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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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衛的基地已經倒塌了一半。
雲琦剛走到界衛基地門口, 郁淩瑤就踩著積水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跟在雲琦身後的龍皓，出於對雲琦的信任，郁淩瑤沈默地帶著雲琦和龍皓走進了地下堡壘。
已經和郁淩瑤簽訂契約綁定的位面穿越系統再次見到雲琦, 默默地抖了抖。
郁淩瑤和他的相性不如救了他的龍皓, 但資質也非常的好, 位面穿越系統也沒什麽不滿的，他也不心疼自己積累的那些能量——他有八成的把握郁淩瑤不會選擇計劃方案一來拯救地下城裏的同類, 因為郁淩瑤做不出必要的取舍，那麽, 就剩計劃方案三了。
雖然不能按套路來, 但配合郁淩瑤抽取出高等位面，也算是前期投資了，反正怎麽算, 他都不會虧本。
在心裏打著小算盤的位面穿越系統表面上安靜如雞, 假裝自己正在休眠, 暗地裏卻背著雲琦和郁淩瑤, 悄悄騷擾起了龍皓——邪鬼是長生種，位面穿越系統覺得他完全可以等郁淩瑤和雲琦老死後，再去投奔龍皓, 想想就激動，計劃通√。
“……龍皓，只要你點頭, 我願意付出能量強行和郁淩瑤解綁投奔你喲……”
龍皓面無表情，十分冷酷的無視了位面穿越系統。
註意到郁淩瑤紅腫的雙眼，只打算交還空間格後，就離開的雲琦遲疑了一瞬, 還是跟上了郁淩瑤。
在見過白隱和黑隱後，不難猜到發生了什麽。
雲琦擡手按了按心口，她變得既敏銳又遲鈍的感知似乎正在逐漸恢覆，分外平淡的悲傷隱藏在心底熊熊燃燒的怒火裏，雲琦意識到她實際上是真的將海延市界衛的這些人，當作隊友了。
郁淩瑤率先走進前往地下堡壘的電梯，在轉身的時候，看見了雲琦臉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痕紋在消褪，不免一楞，原來那不是顏料嗎？
時機不對，郁淩瑤也沒有開口詢問。
“雲琦，那個男孩子是……你的邪鬼弟弟龍皓？”電梯裏響起了鄭佳敏沙啞低沈的詢問聲，語氣平和，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關心。
“嗯。”雲琦點了點頭，說道：“位面穿越系統就是他找回來的。”
一言不發的郁淩瑤驚訝地看了眼龍皓，雖然她想信雲琦不會亂來，也相信雲琦即便真的養了只邪鬼弟弟，也不會背叛人類，但她沒想到，雲琦的邪鬼弟弟也會願意幫助人類。
來到地下堡壘的核心控制室，鄭佳敏和郁淩瑤鄭重地向龍皓道了謝。
一直安靜地跟在雲琦身後的龍皓只是冷漠看了倆人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鄭佳敏和郁淩瑤也不在意，她們和龍皓之間的聯系僅僅是雲琦而已，雙方都是基於不讓雲琦為難的考慮，才能和諧共處。
半圓型的巨大操控臺後面，全部都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黑科技設備，雲琦收回打量控制室的視線，平靜地問道：“一共回來了幾個人？”
鄭佳敏和郁淩瑤俱垂眸沈默了下來，控制室裏的氣氛凝滯，隱隱醞釀著悲壯的肅殺之意。
“我知道了。”雲琦無意識地曲了曲手指，又往彌宸身上添了一筆必須殺死他的理由。
龍皓安靜地站在一旁，面無表情，雲琦明明說過，‘我決定不陪他們玩了’，但現在，他完全沒有在雲琦身上，看到她要和郁淩瑤他們劃清界限的態度。
微微垂頭，龍皓看著腳邊的影子，算了，雲琦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在知道星渚位面計劃的真相之後，龍皓就對人類不屈不饒的作死，直至全族俱滅的勇氣無話可說，作為受害者之一，他覺得未來怎麽樣都好，反正都沒有任何意義。
“徐凝夢、陶嘉良和林安他們人呢？”雲琦又出聲問道，額間侵出點點冷汗，她體內兇厄的負面力量，又開始作妖了。
郁淩瑤註意到了雲琦對他們稱呼不一樣了，卻沒有多想。
“他們……一直聯系不上。”鄭佳敏有些奇怪地看了雲琦一眼，走到操控臺前，在觸屏上不斷操作著，說道：“他們在被調離界衛的時候，身上都藏有武演機，但奇怪的是，他們的武演機一直都處在待機的狀態下。”
兇多吉少的意思嗎。
與她無關，雲琦這麽想著，卻已經作出了離開界衛基地後，去掃蕩地下城的決定。
“他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比起他們可能遇害了的猜測，我更害怕他們被強制變成了邪鬼。”鄭佳敏的聲音有些不穩：“因為，邪鬼已經開始在各個地下城建立新的支配關系了。”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問這句話的郁淩瑤，看著的是雲琦。
就連鄭佳敏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向了雲琦，她也想知道，在孤立無援的處境下，接下來她們應該怎麽做。
鄭佳敏和郁淩瑤都不覺得把決定權交給實力最厲害的雲琦有什麽問題。
雲琦一邊忍受著體內炙熱的燒灼痛感，一邊忍耐著想罵人的沖動，這種事情，習慣了單打獨鬥、在第二階段的團隊合作訓練中測試了N回才勉勉強強通過了團隊合作的考試、從來沒有背負過什麽責任的——她，怎麽會知道啊！
“你們原本的計劃是什麽？”雲琦還是很冷靜地問了一句，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再把該報的仇報了，也就……可以了吧？
雲琦不確定的想著，從頭到尾，雲琦都沒有想起來地下城裏的住民，大抵在她的潛意識裏，就認定了那是跟她無關的事。
郁淩瑤事無巨細的將木修文他們原本商議的計劃告訴了雲琦，並重點說明了他們認為最可行的——攻堅計劃——方案三：“……交易到讓普通人也能消滅邪鬼和魔獸的武器，就能讓普通人也加入到消滅邪鬼和魔獸的隊伍中來……總有一天，我們能將藍星上的所有的邪鬼和魔獸全部都消滅。”
“好熱。”雲琦咬了咬舌尖，神色平靜的像是隨口一說，任誰都看不出來她現在的身體只是堪堪保持住了虛弱的平衡。
重覆的控制訓練還是很有用的，強忍著巨大的痛苦，選擇用逍遙訣融煉體內兇厄的負面力量也收到了回報。
雲琦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周身沈靜，最明顯的回報之一，她現在不會痛到發狂滿地打滾了，倒不是說雲琦害怕那種可怖程度的疼痛，而是……丟面子的問題。
在龍皓和郁淩瑤他們面前痛個天昏地暗？她情願被彌宸揍一頓！
鄭佳敏將室內的溫度調低了數度。
“我相信會有很多普通人是有拿起武器的勇氣的。”雲琦挺認真地說道：“也相信讓普通人掌握了強大的武器有助於他們加強對未來的信心，也許還能夠讓擁有共同敵人的人們達成從未實現過的團結大和諧。”
“但是，人類的本質，是無論在哪種情況下，人類之間極高的憂患竟爭和利益聯盟之間的爭鬥都不會停止，所以，如果你們要去執行方案三，就該先想想要怎麽維持隨時都可能會被顛覆的危險又脆弱的同盟關系。”雲琦想起了鄰界的魔法師，那群不會中迷魂術的非人，也許，本身就已經被某種力量蒙蔽或控制住了心神吧。
雲琦又想起了她的粉絲後援會，如果他們都還活著，又沒有註射白隱和黑隱的疫苗，倒是能組成一支奇兵。
神色突然空白了一瞬的雲琦，額間掉落黑線，她是不是應該感謝曾經的視頻事件讓她一戰成名？她原本因此嫌麻煩，對很多、很多人使用過迷魂術的事，居然真起到了招兵買馬的作用。
“‘你們’？雲琦你打算去做什麽？”郁淩瑤抓住了雲琦話裏的小小漏洞，卻忽略了雲琦稍稍暴露出的基於嚴重缺乏對他人信任的掌控欲和疑心病。
“我的敵人是十一狩的主人，彌宸。”雲琦穩住了飄忽的眼神，一本正經地說道。她去掃蕩地下城的邪鬼，可不想帶上郁淩瑤。這事也不用說，就和郁淩瑤期待的不一樣，比如，宰了邪鬼後，要怎麽重新安排地下城的住民之類的就不是她能操心得了的。
雲琦話音剛落，突如其來的地震一波接著一波。
鄭佳敏一手扶住操控臺，一手在觸屏上操作著，調出了衛星畫面，大地震動，獸鳴遠嘯而來，大海塌陷，海水中慢慢爬出一頭又一頭小山般的魔獸。
這些震撼山河的怪異嚎叫聲，昭示著——
“位面侵蝕，就開始了嗎？！”鄭佳敏失措地驚呼。
雲琦覺得，自從星渚位面計劃失敗之後，活下來的人，運氣就沒有好過。她甚至想建議郁淩瑤他們別去想著解救被邪鬼圈養的人類了，幹脆讓位面穿越系統打開位面之門，找一個他們能生存的位面，帶上在乎的人，就這麽離開算了。
龍皓緊緊盯著雲琦，神色震驚，雲琦怎麽會認識彌宸？！他以為的人類彌宸是十一狩的主人？！雲琦是怎麽知道的？！雲琦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他曾經咬過彌宸的事？！會不會也已經知道他其實也……和其他邪鬼沒什麽區別的事了？！
大地以強勢的頻率不斷震動著，風起，雨至，整個世界漸漸變得面目全非。
“那些魔法師會後悔嗎，他們發起戰爭，是希望在占領了新的領土後，能讓他們的人民搬過來開始新的生活。”郁淩瑤喃喃自語：“結果呢，他們意識到了直到現在，他們才是真的無路可退了嗎。如果讓他們知道所有的災難都是因為異界人的星渚位面計劃，他們會更加痛恨異界人吧。”
雲琦看了眼郁淩瑤，懶懶地站在原地，是啊，鄰界人能不能在位面侵蝕中活下來，活下多少來，誰又知道呢。等到兩界位面合一之後，只能指望活在溫暖的地底下的地下城住民，就更不可能接納幸存的鄰界人了吧。
除非邪鬼想要多養一種口味的人類。
糟糕透頂的形勢。
察覺到體內作妖的負面力量消停了，雲琦拿出了一直插在衣服口袋裏的手。地下堡壘在大幅度地晃晃搖搖著，卻不妨礙雲琦把空間格扔給郁淩瑤，也不妨礙郁淩瑤擡手接住空間格。
“雲琦？”郁淩瑤不解地看著雲琦：“空間格放在你那裏更保險吧？”
“不，放在我這裏才更不安全。”雲琦面上嚴肅地說道：“我需要對付的邪鬼，十一狩的主人——”彌宸不是邪鬼吧？雲琦在心裏打了個問號，續道：“實力在魔法師的首領之上，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不如說，對上彌宸，她目前只有必輸的把握，雲琦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殺意，如果她不能將名為彌宸的高峰踩在腳底下，她的武道之路就走到盡頭了，而且——
“明處由我出面牽制住十一狩和他們的主人彌宸，轉移他們的註意力，考慮到我一個人能安全的撤退、但被人拖後腿就危險了的情況，我不打算帶其他人一起行動。然後，暗處由你們負責實施計劃三……嗯，行動開始之前，我們最好是先搶奪一處地下城作據點，你們有親人在……地下城嗎？”
龍皓想了想，他不是其他人，更不是人，所以，他姐姐肯定會帶上他的。
“我是孤兒。”郁淩瑤淡淡地說道，對被雲琦歸納為拖後腿的一員，她也沒什麽不滿的，如果她足夠強，就不會讓雲琦一個人對付魔法師首領了。
鄭佳敏捏了捏曾經戴著婚戒的無名指，說道：“我也是孤家寡人呢。”
“是嗎，看來大家都一樣，那就選34號地下城吧。”雲琦一副大將風範，狡猾地定下了初步方案：“所以，郁淩瑤，你先抓緊時間交易武器。”
雲琦記得季遠青給的資料裏，明確標明了34號地下城離海延市就隔了兩個城市的路程，海延市周邊的城市是她出差最多的地方，也就意味著，中了她迷魂術的人也最多，幫郁淩瑤他們把草臺班子搭起來後，她再離開吧。
————
最近這幾天，不自然的地震一直接連不斷。
郁淩瑤和位面穿越系統正在努力尋找著合適的高級位面，只是目前仍一無所獲，巨大的壓力使郁淩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雲琦隨意地挑了個房間，閉關了。
鄭佳敏試圖接手情報分析工作，想盡可能的為郁淩瑤提供全方位、強有力的支持。
大貓小貓三二只，這是目前準備執行攻堅計劃的全部人選，其中的核心人物——雲琦，還在準備隨時跑路，並且還不打算為攻堅計劃負責。
如果前期不是有雲琦在，龍皓是挺想嘲諷她們的異想天開的，習慣性地扣了扣掌心的軟肉，龍皓直接攪壞了住在地下堡壘裏的其他人的腦子，把他們變成了對郁淩瑤言聽計從的傀儡。
“為什麽要這麽做？”郁淩瑤手裏拿著食物，一邊動作機械地往嘴裏塞著，一邊往房間裏走去，眼睛隨著路過的龍皓移動，無力地問了一句。
那些人確實是拖累和不定時炸｜彈，但龍皓的解決辦法也太殘忍了，偏偏她們還不能太過指責龍皓，因為龍皓也是好意。
——她和鄭佳敏都沒想到在她的武力鎮壓下，那些人還敢陰奉陽違，使計想奪取地下堡壘的控制權。
郁淩瑤不知道龍皓什麽時候對那些人下手的，一直關註著地下堡壘情況的鄭佳敏也不知道，她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就收到了堪稱驚嚇的傀儡大禮包。
龍皓冷漠地看了眼郁淩瑤，直直得和郁淩瑤擦肩而過，沒有要問答她問題的意思。他沒有直接殺了那些因為看見他，而咒罵雲琦的垃圾，就已經足夠克制了。
一直不敢問雲琦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經失信了的龍皓，愈來愈暴躁，在地下堡壘裏無論看什麽都不順眼，卻又不能拿地下堡壘發洩，只能打著外出探查的幌子，出去狩獵魔獸。
現在死在藍星魔獸，也同樣會留下魂晶，龍皓勉強還記得魂晶中蘊含的能量能替代藍星上非再生能源的使用，每次狩獵完魔獸，龍皓沒有把所有的魂晶都當零食啃了，而是留了一部分，打算等雲琦出關了，好去邀功——萬一他姐姐對他的事知之甚詳，以為撒撒嬌就能讓他姐姐對他手下留情就是在做白日夢了。
間斷持續了近一個月的全球地震，在龍皓以為藍星有可能要震散架了的時候，結束了。
習慣了搖搖晃晃的地下堡壘，安分地停穩了的地下堡壘總讓人有種不穩的錯覺，身為普通人的鄭佳敏，更是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
天色漸漸暗沈，大地終於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位面侵蝕讓宇宙中的物質發生了某些疏密不同的變化，使得太陽光熱輻射的傳導受阻，藍星能夠接受的日光越來越少，氣溫也變得越來越低，仿佛沒有底線似的，一降再降。
“這些魔獸連演化都不需要就適應了新環境嗎。”鄭佳敏楞楞地看著屏幕裏的畫面——幾個目的不明的邪鬼路過了海延市，被變得更快、更銳利、更殘暴的狼型魔獸撕碎吞食了。
這些魔獸儼然一副冰天雪地食物鏈裏的頂層掠食者姿態，相互廝殺，沒有節制的掠奪，以及……可怕的繁衍速度。
“我們都以為位面侵蝕帶來的自然災害才是最可怕的，原來還是太過樂觀了。”鄭佳敏踉蹌著離開了控制室，想要去問問郁淩瑤的交易進度。
“找到了！”
鄭佳敏在走廊裏遇見直沖而來、大叫著的郁淩瑤，不由笑了起來。
郁淩瑤全無冰山美人的風範，頭發亂糟糟的，憔悴的臉和興奮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鄭部長，我找到了願意跟我們交易，並且武器合適，而我們又剛好有對方需要的交易品的高級位面了！”
“走，去找雲琦。”
從入定中醒來，神情呆滯的雲琦就一直盯著鏡子裏背後似長出無數飛舞著的尾翎又似尾翎織成的羽翼發呆，她為什麽愈發朝著非人的方向進化了？！
聽到了敲門聲，雲琦忙收起了兩邊大小不一、看起來發育畸形的黑色羽翼。
“雲琦，我們交易到了協擊者。”郁淩瑤興奮地對打開門的雲琦說道：“那是一款手環狀的輔助武器，原理我不懂，但我試過了，協擊者搭配軍用版的神武裝，極易上手，只要敵人進入百米內的攻擊範圍，協擊者就能自動識別測量並瞄準敵人，同時啟動相對應的致命攻擊，並且能提升軍用牌神武裝的性能——數倍、數十倍不等的攻擊力——最重要的是，對方答應了我，在交易之前，會將所有的協擊者添加一項對人類無效的安全模式，是不是很厲害？也很適合我們現在的情況？可以說，協擊者相當徹底地抹除了使用者的作用，就連三歲小孩，裝備上協擊者，實力都不比界衛的B級隊員弱！”
那還真夠危險的，雲琦眨了眨眼，側身讓鄭佳敏和郁淩瑤走進了房間。
滿腦子都是協擊者其實沒必要添加安全模式、到時候就可以讓人類愉快地自相殘殺的念頭，雲琦方得不行，她為什麽對人類會有這麽大的惡意？！難道她潛意識裏沒把自己當個人了？！
就連為木修文他們感到悲傷的心情都消失了。
明明在閉關後，實力已經達到了再次破碎虛空的境界，雲琦卻覺得自己病得越來越重了，收回前言，她必須盡快找到彌宸問個清楚，如果她沒得救了，她絕不願意變成怪物茍活。
“協擊者有身份識別系統，可以回收重覆使用，所以，我覺得交易量似乎不用擔心，還有……交易條件是魂晶，這是對方唯一能看上的東西。”
“對方是看上了魂晶裏蘊含的能量嗎？”鄭佳敏問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位面？”
“高級科技位面，和我交易的是……機器人。”頓了頓，郁淩瑤又說道：“有點像科幻電影裏的那種人工智能 AI……但好像要更加厲害一些。”
“……我們要怎麽確定協擊者的武器裏，沒有偷渡過來的智能AI？”鄭佳敏的第一反應是他們藍星人類的處境已經夠可憐的了，邪鬼、魔獸、自然災害……如果再來一個智能AI……
郁淩瑤眼神放空了一瞬，才說道：“位面穿越系統說，交易是通過它的倉庫流通，銀貨兩訖的，他讓我們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那就好。”鄭佳敏松了口氣。
“雲琦？”郁淩瑤期待地看著雲琦。
“那就，開始行動吧。”雲琦鎮定地說道，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和郁淩瑤他們分道揚鑣。
————
雲琦攬下了去收集魂晶的任務，郁淩瑤和鄭佳敏負責準備物資等事宜。
外出狩獵魔獸的龍皓遠遠地看見了雲琦，磨蹭了一會兒，還是跑到了雲琦身邊：“姐姐。”
“嗯。”雲琦拎著鐮刀，看著四周倉皇潰逃的魔獸，簡單地說了說需要收集魂晶的事，笑道：“……先來幹活吧。”
冰天雪地裏，雲琦一身夾克衫、工裝褲、短靴的清涼裝扮，讓龍皓沒忍住伸手碰了碰雲琦的臉。
雲琦：？？？
姐姐身上的溫度比他的手心還要暖，龍皓有些驚奇地收回手，邀功道：“我已經存了不少魂晶了，大概，再忙半天，就能集齊郁淩瑤需要的交易量了。”
“哦！幫大忙了！”雲琦豎了個大拇指，說道：“那我們就能早點動身去34號地下城了，走吧，我們去收集剩下的魂晶。”
話音剛落，雲琦就閃身沖了出去。
龍皓頓在原地，抿了抿唇，他怎麽覺得姐姐有點過分活潑和熱血了，假得有些……裝模作樣了。
毫無懸念，郁淩瑤所需要的交易魂晶在第一時間就湊齊了，順利地交易到了協擊者，郁淩瑤將它們全部放進了空間格。
鄭佳敏的手裏也有空間格，裏面放著的，是她需要帶上的各類實驗器械。
一切準備就緒，鄭佳敏將地下堡壘封鎖了起來，一行人，包括郁淩瑤的傀儡部下——共計三十四名配備了協擊者的傀儡——一起搭乘上了界衛的小型空天飛船。
34號地下城。
對雲琦迷之信任的郁淩瑤對無論計劃A還是計劃B都是直接正面剛的行動方案沒有絲毫異議。
鄭佳敏操作著小型空天飛船打開了艙門，雲琦和郁淩瑤，還有龍皓就直接跳了下去，直落進被邪鬼看守的地下城入口處。
“龍皓，被黑隱和白隱控制的人，就交給你處理了。”雲琦掃了眼落地成灰的邪鬼，揉了揉龍皓的腦袋，安慰道：“其他地下城也都有邪鬼，34號地下城的口糧我們就不要了。”
“……”龍皓乖巧地點了點頭，怎麽辦，他更不敢問姐姐知不知道他更新了食譜的事了。
又回到一副冰山美人形象的郁淩瑤默默地別開眼，她對在雲琦面前收起獠牙、永遠一副乖巧美少年形象的龍皓很不適應，看不見，看不見，現在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
雲琦和郁淩瑤以摧枯拉朽之勢殺進了34號地下城，龍皓隱在暗處解決那些被黑隱和白隱控制的人類，仨人配合默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們就拿下了34號地下城的控制中心。
順利的讓雲琦和郁淩瑤愈發不敢掉以輕心。
會合在地下城控制中心的仨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雲琦決定先讓龍皓去接鄭佳敏，控制中心的黑科技除了鄭佳敏，他們也沒人會操作。
一直毫無用處的傀儡隊負責解決不斷朝控制中心湧來的邪鬼。
透過監控，郁淩瑤發現地下城似乎被劃分成了兩個區域，邪鬼的生活區，和飼養人類的‘人圈’。
死氣沈沈的空氣仿佛有重量般，密布在地下城住民居住區域裏，郁淩瑤憤怒地渾身輕顫：“邪鬼！”
那些邪鬼到底做了什麽，才在短短的時間內讓地下城的住民變成了聽話的家畜！
雲琦在一旁玩著神武裝卡牌，指尖翻轉的速度快地劃出了殘影，又不時將身體的重心在左右腳之間切換，一副少見的焦躁模樣。
緊盯著監控的郁淩瑤沒有註意到雲琦的異樣，等到龍皓帶著鄭佳敏回到地下城的控制中心，雲琦又立時恢覆如常了。
“這裏有設施能讓他們都看到我嗎？”雲琦不等直奔操作臺的鄭佳敏說什麽，就直接開口問道。
“有，你要做什麽？”
“我有話要對地下城的住民說。”雲琦示意郁淩瑤站到她身邊來。
鄭佳敏沒有多問，直接打開了地下城的視訊系統，一只球形飛行攝像機停在雲琦身前，鄭佳敏確認道：“準備好了嗎。”
“嗯。”
鄭佳敏按下了視訊開關。
雲琦看了眼出現在操作臺屏幕上的自己和郁淩瑤，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年輕、強壯的人來B區集合，其他人則留在原地。”雲琦又指了指身旁的郁淩瑤：“並永遠服從郁淩瑤的命令。”
至於擁有了權力的郁淩瑤未來會不會變得她自己唾棄的那類人，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示意鄭佳敏關掉了視訊，雲琦假裝沒看見鄭佳敏和郁淩瑤不解的目光，說道：“開放地下城的通行區吧，我們也去B區。”
B區是邪鬼的食堂。
地下城的居民都看到了、也都聽到了雲琦所說的話，甚至還有不少人認出了雲琦，但他們什麽也不敢說，只能緊緊地抱住自己，努力將自己蜷縮在角落，祈禱這一次被選中成為食物的人不會是自己。
龍皓似想到了什麽，大致猜到了雲琦要做的事，被馴養成了家畜的人類當然不會主動去B區，但被雲琦控制過的人卻一定會去。
數十、數百、數千名普通人瘋狂湧向了B區，在看到雲琦的一瞬，激動得泣不成聲。
雲琦：“……”
尷尬。
大抵是因為她對這些人用迷魂術的時候心情不好，分寸沒掌握對，才讓他們在受苦受難後跟看見親爸似的激動？
鄭佳敏和郁淩瑤茫然地看著這些人，又一齊看向雲琦，這出荒誕古怪的場景顯然是因為雲琦，自以為很了解雲琦的郁淩瑤，聽著雲琦有條不紊地吩咐著這些普通人聽命於她，莫名覺得雲琦陌生的仿佛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雲琦。
“……郁淩瑤，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郁淩瑤？”雲琦有些奇怪的又喊了一聲走神的郁淩瑤。
“啊。”郁淩瑤回過神：“我知道了，我會將協擊者和軍用神武裝分配給他們使用。”頓了頓，又問道：“你是怎麽……”
雲琦打斷了郁淩瑤的問題，說道：“我該走了，我去解決其他邪鬼和彌宸，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但是……”
“時間不等人。”
“可是……”
“我相信你。”
“雲琦……”
“再見。”
“等等……”
郁淩瑤想追上轉身就走的雲琦，被龍皓攔下了。
龍皓慢條斯理地說道：“34號地下城的事瞞不過黑隱和白隱，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守住34號地下城不是嗎，而且，姐姐做得已經足夠多了，她也已經被界衛除名了，沒義務幫你們拯救世界，你們別太過分了。”
郁淩瑤立時楞在了原地，是這樣嗎，她以為她才是跟著雲琦行動的人，原來一直是雲琦在遷就她嗎，是她太理所當然了嗎。
步履沈穩地離開了34號地下城的雲琦站在雪地裏，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下來，抖著手扶了扶額，雲琦在心裏咆哮，她到底是為什麽會兇殘到連中了迷魂術的人都想虐殺啊？！
她滿心黑漆漆猶如深淵般的惡意，針對的難道不應該是邪鬼嗎！
“姐姐？”龍皓心情很好的追上了雲琦，原來姐姐說的‘我決定不陪他們玩了’是真的啊，是他誤會姐姐了。
雲琦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龍皓，我接下來要去找彌宸，如果你接著跟著我的話，會有危險。”
“姐姐，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龍皓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打不過十一狩，但能逃得掉，現在就連翁琛也奈何不了我。”
雲琦沈默了一會兒，說道：“萬一對上彌宸，我沒把握能保護好你。”
就算她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再次破碎虛空的境界，哪怕是全力以赴呢，她也不敢說她對上彌宸有必勝的把握。
龍皓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他是第一次聽到雲琦清楚明白地說要保護誰，蘇子瑜和蘇子茉如果能聽到的話，一定會很羨慕他吧？他也許，不用羨慕讓雲琦主動背負他們死亡的蘇子瑜和蘇子茉了。
“沒關系，姐姐。”
“好，那我們走吧。”
有一個殺掉一小半數十一狩的姐姐，雲琦也不覺得放任龍皓單獨行動他就安全了，除非龍皓能打贏十一狩。
雲琦暗忖，她也該逼一逼龍皓了。
掃蕩了一個又一個地下城，被雲琦投餵得看見邪鬼就想吐的龍皓在見到翁琛的時候，差點哭出來。
激動的。
終於又見到十一狩了。
他姐姐說了，只要他能打贏一只十一狩，就不逼他瘋狂進食了。
“走吧，出去打。”翁琛好脾氣地笑道：“飼養場不適合動武啊。”
“好。”龍皓跟上了翁琛。
“你姐姐真是個大美人呢。”
“那也跟你們的主人沒關系！”
“咦？你知道了？”
“把我耍得團團轉好玩嗎？”
“主要是這事兒，沒有主人的命令，我也不好說什麽。”翁琛懶洋洋地說道，他很滿意龍皓實力的進步速度，這證明了他眼光好。
黑隱和白隱無意間看到了龍皓吞噬邪鬼心臟的畫面，噬鬼種的身份破案了。
比起其他想除掉龍皓的十一狩，翁琛倒是不怎麽在意這事，人類社會裏，又不是沒有吃同類的事，同理，從人類轉化成邪鬼的邪鬼，會吃同類，不也很正常嗎。
來到地下城外，入目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雲琦沒有去打擾龍皓和翁琛，而是遠遠地駐足旁觀。
這段時間，每解決一座地下城的邪鬼，她都會讓龍皓通知利用地下城控制中心的通訊通知郁淩瑤，也會對地下城裏中過她迷魂術的人下相同的命令。
但。
一直沒有徐凝夢他們的消息，也許她該放棄了。
也沒有找到彌宸。
龍皓和翁琛的戰鬥，在外人看來，毫無觀賞性，雲琦憑著對他們之間鬥氣的判斷，暗忖再怎麽投餵龍皓，他成為邪鬼的時間仍是短板，戰鬥技巧也需要時間磨練——
“單論力量，你已經吃得足夠多了。”翁琛沒有給龍皓最後一擊，而是用劍刃敲了敲龍皓的腦袋：“但是，你使用力量的方式真是……慘不忍睹。”
能夠輕易逃掉、卻因為翁琛沒有殺意而停在原地的龍皓沒吭聲，垂頭喪氣地看向雲琦。
翁琛也循聲看了過去，揚聲道：“雲琦，聽說你在找主人？”
雲琦閃身站到龍皓身邊，踢了踢賴在雪地裏不起來的龍皓，沒有接翁琛那似乎有哪裏不對勁的話，而是反問道：“你知道在哪兒能找到彌宸？”
“知道，我本來就是來給你帶路的，白隱和黑隱推斷了一下你找主人的路線，就建議我等在13號地下城了呢。”翁琛抓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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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琦剛走到界衛基地門口, 郁淩瑤就踩著積水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跟在雲琦身後的龍皓，出於對雲琦的信任，郁淩瑤沈默地帶著雲琦和龍皓走進了地下堡壘。
已經和郁淩瑤簽訂契約綁定的位面穿越系統再次見到雲琦, 默默地抖了抖。
郁淩瑤和他的相性不如救了他的龍皓, 但資質也非常的好, 位面穿越系統也沒什麽不滿的，他也不心疼自己積累的那些能量——他有八成的把握郁淩瑤不會選擇計劃方案一來拯救地下城裏的同類, 因為郁淩瑤做不出必要的取舍，那麽, 就剩計劃方案三了。
雖然不能按套路來, 但配合郁淩瑤抽取出高等位面，也算是前期投資了，反正怎麽算, 他都不會虧本。
在心裏打著小算盤的位面穿越系統表面上安靜如雞, 假裝自己正在休眠, 暗地裏卻背著雲琦和郁淩瑤, 悄悄騷擾起了龍皓——邪鬼是長生種，位面穿越系統覺得他完全可以等郁淩瑤和雲琦老死後，再去投奔龍皓, 想想就激動，計劃通√。
“……龍皓，只要你點頭, 我願意付出能量強行和郁淩瑤解綁投奔你喲……”
龍皓面無表情，十分冷酷的無視了位面穿越系統。
註意到郁淩瑤紅腫的雙眼，只打算交還空間格後，就離開的雲琦遲疑了一瞬, 還是跟上了郁淩瑤。
在見過白隱和黑隱後，不難猜到發生了什麽。
雲琦擡手按了按心口，她變得既敏銳又遲鈍的感知似乎正在逐漸恢覆，分外平淡的悲傷隱藏在心底熊熊燃燒的怒火裏，雲琦意識到她實際上是真的將海延市界衛的這些人，當作隊友了。
郁淩瑤率先走進前往地下堡壘的電梯，在轉身的時候，看見了雲琦臉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痕紋在消褪，不免一楞，原來那不是顏料嗎？
時機不對，郁淩瑤也沒有開口詢問。
“雲琦，那個男孩子是……你的邪鬼弟弟龍皓？”電梯裏響起了鄭佳敏沙啞低沈的詢問聲，語氣平和，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關心。
“嗯。”雲琦點了點頭，說道：“位面穿越系統就是他找回來的。”
一言不發的郁淩瑤驚訝地看了眼龍皓，雖然她想信雲琦不會亂來，也相信雲琦即便真的養了只邪鬼弟弟，也不會背叛人類，但她沒想到，雲琦的邪鬼弟弟也會願意幫助人類。
來到地下堡壘的核心控制室，鄭佳敏和郁淩瑤鄭重地向龍皓道了謝。
一直安靜地跟在雲琦身後的龍皓只是冷漠看了倆人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鄭佳敏和郁淩瑤也不在意，她們和龍皓之間的聯系僅僅是雲琦而已，雙方都是基於不讓雲琦為難的考慮，才能和諧共處。
半圓型的巨大操控臺後面，全部都是讓人難以理解的黑科技設備，雲琦收回打量控制室的視線，平靜地問道：“一共回來了幾個人？”
鄭佳敏和郁淩瑤俱垂眸沈默了下來，控制室裏的氣氛凝滯，隱隱醞釀著悲壯的肅殺之意。
“我知道了。”雲琦無意識地曲了曲手指，又往彌宸身上添了一筆必須殺死他的理由。
龍皓安靜地站在一旁，面無表情，雲琦明明說過，‘我決定不陪他們玩了’，但現在，他完全沒有在雲琦身上，看到她要和郁淩瑤他們劃清界限的態度。
微微垂頭，龍皓看著腳邊的影子，算了，雲琦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在知道星渚位面計劃的真相之後，龍皓就對人類不屈不饒的作死，直至全族俱滅的勇氣無話可說，作為受害者之一，他覺得未來怎麽樣都好，反正都沒有任何意義。
“徐凝夢、陶嘉良和林安他們人呢？”雲琦又出聲問道，額間侵出點點冷汗，她體內兇厄的負面力量，又開始作妖了。
郁淩瑤註意到了雲琦對他們稱呼不一樣了，卻沒有多想。
“他們……一直聯系不上。”鄭佳敏有些奇怪地看了雲琦一眼，走到操控臺前，在觸屏上不斷操作著，說道：“他們在被調離界衛的時候，身上都藏有武演機，但奇怪的是，他們的武演機一直都處在待機的狀態下。”
兇多吉少的意思嗎。
與她無關，雲琦這麽想著，卻已經作出了離開界衛基地後，去掃蕩地下城的決定。
“他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比起他們可能遇害了的猜測，我更害怕他們被強制變成了邪鬼。”鄭佳敏的聲音有些不穩：“因為，邪鬼已經開始在各個地下城建立新的支配關系了。”
“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問這句話的郁淩瑤，看著的是雲琦。
就連鄭佳敏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向了雲琦，她也想知道，在孤立無援的處境下，接下來她們應該怎麽做。
鄭佳敏和郁淩瑤都不覺得把決定權交給實力最厲害的雲琦有什麽問題。
雲琦一邊忍受著體內炙熱的燒灼痛感，一邊忍耐著想罵人的沖動，這種事情，習慣了單打獨鬥、在第二階段的團隊合作訓練中測試了N回才勉勉強強通過了團隊合作的考試、從來沒有背負過什麽責任的——她，怎麽會知道啊！
“你們原本的計劃是什麽？”雲琦還是很冷靜地問了一句，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再把該報的仇報了，也就……可以了吧？
雲琦不確定的想著，從頭到尾，雲琦都沒有想起來地下城裏的住民，大抵在她的潛意識裏，就認定了那是跟她無關的事。
郁淩瑤事無巨細的將木修文他們原本商議的計劃告訴了雲琦，並重點說明了他們認為最可行的——攻堅計劃——方案三：“……交易到讓普通人也能消滅邪鬼和魔獸的武器，就能讓普通人也加入到消滅邪鬼和魔獸的隊伍中來……總有一天，我們能將藍星上的所有的邪鬼和魔獸全部都消滅。”
“好熱。”雲琦咬了咬舌尖，神色平靜的像是隨口一說，任誰都看不出來她現在的身體只是堪堪保持住了虛弱的平衡。
重覆的控制訓練還是很有用的，強忍著巨大的痛苦，選擇用逍遙訣融煉體內兇厄的負面力量也收到了回報。
雲琦無聲地吐出一口氣，周身沈靜，最明顯的回報之一，她現在不會痛到發狂滿地打滾了，倒不是說雲琦害怕那種可怖程度的疼痛，而是……丟面子的問題。
在龍皓和郁淩瑤他們面前痛個天昏地暗？她情願被彌宸揍一頓！
鄭佳敏將室內的溫度調低了數度。
“我相信會有很多普通人是有拿起武器的勇氣的。”雲琦挺認真地說道：“也相信讓普通人掌握了強大的武器有助於他們加強對未來的信心，也許還能夠讓擁有共同敵人的人們達成從未實現過的團結大和諧。”
“但是，人類的本質，是無論在哪種情況下，人類之間極高的憂患竟爭和利益聯盟之間的爭鬥都不會停止，所以，如果你們要去執行方案三，就該先想想要怎麽維持隨時都可能會被顛覆的危險又脆弱的同盟關系。”雲琦想起了鄰界的魔法師，那群不會中迷魂術的非人，也許，本身就已經被某種力量蒙蔽或控制住了心神吧。
雲琦又想起了她的粉絲後援會，如果他們都還活著，又沒有註射白隱和黑隱的疫苗，倒是能組成一支奇兵。
神色突然空白了一瞬的雲琦，額間掉落黑線，她是不是應該感謝曾經的視頻事件讓她一戰成名？她原本因此嫌麻煩，對很多、很多人使用過迷魂術的事，居然真起到了招兵買馬的作用。
“‘你們’？雲琦你打算去做什麽？”郁淩瑤抓住了雲琦話裏的小小漏洞，卻忽略了雲琦稍稍暴露出的基於嚴重缺乏對他人信任的掌控欲和疑心病。
“我的敵人是十一狩的主人，彌宸。”雲琦穩住了飄忽的眼神，一本正經地說道。她去掃蕩地下城的邪鬼，可不想帶上郁淩瑤。這事也不用說，就和郁淩瑤期待的不一樣，比如，宰了邪鬼後，要怎麽重新安排地下城的住民之類的就不是她能操心得了的。
雲琦話音剛落，突如其來的地震一波接著一波。
鄭佳敏一手扶住操控臺，一手在觸屏上操作著，調出了衛星畫面，大地震動，獸鳴遠嘯而來，大海塌陷，海水中慢慢爬出一頭又一頭小山般的魔獸。
這些震撼山河的怪異嚎叫聲，昭示著——
“位面侵蝕，就開始了嗎？！”鄭佳敏失措地驚呼。
雲琦覺得，自從星渚位面計劃失敗之後，活下來的人，運氣就沒有好過。她甚至想建議郁淩瑤他們別去想著解救被邪鬼圈養的人類了，幹脆讓位面穿越系統打開位面之門，找一個他們能生存的位面，帶上在乎的人，就這麽離開算了。
龍皓緊緊盯著雲琦，神色震驚，雲琦怎麽會認識彌宸？！他以為的人類彌宸是十一狩的主人？！雲琦是怎麽知道的？！雲琦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他曾經咬過彌宸的事？！會不會也已經知道他其實也……和其他邪鬼沒什麽區別的事了？！
大地以強勢的頻率不斷震動著，風起，雨至，整個世界漸漸變得面目全非。
“那些魔法師會後悔嗎，他們發起戰爭，是希望在占領了新的領土後，能讓他們的人民搬過來開始新的生活。”郁淩瑤喃喃自語：“結果呢，他們意識到了直到現在，他們才是真的無路可退了嗎。如果讓他們知道所有的災難都是因為異界人的星渚位面計劃，他們會更加痛恨異界人吧。”
雲琦看了眼郁淩瑤，懶懶地站在原地，是啊，鄰界人能不能在位面侵蝕中活下來，活下多少來，誰又知道呢。等到兩界位面合一之後，只能指望活在溫暖的地底下的地下城住民，就更不可能接納幸存的鄰界人了吧。
除非邪鬼想要多養一種口味的人類。
糟糕透頂的形勢。
察覺到體內作妖的負面力量消停了，雲琦拿出了一直插在衣服口袋裏的手。地下堡壘在大幅度地晃晃搖搖著，卻不妨礙雲琦把空間格扔給郁淩瑤，也不妨礙郁淩瑤擡手接住空間格。
“雲琦？”郁淩瑤不解地看著雲琦：“空間格放在你那裏更保險吧？”
“不，放在我這裏才更不安全。”雲琦面上嚴肅地說道：“我需要對付的邪鬼，十一狩的主人——”彌宸不是邪鬼吧？雲琦在心裏打了個問號，續道：“實力在魔法師的首領之上，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不如說，對上彌宸，她目前只有必輸的把握，雲琦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殺意，如果她不能將名為彌宸的高峰踩在腳底下，她的武道之路就走到盡頭了，而且——
“明處由我出面牽制住十一狩和他們的主人彌宸，轉移他們的註意力，考慮到我一個人能安全的撤退、但被人拖後腿就危險了的情況，我不打算帶其他人一起行動。然後，暗處由你們負責實施計劃三……嗯，行動開始之前，我們最好是先搶奪一處地下城作據點，你們有親人在……地下城嗎？”
龍皓想了想，他不是其他人，更不是人，所以，他姐姐肯定會帶上他的。
“我是孤兒。”郁淩瑤淡淡地說道，對被雲琦歸納為拖後腿的一員，她也沒什麽不滿的，如果她足夠強，就不會讓雲琦一個人對付魔法師首領了。
鄭佳敏捏了捏曾經戴著婚戒的無名指，說道：“我也是孤家寡人呢。”
“是嗎，看來大家都一樣，那就選34號地下城吧。”雲琦一副大將風範，狡猾地定下了初步方案：“所以，郁淩瑤，你先抓緊時間交易武器。”
雲琦記得季遠青給的資料裏，明確標明了34號地下城離海延市就隔了兩個城市的路程，海延市周邊的城市是她出差最多的地方，也就意味著，中了她迷魂術的人也最多，幫郁淩瑤他們把草臺班子搭起來後，她再離開吧。
————
最近這幾天，不自然的地震一直接連不斷。
郁淩瑤和位面穿越系統正在努力尋找著合適的高級位面，只是目前仍一無所獲，巨大的壓力使郁淩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雲琦隨意地挑了個房間，閉關了。
鄭佳敏試圖接手情報分析工作，想盡可能的為郁淩瑤提供全方位、強有力的支持。
大貓小貓三二只，這是目前準備執行攻堅計劃的全部人選，其中的核心人物——雲琦，還在準備隨時跑路，並且還不打算為攻堅計劃負責。
如果前期不是有雲琦在，龍皓是挺想嘲諷她們的異想天開的，習慣性地扣了扣掌心的軟肉，龍皓直接攪壞了住在地下堡壘裏的其他人的腦子，把他們變成了對郁淩瑤言聽計從的傀儡。
“為什麽要這麽做？”郁淩瑤手裏拿著食物，一邊動作機械地往嘴裏塞著，一邊往房間裏走去，眼睛隨著路過的龍皓移動，無力地問了一句。
那些人確實是拖累和不定時炸｜彈，但龍皓的解決辦法也太殘忍了，偏偏她們還不能太過指責龍皓，因為龍皓也是好意。
——她和鄭佳敏都沒想到在她的武力鎮壓下，那些人還敢陰奉陽違，使計想奪取地下堡壘的控制權。
郁淩瑤不知道龍皓什麽時候對那些人下手的，一直關註著地下堡壘情況的鄭佳敏也不知道，她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就收到了堪稱驚嚇的傀儡大禮包。
龍皓冷漠地看了眼郁淩瑤，直直得和郁淩瑤擦肩而過，沒有要問答她問題的意思。他沒有直接殺了那些因為看見他，而咒罵雲琦的垃圾，就已經足夠克制了。
一直不敢問雲琦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經失信了的龍皓，愈來愈暴躁，在地下堡壘裏無論看什麽都不順眼，卻又不能拿地下堡壘發洩，只能打著外出探查的幌子，出去狩獵魔獸。
現在死在藍星魔獸，也同樣會留下魂晶，龍皓勉強還記得魂晶中蘊含的能量能替代藍星上非再生能源的使用，每次狩獵完魔獸，龍皓沒有把所有的魂晶都當零食啃了，而是留了一部分，打算等雲琦出關了，好去邀功——萬一他姐姐對他的事知之甚詳，以為撒撒嬌就能讓他姐姐對他手下留情就是在做白日夢了。
間斷持續了近一個月的全球地震，在龍皓以為藍星有可能要震散架了的時候，結束了。
習慣了搖搖晃晃的地下堡壘，安分地停穩了的地下堡壘總讓人有種不穩的錯覺，身為普通人的鄭佳敏，更是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
天色漸漸暗沈，大地終於安靜了下來。
也許是位面侵蝕讓宇宙中的物質發生了某些疏密不同的變化，使得太陽光熱輻射的傳導受阻，藍星能夠接受的日光越來越少，氣溫也變得越來越低，仿佛沒有底線似的，一降再降。
“這些魔獸連演化都不需要就適應了新環境嗎。”鄭佳敏楞楞地看著屏幕裏的畫面——幾個目的不明的邪鬼路過了海延市，被變得更快、更銳利、更殘暴的狼型魔獸撕碎吞食了。
這些魔獸儼然一副冰天雪地食物鏈裏的頂層掠食者姿態，相互廝殺，沒有節制的掠奪，以及……可怕的繁衍速度。
“我們都以為位面侵蝕帶來的自然災害才是最可怕的，原來還是太過樂觀了。”鄭佳敏踉蹌著離開了控制室，想要去問問郁淩瑤的交易進度。
“找到了！”
鄭佳敏在走廊裏遇見直沖而來、大叫著的郁淩瑤，不由笑了起來。
郁淩瑤全無冰山美人的風範，頭發亂糟糟的，憔悴的臉和興奮的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鄭部長，我找到了願意跟我們交易，並且武器合適，而我們又剛好有對方需要的交易品的高級位面了！”
“走，去找雲琦。”
從入定中醒來，神情呆滯的雲琦就一直盯著鏡子裏背後似長出無數飛舞著的尾翎又似尾翎織成的羽翼發呆，她為什麽愈發朝著非人的方向進化了？！
聽到了敲門聲，雲琦忙收起了兩邊大小不一、看起來發育畸形的黑色羽翼。
“雲琦，我們交易到了協擊者。”郁淩瑤興奮地對打開門的雲琦說道：“那是一款手環狀的輔助武器，原理我不懂，但我試過了，協擊者搭配軍用版的神武裝，極易上手，只要敵人進入百米內的攻擊範圍，協擊者就能自動識別測量並瞄準敵人，同時啟動相對應的致命攻擊，並且能提升軍用牌神武裝的性能——數倍、數十倍不等的攻擊力——最重要的是，對方答應了我，在交易之前，會將所有的協擊者添加一項對人類無效的安全模式，是不是很厲害？也很適合我們現在的情況？可以說，協擊者相當徹底地抹除了使用者的作用，就連三歲小孩，裝備上協擊者，實力都不比界衛的B級隊員弱！”
那還真夠危險的，雲琦眨了眨眼，側身讓鄭佳敏和郁淩瑤走進了房間。
滿腦子都是協擊者其實沒必要添加安全模式、到時候就可以讓人類愉快地自相殘殺的念頭，雲琦方得不行，她為什麽對人類會有這麽大的惡意？！難道她潛意識裏沒把自己當個人了？！
就連為木修文他們感到悲傷的心情都消失了。
明明在閉關後，實力已經達到了再次破碎虛空的境界，雲琦卻覺得自己病得越來越重了，收回前言，她必須盡快找到彌宸問個清楚，如果她沒得救了，她絕不願意變成怪物茍活。
“協擊者有身份識別系統，可以回收重覆使用，所以，我覺得交易量似乎不用擔心，還有……交易條件是魂晶，這是對方唯一能看上的東西。”
“對方是看上了魂晶裏蘊含的能量嗎？”鄭佳敏問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位面？”
“高級科技位面，和我交易的是……機器人。”頓了頓，郁淩瑤又說道：“有點像科幻電影裏的那種人工智能 AI……但好像要更加厲害一些。”
“……我們要怎麽確定協擊者的武器裏，沒有偷渡過來的智能AI？”鄭佳敏的第一反應是他們藍星人類的處境已經夠可憐的了，邪鬼、魔獸、自然災害……如果再來一個智能AI……
郁淩瑤眼神放空了一瞬，才說道：“位面穿越系統說，交易是通過它的倉庫流通，銀貨兩訖的，他讓我們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
“那就好。”鄭佳敏松了口氣。
“雲琦？”郁淩瑤期待地看著雲琦。
“那就，開始行動吧。”雲琦鎮定地說道，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和郁淩瑤他們分道揚鑣。
————
雲琦攬下了去收集魂晶的任務，郁淩瑤和鄭佳敏負責準備物資等事宜。
外出狩獵魔獸的龍皓遠遠地看見了雲琦，磨蹭了一會兒，還是跑到了雲琦身邊：“姐姐。”
“嗯。”雲琦拎著鐮刀，看著四周倉皇潰逃的魔獸，簡單地說了說需要收集魂晶的事，笑道：“……先來幹活吧。”
冰天雪地裏，雲琦一身夾克衫、工裝褲、短靴的清涼裝扮，讓龍皓沒忍住伸手碰了碰雲琦的臉。
雲琦：？？？
姐姐身上的溫度比他的手心還要暖，龍皓有些驚奇地收回手，邀功道：“我已經存了不少魂晶了，大概，再忙半天，就能集齊郁淩瑤需要的交易量了。”
“哦！幫大忙了！”雲琦豎了個大拇指，說道：“那我們就能早點動身去34號地下城了，走吧，我們去收集剩下的魂晶。”
話音剛落，雲琦就閃身沖了出去。
龍皓頓在原地，抿了抿唇，他怎麽覺得姐姐有點過分活潑和熱血了，假得有些……裝模作樣了。
毫無懸念，郁淩瑤所需要的交易魂晶在第一時間就湊齊了，順利地交易到了協擊者，郁淩瑤將它們全部放進了空間格。
鄭佳敏的手裏也有空間格，裏面放著的，是她需要帶上的各類實驗器械。
一切準備就緒，鄭佳敏將地下堡壘封鎖了起來，一行人，包括郁淩瑤的傀儡部下——共計三十四名配備了協擊者的傀儡——一起搭乘上了界衛的小型空天飛船。
34號地下城。
對雲琦迷之信任的郁淩瑤對無論計劃A還是計劃B都是直接正面剛的行動方案沒有絲毫異議。
鄭佳敏操作著小型空天飛船打開了艙門，雲琦和郁淩瑤，還有龍皓就直接跳了下去，直落進被邪鬼看守的地下城入口處。
“龍皓，被黑隱和白隱控制的人，就交給你處理了。”雲琦掃了眼落地成灰的邪鬼，揉了揉龍皓的腦袋，安慰道：“其他地下城也都有邪鬼，34號地下城的口糧我們就不要了。”
“……”龍皓乖巧地點了點頭，怎麽辦，他更不敢問姐姐知不知道他更新了食譜的事了。
又回到一副冰山美人形象的郁淩瑤默默地別開眼，她對在雲琦面前收起獠牙、永遠一副乖巧美少年形象的龍皓很不適應，看不見，看不見，現在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
雲琦和郁淩瑤以摧枯拉朽之勢殺進了34號地下城，龍皓隱在暗處解決那些被黑隱和白隱控制的人類，仨人配合默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們就拿下了34號地下城的控制中心。
順利的讓雲琦和郁淩瑤愈發不敢掉以輕心。
會合在地下城控制中心的仨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雲琦決定先讓龍皓去接鄭佳敏，控制中心的黑科技除了鄭佳敏，他們也沒人會操作。
一直毫無用處的傀儡隊負責解決不斷朝控制中心湧來的邪鬼。
透過監控，郁淩瑤發現地下城似乎被劃分成了兩個區域，邪鬼的生活區，和飼養人類的‘人圈’。
死氣沈沈的空氣仿佛有重量般，密布在地下城住民居住區域裏，郁淩瑤憤怒地渾身輕顫：“邪鬼！”
那些邪鬼到底做了什麽，才在短短的時間內讓地下城的住民變成了聽話的家畜！
雲琦在一旁玩著神武裝卡牌，指尖翻轉的速度快地劃出了殘影，又不時將身體的重心在左右腳之間切換，一副少見的焦躁模樣。
緊盯著監控的郁淩瑤沒有註意到雲琦的異樣，等到龍皓帶著鄭佳敏回到地下城的控制中心，雲琦又立時恢覆如常了。
“這裏有設施能讓他們都看到我嗎？”雲琦不等直奔操作臺的鄭佳敏說什麽，就直接開口問道。
“有，你要做什麽？”
“我有話要對地下城的住民說。”雲琦示意郁淩瑤站到她身邊來。
鄭佳敏沒有多問，直接打開了地下城的視訊系統，一只球形飛行攝像機停在雲琦身前，鄭佳敏確認道：“準備好了嗎。”
“嗯。”
鄭佳敏按下了視訊開關。
雲琦看了眼出現在操作臺屏幕上的自己和郁淩瑤，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年輕、強壯的人來B區集合，其他人則留在原地。”雲琦又指了指身旁的郁淩瑤：“並永遠服從郁淩瑤的命令。”
至於擁有了權力的郁淩瑤未來會不會變得她自己唾棄的那類人，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示意鄭佳敏關掉了視訊，雲琦假裝沒看見鄭佳敏和郁淩瑤不解的目光，說道：“開放地下城的通行區吧，我們也去B區。”
B區是邪鬼的食堂。
地下城的居民都看到了、也都聽到了雲琦所說的話，甚至還有不少人認出了雲琦，但他們什麽也不敢說，只能緊緊地抱住自己，努力將自己蜷縮在角落，祈禱這一次被選中成為食物的人不會是自己。
龍皓似想到了什麽，大致猜到了雲琦要做的事，被馴養成了家畜的人類當然不會主動去B區，但被雲琦控制過的人卻一定會去。
數十、數百、數千名普通人瘋狂湧向了B區，在看到雲琦的一瞬，激動得泣不成聲。
雲琦：“……”
尷尬。
大抵是因為她對這些人用迷魂術的時候心情不好，分寸沒掌握對，才讓他們在受苦受難後跟看見親爸似的激動？
鄭佳敏和郁淩瑤茫然地看著這些人，又一齊看向雲琦，這出荒誕古怪的場景顯然是因為雲琦，自以為很了解雲琦的郁淩瑤，聽著雲琦有條不紊地吩咐著這些普通人聽命於她，莫名覺得雲琦陌生的仿佛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雲琦。
“……郁淩瑤，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郁淩瑤？”雲琦有些奇怪的又喊了一聲走神的郁淩瑤。
“啊。”郁淩瑤回過神：“我知道了，我會將協擊者和軍用神武裝分配給他們使用。”頓了頓，又問道：“你是怎麽……”
雲琦打斷了郁淩瑤的問題，說道：“我該走了，我去解決其他邪鬼和彌宸，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但是……”
“時間不等人。”
“可是……”
“我相信你。”
“雲琦……”
“再見。”
“等等……”
郁淩瑤想追上轉身就走的雲琦，被龍皓攔下了。
龍皓慢條斯理地說道：“34號地下城的事瞞不過黑隱和白隱，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守住34號地下城不是嗎，而且，姐姐做得已經足夠多了，她也已經被界衛除名了，沒義務幫你們拯救世界，你們別太過分了。”
郁淩瑤立時楞在了原地，是這樣嗎，她以為她才是跟著雲琦行動的人，原來一直是雲琦在遷就她嗎，是她太理所當然了嗎。
步履沈穩地離開了34號地下城的雲琦站在雪地裏，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下來，抖著手扶了扶額，雲琦在心裏咆哮，她到底是為什麽會兇殘到連中了迷魂術的人都想虐殺啊？！
她滿心黑漆漆猶如深淵般的惡意，針對的難道不應該是邪鬼嗎！
“姐姐？”龍皓心情很好的追上了雲琦，原來姐姐說的‘我決定不陪他們玩了’是真的啊，是他誤會姐姐了。
雲琦深吸一口氣，緩聲說道：“龍皓，我接下來要去找彌宸，如果你接著跟著我的話，會有危險。”
“姐姐，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龍皓認認真真地說道：“我打不過十一狩，但能逃得掉，現在就連翁琛也奈何不了我。”
雲琦沈默了一會兒，說道：“萬一對上彌宸，我沒把握能保護好你。”
就算她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再次破碎虛空的境界，哪怕是全力以赴呢，她也不敢說她對上彌宸有必勝的把握。
龍皓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他是第一次聽到雲琦清楚明白地說要保護誰，蘇子瑜和蘇子茉如果能聽到的話，一定會很羨慕他吧？他也許，不用羨慕讓雲琦主動背負他們死亡的蘇子瑜和蘇子茉了。
“沒關系，姐姐。”
“好，那我們走吧。”
有一個殺掉一小半數十一狩的姐姐，雲琦也不覺得放任龍皓單獨行動他就安全了，除非龍皓能打贏十一狩。
雲琦暗忖，她也該逼一逼龍皓了。
掃蕩了一個又一個地下城，被雲琦投餵得看見邪鬼就想吐的龍皓在見到翁琛的時候，差點哭出來。
激動的。
終於又見到十一狩了。
他姐姐說了，只要他能打贏一只十一狩，就不逼他瘋狂進食了。
“走吧，出去打。”翁琛好脾氣地笑道：“飼養場不適合動武啊。”
“好。”龍皓跟上了翁琛。
“你姐姐真是個大美人呢。”
“那也跟你們的主人沒關系！”
“咦？你知道了？”
“把我耍得團團轉好玩嗎？”
“主要是這事兒，沒有主人的命令，我也不好說什麽。”翁琛懶洋洋地說道，他很滿意龍皓實力的進步速度，這證明了他眼光好。
黑隱和白隱無意間看到了龍皓吞噬邪鬼心臟的畫面，噬鬼種的身份破案了。
比起其他想除掉龍皓的十一狩，翁琛倒是不怎麽在意這事，人類社會裏，又不是沒有吃同類的事，同理，從人類轉化成邪鬼的邪鬼，會吃同類，不也很正常嗎。
來到地下城外，入目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雲琦沒有去打擾龍皓和翁琛，而是遠遠地駐足旁觀。
這段時間，每解決一座地下城的邪鬼，她都會讓龍皓通知利用地下城控制中心的通訊通知郁淩瑤，也會對地下城裏中過她迷魂術的人下相同的命令。
但。
一直沒有徐凝夢他們的消息，也許她該放棄了。
也沒有找到彌宸。
龍皓和翁琛的戰鬥，在外人看來，毫無觀賞性，雲琦憑著對他們之間鬥氣的判斷，暗忖再怎麽投餵龍皓，他成為邪鬼的時間仍是短板，戰鬥技巧也需要時間磨練——
“單論力量，你已經吃得足夠多了。”翁琛沒有給龍皓最後一擊，而是用劍刃敲了敲龍皓的腦袋：“但是，你使用力量的方式真是……慘不忍睹。”
能夠輕易逃掉、卻因為翁琛沒有殺意而停在原地的龍皓沒吭聲，垂頭喪氣地看向雲琦。
翁琛也循聲看了過去，揚聲道：“雲琦，聽說你在找主人？”
雲琦閃身站到龍皓身邊，踢了踢賴在雪地裏不起來的龍皓，沒有接翁琛那似乎有哪裏不對勁的話，而是反問道：“你知道在哪兒能找到彌宸？”
“知道，我本來就是來給你帶路的，白隱和黑隱推斷了一下你找主人的路線，就建議我等在13號地下城了呢。”翁琛抓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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