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姆掙紮著坐起身體, 雙手虛握，黑色的雙刃立刻出現在手中。他握緊了手中雙刃，深吸了一口氣，手腕翻轉, 劍柄悍然相接。

“鏗”地一聲, 雙刃用力地撞在了一起。

金紅色的火焰猛然迸發出來。

火焰之中, 相接的短刃竟然開始融合在一起。

這是薩姆之前從未想過的情景。明明他的兩把短刃看上去都像是長劍上截斷的某一截, 但他卻從未想過將它們合並在一起。

潛意識裏，似乎有一種力量在阻止薩姆想到這個使用方法。但在剛才被查克·舒爾利沖擊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 他應該這樣做。

他的腦海中, 響起了“哢嚓”一聲脆響。

系統機械的提示音在他耳邊響起——

【不知名……嘀！熾天使薩麥爾榮光血脈：100%】

旋即是一個略帶戲謔的清朗嗓音：

【不是吧, 薩姆, 還不到半年你就……等等, 這個氣息是……該死！那個混蛋還是闖進去了！】聲音轉而變得憤怒起來, 【薩姆, 你等著, 我馬上就來！】

薩姆眼眸微闔，心中無聲嘆息。

金紅色的火焰之中, 純白的羽翼舒展開來。

迪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家弟弟身後舒展開來的純白羽翼, 比米迦勒身後的羽翼還要誇張——因為薩姆身後的是十二翼, 寬大而完美。他的腳下, 金紅色的火焰肆意燃燒著。

薩姆的眼眸已經徹底變成了綠色。

“天使？”別說以米迦勒為首的天使們都呆住了, 就連查克·舒爾利也驚訝挑眉, 旋即恍然：“這個形態，我明白了。你來自那個世界。”

查克·舒爾利的臉色已經沈了下來。

祂雖然創造了很多世界，但祂並不是唯一能夠創造世界的造物主。祂曾遠遠見到過一個世界, 光明創造、黑暗毀滅以及命運規則是支撐那個世界本源的三角框架，過於強盛的光明之力使得那個世界的本源失衡。可即使如此，那個新生沒多年就要面臨崩潰的世界依舊具備著強大的能量。

祂從那個世界得到了啟發，創造了許多類似的世界，只是在力量等級上遠不及那個世界。他創造的世界受限於他創造的本源，最強大的天使也不過是大天使的水平，弱小的世界只要一個推手就能夠送去毀滅。

這樣的世界讓祂感到無趣，所以才想到了其他打發時間的消遣。

比如導演一出大戲，看各方輪番上場，上演喜怒哀樂生離死別。

“薩姆……”迪恩喃喃，他的額角忽然抽痛起來，他似乎見到過這樣的薩姆。

“迪恩。”薩姆聲音艱澀，榛綠色的眼眸隱隱發紅，“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迪恩：“？？？”

“我怎能如此愚蠢……”薩姆的眼中是再顯而易見的痛苦。

迪恩有些被嚇到了，連忙抓住薩姆的手。

“薩米，你別嚇我。”

薩姆看向迪恩，輕聲道：“迪恩，我很抱歉，真的，我很抱歉。”

迪恩本不該承受那麽多，都是他的錯！

如果，如果他當時答應德斯蒂尼就好了。

薩姆的手死死抓住迪恩的手腕，指尖冰涼。

是了，如果他當時答應了德斯蒂尼的提議，後來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薩姆確實經歷過很多不同的世界，但從來就沒有所謂系統的參與。有關系統的一切，都是薩姆在進入這個世界前編造的假記憶。

正如那個夢境裏翻湧著的記憶，薩姆在失去迪恩後，認定是某個存在藏起了迪恩的記憶，於是，他開始將狩獵目標放在巫師和異族的身上。

再之後，他聽到了那個聲音，從光明中走出那個銀發金眸的青年，德斯蒂尼。

德斯蒂尼象征著世界的命運與規則。

而在那個時候，薩姆方才得知，他們的世界即將走到盡頭，因為構建世界的三角框架失衡，因為象征著命運與規則的力量弱於光明與黑暗。

德斯蒂尼需要謀求更大的可能來延續那個世界。

迪恩自願獻出的靈魂加重了命運的砝碼，但也只是杯水車薪，但薩姆在失去迪恩後表現出來的執著讓德斯蒂尼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德斯蒂尼有過一些設想，而那些設想需要一個執行者。

德斯蒂尼選擇了薩姆。

在德斯蒂尼震碎自己的神格，拋散到其他世界裏並將時間逆轉至世界還未誕生的混沌之時。薩姆則在德斯蒂尼力量的指引到來到那些世界，依次收回那些碎片。

每一片回收的碎片都攜有那個世界的本源力量，薩姆回收碎片的過程不僅引來了新的本源，還將那些世界一個個融合到他們的世界中。

薩姆憑借一人的努力，收集到了三分之一的神格碎片。

世界可以再一次誕生出來。

在世界誕生之前，德斯蒂尼問薩姆，願不願意保留祂的力量，作為長命種誕生。

這個長命種，不局限於光明寵愛的天使一族，誕生於黑暗的高等惡魔，亦或是命運神使，都可以。

德斯蒂尼欣賞他，所以願意給他選擇。

薩姆拒絕了。

他想要做人。

做一個普通人就好。

新世界誕生需要時間，薩姆無意等待個幾十萬年再與迪恩降生。他走過那麽多世界，一些世界的等級雖然不高，但那裏的生活其實與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太大區別，甚至比這個世界要更安全一點。

薩姆放棄了命運的力量，選擇作為一個普通人類誕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使用了太久的命運力量，薩姆帶著迪恩在一個世界裏誕生的時候，他們還是溫徹斯特兄弟。父親母親還有一些親朋好友，一如薩姆曾經擁有過的模樣。

當然，作為人類再一次誕生的薩姆並不知道這些，他的記憶是純白的。但接下來的經歷，與過去相似卻不同。

關在牢籠中的路西法，鍥而不舍計劃著釋放路西法的亞茲拉爾，為了挽救他生命而向十字路口惡魔交易了靈魂而墮入地獄的迪恩，為了阻止路西法和米迦勒決鬥毀掉人類世界而禁錮著路西法，主動跳下牢籠的自己……肆虐人間的利維坦，從過去穿越來的地獄騎士阿比頓，還有那破封之後將整個世界瞬間毀滅的黑暗。

世上的一切，包括薩姆自己，本該隨著黑暗破封而毀滅。

但在他的靈魂即將湮滅的時候，他原本世界的光明至高神，德斯蒂尼的兄長雅威，出手將他和迪恩的靈魂帶回了原本的世界裏。迪恩的靈魂被封存起來，等到恰當的時候才會再世為人，而薩姆則作為熾天使薩麥爾誕生。

他遺忘了為人時的記憶，成為了執掌第五重天和天使監獄的審判天使。

成為熾天使後，薩姆的命運同樣多舛，一時的心軟與憐憫讓他被人類所禁錮。為了打破禁錮，他舍棄了羽翼，作為人類而轉生。

他的命運就像是一個輪回，他由人類變成天使，又從天使變成人類，重新加翼之時，他漸漸想起了在那個世界的經歷。

無論是他還是迪恩，那些痛苦而煎熬的經歷本不該存在的，如果薩姆沒有在意識到世界的本質後還愚蠢奢望著普通人的生活，他怎麽淪為那個世界創世主玩弄的棋子！

那些記憶如鯁在喉，即使迪恩依舊在他的身邊——不，迪恩同樣被那些記憶所折磨著，他記得墮入地獄的那些年，他記得被惡魔折磨最終向惡魔屈服的記憶，他更忘不了因為他祛除血印而釋放出來的黑暗毀滅了世界。

無論對於人類還是天使，那些記憶都太過痛苦。

於是他想——能不能，創造一個虛幻的世界，他和迪恩封印現在的記憶，重新走一遍那些過去。如果他們改變了那些過去，是不是就能夠放下那些過往？

“不管多逼真的幻境總有瑕疵。”德斯蒂尼托著下頜，笑得漫不經心，“交給我，薩米。”

薩姆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德斯蒂尼，在世界重啟之時，他和神格破碎的德斯蒂尼作為熾天使誕生，做了十五萬年的兄弟。感情深厚，即使恢覆了最初的記憶，他們依舊要好。

德斯蒂尼送了他一份大禮。

他將那個毀滅世界的碎片收集起來，又用了其他破碎世界的碎片，重新粘合了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誕生於德斯蒂尼之手，他無意掌控那個世界，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那個世界的時間回撥至十年前。

將薩姆送回2005年的，從來不是所謂的系統技能，而是德斯蒂尼。他那所謂的任務世界得到的雙刃，其實是薩姆折成兩截的熾天使之刃，一層封印落在靈體之上，一層封印落在天使之刃上，讓他作為一個不算普通的人類，重新走一遍過去。

只是，不管是薩姆還是德斯蒂尼都沒有想到，計劃永遠比不上變化快。這才幾個月的時間，薩姆封印的力量竟然解封了。

隨著力量與記憶的解封，之前的疑惑迎刃而解。

為什麽三試煉的最後沒有讓迪恩付出生命的代價，終點也不是關閉地獄之門？

由無數碎片聚集而成的新世界，一些規則重寫，試煉的代價與終點，顯然是被德斯蒂尼修改過。

迪恩怔怔地看著薩姆，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薩米你……你這個bitch！”

迪恩毫不猶豫地低吼道。

薩姆的眼睫顫了顫，顯然，迪恩也想起來了。

在他們原本的那個世界裏，路西法從來沒有被關入牢籠之中，他自墮天之後便是地獄七君之首，地獄之王。路西法與米迦勒確實在近期打過一架，不過那場大戰發生在地獄裏，九重地獄差點被他們兩個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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