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在海延市悄悄冒頭的邪鬼全部犁了一遍, 怒火中燒的龍皓才堪堪找回理智。

他發洩得太過了。

他的另一重身份，噬鬼種的名氣在近兩年裏，愈發的大了。

龍皓暗忖他今天的行為太過沖動了，也許不小心在現場留下了身份線索, 他應該花點時間去善後, 但——

他更想現在就趕去鄰界！

龍皓飄浮在賽格十字路口的空間門上方, 到底是頓住了身形，他的身份如果暴露了, 肯定會連累到雲琦。

想到雲琦平常雖然像個普通上班族那樣抱怨出差加班，但其實樂在其中的模樣, 龍皓眼神陰鷙的離開了。

噬鬼種的事, 月華已經懷疑他很長一段時間了，但一直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來證明他就是噬鬼種，看在翁琛的面子上, 月華也沒有為難他。

龍皓對此並不怎麽擔心, 因為他的暗殺術是雲琦教的, 只要他不犯蠢, 就不會露出破綻，只是今天他確實是莽撞了。

龍皓冷著臉、沈默的開始了在海延市的善後工作。

————

雲琦曾經見過東西方風格糅雜而成、像是被炮｜火襲擊過一樣破敗不堪的渝川城，所以在發現蒼雲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的時候, 並沒有多意外。

戰亂幾乎毀掉了月麟國的所有城池，至少，雲琦一路上就沒有遇見還能稱得上和平的城池。

一如曾經的渝川城, 蒼雲城的平民也都聚集在了廣場，這不免讓雲琦回想起了曾在渝川城時不愉快的遭遇。

稍微不同的是，這些面黃肌瘦的平民眼裏，還有著未熄滅的希望光芒, 他們是主動聚集到廣場上的。

慢悠悠地走向廣場，雲琦不時能從竊竊私語的人群中聽到驅魔祭三個字。

雲琦想了許久，終於想起來她曾聽彌宸說過驅魔祭的事。

她記得，當時彌宸是因為沒錢跟車隊一起進城，所以才抄近路遇見了她，路上她聽彌宸說過驅魔祭，那是以祭祀的名義舉辦的熱鬧慶典——

而不是將少女綁在木樁上用火焰來獻祭。

雲琦站在靜穆的人群邊緣，視線從綁在木樁上、一臉聖潔勇敢的少女的身上移開，在人群裏尋找著可能有著某種特別氣質的人。

預備自我奉獻的少女顯然不需要別人救贖，雲琦也沒有找到目標，便打算悄悄離開了。

“你們要做什麽！”

痛心疾首的高喊很有穿透力。

雲琦隨意的循聲瞥了一眼，不由駐足，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神叨叨半點兒不見穩重的窮旅客，彌宸，又見面了。

這人真不經想，雲琦看著伸直手臂攔在少女身前，口若懸河、正氣凜然的對著人群說教的彌宸，挑了挑眉。

彌宸還是那副胡子拉碴也難掩眉目如畫的俊美模樣，只似乎更窮了，衣服破破爛爛的不見外袍，身後背著的行囊也不見了蹤影，陪在他那只萌化超重版的形似蝙蝠的魔獸阿金也不見了——不僅窮，還慘。

“哪兒來的流浪漢，快讓他走開！”少女尖著嗓子叫道。

雲琦抱著手臂看戲，如果彌宸不是背對著少女，少女應該不會那麽厭惡他吧，畢竟，以彌宸的長相，讓異性當面呵斥他，還是很困難。

人群裏立時竄出幾個高瘦的男人，擒住了彌宸，把他推搡出了廣場，男人們嘴裏不客氣地罵著：“滾遠點，否則打死你，聽到沒有！”

“幸好驅魔祭還沒有正式開始，不然憑他突然跑出來搗亂的行為，打死都便宜他了！”

彌宸被男人們推搡著跌進了廣場邊的小巷，卻仍不死心地高喊著：“你們那麽做是有罪的，你們在殺人，那個女孩是無辜的……”

“餵。”

“誰？”彌宸似受了驚的兔子，一蹦三尺遠。

雲琦稀奇地看著彌宸的臉一點點的紅了起來，她有些不記得了，彌宸是個容易害羞的人嗎？

“你好。”彌宸拍了拍衣服，窘迫的打了個招呼，眼神難掩對雲琦突然出現的疑惑。

“好久不見，彌宸。”雲琦暗忖，窮旅客也是旅客，消息應該比一般人要靈通吧。

她來鄰界三天了，既沒有遇見‘魔法師’、也沒有遇見邪鬼，從達官貴人到普通百姓，她都用迷魂術問過，卻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有。

雲琦不得不腦洞大開，也許那些‘魔法師’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揮著一根魔法棒，消除了普通人的記憶，以此來掩蓋他們的行蹤？但這和界衛收集到了情報不同，據界衛所知，這群‘魔法師’應該毫無顧忌才對。

“我們認識？”彌宸問得小心翼翼。

雲琦沈默了一瞬，露出微笑：“我是雲琦。”

彌宸一楞，又張大了眼睛，驚喜地笑道：“雲琦？你是雲琦？好久不見，我記得你——”彌宸擡手在腰間比了比，續道：“你長高了好多啊，也變得更漂亮了。”

目光真誠的彌宸略有些靦腆地看了雲琦一眼，又一眼，又一眼。

雲琦微微瞇起眼睛，微笑裏殺氣四溢，即使她現在的身高在約一米九的彌宸面前仍是不夠看，但當年她再矮也不至於才到彌宸腰間吧，這怕是個傻子！是打一頓呢，還是打一頓呢，還是打一頓。

似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彌宸警惕的東張西望，湊近雲琦幾步低聲說道：“雖然鄰界現在是處在停戰期，但還是很危險的，你怎麽又一個人了？”

這就是個傻子吧，雲琦斂起殺氣，卻在彌宸湊近後目光微凝，為什麽——她會有一種想和彌宸親近的沖動？

無關欲望，是單純的、仿佛親緣般的親近感。

哪怕是他鄉遇故知，她的情緒變化也太奇怪了，雲琦曲了曲手指，看來比起界衛的任務，先弄清楚彌宸的秘密更重要。

“有事。”

“……好吧，我要去救那個女孩，你先離開吧，免得等會拖累你了……”

雲琦打斷了彌宸的絮叨：“她並不需要你去救，他們也不會讓你去救。”

彌宸下意識地看向廣場，剛剛把他趕出來的幾個男人沒有走遠，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可是，驅魔祭只是一個普通的節日慶典，向魔神獻上純潔的處子以祈求寬恕使國家獲得幸福之類的，是沒有根據的傳言而已——啊！”彌宸不忍心地皺眉。

彌宸的驚呼之後，是更多人驚懼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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