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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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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算計

“你怎麽還沒走?”

祁岳回身對跟了他一路的小娘子沒好氣的說道:“你跟著我們做甚?”

祁嵐冷眼旁觀,看到小娘子眼淚汪汪的樣子,登時冷笑連連:“還能怎麽的,哥哥英雄救美,人家想以身相許了。”

祁岳一聽這話當下臉色也有幾分難看,對那小娘子更沒好聲氣:“你甭跟著我們了,趕緊回家吧。”

“再跟著姑奶奶手裏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祁嵐晃了晃手中長鞭威脅了一句。

小娘子眼圈又紅了,晃著身子上前幾步對祁岳見禮:“您是祁公子吧,奴家有話想跟您還有祁姑娘說,可否,可否行個方便。”

“有話說?”祁嵐皺皺眉頭,正好看到旁邊有家酒樓,這酒樓她倒是知道,正是範五的買賣,掌櫃的她倒也認識,有事的話很能行方便,就指了指酒樓笑道:“那進去說吧。”

祁岳見祁嵐答應了,也對小娘子點點頭,隨後當先走了進去。

酒樓的掌櫃認得祁岳祁嵐兄妹,一見這二位進來,趕緊上前招呼著,又找了個清靜的屋子引著他們進去。

待進了屋,祁嵐也沒點菜,只叫掌櫃的上了幾樣幹果和茶水,又叫那小娘子坐下,她抱臂冷聲道:“有事的話就說。”

小娘子才坐下,見祁嵐這樣冷冷淡淡的樣子嚇的趕緊起身,低著頭輕聲道:“奴家姓苗,是苗家姑娘,在家裏親人都喚奴家苗素娘。”

“苗家姑娘?”祁岳聽了就有幾分厭惡,皺眉打量這位苗素娘。

苗素娘點頭:“正是,奴家,奴家父親和母親一直在打您家中的主意,想將奴家或者奴家的庶妹與你做妾,但奴家不願意,只是父母逼迫無可奈何,這一回是母親特地派了人在貴府周圍探看,打聽到你們要去東市,便把奴家送到這必經之路上弄出這些事來,妄圖引起您的主意來,好叫奴家能夠順利到貴府為妾,也好在將來提攜家中。”

“你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祁嵐越聽心裏越是不舒服,冷著臉詢問苗素娘。

苗素娘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奴家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後頭又娶了如今的母親,母親對奴家……很不好,逼著奴家纏足,還整日的作賤 人,如今又逼著奴家堂堂原配嫡女為妾,奴家還要臉,又豈能同意,只是奴家人單力薄抗不過她去,只能,只能借助貴府,想請你們幫奴家一把。”

“真的?”祁嵐還有些不信。

祁岳看著苗素娘卻有幾分憐惜,明顯也信了她的話:“我也聽說那位曹氏為人並不怎麽樣,倒著實可憐了你和你庶妹了。”

苗素娘猛的擡頭,一雙眼睛哭的桃似的又紅又腫,卻又分外惹人心憐:“總算是有人替奴家說句公道話了,奴家謝謝您了。”

祁岳越發看的覺得心裏挺替這位苗素娘可惜的。

他低頭間,看到苗素娘一雙腳又小又尖,皺眉道:“這纏足……也怪難為你的,我聽人說纏了足可疼了。”

苗素娘笑了,這一笑就像是春花初綻,稚嫩又可愛:“其實,他們都不知道,只當我纏了足,說真的,我並沒纏足,都是做出這副樣子哄曹氏呢。”

“呃?”

這下子,祁嵐也驚訝了:“你怎麽哄她?”

苗素娘又笑了:“我和庶妹不一樣,我有母親留下來的人手,纏足的時候買通了幫我纏足的婦人,那時候我年紀小,腳也小的緊,只作樣子纏一下便成,曹氏也不知道真正纏足是什麽樣子,很能哄過她去,待到晚上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拆了那纏足的布,第二日早起又叫我的心腹幫我纏的松些,後頭我又學著庶妹走路的樣子倒也混了過去,只是年紀大了些腳也大了,只能叫腳受些委屈纏的尖了些,反正曹氏也不會去看我們的腳到底什麽樣子,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再加上有我母親留下的人打掩護,還真就到了如今。”

苗素娘雖在笑,可笑裏有許多苦意。

她對祁嵐道:“我知道祁姑娘不信我,可我說的都是實情,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果有一句騙了您,就叫我天打五雷轟……”

“得,我們信你還不成麽。”祁岳趕緊攔了苗素娘。

苗素娘笑裏帶了些溫柔之意,她慢慢坐下:“這一回也是曹氏硬逼著我過來的,我沒辦法只能過來,但是我卻不想照她的意思辦,便提醒祁公子一句,您往後小心些,再碰著這種攔路調戲民女的事情最好別再理會了,還有,那等賣身葬父的,路上落難的,找不著家人的……總之好些手段呢。”

這番話說的祁岳臉都紅了,他強撐著道:“若我不理會,恐怕也不會知道這麽些事。”

“您是心眼好。”苗素娘垂頭,臉上也帶著幾分羞意:“我再謝您一回,您要是不出手,只怕我回去要挨罵的,我爹恐怕又要罰我關在屋裏兩天不許吃飯了。”

祁嵐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等事情,後娘也就算了,這親爹還逼著姑娘做這等背德的事,要是沒完成好還可著勁的糟賤,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有一瞬間,祁嵐也有些心疼這位苗姑娘。

“那你……”

祁嵐看著苗素娘問:“你不給我哥做妾,曹氏能放過你?她會不會再把你嫁到別人家做妾,或者給你弄個傻子什麽的做相公?我早先曾聽我娘說過,我大姨就曾把原配所生的嫡女嫁給一個傻子,我想著,要是真有那等位高權重的人家公子哥是個傻子,或者害了重病要人沖喜,恐怕曹氏還得賣了你。”

苗素娘臉色微變,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這本就是我的命,哪裏就逃得過去,只是我素來敬重祁相為人,又見貴府極為和睦,不忍心叫曹氏算計你們,這才,這才與你們說了,要是,曹氏非得逼著我給別人家做妾的,實在沒法子了,我也唯有一死了之了。”

“還真是可惜。”祁嵐嘆了一聲:“你這人倒是挺不賴的,可惜生在苗家。”

祁岳也跟著長嘆一聲:“今兒這事我先謝你一聲,往後我一定會註意的,再不亂管閑事了。”

苗素娘這才又起身:“那奴家也不久留了,奴家這便告辭。”

一行說,苗素娘一行道了萬福退了出去。

她一走,祁岳和祁嵐互視一眼,均是苦笑一聲,兩人出來結了帳就去買了些紙墨,又到茶樓裏聽了曲,再聽了一會兒書,後頭也沒心思再游玩了,就早早還家。

他們回去的時候,於瑤正帶著幾個小丫頭做鞋子,見兄妹倆回來,於瑤從榻上下來,拿起一旁坐好的鞋遞給祁岳:“趕緊試試,看看合不合腳,要是不好的話娘再給你做。”

等祁岳試鞋的時候,於瑤又遞給祁嵐一雙叫她也試試。

兄妹倆試了鞋,都是剛剛好的,於瑤看了再比量一陣叫他們把鞋脫了,將祁岳的放到一旁,把祁嵐那雙白底青緞面的鞋子拿在手中思量著:“這裏得繡些花,不如拿串好的小珠子繡在上頭,即別致又省力氣。”

“娘做什麽樣的都好看。”祁嵐笑著猴在於瑤身上,看她穿針引線繡花,笑著在一旁說笑。

於瑤繡了幾針也沒心思再繡,就把鞋放下專心和祁岳祁嵐說話:“今兒怎麽回來的這般早?你們兄妹倆轉性了?”

祁岳搖頭:“哪裏啊,只是碰著一樁糟心事,也沒什麽心情閑逛了。”

說話間,祁岳便將今天碰著苗素娘的事情講了出來:“這個苗素娘倒是挺有良心的,很不像是苗家那些人。”

祁嵐也跟著點頭:“我也覺得她怪不容易的,小小年紀沒了親娘,親爹又不管她,只叫人可著勁的作賤她,別說苗家如今還沒敗落到底,也算是個大戶人家,就算是小門小戶的姑娘也沒她那樣難的。”

這話說的,於瑤低頭思量了一會兒擡頭就笑了:“你們啊,這性子還真是……罷,雖說這位苗姑娘算計了你們一回,不過,她倒也不是那等陰險小人,人家明打明的陽謀,倒也怪難為她的。”

“什麽?”

祁岳和祁嵐均大吃一驚,兩人都是瞪圓了眼睛看著於瑤,一副不敢置信狀。

於瑤看了又笑了一回。

“娘,你,你為什麽這麽說?”祁岳對苗素娘印象還挺好的,聽於瑤這樣說她,很是不信。

祁嵐也不信自己看錯了人。

於瑤索性叫丫頭們出去,屋裏只留下母子三人,她一行指揮著祁嵐把繡活收拾起來,一行笑道:“那位苗素娘說的話都是真真的,她的日子的確不好過,而且,也確實是曹氏逼著她來算計岳哥兒的,只是,她並不想按著曹氏說的去辦,一是她不想為妾,二是,咱們祁家人都不是傻子,真叫她算計的進了咱們家,往後她又哪裏有好日子過,只怕是才從苗家的狼窩出來,又進了虎穴罷了。”

“這倒真是。”祁嵐聽的直點頭。

於瑤繼續道:“因此,她把什麽話都說給你們聽,用的是哀兵之策,將自己說的可憐之極,又是公正磊落之人,以此來搏你們的同情,搏你們的好感,這樣的姑娘岳哥兒應該沒有見過,指不定這一回之後便對她真有了好感,再心心念念的想上些日子,本來岳哥兒這樣的年紀正是少年慕艾之時,說不得就真看中了她,到時候岳哥兒非得娶她進門,我們做父母的也沒辦法。”

說到這裏,於瑤笑的越發的意味深長:“再退一步,就算是岳哥兒看不上她,但是她用本身的行為搏得你們的好感,又等於給咱們祁家送了人情,往後,她這人情咱們還是不還?保不定她有難的時候,咱們還能出手救她一救。”

“竟然……”

祁嵐回想苗素娘那些言行舉止,越發感覺於瑤的話是對的。

她是聰明人,然敗在年紀輕,未經多少世情,因此這才沒瞧出苗素娘打的主意,經於瑤一點撥,祁嵐便豁然開朗:“她,她……咱們怎麽辦?我還是覺得她挺可憐的。”

這便是了,人家搏同情已經搏定了。

於瑤一行點頭一行笑:“難為她小小年紀算計了這麽多,雖說我不喜歡人算計咱們,可她也是被逼無奈,而且,她等於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且把主動權交到咱們手裏,咱們幫,她或者可以逃出命來,咱們不幫,她也不會怨怪,這姑娘,倒也是個難得的清夢明白人,最關鍵的是城府深,有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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