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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五曜【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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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了了思來想去,直接投奔魔陰王朝的幹妹妹。

若被花尊花主尋見,強行擄他去花界當那傀儡花神,好歹讓小水仙擋一擋,花界惹不起赫連斷,他若死賴著不走,花界也不好強來魔界擄人。

魔陰王朝界門守衛,見他通身雜氣,陰氣仙氣妖氣糅雜一團,自是不肯放行。

甘了了與魔衛打了一架,掀飛無數守門兵將,成功引來王朝左護法。

見是熟臉,白烏將人領了進去。

甘了了一手摟上白烏的脖子,“親,近日不見,你好像清瘦了,怎麽,自春不懂憐惜你,不知克制將你搞成這副腎虧體虛的模樣。”

白烏將搭在肩上的胳膊甩一邊去,盯著對方空空的袖管,回敬道:“夜驚華將你玩殘了?我瞧著他更不懂憐惜你。”

甘了了擡起僅剩的一只手,做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你跟自春實打實兄弟情,我嘴欠。你可莫要將我與夜驚華編排到一處,那冥主本就厭惡我,若聽了這些腌臜流言,定將我毀屍滅跡。”

“我懂我懂。”白烏一臉賊笑,收起玩意後,這才道:“你來得正好,小仙仙她心情不大好,你這人擅搞氣氛,去哄她笑一笑。”

甘了了對魔陰王朝還算相熟,不用人領路,直接尋去了歸息殿。

瞧見殿院中,一株從中劈開的雪柳樹下,一道櫻草色的身影,正埋頭畫符。

甘了了手賤地捧上溫禾的小臉,嘖嘖嘖道:“我的親妹妹啊,才幾日不見,怎消瘦成這副樣子。”

本欲拿妹夫魔頭消遣幾句,想到白烏同她說的小兩口正鬧別扭之話,又轉了話頭,“可是想姐姐想的。”

溫禾端著玉筆,怔怔望著對方左側空蕩蕩袖管,“你胳膊呢。”

甘了了直起身,一拍胸脯,老驕傲了,“為它主子的自由獻祭了。”

溫禾本欲寬慰幾句,但看對方毫不在乎的態度,幹脆緘默不語,又割破指腹,滴了一滴鮮血入墨汁,繼續往黃紙上畫符箓。

甘了了瞅了幾眼,“可是仙門中,可將自身氣運,轉嫁亡人的往生符。”

溫禾頷首:“是,我沒有心情陪你玩,你請自便。還有,見到赫連斷與郁子幽躲遠點,他們若想要你命,我護你不住。”

甘了了聽到郁子幽三個字便來氣。

方才白烏已同他講述個大概,他實未料到,那個陰謀篡奪花神之位的紫蓮,竟被大魔頭赫連斷護上,且在水仙的眼皮底下殺她同門,小草小棉花小竹子還有那個冷臉守門將,全遭她毒手,當真惡毒囂張至極。

當然若這惡毒囂張使在旁人身上,他估摸著還會呱唧呱唧鼓掌,再豎個大拇指誇一誇紫蓮好手段好魄力,但禍禍到他妹妹身上,死的又是與他相熟的幾人,他就容忍不了了。

甘了了一把握住溫禾正寫符箓的腕子,“那紫蓮再如何,畢竟靈根脫胎花界,我哪怕只剩一只胳膊,好歹與月傾花神同根同脈,小賤人敢欺負你,姐姐我幫你去揍她。”

溫禾僵住,“她手中有溯水花杖,你確定打得過她。”

甘了了抓起溫禾的袖子往外拖,“不試試怎麽知道。”

“可是,她有赫連斷護著。”

“我悠著點,不打死她就行。”

甘了了一腳踹開不言宮大門,瞧見毒藤架下,一青一紫兩道身影正對弈。

甘了了瞪圓眼珠,“哎呦我草,大師兄你好特麽興致,居然跟這個殺你同門的臭婊子下棋。”

雲汲捏著瑪瑙玉子,覷一眼甘了了,將棋子放回棋笥,優雅起身後,走向甘了了身後的溫禾,笑道:“師妹。”

溫禾仰首,“師兄在這不言宮住的可好,可有人為難你。”

“一切安好,師妹莫要擔心。”

耳側傳來甘了了不堪入耳的叫罵聲,雲汲蹙了眉峰道:“這個瘋瘋癲癲的人怎會來此。”

溫禾方要張口,那頭的甘了了已與郁子幽打起來。

不言宮又被拆了一遍,惹得豢養院中的幾匹雙翼戰馬仰蹄子長嘶,宮苑內的宮娥抱頭鼠竄。

然而,甘了了高估自己實力,落了下風,數十回合後,被郁子幽手中的花杖擊至肚腹,他淩空噴出一道彩虹血,踉踉蹌蹌落到地上。

溫禾上前扶住甘了了,“你還好吧。”

甘了了一抹唇角血絲,吐出一口牙齦血,對著郁子幽吼:“啊呸,有種放了花杖同我打,你手中的花杖是你的麽,偷盜來的用著挺順手啊。”

驀地將身側的溫禾往前一推,“蓮花婊子看清了,這株水仙才是溯水花杖的主子,偷人東西用,還賴在人家蹭吃蹭喝,與人家男人搞暧昧,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像你這種人,就該拉去妓院賣了,天天讓人糟踐,各種禍禍還不給錢,白嫖那種。屆時爺爺天天嫖你,讓你給爺舔腳擦屁股。”

郁子幽聽得一臉豬肝色,掌中花杖欲要朝嘴巴欠抽的甘了了擊去,溫禾一伸雙臂,攔在甘了了身前,“我不會再讓你傷我身邊的人,若想動他,先殺了我。”

郁子幽極力忍住心底翻滾欲噴的怒氣,徐徐收了花杖。

甘了了罵街上癮,跳著腳又罵開:“紫蓮婊砸,怎麽勾搭的我妹夫的,活好啊,一宿多錢啊,報個價,爺爺我若覺得便宜,疼疼你。”

雲汲有些聽不下去,揉了揉額角。

溫禾簡直不知該如何插嘴,聽人罵的爽,又感覺別扭。

郁子幽何曾受過這般侮辱,當即拋出溯水花杖,朝甘了了擊去,見溫禾果然站在對方身前不躲,她正擔心若誤傷水仙,赫連斷要尋他麻煩,雲汲手中的問心劍甩脫,抵消花杖襲去的靈力。

郁子幽召回花杖,幹脆不理著地痞流氓,往殿內走去。

甘了了一抖紗袖,掃出千萬朵月桂花,郁子幽疑是暗器,旋身揮袖一掃,見是飄飄灑灑月桂花,冷哼一聲,繼續朝屋門走去。

甘了了賤笑著喊道:“暗器暗器暗器。”

又嗖嗖嗖抖出無數月桂花朝郁子幽身上掃去。

郁子幽頓了一步,不再理會,方擡腳邁步,啪得一聲,有東西砸到她右側臉頰,力道不大,也不怎麽疼,裹在層層月桂花後,她未覺出殺機,這才疏忽了,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她垂眸一看,飄飄然墜落的月桂花瓣下,是一只鞋。

她回眸,狠狠瞪了一眼赤著一只腳的甘了了。

甘了了大咧咧擡腳,腳趾頭活潑地扭了扭,扯掉另一只腳上的鞋子,朝郁子幽仍去,郁子幽一甩袖子,擊碎直朝她面門飛撲來的臭鞋。

甘了了見好便收,赤腳扭腰朝大門處走去,“妹妹咱們走,待姐姐我去讀幾本罵街寶典,再來敲婊子門。”

出了不言宮,甘了了走得愈發威風,路過歸息殿,竟也不進去。

溫禾盯著對方一雙赤足,“魔頭的鞋子不許外人穿,你去找白烏借一雙鞋子穿吧。”

甘了了搖首,“鞋不鞋的不重要,姐姐我想到一個對付郁子幽的招式。”

“花界的人,坑我做花神,我本是不情願的,因那本比我身量還高的《萬花典》實難記住。可一旦記熟那冊寶典,我有可能繼位花神之位。妹妹你是花界的人,你懂的。花神乃世間萬花植株之主,待祭了先花神靈壇,取了萬花靈源沐身,得了花神之力,屆時我隨時可捏死一朵叛變紫蓮。”

甘了了激動地握上溫禾的玉腕,“妹子,姐姐我這就去回花界,頭懸梁錐刺股好好學習,你等著姐姐回來給你報仇的一日。”

溫禾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道黃光朝魔陰界門掃去,眨眼間消隱無蹤。

溫禾朝歸息殿走去,腦中不由得憶起雲汲師兄同郁子幽於藤架下殺棋的畫面。

郁子幽誅少室仙府弟子,身為掌門師兄的雲汲,定然憤痛無比,但他卻耐住性子與殺人兇手下棋。

雲汲師兄究竟欲下怎樣一盤棋,看對方態度,似並不打算告之她。

她又忍不住擔心。

神情恍惚朝殿院邁進,倏地被一股力道扯住臂腕,回眸一瞅,竟是不知打何處歸來的赫連斷。

溫禾驟然甩脫對方,繼續朝前走去。

行了幾步,又被赫連斷鉗住雙肩,可見魔頭心情十分不悅,一張臉仿似覆了千年寒冰,周身氣息亦壓迫滲人,像是一不小心便會觸了對方逆鱗,被當場擰下腦袋捏碎神魂。

赫連斷壓低眉頭,沈聲道:“難道沒看見本君麽。”

溫禾轉頭,有氣無力道:“我實在不想看見你。”

肩頭又被大力捏住,赫連斷咬牙道:“怎麽,不敢明目張膽去見大師兄,特招來個幫手,好去親眼瞧一瞧你的大師兄過得好不好。”

溫禾冷嘲道:“我若想見師兄,隨時都可以去,何必招個人來當借口。我知你留大師兄在魔陰王朝,並無好意。”

她盯著對方如淬井冰的眸子,一字一頓道:“你若敢傷害大師兄,我絕不原諒你,絕不。”

說完,冷然掉頭,走回廂房,並闔了門。

赫連斷久久站至原地,空中匯湧層層霾雲,摧枯拉朽般覆了整座王朝。

他蜷指握拳,低低咬牙道:“如此,他更要死了。”

近日來,魔陰王朝不見一個好天氣。

溫禾擎了把玲瓏傘,趕去廖橐駝的後花園,給花木深處的衣冠冢,送了幾碟點心。

杜棉棉裹正還有竹已,得以保留住屍體,她托白烏,遣送回少室山。

雨滴啪啪打至傘面,四周被雨點澆灌的滴答聲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如此糟的天氣,君後竟來故人墳前祭拜,可見君後心情比這天氣還要低潮。”

那道聲音入耳,瞬間惹得溫禾奇經八脈燃起憤憤熊火,她轉頭,果然瞧見郁子幽撐一柄竹骨蓮傘,施施然朝她走來。

溫禾瞬間幻出鸞扇,“你的臉皮真是超出我的想象,你親手殺了草二,還敢跑來她墳前,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我打不過你,扇你幾個跟頭也好。”

郁子幽艷紅的雙唇,勾起一抹輕蔑,眄一眼對方手中的鸞扇,“莫要急,我來是向你說幾句話。”

溫禾袖腕一擡,將自身靈力灌輸鸞扇,“滾遠些,莫要臟了草二的墳頭。”

郁子幽步子一頓,停至原地,雨打芭蕉的清脆聲中,她啟唇道:“你可知,你為何會平平安安留在赫連斷身邊這麽久。”

她覷著面色蒼白的水仙,“你以為他愛上了你?他對你諸多忍耐是出於對你的喜歡?”

郁子幽仰首,望著傘面上滾著露水的鮮妍菡萏,大笑兩聲,回頭瞪著溫禾道:“你還真會自作多情。”

溫禾一甩手中鸞扇,一道罡風朝對方襲去,郁子幽擎著蓮傘,回旋一轉,輕巧躲過,姿勢幽魅翩躚。

“你可知,你為何久不開花。”

對方這句話,止住溫禾手腕間又揚起的力道。

她垂下手中鸞扇,輕飄飄的嗓音道:“你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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