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廝殺，也不會有這樣的傷痕。

動作再小心，難免也會觸碰到傷口，鮮血也流了出來。

楚珺急忙從一旁拿著藥粉，撒在了魏宣離的傷口上，鮮血瞬間就止住了。

又將傷口周圍的鮮血擦拭幹凈，裹上了白紗後，又餵魏宣離吃了藥。

手下意識地就放在了魏宣離的手腕上，替他把脈。

脈象虛浮——

眼瞳一怔，楚珺不敢置信地看著魏宣離，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再去把脈，不是把錯脈了。

是死脈——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男子，壽命已經將近了。

多則三年，少則半年。

不是此次傷口所致，而是他的身體裏本就有劇毒，無藥可解，長期的毒素積累——

魏宣離緩緩地睜開了眼，看著楚珺震驚的模樣，臉上平淡無波，“你——”

“你不要動，我剛幫你包紮完，我去讓春歸煎藥。”楚珺極力掩飾著震驚，回身就要出門。

春歸站在門前焦急地等待著，瞧見了楚珺從屋內走出來，便急忙湊過來問道：“王爺……如何了？”

“他醒了，你先按照這藥方上煎藥送過來，快一些。”手指微微顫動，楚珺依舊無法想象。

魏宣離竟然最多活三年。

縱然在心底對他有幾分厭倦，但也覺得他是個奇才，無法想象，他竟然會這麽早死。

上次躲閃著不讓她把脈，想必也是為了遮掩這一點。

而他心底肯定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還要將氣力耗盡……

來到魏國，爾虞我詐。

覆仇，又是覆的什麽仇？

楚珺突然覺得，她真的一點都不了解魏宣離，看他偶爾毒蛇，偶爾惘然，偶然好意，偶然毒辣。

卻始終摸不清，他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春歸煎藥的這段時間，楚珺一直未回去見魏宣離。

“楚姑娘，藥好了。”春歸見楚珺站在門前，遲疑著不肯入門，心底也有些疑惑，但也未表示出來。

楚珺點點頭，接過了她手上的藥，推門而入。

魏宣離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若不是胸膛微微浮動著，楚珺都要以為這完全就是一副軀體了。

一具千瘡百孔的軀體。

“獻王，喝藥吧。”楚珺端藥走到了魏宣離的身邊。

魏宣離此時躺在床上，也不好喝藥。

楚珺只好將春歸喚過來餵藥，春歸眼角還是紅紅的，極力忍著眼淚。

魏宣離整個過程都十分配合，餘光不斷掃過楚珺的面龐，像是在打量，抑像是試探。

待春歸離開後，楚珺依舊留在了魏宣離的房中。

眼眸環顧四周，發現魏宣離屋內的東西少而簡單，值錢的擺設幾乎沒有，桌椅也是最普通的，像個簡陋的客居。

沒想到此處居然是魏宣離的住處。

“多謝你了。”默了許久之後，魏宣離才發聲道。

楚珺踱步，“不用謝，若是你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我也逃脫不了責任。”

魏宣離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的身上明明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痛。

還露出這樣的笑容來——

“你——”楚珺看著這抹肆意而又無所畏懼的笑顏，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她還是裝作不知曉魏宣離壽命之事好了。

“你好好休息，後日的時候，我要去唐靜那處參加一個聚會，不是單獨見面，她還邀請了不少人。”楚珺話題一轉道。

魏宣離眉頭微皺，卻未說出拒絕的話來，“你若是想去的話，便去吧。”

去丞相府那日，楚珺還特意打扮了一番，臉帶了一層薄紗，讓人看不清容貌，卻又依稀看得清輪廓。

春歸是隨著楚珺一起去的丞相府。

遞過帖子後，門口的守衛也就放心了，進入丞相府後，又有丫鬟領著，遠遠地就在花園人群中間看到了笑意盈盈的唐靜。

唐靜也瞧見了楚珺，便上前拉過了她的手說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整日呆在獻王府也沒什麽事情，就出來走走。”楚珺回笑道。

楚珺的聲音也並不大，卻讓唐靜身邊站著的幾個貴家小姐聽見了，幾人的神情從之前的談笑自如瞬間變得詭異了起來。

順帶著還用那種詭異的目光看著楚珺。

“你們……怎麽了？”唐靜也發覺了這一點，便有些奇怪地問道。

那些貴家小姐看了一眼楚珺，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這位姑娘跟獻王是何關系……”

“我是獻王手下的一個醫女，不算重要的。”楚珺笑著回道。

那幾個貴家小姐瞬間長長籲了一口氣，看向楚珺的目光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你若是只是給獻王做事的話，還是不要做了，你瞧瞧你的樣貌，在我們這兒，攀個高枝也可以的。”其中一個陸姓的女子上前勸道。

楚珺這回更疑惑了，她來了魏國這段日子，瞧見魏宣離上街有時候還挺受歡迎的，那個葉蓉也對他一見傾心的樣子。

看上去，怎麽都是個受歡迎的網頁吧。

可在這些貴家小姐的眼中，似乎也不是那麽一回事，一談到獻王，話中還帶著幾分鄙夷之色。

唐靜也一派疑惑的樣子，再看看其他的貴家小姐，有的也不大懂。

看來其中肯定隱藏了什麽內情，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曉。

唐靜想起了魏宣離之前也算是救了他，便有些疑惑地拉著那陸姓的女子問道：“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有點不太懂。”

陸姓女子也算是個爽快的人，看唐靜這副疑惑的樣子，便好心地解釋了起來，“獻王回來的時候，你身子也不大好，外面的風言風語肯定是沒聽見了。”

唐靜微微點頭，回道：“是。”

“我瞧著那些風言風語沒準就是真的，獻王從小就不受皇室的疼愛，他與皇上的長相差別太大了，長得太過於美麗，不少人都懷疑，他並不是皇子，而是私生子，野種。”毫不顧忌的猜忌之語瞬間全都落在了魏宣離的身上。

陸姓的女子說的還算是仔細，楚珺也聽了個明白。

魏宣離……的確沒有那麽簡單，他若是能夠養成一副正直的性子的話，恐怕這天地都要對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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