好之後，短短一個月之間，便來了十幾次，之前是借著大夫的由頭，後來便直接進去了。

唐靜的房門前依舊是守著好幾個丫鬟，丫鬟們瞧見了楚珺來，便行了個禮，又看向唐青風，一臉擔憂地上前說道：“老爺，小姐的情況——”

“那就要麻煩楚女醫了。”唐青風並沒有聽丫鬟說下去，便直接拜托楚珺了。

楚珺微微點頭，進了門後，便瞧見了躺在床上的唐靜。

雙唇發白，臉上毫無血色。

眼前唐靜的模樣，像極了楚珺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當時她因為長期不好好吃東西，裝出來了那副虛弱的模樣。

而如今看來，她的確是身子不好了。

“楚……姑娘，你怎麽……來了……”一連說話都是幾頓，唐靜想要露出一絲笑顏，似乎都有些難以做到。

笑出來的模樣，更像是哭出來的。

楚珺未有多言，先上去為唐靜把脈了，“你怎麽……”

唐靜從楚珺的手中掙脫開了，一臉淡然的模樣，“他死了之後，我就覺得自己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一開始我的人生，興許就是錯誤的。”

“唐靜，他死了之後，你還可以繼續好好活著，非得去陰間相會嗎？”楚珺輕笑一聲質問道。

她的確是中毒了，不過也是普通的毒，大夫一來把脈，什麽都能瞧出來的，桌子上還放著一碗藥湯，如此看來，是她不肯用藥了。

唐靜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當然不想再見他，可我真的不想在這塵世顛簸了，楚姑娘，你就幫幫我吧。”

“幫你，如何幫你？”楚珺端著那碗已經發涼的藥湯回身走到了唐靜的面前。

目光灼灼，似乎是要將唐靜拉起來鞭撻一頓。

“跟我爹說，我無藥可醫了，準備後事吧。”唐靜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後，也垂上了雙眸，淚水從眼角滑落而出。

一滴清淚，融入了發絲之後，也不見了蹤影。

“你以為，姚侍郎的死亡是仇人暗殺嗎？”楚珺決定換種方式與唐靜商談，既然硬的不吃，那就來軟的吧。

好言相勸的話，興許還是有點用處的。

唐靜睜開了眼睛，微微一怔望向楚珺道：“他……是如何去的，你知曉？”唐靜不解地看著楚珺，那個時候，楚珺應該是在宮中的。

“我殺了他，獻王讓我給淑妃娘娘下毒，不然就會將你與姚侍郎之間的仇怨告訴姚太師，我既救了你，就不會看你這樣死去。”楚珺一字一句地望著唐靜說道。

她好不容易從生死關頭拉回來的人，怎麽可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呢？

唐靜聽此，手指也緊緊握拳捏了起來，“楚姑娘……為何對我這樣好。”

“看到你，我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除了一身在外看來的榮寵之外，剩餘的，都是假的。”楚珺輕嘆了一聲說道。

就好比是定國公府內的情況，她表面看上去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但在府內，卻要受所有人的氣，還要獨自一個人面對外面世界的流言蜚語。

而唐靜雖然有個看上去疼愛她的父親，但是其中的辛酸，興許也只有她一個人能夠體會到了，也就是她的這個父親，最後才導致她落得了與姚侍郎糾纏不清的狀況。

誰也不會比誰好過的。

所以才會生出來憐憫之心，在別人最痛苦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期望在自己最痛苦無助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人來安慰。

說到底，都是人啊。

唐靜聽此，突然便哭了起來，“就是因為是假的，所以珍惜的時候，總覺得抓不住。”

“可也得堅強地活下去才是啊。”楚珺將唐靜扶了起來，端著藥湯放在了她的面前。

唐靜猶豫之下，還是接過了碗，“我怕的是，今日過後，一切還是如此，姚侍郎雖然死了，可其中也有人知曉我與她的事情，再者說，我也不是清白之身，以後的流言蜚語會更多。”

“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旁人說的話，大多都沒有聽取的必要性。”楚珺認真地看著唐靜說道。

唐靜點了點頭，最後端著藥湯一飲而盡。

“唐姑娘對什麽比較感興趣。”楚珺話題一轉說道。

唐靜微微一楞，自然不知曉楚珺這話是何意思。

“我比較擅長女工，其餘的，多少會一些。”唐靜是傳統的大家閨秀，若不是遭遇了姚侍郎的事情，她這一生本該是無比安穩的，嫁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子，共同撫育後代。

日子也就這麽一點一點過去了。

“女工——很是不錯，我聽說魏國的成衣坊很多，你若不然試試看。”楚珺輕輕一笑說道，雖然讓丞相之女去做這種繡娘的事情，是有些不靠譜。

可若是能夠找到喜歡做的事情，也是存活下去的意義。

如今的唐靜，便是缺少了這一意義。

唐靜猶豫地點了點頭，“我從前都是繡花的，若是做衣服的話，可能還要學習。”

“是啊，不過喜歡就好了。”楚珺的手撫過了簾子上的一朵荷花，栩栩如生，看樣子便是出自了唐靜的手筆。

又與唐靜說了一會話後，楚珺才離開了屋子。

出門之時，又與唐青風碰上了。

唐青風一臉急切之色，又不敢隨意開門去房中探望，他最近才覺得，興許是唐靜見到了他，心情才會那樣不好的。

“令愛無事，但丞相還是少刺激她一些為好，還有便是，令愛想做的事情，最好多幫襯著一些。”楚珺囑咐之後，行了個禮，便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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